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道人血戰攝魂妖
作者:獨孤笑啞      更新:2021-10-14 10:51      字數:4410
  見狀,徐青平師徒提氣猛追,一前一後,越過幾十畝長勢喜人的麥地,踏進了茂密陰森的樹林裏,接著,那攝魂釘逃躥到了一個山穀之中,並滴溜溜在一棵大樹上方盤旋起來。這時,他們注意到,樹下有一條澄澈的山澗流過,而一旁的巨石上盤膝坐著一個紅衣女子,身姿豐美,模樣嬌媚,她抬手一招,攝魂釘頓時好似歸巢的鳥兒飛入了她寬大的袖子裏,消失不見了。

  徐青平一個跳躍,落在溪水的一側,手握玉笛,瞪視著那個妖嬈的女人,怒斥道:“邪魔歪道,還不束手就擒?!”

  那女人卻咯咯笑了起來,秋波連連地說:“真討厭,幹嘛這麽粗暴哦?人家不喜歡了啦!”

  那聲音嬌媚入骨,攝人心魄,簡直讓人不可抗拒,徐青平怒目圓睜,厲聲叱罵道:“妖婦,你這套迷魂術對我可沒用,看招!”說著,他縱身一躍,橫起玉笛,漫天劍氣也呼嘯而來。

  見狀,那女子麵色微變,一揮長袖,飛身而起,飄然落在了大樹上,朗聲說道:“想不到,在這個人心不古,肉欲橫流的年代,竟然還有先生這樣坐懷不亂的真君子!我華青竹由衷仰慕先生的高義,願以身相許,今夜有青山為證,綠水為媒,不如,就讓妹妹我幫先生開啟人生快活之旅吧!”

  徐青平充耳不聞,身如幻影似的穿過大樹,眨眼之間,就躥到了華青竹麵前,手中玉笛連點,一股股閃電劍芒憑空生成。

  見狀,華青竹麵色微變,信手拈來一柄三尺劍影,左右激蕩之間,破去了周身劍氣,同時,一手掐動靈訣,掌間竟然升騰起一根細蒙蒙的金針,在黑漆漆的夜色裏竟然熠熠生輝。

  她一手駕馭劍影與徐青平糾纏,一手操控金針,顯得遊刃有餘,正當金針極速旋轉,即將出擊之時,她忽然一陣猶豫,勸阻著說道:“婢子生平最恨那些淫邪卑鄙之徒,看先生一身俠氣,胸懷坦蕩,乃是清正之人,不願出手相傷,不如就此離去吧……”

  她話還沒有說完,徐青平冷哼一聲,道:“貧道生平最恨的,就是你這樣濫殺無辜的妖婦!”

  華青竹聞言大怒,正要催動金針,卻還是一連呼吸數口,盡量平複情緒,咬著牙道:“今夜相識就是緣分,拚則兩敗俱傷,讓則相安無事,先生又何必苦苦相逼,拚個你死我活?!”

  隻聽徐青平笑了起來,揮舞玉笛,道:“正邪不兩立,生死隨天定!”

  聽得這話,華青竹怒不可遏,道:“狂妄自大的臭男人,這可是你自己選的!”

  說著,她嘴裏低聲默念了什麽,接著怒斥道,“去吧,把這個臭男人的魂兒給我勾來!”

  眼見金針射來,徐青平凝神定氣,改用體內的劍靈來視物,就在那金針堪堪紮入胸口的瞬間,他用折柳笛迎麵一擋,隻震得他連連倒退,隻在地上踩出十餘個深深的腳印。但經得此,金針的氣勢也稍稍放緩,可就在徐青平暗暗鬆了口氣的時候,金針裏頭忽而又飛出一根更細的金針,見狀,他大驚失色,左手上急忙運起噴薄的劍氣,徒手捏住了那致命的金針,心有餘悸地道:“子母攝魂針?!”

  熟料,徐青平的話還在嘴邊,左手上抓著的金針猛然一顫,又從裏頭分化出一根細若遊絲的金針!

  此刻,他右手中的玉笛抵禦著母金針,左手與子金針僵持著,已經再也騰不出第三隻手來對付,電光石火間,金針攢射而來,他隻覺得胸口一悶,心口癢癢的,好似有一隻蟲子在爬,渾身驟然沒有了半點力氣,頓時轟然倒了下來。

  冷風瑟瑟,黑雲漸散,天邊露出了一輪明月,華青竹麵色蒼白,踉踉蹌蹌地從溪水邊走了過來,招手收回外頭的子母攝魂針,蹲下身子,望著奄奄一息的徐青平,冷笑道:“怎麽樣,死的滋味不太好受吧?狂妄自大的苦果也不好吃吧?”

