第123章 交好
作者:
秦晾晾 更新:2022-02-08 16:16 字數:4249
“宋端!”
當那人擋在自己身前的時候,曹琦下意識的喊出她的名字,同時也伸手抓住了宋端的腰帶。
宋端當時還以為曹琦是要害自己,比如用自己來擋住那發瘋的猴子,可沒想到的事,那人卻把她往旁邊拽,因為曹琦很肯定,十四一定會出手救下自己的,所以不需要宋端犧牲。
可曹琦也沒想到,宋端不但沒有被拽開,反倒一個回身將她摟在了懷裏轉了個圈兒,順手抽下她的披帛,猛地甩出去,纏住那猴子撲來的右腿,再往下一拽,叫那畜生摔在地上!
曹琦瞪眼,那披帛拿在手上,仿佛輕雲,別說掄出去做繩子,就是甩起來都費力,這宋端居然能用它纏住那猴子……這是注入了天大的力道吧。
再看那耍猴子的藝人,趕緊撲過來將那猴子摟在懷裏,他此刻臉色慘白,哪裏還顧得上這些貴婦們的打賞,隻求自己不要掉腦袋就好了。
“女史……女史……草民我……”
藝人嚇得都有些胡言亂語了,抬頭看著宋端,那人鬆開摟著曹琦的手,看了一眼那繩索的斷處,像是被人為切斷的,遂道:“你先退下吧。”對著一旁喊道,“還不快把人帶下去!”
藝人如臨大赦,趕緊抓著自己那個闖禍的猴子,他渾身發抖,胸前的衣襟也全都被汗打濕了,旁邊立刻有侍衛跑進來將他們帶了下去,人群裏頓時有人罵罵咧咧的。
“到底是誰弄來的這死猴子,嚇死我了。”
“就是,好好的席麵怎麽還安排上猴戲了,以為咱們是什麽,隻會閑散逗趣兒的百姓嗎?圍這麽一大圈兒,真不知道是人看猴子,還是猴子看人了,簡直是笑話,咱們好歹也是官眷。”
“對了,今日……這席麵是匡王殿下安排的吧。”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
那人雖然最快,但好歹長了腦子,到底還是沒有說完,雖然心裏對於匡王是不屑的,但也不敢得罪未來的君儲,至於她後半句要說什麽,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這罪臣宗親所生的匡王,那裏比得了皇後嫡出的那位呢?
這可是給皇後置辦的席麵,腦成這個樣子,隻怕巴結中宮不成,反倒得罪了她。
不過是老天爺不長眼睛罷了。
“哪裏有猴子!哪裏有猴子!”
她們正嘟囔著,月門處有一道輕快的倩影跑過來,竟然是久未露麵的固陽公主,羅衣上次看到她,還是在皇後的長楊宮外。
“哎公主公主。”
隻是還不等羅衣主動打招呼,固陽就被一群官眷給攔住了,那些人攔住固陽說道:“可得小心那,那猴子咬人。”
“誰說的。”
固陽揚著下巴,在人群中找著自己熟悉的人,看著麵前那一張張諂媚的笑容,心裏覺得厭煩,若不是因為自己是公主,怕是自己也會成為她們口舌上的是非吧。
“是我出主意,叫二哥請了猴戲藝人來的。”固陽公主說道,“你們有沒有看到?”
聽固陽公主這麽一說,那些人麵麵相覷,片刻才有人主動的說道:“公主不知,那猴子發了性子,險些傷了宋女史呢,已經被侍衛給帶下去了。”
“什麽?”
固陽公主皺眉,一把推開麵前的美婦人,轉頭瞧見宋端,好在那人的個子比較高,她很快走了過去。
而那美婦人踉蹌兩步,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眉眼一閃不屑,湊過去低聲道:“真是個沒教養的死丫頭。”
對麵那人捂嘴偷笑,聲音尖細:“本也不是皇後肚子裏麵爬出來的真千金,哪裏會有什麽好教養。”
“就是。”另有人折扇後的嘴裏露出輕輕的笑,“這大趙國真正的鳳子龍孫就隻有三殿下川王一個,隻可惜,這鳳子龍孫……也被……”
“宋端!”
