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夜宴風波（上）

  不管沈雲端心中如何忐忑，沉榆這頭卻是心情愉悅的，穩穩上了老夫人的馬車。

  “看來是我老婆子橫刀奪愛了，這麽依依不舍的。”看到沉榆一身喜慶的茜紅織錦大毛鬥篷，襯得整張小臉兒，更是玉團兒一般，老夫人心中歡喜，又忍不住出言逗弄。

  沉榆自是知道老夫人逗她玩，也不說話，走過去，一臉疑惑的問蔣嬤嬤：

  “嬤嬤，大伯家今兒一早就吃餃子啊？”

  蔣嬤嬤不解其意，回到：

  “沒有啊，榆姐兒這是哪裏聽來的說法？”

  “奇怪，那我怎麽聞著，這車裏一股子的醋味兒呢？”沉榆一臉的驚訝，似是不信。

  “小潑猴兒，我不過逗你一句，你倒拐著彎兒來編排我。”蔣嬤嬤醒悟過來，已是笑得不行，老夫人氣笑了，揚手作勢要打來。

  沉榆也不怕，笑眯眯的主動把自己臉蛋兒湊老夫人手上，老夫也就順勢，愛憐的輕捏了捏，狀似不經意的道：

  “救你這個樣兒，也不知道以後誰家要倒黴咯。”

  沉榆心中一動，臉上卻假裝嚴肅，雙掌合十道：

  “菩薩保佑，忘記祖母的話吧，那些都是假的”自己話沒說完，繃不住，和老夫人笑作一團，卻也岔開了話題。

  天木國的皇宮，並沒有普通人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反倒是處處充滿草木之氣的芬芳。建築元素也多以樹木植物的形態為主。

  這是沉榆重生後第一次進宮，前世她進宮的次數也極少，尤其是出嫁之後。所以沉榆實際上對皇宮也不是特別熟悉但她卻覺得，這次進宮和以往任何一次感覺都不同。

  沉榆跟著老夫人，隨著眾命婦一起向著皇後宮中行去，一邊感受著皇宮內讓她覺得通體舒暢的氣息。

  正在沉榆不解這種狀況的時候，被她貼身掛在胸口的珠子突然微微發熱，這才恍然，原來又是珠子的原因。

  晚宴的場地設在種滿奇花異草的，一座暖房大殿中，縱使殿外寒雪紛飛，殿內也暖意融融，繁花如春。

  大殿整個呈圓形狀，最外圍一圈是各色花木，內圍被淺金色地毯一分為二，男女賓分兩邊坐下，皇帝和寵妃自然是坐在上首。

  每年的皇家夜宴，實際上都大同小異，不過是聽聽皇帝的例行發言，吃吃皇家菜，賞賞皇家歌舞，這基本就是陪跑官員和家屬的整個晚宴流程。

  事實上的重點，對於家中有適齡兒女的，女兒拉出來表演才藝，為以後找個好婆家打基礎。男兒拉出來顯顯3才氣，為以後入仕或者娶個好媳婦做準備。

  當然，這種時候，更是少不了臣子對皇帝表忠心，皇帝給臣子畫畫大餅，順帶觀察如何更好的利用和製衡臣子與皇家之間的關係。

  沈尚書沈廷忠，一向忠心低調，所以沉榆從來不擔心，自己被拉出去秀才藝。

  不打算找存在感的沉榆，一邊看著中間舞台上不知哪家貴女的表演，一邊愜意的將一塊梅花軟玉糕放進嘴裏，再飲上一口熱茶，簡直舒服得想歎氣。

  就在台上的貴女表演完後，坐在上首的皇帝突然開了口：

  “沈愛卿，寡人記得你是有女兒的吧？怎麽不見？”

  沉榆舒服得半眯的眼睛，一下睜得老大，視線在對麵官員中，準確鎖定自己的父親，隻見他起身回話道：

  “陛下明鑒，我家榆兒並不擅才藝．”

  沈廷忠不知皇帝意欲何為，回話的時候，用疑惑的眼神去看皇帝，哪曉得皇帝卻故意不看他。

  沈廷忠無奈，隻好把眼睛轉向沉榆，沉榆也一臉為難看著她老爹，正在父女倆為難不已的時候，沈雲端突然冒了出來，溫婉大方的上前道：

  “父親，陛下隻說爹的女兒，並沒有一定要妹妹上台，而我也算父親的女兒，不如就讓女兒試試吧。”

  “沈愛卿的女兒，即便是養女也是不差的，好姑娘，讓大家都開開眼吧。”坐在一邊的皇後，一臉親切的開口解圍道。

  皇後是鎮國公女兒，眉眼本來長得英氣，此時拿出親切溫和的態度說話，端的是舒朗大氣。沉榆心中，暗暗讚歎皇後的風華。

  “嫡女在這兒，一個養女冒出來算怎麽回事？”皇後話音落下的當口，一個熱烈妖嬈的聲音響起，卻正是皇帝身邊一身火紅的楚貴妃。

  看著本來已經緩和的氛圍，又變得尷尬起來，楚貴妃又道：

  “再說了，才藝展示又沒規定必須得是歌舞彈琴，那樣的話，樂坊多得是。”

  沉榆心道要遭，總覺得貴妃娘娘接下來的危險發言，會坑到自己頭上，卻又不敢打斷對方說話。

  隻聽楚貴妃繼續說道：

  “不是說，沈尚書的愛女，是了不起的製香高手麽，那就讓大家看看你製香的本事吧。”

  沉榆不知道楚貴妃，是在和皇後別苗頭，還是故意針對自己，但是可以肯定，點名讓自己進宮的人大概率是楚貴妃了。

  “既然如此，那便兩個都表演吧，讓寡人也看看，寡人的沈愛卿，教女兒是不是也和做官一樣厲害。”皇帝不理皇後和貴妃的針鋒相對，大感興趣的拍板決定。

  沈雲端已經率先上了台，沉榆卻震驚於，一向在家人麵前嚴肅正經的父親，在皇帝語畢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沉榆低下頭，頓時隻覺滿頭黑線。

  此時，隻聽得一陣沸騰的叫好聲，沉榆向台上看去，原來沈雲端表演的是一段劍舞啊。

  隻見沈雲端在台上，恍若換了一個人一般，上下騰挪，身形輕靈縹緲，溫婉的麵容配上冷清堅定的眼神，說一句天女下凡也不為過。

  女為悅己者容，亦為悅己者舞。沉榆眉毛一挑，靈活的眼珠一轉，便向著皇子們的座位望去。

  一眾皇子中，沉榆一眼便看到了三皇子沐風，倒不是因為他外貌氣質出眾，而是沉榆望過去的一瞬間，三皇子也正看著她。

  這就有些尷尬了，沉榆裝作不經意的移開目光，仿佛隻是隨意掃過，三皇子卻在沉榆移開目光之前，遙遙舉起了手中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