  就在這時,隻見徐青平一個翻身,忽然朝著她橫笛猛刺,華青竹躲閃不及,被擊飛出丈遠,重重地撞在了溪水旁的大石頭上,頓時口吐鮮血,一蹶不振。

  徐青平麵色如土,慘然笑了起來,用盡渾身力氣大吼道:“就算死,貧道也要先除了你這個殺人狂魔!”

  陳歡一路追趕,卻終究跟不上徐青平的腳步,此刻聽得師父震嘯山穀的怒吼,他不禁驚喜交加,當即尋聲而去,一看見萎靡在地的師父,他立刻將其攙扶在樹下,緊張地問道:“師父你怎麽了,你……你沒事吧?”

  徐青平緊咬牙關,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先看看那個妖女,倘若還有氣的話,你就再加一劍!”

  聞言,陳歡掃了一眼巨石上的女人,當即抽出龍驍劍,一步步警惕地走上前去,見那女人一動也不動,他試著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已經了無生氣,便說:“已經死了!”

  聽得這話,徐青平麵色黯然,臉上頗有感傷,自言自語道:“你為什麽要再三勸我放手?直接出手……豈不利索?”

  他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華青竹,長歎一聲,吩咐陳歡說,“你把那個女修士埋了吧,莫讓野狗餓狼啃噬,牌位上就刻寫:華青竹之墓!”

  聞言,陳歡不由得一愣,心想,師父平日裏不是最恨這魔道妖人麽,今夜怎麽還要給人立碑?側眼偷看了一下師父,見他盤膝閉目,正在打坐,陳歡也不敢多嘴,隻得在地勢稍稍平坦的地方挖掘起來。

  由於手中沒有鋤具,直到東方泛白,陳歡才挖了一個大坑,最後又用龍驍劍刻了墓碑,這才滿頭大汗地休憩了一會兒。

  這時,徐青平也恢複了些許元氣,他俯身將華青竹抱了起來,徐徐走到了墓旁,搖頭歎息道:“不遠處立著滿山新墳,墳中埋葬的都是慘死你手的無辜少年,今日你葬身於此,也算是為那些無辜的冤魂賠罪了!”說著,他把屍體拋了下去,哪知,就在這時,華青竹的屍身忽然飛騰而起,飄然落在樹梢,似笑非笑,隨即幽然遁去!

  見狀,徐青平這才知道自己著了道,頓時勃然大怒道:“妖婦,你給我站住!”說著,也不顧身上的創傷,提氣追逐而去。

  陳歡愣了愣神,看著眼前的空墳,隻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無奈地說道:“得,算我白忙活一夜!”說著,一腳踢倒那墓碑,然後抬腳就追了上來。

  追出數裏地時,眼見就要被追上,華青竹便雙手掐動靈訣,默默操控起徐青平體內的金針,隻把他疼得大汗淋淋,腳步遲滯,而華青竹一經動用法術,引動了創傷,頓時也麵色煞白,一連咳出幾口血來……

  徐青平二人均身負重傷,一路遙相追逐,停停走走,卻誰也奈何不了。

  然而,這可苦了後頭尋跡而來的陳歡,他原本就根基淺薄,修為恢複緩慢,如此馬不停蹄的奔馳隻讓他饑餓交加,精疲力竭……

  也就在腳步沉重,氣血虛弱,快要支撐不住之時,陳歡忽然想起了師兄曾經的訓誨:每每困乏之際,便是激發潛能之時!

  因此,陳歡不禁心頭一動,腳下繼續狂奔,心神卻默默修煉起了《正氣歌》,初練之時,因為擔心途中被樹枝絆倒,被陷阱坑到,甚至被毒蟲咬傷,總也心神不寧,無法入境。

  然而,許多時候,困難其實就是通往成功的階梯。

  當陳歡不得不咬牙堅持,拖著倦怠無力的身軀,捉襟見肘地默運《正氣歌》法門,去追逐師父的腳步時,突然在某一刻,他訝異地發現自己正敏捷地奔走在山林間,而又平穩地駕馭著體內的真氣,內外兼行,陰陽交替……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體悟!

  與此同時,陳歡驚喜交加地發現,丹田之中瑩瑩運轉著一顆米粒似的珠子,光芒璀璨,真氣氤氳!

  這一刻,陳歡隻覺得身體輕盈,健步如飛,盡管不能像師父一樣飛簷走壁,但穿越溝壑、邁過坎坷卻是如履平地,顯然是修為有了進境,這讓他欣喜欲狂。

  這一天,雲淡風輕,陳歡稍顯狼狽地跟在師父後頭,他們走進了一座古樸的小鎮,此間百姓身材小巧,衣飾別致,別有一番韻味。

  這時,街邊有人笑了起來,說:“恭喜啊,徐道長,你的高足進境了!”

