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話 蠟燭
作者:暉灰灰      更新:2021-10-28 05:40      字數:3058
  “大哥....你嚇死我了....”趙禮兵鬆了一口氣,卻沒注意花臂男呆滯的眼中閃過一絲凶狠,放大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

  花臂男此時舉起了那雙紋滿不明含義圖案的手臂,肌肉暴起,將趙禮兵猛地箍進懷中。

  趙禮兵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嚇了一跳,隨後就感覺鉗著自己的手臂仿佛一個鐵夾子,收得越來越緊,將他勒得喘不過氣,胸骨也開始隱隱發疼。

  感覺到不對勁的他不斷地掙紮,連手中的蠟燭跌落在地也無暇顧及,隻希望能盡快逃出這個男人的禁錮。

  但無論他如何使勁,都無法製止花臂男越發緊縮的臂彎,趙禮兵渾身的骨骼發出擠壓而導致的摩擦聲,劇烈的疼痛從身體的各處傳來,可能是意識到了將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可怕事情,他瘋狂地用腳踢花臂男的小腿,用頭去撞他的胸口和下巴,卻都無法阻止眼前這個恐怖的男人。

  整個過程中,花臂男麵無表情,幽深的瞳孔死死盯著懷裏掙紮的獵物,雙臂越收越緊,而懷中的趙禮兵此時雙目充血,由於強大的外壓導致眼睛外凸,而擠壓帶來的窒息感讓他不由自主地長大了嘴,希望能夠獲得一些氧氣,鮮血混雜著唾液不受控製地流滿了整個下巴。

  最終隻聽一聲清脆的爆裂聲,趙禮兵像一個熟透的西紅柿般被活活擠爆,人體組織和血液由於巨大的外壓噴濺到四周。

  花臂男雙臂一鬆,殘破的屍體便軟綿綿地掉在地上。

  他彎腰撿起腳下的蠟燭,昏黃的燭光照在他毫無活人氣息的臉上,再次微微地搖晃了一下。

  花臂男虔誠地捧著蠟燭看了一會,用沾著死者鮮血的手懸在火焰上方,血滴落入火焰的瞬間,蠟燭像補充了燃料般火光大盛,燭火瘋狂擺動,仿佛在歡呼雀躍。

  而握住蠟燭的血跡斑斑的手掌心,上麵粘稠的血液卻在與蠟接觸的瞬間就被迅速吸收,之前已經消耗過半的燭身居然重新長回了一大截。

  他恭敬地捧著蠟燭,再次隱入黑暗中。

  當真正的錢芬芬走夠五百步,便按原計劃原路返回,走了沒多久就感覺她的腳踩到了什麽黏糊糊的東西,燈光稍微偏轉了一下角度,這滿地散落的人體殘骸和趙禮兵死不瞑目的模樣映入眼簾。

  饒是早已對死人見怪不怪的錢芬芬,看到如此慘狀也不由得捂住了嘴,明明趙禮兵就跟在她的身後不遠,被虐殺的過程中竟然連一聲慘叫也沒發出。

  她驚慌失措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總覺得四周的黑暗變得極其陰森恐怖,配合著縈繞在鼻尖的血腥氣,留在這裏無疑於找死。

  她小心地避開地上的屍體和血跡,加快腳步朝桌子走去,等終於觸摸到了堅硬而粗糙的桌麵,快跳出胸腔的心髒才稍微緩和了些。

  王朝陽看著突然從黑暗中衝出並趴在桌上氣喘籲籲的錢芬芬,以及幾乎是同一時間走回原位的花臂男,驚訝地問道:“就你們兩個?那個....小趙呢?”

  花臂男一如既往的沉默,看樣子不太想回答問題,王朝陽有些懷疑地看向他,花臂男便嘴唇微啟,硬邦邦地吐出三個字:“後邊吧。”

  “後邊個屁,他死了!像個爛番茄一樣噴的到處都是!”錢芬芬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聽見花臂男的話立刻破口大罵,仿佛這樣才能減輕一些心中的恐懼。

  顧星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抱著腦袋一副再也無法承受的樣子,嘴裏不停念叨:“我不去了,我哪裏也不去了!!!”

  王朝陽頭疼地看著兩個情緒失控的女人,隻能暫緩探索事宜,他對這回的求生局一頭霧水,按道理看守給出的信息每次都非常有用,哪怕出謎題也不會這麽雲裏霧裏。

  不會是,遇上必死局了吧?!

  想到這兒,他表情變得極其嚴肅,直視眼神沒有焦距的花臂男問道:“你不要裝高冷了,有沒有發現什麽線索,難道折了一個人咱們卻一無所獲?!”

  花臂男緩慢地轉向他,然後指了指蠟燭,說道:“一直有線索,你們沒發現而已。”

  王朝陽愣了一下,立刻端詳起麵前的蠟燭,細細摩挲白色的燭身,眯著眼總算發現上麵居然刻著細小的文字。

  “當你走在公共區域,不要打擾別人。如果某人打擾了你,要求他停止。如果他不停止,摧毀他。”

  什麽意思?