固陽公主走過去,宋端瞥眼過來,她心底一虛,自從上回因為韓來落水一事被宋端訓斥後,她在這人麵前多少都有些畏懼。
正如川王生前所言,固陽公主多了一個怕的人更好。
“宋端……姐姐。”
固陽公主不情不願的叫出後麵的兩個字,看的羅衣一愣,忍俊不禁的說道:“公主和端午感情這麽好哇。”
小蠻扶著她,大眼睛也滴溜溜的看著那兩人,隻怕羅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不相信吧。
固陽公主和宋端,再加上一個始作俑者韓來。
怎麽能和睦相處。
“猴子呢?”固陽公主還是那句話。
“帶下去了。”宋端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曹琦,“曹姑娘沒事吧?真是忘了,畜生就是畜生,再如何聽話也是沒有人性的。”
曹琦看樣子,並不是這場鬧劇的幕後黑手,畢竟她自己見那猴子衝過來也嚇個不輕,亦或者說,若真的是她,也不該衝著她。
“宋女史好身手,我沒事,還要多謝您救命之恩。”
曹琦恭敬道。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哪裏談得上是救命之恩。”宋端蹙眉,剛才用力太過,整條胳膊都在發抖,低下頭看了看。
“女史好像傷到了。”
曹琦作勢道:“我陪女史去太醫署瞧一下吧。”
宋端知道這人有話對自己說,和羅衣對視一眼,叫小蠻照顧好她,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就趕緊叫禦醫來給把脈。
畢竟羅衣現在是兩人身。
至於曹琦這邊,宋端和她不緊不慢的出了月門,往太醫署的方向去,這裏離太醫署遠得很,光是步行的話,怕是要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什麽事情都能說的很明白了。
冗長的官道上,兩個身段和容貌都極其一流的女子並肩而行,前者如燒紅的烈焰,後者如清泉的秀風,對比強烈。
“女史的傷不要緊吧。”
曹琦淡淡的問道。
“不妨事,習武之人,多得是磕磕碰碰,這點兒傷不算什麽。”宋端這麽說,心裏還是很無奈的,正如從前師父恭禮先生所言,她的體質是很不適合習武的,就算吃得更多苦,學出個一二三來。
每每出手,都會留下一身傷痛。
曹琦看得出來,深吸一口氣,忽然道:“女史這樣冒險,就不怕真的傷到了羅夫人嗎?”
宋端猛地站住,瞥眼看著她。
曹琦也似笑非笑的回頭看宋端,往前走了兩步,故意道:“女史怎麽不繼續往前走了?不是胳膊痛嗎?”
宋端垂下胳膊,新舊傷痛交織,不過她還忍得住,遂道:“都說曹姑娘冰雪聰明,看來……她們果真沒說錯,真是什麽事情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不錯,正如曹琦所猜想的,猴子的鬧劇,是宋端一手造成的,為的就是和曹琦套近乎。
“你做得太明顯了。”曹琦道,“我真是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女史這樣絞盡腦汁的接近我,我真是非常的感動,但女史也太小瞧我了,還要做的這麽明顯,生怕我看不出來。”
“哪裏,是曹姑娘太聰明了。”宋端道。
“女史這樣大費周章,不惜和羅夫人做下這個局,又冒險將我給救下來,不知女史還有什麽話想說,我必定洗耳恭聽。”曹琦抱臂道。
“沒什麽事,就是想交曹姑娘一個朋友,賣你一個人情罷了。”宋端淡笑道,“姑娘不肯嗎?”
