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虞身上穿著“盛棠”，這應該是慕一錚第一次見她穿漢服的樣子，紅色薄紗罩在白皙的肩臂上，若隱若現，勾雲紋隨著她的擺動時淺時深，她雖然身材纖瘦，可訶子裙的豐腴美感竟被她骨子裏的氣質襯的有過之而無不及，直叫人久久挪不開眼。

  慕一錚則還是一身西裝筆挺，兩個人站在一塊雖然是郎才女貌吧，但多多少少都有點格格不入。

  活動區就設在昭園裏麵，兩個人這裝束到了門口就被檢票員給攔了下來，那人十分客氣地指著旁邊的一塊展示牌提醒道“您好，昭園裏不穿漢服是不能進去的，這位先生能請方便換一下嗎？”

  啥？慕一錚瞬間露出一個不滿的表情，他怎麽不知道國內還有這麽奇奇怪怪的地方，不穿漢服還不給進了？他哪穿過那些啊！

  那霸道氣質一上來，他就在盤算著準備直接打個電話給舉辦方的老總破了這規矩得了，可一側頭，卻看見顧虞的視線就落在裏麵不遠處一對並排走過的情侶身上。

  穿上漢服的女孩端莊溫婉，男孩風度翩翩，好像是還挺好看的哈。

  顧虞是知道昭園有這個規矩的，不過以慕一錚的品性，她可不指望這人還能跟著自己繼續瞎折騰，正想開口呢，他卻已經悄悄地停下掏手機的動作，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我不擅長這個，走吧，去給我挑一套”

  慕一錚不是霍司臣，他從小受的是西式教育，他們這類人接觸的一切事物都崇尚奢華時尚，歐氏審美是他們的標榜，豪華貴氣是他們身份的象征，而那些早已被淘汰出局的傳統，似乎在他們眼裏並不符合他們這類人的身份，慕一錚尤其如此。

  可他，卻願意為了她嚐試著接受。

  一路上是慕一錚牽著她的手到處找漢服店，他一個外行，也看不出來什麽形製，什麽正版山寨的，隨意挑了幾套問顧虞，顧虞卻一直傻傻的盯著他看。

  一個全身上下都是頂配，關鍵還這麽深情的男人，不止是顧虞，怕是換成哪個女人都能敗下陣去，醉倒在他的西裝褲下吧！

  一直到最後慕一錚帶她進了一家原創店鋪，顧虞才稍稍回神，指了指掛板，道“去試試那套曳撒吧，你骨架硬挺，穿起來會很陽剛”

  店員一聽這對肯定就是女方說了算，伶俐地迅速取下那套銀白色飛魚紋飾曳撒袍“這位小姐眼光真好，這是我們家的新款，還是鎮店之寶呢”

  顧虞眼光好是一定的，她將視線落在男人那副隨處都能招桃花的相貌上，又見女店員殷勤地拿著袍子就要替他換裝，顧虞想都沒想，上前幾步對年輕的女店員微微點頭一笑，然後一把接過她手裏的袍子，道“我自己來”

  言行舉止，酸裏酸氣的。

  進了試衣間，顧虞繃著臉給他脫了襯衫，伺候他先套了一件中衣上身，然後把袍子套了上去，又繞到他麵前把交領的帶子係上，飛魚服其實穿戴不難，但是要叫另一個人女人這麽貼近地伺候他，顧虞可也不是個大方的。

  手勢熟練，這麽一套效果已經顯現了七七八八，慕一錚平常穿慣了黑西裝白襯衫，整天都是硬邦邦的正經相，可這樣的銀白色布料上身，不但平日的雷厲氣勢不減，又更加多了許多清爽陽光，嗯，和霍司臣相比，他更像個恣意風光的馬上.將.軍。

  慕一錚顯然還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帥氣，低頭看著顧虞認真的模樣，鼻端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還挺好看的”他的視線是落在顧虞的身上。

  “嗯”顧虞彎腰拿起護腕套在他的手腕上“你身材好，當然好看”

  慕一錚道“我是說你好看”

  顧虞“……”

  又一彎腰，顧虞拿起革帶站在他麵前，她手臂夠長，但要拿著革帶係在他的腰上也還是得貼著他的胸口，顧虞軟軟的胸口就這麽貼上了慕一錚的小腹，遠遠望去，兩個人就像是親昵地抱了在一起。

  嗯，這活計，果然不能交給店裏的小姑娘來做。

  慕一錚咽了口唾沫，刻意將小腹往後傾，顧虞也是很為難，加速麻溜地接過另一頭，兩頭再對著側邊扣緊，整套服製的效果就出來了。

  “好了”顧虞抬頭看他，很是滿意自己的眼光。

  伸出手，她正準備打開試衣間的門也讓他感受下自己的帥氣，慕一錚卻順手攔住她的腰，從後麵啞聲道“光配了衣服還不行，我什麽禮儀都不懂，穿著這身出去，一出手就會露餡了”

