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上門找事
作者:無名指的束縛      更新:2021-11-05 12:17      字數:2447
  一大早,夏月初和孫氏兩個人在院裏喂雞、喂豬、掃院子,忙得不可開交。

  盛氏站在院子裏的棗樹下梳頭,不時還要指摘幾句。

  “你眼瞎啊,角落的地方都沒掃幹淨!”

  “豬圈裏麵的糞都鏟出來堆在後院,那可都是肥料,今年種地還要靠它呢!”

  門外傳來一個人的聲音:“盛大妹子,忙著呢?”

  盛氏循聲朝門外看去,隻見村西頭鄭婆子慢悠悠地走進來。

  “哎呦,這可真是稀客啊,快進屋坐。”盛氏嘴上說得熱情,心裏卻是納悶。

  這鄭婆子身子不好,走三步歇兩步,平時很少出門,兩家又是一個村東一個村西,離著挺老遠,她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想歸想,但進門是客,總不能太怠慢了。

  “鄭嫂子快進屋坐,今天是什麽香風把你吹來了,可是有日子沒登過我家門了。”盛氏把人讓進屋裏坐下,又打發薛芹去給倒茶。

  “不用忙,我吃著藥不敢喝茶,小芹給我杯熱水就行。”鄭婆子偏身在炕沿坐下,“我身子不好平時不怎麽出門,平時也沒什麽走動,大妹子可別見怪。”

  “哪兒能啊,該我去看嫂子才是,隻是家裏人多事雜,如今老三媳婦有了,大壯又回來了,實在是忙得走不開。”

  鄭婆子聽到大壯兩個字,頓時咧嘴笑起來,終於找到話頭來引出自己的來意了。

  “大妹子,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夠實在了,大壯媳婦多能幹的一個人,你家有她在還愁什麽!”

  盛氏被說得一頭霧水。

  這說得是夏月初?她能幹?

  鄭婆子見盛氏一臉迷茫,故作驚訝道:“哎呀,大妹子,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麽呀!”

  “大壯媳婦前兩日去崔家做事,賺了不少錢回來呢!”

  “哎,我還當什麽事兒呢!”盛氏頓時撇嘴道,“她去幫個廚能賺幾個子兒,都不夠給大壯抓藥用的,倒是崔家大方,回來還給拿了些棗饅頭,算是給他們打打牙祭。”

  “哎呀大妹子,你就別謙虛了,你家媳婦哪裏是去幫廚的,那是去做大廚的。”鄭婆子露出一嘴大黃牙,“聽我那閨女說,一廚房的人都聽她的,可威風了。聽說大半日就賺了好幾百錢,你家如今可是眼看著就要發達了!”

  盛氏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然後就覺得自己肺都要被氣炸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鄭婆子送走的,隨後也顧不得回屋,直接衝到西廂房去。

  早在鄭婆子進門的時候,孫氏就悄悄提醒了夏月初。

  夏月初其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都在一個村裏,這件事早晚都要傳到盛氏的耳朵裏。

  “你個小蹄子,我還打量著你怎麽那麽好說話,那日拿了棗饅頭竟給了我大半,原來是自己扣下了幾百錢。如今膽子越發大了,這麽多錢也敢藏私,我看你就是欠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盛氏進門就開罵,一腳踢翻了正在咕嚕嚕冒泡的藥吊子。

  藥湯和藥渣潑灑出來,大半都落在夏月初的腳麵上。

  夏月初被燙得連退幾步,也顧不得理盛氏,急忙脫下鞋襪,舀了瓢涼水衝洗腳背。

  好在天冷,襪子鞋子都穿得厚,腳背隻是被燙紅了而已。

  秦錚聽到聲音跑出來,看到夏月初光著腳,頓時麵紅耳赤,趕緊挪開視線,正看到一地的藥湯藥渣,頓時怒道:“這是怎麽了,大哥還等著喝藥呢!”

  “喝藥喝藥,還有臉喝藥呢!”盛氏氣昏了頭,大聲嚷道,“家裏花錢如流水地給他抓藥看病,他倒好,剛回來就跟媳婦穿一條褲子,賺了點錢還敢瞞著家裏,你們可真是出息了!”

