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山間行凶
作者:無名指的束縛      更新:2021-11-05 12:18      字數:2354
  盛氏病倒了。

  自從那日被夏月初頂了嘴,她便開始做噩夢,夢裏鋪天蓋地都是薛壯當年被拉走時的哭喊。

  她無處可逃,無處可躲,那聲音就像長了腳一樣,自己就會鑽進她的耳朵裏。

  所以沒過兩日,她就一臉菜色地起不來炕了。

  薛良平請了大夫來看,也隻說是憂思過度,心鬱難舒。

  這個病到底是如何來的,盛氏心裏比誰都清楚,當年薛壯被帶走之後,她那一整年都心緒難安。

  但是她自己的四個孩子當時都小,每日忙個不停,漸漸就也把這種不安拋諸腦後了。

  夏月初再次揭開這段陳年舊事,尤其是那句因果報應,讓她再次心虛起來。

  因為沒有了盛氏找茬兒,夏月初和孫氏這幾日都過得很是舒坦。

  尤其是夏月初,說完心裏痛快了,心情越發好起來,那日跟薛壯的尷尬場麵也被她拋諸腦後,覺得不是個事兒了。

  尤其當她聽薛良平說,清明前需要去鎮上一趟,越發高興起來,見家裏的活兒都做完了,便找出背筐上山,準備多挖點小根菜到鎮上去賣。

  她走得腳步輕快,根本沒發現身後遠遠還綴著一個人,正是那日在崔家起過衝突的鄭春妮。

  鄭春妮一路鬼鬼祟祟地跟在夏月初身後,見她上山後找了處朝陽的草地開始挖小根菜,這才沉著臉折回去。

  天氣一日暖過一日,山坡上的小根菜簡直就是迎風就長。

  前幾日來挖還隻有兩寸來長,如今有些已經長得像小毛蔥似的,細細綠綠地迎風舒展著身體,看著就覺得喜人。

  夏月初一邊挖一邊整理,把枯枝爛葉都擇出去,隻在根部留點兒泥巴保鮮,一把把整齊地放在背筐裏。

  正忙活著,就聽到身後傳來略有些重的腳步聲。

  夏月初回頭,隻見一個並不認識的男人正大踏步地朝自己走過來。

  她有些警惕地停住了手裏的動作,握緊了鏟子的把手。

  男人見她回頭,一臉熟絡地說:“是大壯媳婦吧?”

  “是我。”夏月初聞言稍稍鬆了口氣,這樣稱呼自己的,肯定是村裏跟薛家認識的人。

  男人又上前幾步,嘴上道:“大壯的身子怎麽樣了?”

  “有些好轉,還要繼續吃藥才行。”

  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男人突然一改剛才和善的麵容,惡狠狠地說:“覺得有男人給你撐腰,就開始欺負別人了是吧?”

  他說著就一拳朝夏月初打來。

  夏月初嚇了一跳,好再她一直有些戒備,猛地一矮身子坐在地上,這才狼狽地躲過了男人鬥大的拳頭。

  男人見一擊未中,抬腳便踢。

  夏月初就地一滾,抬手用鏟子去砸男人的小腿,正砸在迎麵骨上。

  男人疼得咧嘴,怒氣更勝,目露凶光,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柴刀。

  “大哥,咱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您就算要砍了我,好歹也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夏月初把認識的人在腦子裏過了幾遍,完全想不出自己得罪了誰,竟值得人來下這樣的狠手。

  “那春妮兒跟你什麽怨仇,你當著那麽多人給她下不來台,還把她從崔家攆出來。”

  “春妮兒?”

  男人提到崔家,夏月初才想起這個春妮兒是誰。

  “春妮兒回家哭了兩天,你倒跟沒事兒人似的!”男人見夏月初還一臉茫然,更是來氣,“既然你男人身子不好管不了你,那我就替他教訓教訓你!”