  他抬頭看向似乎平複了一些心情的錢芬芬,她也低頭仔細端詳自己的蠟燭。

  “除非你被詢問,否則不要發表意見或給予建議。”

  兩人對視一眼,交換的目光中透著如釋重負,終於有一些可以避禍的提示,可並沒提示怎麽離開這裏或者結束這個場次啊。

  於是兩人把目光放在了場內剩餘的其他三根未讀蠟燭,花臂男從善如流,僵硬地念出了他蠟燭上的字:“不要拿不屬於你的東西,除非這對其他人是種負擔,且他們哭求著解脫。”

  至於顧星,她好像完全崩潰了,像隻小鵪鶉一樣誰問都不搭腔,王朝陽隻好自己湊過去看。

  “在別人的地盤,要顯示對他的尊敬,否則別去那裏。”

  可惜失去了趙禮兵的蠟燭,雖然依舊不明白這場的核心規則和脫離方式,線索自然還是越多越好。

  王朝陽最後小心翼翼地來到男學生的位置,盡量不踩他的血跡,盯著蠟燭一會之後便大喜過望地念到:“當你知道該崇敬誰,卻不願成為他的信徒,那便找到反抗他的位置,為生命奔跑吧。”

  總算找到與脫離相關的線索了!

  “我感覺咱們肯定是陷入跟宗教相關的局了,剛才那個骷髏不也說了,能成為信徒,這些擺明了是什麽教的教義。”

  王朝陽摸摸下巴,開始回憶相關的知識,奈何生長在紅旗遍布的土地,大家都是無神論者,這方麵知識儲備是真的很少。

  “反抗他的位置...至少不是正北,我剛剛走了五百步,小趙還死了,這個方向肯定不對。”錢芬芬分析道。

  “難道....必須都走一遍才行麽。”王朝陽有點泄氣。

  錢芬芬此時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叫喊,手捂著脖子,整張臉漲得通紅,一副喘不上氣的模樣。

  她光潔的脖頸處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覆上了一片陰影,從錢芬芬的身後緩緩探出一張隻有眼口鼻的黑色人影,咧著嘴對著其他人無聲地獰笑。

  錢芬芬嚐試著用手去抓勒住脖子的東西,卻隻能觸碰到自己的皮膚,那裏已經被勒出了幾道深深的痕跡,仿佛有一雙看得見卻摸不著的手,正死死掐住她的咽喉。

  她長大了嘴努力地呼吸,舌頭長長地伸在外麵,眼睛不停地在“同伴”身上徘徊,滿是卑微的懇求。

  人影緩慢地向上伸展,拉扯著錢芬芬踮起了腳尖,她的臉色越來越差,太陽穴的青筋暴起,胸脯劇烈地起伏,顯然是已經喘不上氣了。

  顧星已經嚇得躲到了桌子底下,花臂男一臉木訥,一副看最普通不過場景的模樣,隻有王朝陽下意識地朝她跑了兩步,卻很快腳下一頓。

  由於角度問題,他先前並沒發現異常,如今站在顧星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花臂男和錢芬芬所在的區域光線充足,根本不可能是兩根蠟燭可以帶來的效果。

  尤其是,兩根已經快要燒盡的蠟燭。

  他這一遲疑,將救人的衝動徹底扼殺在了搖籃中,再也提不起勇氣去救助危在旦夕的錢芬芬了。

  應該是看出王朝陽不會來救自己了,絕望漫上了女人的雙眸,脖子已經被她自己的雙手抓得血肉模糊,能吸入肺內的空氣越發稀薄,錢芬芬無助地轉向近在咫尺的花臂男,朝他伸出了手。

  下一秒她不可置信地瞪圓雙眼,花臂男微微側身,露出了一直背在身後的雙手,手心中居然捧著另一根蠟燭,比在場所有人的蠟燭都更長,更亮。

  就是這根他藏在後麵的燭火,放出的明亮燭光與她的光亮區域重合,將影子又變活了。

  錢芬芬此刻高度缺氧的腦子裏,已經沒有生氣的餘地了,她隻覺得掐著喉嚨的手觸感愈發凝實,死死地攥著她的脖子,隨著一聲‘咯啦’的脆響,她的腦袋終於無力地垂了下來,徹底沒了聲息。

  錢芬芬死後,黏在她後腳跟的影子終於脫離了本體的桎梏,對幸存的人們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它的手依舊緊緊卡著錢芬芬的脖子,拖著她的屍體一步步退入了黑暗中。

  “你到底....是什麽人。”

  王朝陽的嗓子發緊,他這下完全確定花臂男絕對有鬼,再想到他之前說的小趙在他後邊,王朝陽頓時後脊發涼。

  “我是....忠於自我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