  這話說的沒毛病。

  可是試衣間裏逼仄狹窄，顧虞硬是從那語氣裏聽出了曖昧，她甚至能聽見自己鼓動的心跳聲。

  她覺得慕一錚要是真想撩誰，估計石頭都能被撩化了。

  推開腰上不安分的爪子，顧虞壓抑住身體細微的改變，做出一幅勉為其難的樣子“嗯……叉手禮會嗎？見到同袍，向對方行個叉手禮，就可以了”

  慕一錚揚起一邊唇角，答的利索“不會”

  還真是少有他都不會的東西，關鍵是還回答的這麽理所應當，顧虞隻得轉過身麵對他，伸出自己的雙手開始教學“跟著我學，左手呈‘六字’，右手合攏，握住它的大拇指……”

  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卻已經是神遊天外了，這時候的顧虞，比平常又迷人了些，慕一錚怎麽還抗的住，滿心滿眼就顧盯著她看了，看了半天，他的動作還是停留在“左手比六”上。

  平常那麽聰明的一個人，顧虞都不相信這麽簡單一個禮儀，他那一雙手居然就跟個打結了似的，怎麽都做不規整，教到第三遍的時候，饒是顧虞也沒了耐性，甩甩手不幹了“你不是說你腦子好，學什麽都快的嗎？慕一錚你故意的吧！”

  嬌嗔的模樣就更可愛了，慕一錚像吸食鴉片一樣，貪戀的汲取夠這麽溫暖的畫麵，然後挑了挑眉毛“不是故意的，我腦子好是記憶力超常，一上手就不行了，不然怎麽到現在還老是弄疼你？”

  這這這！猝不及防地耍流氓！

  顧虞臉皮果然一紅，忍住想踹他一腳的衝動，沒好氣道“那要怎麽教？”

  “簡單，手把手教學”說完，慕一錚轉了個身，拿後背對著她。

  真是又氣又惱又可愛，顧虞作勢朝著他後背上虛捶一拳，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卻還是忍不住想回應他。

  上前幾步，顧虞從後貼著他的後背，腦袋歪歪地側靠著他的肩膀處看著前麵，伸出手臂，她將自己細瘦的小手握著他渾厚的手掌，將他的左手擺成“六字”。

  “這樣，然後右手這樣”

  右手被合攏，大拇指豎起，左手包住右手拇指……

  他的背寬厚硬挺，踏實溫暖，她的手心嫩滑細膩，撩人心弦，兩個人，其實都在萌生著某種衝動。

  而慕一錚的忍耐力顯然超乎了他自己的想像，一遍還沒有教完，他突然將手掌從她手心裏滑走，順勢迅速握住她的手腕，一使力，將她整個人都往自己麵前帶了過去。

  顧虞整個人歪歪地倒了下來，他眼疾手快扶著她的同時，人也一個回頭，維持著歪腦袋的姿勢，低頭吻了下去。

  看似很順便的一個吻，可真正碰上了，也就跟吸食鴉片一樣，淺嚐輒止是自欺。

  除了來唐鎮前帶著目的的那一晚，慕一錚已經饑渴了太久，也渴望太久她的味道了。

  但他仍然是害怕顧虞會再次將他推開，他是真的沒有底線了，這一次如果顧虞再將他推開，再用那麽疏遠寡淡的眼神看他，他真的會崩潰。

  幸運的是，顧虞並沒有。

  換衣服的時候，在麵對他黝黃的肌理，和那層層腹肌時，天知道，那時候的顧虞又在忍耐什麽，而這一刻的顧虞，一腔熱火又能比慕一錚少去多少。

  扶著顧虞的細腰，慕一錚將她逼到牆壁上，積蓄已久的情緒一旦爆發出來，絕對是不可遏製的，顧虞纏著他的臂膀，不但沒有推拒，她在回應他。

  如果有個人這樣愛你，那麽，就別再介懷過去了，隻有當下才是最珍貴的。

  一來一往，一發不可收拾，如同狂風巨浪，要不是身處這逼仄之地，怕是翻江倒海也不為過。

  喘著粗氣，慕一錚緊緊托住她的下頜，鼻梁相抵，他反複地啄著那對溫熱甘甜的唇瓣“小虞兒”，他喚她。

  “嗯”身下的顧虞閉著眼睛享受他的舔舐，他的愛很熾烈，他的唇很柔軟，他的肩膀很溫暖。

  “我愛你”

  “我知道”

  “從前現在，隻愛你”

  “我知道”

  “比愛這世間的任何人和事都要愛，比愛自己更愛、更愛”

  “……”

  “你是我的命”他道。

  顧虞緩緩睜開眼睛，在說這些的時候，慕一錚是睜著眼睛的，眼底的虔誠一覽無餘，那時候，顧虞是真的相信有朝一日，這個男人會為了自己豁出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