“當然不會。”
曹琦道:“能結交宋女史這樣的朋友,我求之不得。”纖長的指甲點著更加殷紅的唇瓣,“當然還以為宋女史冥頑不靈,原來,這遲來的餃子放進嘴裏,才更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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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宋端真是的,這麽大的事情也不和我和韓來商量一下,若是傷了你該怎麽好。”杜薄攥著羅衣的手,頗有些怒氣的說道。
“好啦,我這不是沒事嗎。”
羅衣好笑道:“再者說了,宋端武功不差,我也有些拳腳,難不成還能讓一隻畜生給傷到嗎?你也未免太杞人憂天了。”
“這怎麽能說是我杞人憂天。”杜薄說道,“還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要是傷了我女兒可怎麽好。”
“人家禦醫今天說了,看懷像和脈象,是個兒子呢。”
羅衣故意逗他。
杜薄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兒子這兩個字,連忙啐嘴:“哪裏來的遊野郎中,胡說八道什麽,明明是女兒,哪兒來的兒子。”
羅衣歪著頭看他:“可是刁禦醫的醫術一向高明。”
“刁禦醫年歲漸高,手抖眼花的,不準不準。”
杜薄連連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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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那木矢在壺口邊擦過,落在了地上,小篆在旁邊看著,無奈的跺了跺腳,剛想走過去撿起來,就聽韓來道:“別動,我再試試。”
說罷,又拿起一根木矢,對準那壺口擲了過去。
但不出意料的是,韓來再一次的失手了,他煩躁的皺眉,將自己摔在凳子上麵,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該死的,自己飽讀詩書,偏偏習武不精。
“人不總是十全十美的嘛。”宋端一邊調侃著,一邊拿起兩根木矢來站起,煞有介事的歎了口氣,還特地背過身去,閉上眼睛,雙手同時向後投過去,隻聽當啷兩聲,兩隻木矢都中了。
小篆興奮的直拍巴掌,高呼著女史好厲害。
這一下雙中,直接紮進了韓來的心裏,就算是宋端中的也拉著臉色,氣鼓鼓的,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怎麽了?”
宋端察覺到,說道:“不就是投壺嗎,不中就不中嗎,我好歹是從小練的功夫,若是被你輕易超過去,豈非白努力了。”
“就是,公子也太要強了些。”小篆也出言安撫道。
韓來將將轉過頭來看她了一眼,小篆偷笑,識趣的出了院子。
這人前腳剛走,韓來就張開手,看著宋端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那人忍俊不禁,兩人自打袒露心意後,私下裏這人總是膩歪。
她走過去叫他抱住,說道:“多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心性,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你這名聲怕是要毀於一旦了。”
“我怎麽了,別說我,靖安城誰不知道杜薄被羅衣家暴,他這樣的人都能苟活於世,我怎麽了。”韓來抱著她咕噥道。
“杜大夫那是臉皮厚,你臉皮薄。”宋端笑道。
韓來沒在說這個,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慨道:“好香啊。”
“這是曹琦送我的香粉,一盒不下百金呢。”
宋端垂眸,意味深長的說道。
“曹琦送來的東西你也敢用,不怕她下毒嗎?”韓來調侃道,“況且曹琦那樣的人,骨子裏下流不堪,這粉雖香,卻一股風塵的味道,你不適合,咱們可是正兒八經的清流人家。”
宋端隻覺得好笑,這人的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本來還說好聞,知道是曹琦送來的就說人家有風塵味道,遂道:“我覺得挺好聞的啊。”
“不好聞,以後不要用了。”
隻是提到曹琦,韓來也抬起頭,淡然道:“話說回來,那個叫寶來的小僧,估計也已經被他們滅口了吧。”
當時川王的青玉案事發的時候,這個叫寶來的小僧也在場,隻是太蟬住持被曹家人滅口了後,他始終也昏迷著,沒有醒過來。
曹家人遲遲不肯殺他,怕是想要用他來繼續追咬川王,但好在徐宰帶回了仵作李石,聖人不叫曹家再插手青玉案,他們也深知不能再蹬鼻子上臉,如此一來,這個寶來也就沒什麽用處了。
對於曹琦那樣的性格,若是無用,必然殺之。
“我現在倒是相信,曹琦不會將我的身世發作出來了。”宋端說道,“隻是沒想到他們曹家……還有很多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
“怎麽說?”韓來問道。
宋端千頭萬緒到了嘴邊,還是有些猜忌,搖了搖頭。
“隻是……他們父女的關係很不好。”她道。
“曹琦狡詐,你要小心。”韓來提醒道。
宋端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吧。”
“我不放心。”
韓來索性道:“我現在後悔死了,就該讓你和恭禮先生回太丘去,這靖安城……”他深深的歎了口氣,“水太深了,太危險。”
“正是因為危險,我才要留在你身邊。”宋端道。
韓來輕笑,將她抱得更用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