  夏月初光著一隻腳站著,聞言氣道:“大壯一共抓了兩次藥,第一次二百七十文錢,第二次三百零二文,加起來都還不到一兩銀子。更不要說大壯回家這些日子以來,吃喝穿用都沒從家裏出,全都是我娘家送來的,還有我出去幹活賺的。娘倒是說說,我們到底哪一點占了家裏的便宜?”

  盛氏一聽這話,氣勢頓時矮了半截,但還是不甘心道:“你賺了錢都不交給家裏,家裏憑什麽給你吃喝穿用!如今不但要養個癱了的廢人,還要多個十七八的大小夥子跟著吃飯,有本事你自己養著,家裏可是養不起!”

  夏月初徹底被激怒了,盛氏罵她什麽她並不如何往心裏去,心情好就不理會,心情不好就頂幾句。

  但如今聽著盛氏一口一個癱子、廢人地說,她心裏的火壓不住地蹭蹭往上冒。

  “娘,各家媳婦賺的私房,本就是各自收著的,村裏哪家不是這樣?再說,我敬您是長輩,而且有些事兒是我嫁進薛家之前的,所以我不好多說什麽。”夏月初強壓著火氣道,“但您今天若是這麽說話,咱就把話挑明了好好說道說道。”

  盛氏聞言,警惕地看向夏月初,心下莫名覺得有點慌,但還是強撐著道:“家裏白養了你這麽多年,你還有什麽好跟我說道的。”

  “當初朝廷抓壯丁,家裏三個兒子,沒一個夠年紀的,憑什麽非要把大壯推出去參軍?”夏月初盯著盛氏一字一頓地問,“隻有你生的兒子是塊寶,別人生的兒子就是棵草麽?”

  盛氏沒想到夏月初會把這種陳年往事扒出來,氣得腦袋生疼,一口氣堵在喉嚨裏,話都說不出來。

  夏月初繼續道:“當初征兵一個人給多少錢?我雖然不知道,但村裏總有知道的,也不是打聽不出來的。當初給的銀錢都入了誰的荷包,最後又花在誰的身上了?這話還要我繼續往下說麽?您也算是信佛之人,豈不知因果報應的道理!”

  這件事過去了這麽多年,大壯回來之後也沒有再提,盛氏以為自己早都忘記了。

  但此時聽到夏月初提起,她隻覺自己頭暈眼花心突突,當年大壯被拉走時的哭喊聲,似乎又再次回來縈繞在耳畔。

  把盛氏罵走之後,夏月初隻覺得通體舒暢,一轉身卻見薛壯坐在輪椅上,停在裏屋門口,正一臉複雜地看著她。

  夏月初不知道剛才的話被他聽去多少,也不敢問,訕訕地說:“那個,藥都弄撒了,我得重新熬過,你再等等。”

  薛壯自己搖動輪椅出來,彎腰抓住夏月初的腳,抬起來細看,發現隻是皮膚發紅,這才放心道:“讓阿錚來熬藥就是了,你回去擦些藥膏,好生歇著吧。”

  夏月初這才想起自己還光著腳,被人抓在手裏的感覺著實太過親昵,對方溫熱的掌心貼著她的腳底,簡直比剛才潑上來的藥湯還要灼人。

  她下意識往回縮,腳沒縮回來人卻失去平衡差點兒仰倒。

  薛壯腿腳雖然不好使,但多年當兵的身體反射還在。

  他右手抓著她的腳踝向外一推,左手瞬間攬住她的腰,穩住了夏月初的身子。

  夏月初便整個人落入薛壯懷裏。

  二人四目相對,全都尷尬不已。

  “嫂子,是不是得重新架火熬藥啊!”秦錚抱著柴進來,正撞見這一幕,手一鬆,劈柴掉了滿地。

  夏月初騰地從薛壯的懷裏竄起來,鞋都顧不得穿,光著一隻腳就跑回裏屋。

  秦錚的視線慢慢轉向薛壯,在他充滿殺意的目光中,乖乖地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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