  男人說著,手裏的柴刀就朝夏月初直劈下來。

  夏月初身後是一棵大樹,此時已經避無可避。

  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抬手去擋,隻覺得小臂一陣疼痛。

  但是刀卻並沒有狠劈下來,像是被什麽攔住了。

  緊接著,夏月初就聽到秦錚的聲音。

  “我嫂子好得很,用不著你替我大哥管教!”

  夏月初急忙睜眼,就見秦錚已經與那男人打在一處。

  那男人雖說比秦錚高大壯碩,但到底隻是個莊稼漢,空有一身蠻力卻不怎麽會用。

  秦錚卻是正兒八經上過沙場、從死人堆兒裏爬出來的人,幾招下來就奪過了男人手中的柴刀,一個掃堂腿將人絆倒在地,膝蓋直接壓上對方胸口,柴刀架在頸間。

  “有種你再說一遍,是誰教訓誰?老子現在就解決了你信不信!”

  這男人還算是有幾分硬氣,雖然沒有再口出狂言,卻也不肯服軟認錯。

  秦錚便扭頭問夏月初道:“嫂子,你沒事吧?這人是誰啊?”

  夏月初捂著被劃破的胳膊,皺眉道:“是鄭春妮叫來收拾我的人。”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李大山,你有什麽隻管衝我來,與春妮兒無關。”男人一聽這話,梗著脖子嚷道,“我隻是看不慣你欺負春妮兒,所以自己來教訓你的!”

  “你這人好沒道理,她自己做事不謹慎,摔破了主人家的東西才被趕出來,與我什麽相幹?”

  夏月初手臂疼得厲害,想也知道那柴刀肯定不幹淨,也不知會不會得破傷風。

  她越想越是鬱悶,不願跟李大山再糾纏,招呼秦錚道:“阿錚,你幫我拎著東西咱們回家,跟這種渾人講不出理來的。”

  秦錚這才看見夏月初受傷了,趕緊鬆開李大山,把他攆走之後懊惱地說:“都怪我來晚了,回去之後大哥肯定要罵我我了。”

  “我就是蹭破了點皮兒,沒事的。若不是你及時過來了,我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了。”夏月初見秦錚一臉鬱悶,便玩笑道,“比起我這點小傷,我倒是更心疼自己這件棉袍,就這麽一身還算齊整的棉衣,如今染了血不說,還被劃開這麽大一個口子,也不知還能不能縫補上。”

  秦錚聽了這話卻更加心酸,哽咽道:“大嫂,都是我沒用,我明天就出去找事做!”

  “多大的小夥子了,這點事還值得哭鼻子。”夏月初沒想到秦錚居然連眼圈都紅了,趕緊哄著他道,“別急別急,嫂子這幾日正在琢磨呢,到時候保管給你想個賺錢的法兒。”

  夏月初越是這樣,秦錚越覺得心裏堵得慌。

  但是一肚子話卻無法言說,他隻得默默地背起背筐,陪著夏月初下山回家。

  薛壯見夏月初帶著傷回來,果然不分青紅皂白把他一頓罵。

  夏月初替秦錚分辯道:“你這人講不講理,若不是阿錚正好經過,我說不定都死在山上了,你怎麽還罵人呢!”

  秦錚漲紅著臉道:“嫂子,大哥罵得沒錯,你就別替我說話了,大哥讓我過去幫你,是我太磨蹭出去晚了……”

  夏月初聽了這話才明白,秦錚根本不是無意中路過救了自己,而是薛壯讓他去的。

  想來也是,現在雪要化不化,山路泥濘得很,若不是有事,誰好端端的會去山上那種地方溜達。

  夏月初揚起臉衝薛壯一笑,道:“今日可多虧你了。”

  薛壯不自在地扭開臉,掏出一盒藥膏丟進夏月初懷裏道:“一天塗三次!”

  待夏月初回裏屋去塗藥,秦錚又被薛壯狠狠教訓了一頓,灰頭土臉地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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