  側頭一看,陳歡才注意到,華青竹就坐在街那頭,在一個小攤上吃著東西,一邊吃,一邊笑嗬嗬地朝這頭打招呼。

  徐青平卻看也不看她,就近坐到街邊的茶水攤前,正襟危坐,舉杯慢酌,凜然注視著對麵華青竹的一舉一動。

  陳歡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忙不迭坐到師父的身旁,饑渴難耐地連喝了幾杯茶水,隨後,他低聲問道:“師父,我丹田之中有顆米粒似的東西,那是什麽啊?”

  此時,街上人來人往,聲氣鼎沸,不等徐青平開口,華青竹卻好似早已經聽見似的,大聲說道:“內丹一脈,管那個東西叫還丹,也叫小丹,結出這東西,小弟弟你也就開始步入了修真之門啦!”

  說完,她把該支付的銀錢丟在桌子上,然後大咧咧走了過來,麵無懼色地坐在陳歡師徒身旁,故作嗔怒的樣子,責問道:“我說徐道長啊,你究竟是怎麽教的?你徒弟竟然連這麽粗淺的知識都不了解?!唉,你可真是枉為人師啊!”

  聽得這話,徐青平拍案而起,厲聲怒喝道:“你閉嘴!”

  哪知,聽得這一聲厲喝,華青竹卻突然跪了下來,涕淚交加,哇哇大哭起來,一邊顫抖地指著徐青平,一邊哀痛地哭訴道:“你這個……這個薄情郎,想我把一生的青春都給了你,等到我這臉一黃,你就開始對我瞪眼睛,甩臉子……你這負心漢,想我與你共患難,吃盡苦,如今你腰纏萬貫,就要休妻另娶,難道你忘了貧賤之時,你我夫妻相互扶持的情分了麽……”

  年關臨近,或許又是趕集的時節,街上人頭攢動,比肩接踵,聽得這令人憤慨的哭調,人們頓時圍了過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一個臃腫的婦女更是咬牙切齒地罵道:“又是一個薄情寡義的臭男人!”

  聽得這話,徐青平百口莫辯,隻氣得渾身顫抖,手握玉笛,手背上的青筋也爆了起來,似乎就要動手,見狀,華青竹更是渾身顫抖,大哭起來,楚楚可憐地說:“眾位,你們看見了麽?別看他文質彬彬,平日裏,他就是這樣打我的,你們看我這肩頭,就是前日裏……他打的!”

  聞言,人群騷動,有一個漢子聽到華青竹的哭訴之後,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推開人群,怒氣衝衝地來到了徐青平麵前,將手裏的山雞狠狠砸在地上,這好像是他昨夜從山上捕到的野貨,今天拿來街上售賣的,但怒氣上頭之後,他已然不管不顧了,隻一把揪住了徐青平的衣襟,憤而怒罵道:“你給我記住,女人……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讓她疼的!”說完,恨恨地把徐青平一撂,這才重新拾起被砸得快沒氣的山雞,憤憤地離去。

  見此情形,華青竹哭聲雖大,卻也低頭偷笑了起來,陳歡將一切看在眼裏,卻不知如何破解。

  眼見人們指指點點,群情激憤,徐青平整理衣襟,指著自己的道袍,正色道:“大家莫要誤會,貧道是個修行之人,怎麽會娶妻?這女人也不是什麽好人,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近來白雲浦連遭橫禍,她就是罪魁禍首,大家切莫聽信她的妖言!”

  遇到這等不平之事,人們往往會全力支持弱勢一方,而很少去思想事實的真相。此刻,看到華青竹區區一個弱女子,甚至滿身傷痕,又哪裏會相信徐青平的話?

  見狀,華青竹更是聲情並茂,搖頭晃腦地痛哭道:“是啊,我已經成了黃臉婆,你看我不慣也是理所當然,可孩子都這麽大了,你竟然要休妻……那……那你還不如打死我算了!”

  聽得這話,眾人看了看陳歡,結果更是信以為真,紛紛對徐青平出言指責。

  陳歡一愣,知道她所說的“孩子”就是自己,不由得羞惱難忍,更替師父感到不值,忍不住開口大罵道:“胡說八道,你這個妖婦快快閉嘴吧!”

  聞言,華青竹指著他痛哭道:“大家看看這嫌貧愛富的兒子,我生他出來做什麽?從小他就不愛娘,長大了,肯定和他爹一般,一定也是個見異思遷的負心人!”說完,她哭天搶地,以頭搗地,轉身匍匐著竄進了人群,見狀,徐青平師徒連忙追了上去。

  哪知,人們以為徐青平又要打老婆,故而紛紛圍了上來,不讓他離去,沒奈何,徐青平隻得縱身一躍,跳出人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