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刺眼

  殺身之禍來得太快，沈挽月瞬間嚇懵了。

  呆滯在原地，完全忘了要跑。

  好在，原主母親的聲音接著從馬車上傳來。

  “放過她！”

  華服男子沒吭聲，看了沈挽月一眼，沉吟片刻後又道。

  “挖了雙眼。”

  “不！不要！”

  原主母親立馬哀求，聲音軟了八度不止。

  “求你不要傷她。”

  華服男子卻並不答應，厲聲又朝黑衣男子喝了句。

  “還不動手！”

  這一聲厲喝立時將沈挽月神智拉了回來。

  她想轉身就跑，奈何早嚇得腿軟，哪還抬得動腿。

  再說，也跑不過那身手嬌捷的黑衣男子。

  情急之下，心念一轉，急中生智。

  當即想也沒想，快速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繡花針，咬牙往雙目一插，頓時痛得撕心裂肺。

  卻也顧不得痛，忙喊了句。

  “我自毀雙眼，什麽也沒看見。”

  那華服男子和黑衣男子俱是一怔。

  許是沒想到她竟然狠得下心來自己動手拿針刺眼，都被她的勇氣給震住了。

  沉吟幾息後。

  華服男子沉聲道了句‘罷了’，這才帶著黑衣男子走人。

  司影聽得是驚心動魄，又暗暗替沈挽月的急智感到敬佩。

  與其讓人挖掉雙目，不如自己動手，這樣才能有機會保住雙目。

  因為針刺入眼，視情況嚴重與否，尚能有治好的可能！

  可若被挖去眼珠，卻是一絲可能也無！

  沈挽月這一招夠狠卻也夠聰明，於當時那場合，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換作是她，也會如此做。

  凡事有因必有果，如此說來，卻是原主母親害了沈挽月。

  而她因差陽錯救了沈挽月一命，雖是替原主母親結了善緣，卻終是抵不過。

  司影忍不住替原主母親道歉。

  “夫人，對不住了！是我娘連累了你！”

  “不，姑娘此言差矣！是我自己的貪欲害了自己。”

  沈挽月緩緩搖了搖頭，說出自己心中猜想。

  “是我想記住那荷包的樣式，好照著繡出來賺取銀錢才多看兩眼，引起那華服男子的注意，讓他知道我看到他和董胖子一起進巧繡坊，令他對我起了殺心。”

  司影想了想，亦覺得言之有理。

  若沒有提前見過沈挽月，男子下車抓人時，頂多也就看一眼，就會把人放走。

  畢竟人生地不熟，誰也不認識誰，沈挽月也不會知道原主母親是被擄，頂多以為夫妻吵架鬥氣跳車。

  可沈挽月見過他和董胖子進巧繡坊，性質又大不相同。

  隻要有人一報官，查到沈挽月處，便很快能查到原主母親是在巧繡坊被綁走，繼而查到董胖子身上，再順著董胖子查到他身上。

  故，必須殺人滅口。

  這事說來也是趕巧了。

  沈挽月也算是時運不擠，多看了兩眼荷包，就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如若不然，即便原主母親在逃跑時跳出車窗給她看見，她也能安全躲過去。

  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她多看這兩眼惹了禍，弄得眼瞎燒了家，唐斯年迫不得已去做乞丐，司影也不會找上唐斯年，最後又救了她。

  所以，一切有因也有果，這也算是她自己種下的因果。

  司影想明白過來，便也沒多爭論對錯，問道。

  “唐夫人可曾記得那馬蹄聲往哪個方向而去？”

  “如果我猜得沒錯，應是出城的方向。”

  沈挽月想了想，肯定地道。

  “我雙眼受傷，當時實在太痛，拔了針後還在原地停留許久。

  當時，我真切聽得那馬蹄聲一直往東街而去，最後消失在盡頭右轉方向，東街右轉出去就是出城的主路。”

  好吧，看來人不在城裏，這符合自己的猜想。

  那富商本就是來行商的，不會在城中久留是正常。

  沒辦法，還是隻能找上董胖子，問清楚那富商的身份，才好找人。

  司影心想，暗暗拿定主意，口中卻說著另一套說詞朝沈挽月致謝。

  “謝謝唐夫人告知，我改日再在城門口問問，看看有人可曾見過那馬車。”

  沈挽月聞言，忙把馬車樣式和那富商樣貌向她描述了遍，邊頗為自責地感歎了句。

  “若是我雙目完好，還可為你畫上一畫，如今這般口述，姑娘也隻能聽個大概。”

  司影耐著性子聽完，這才道。

  “無礙。有個大概就好找，這城中豪華馬車也不見得家家有。”

  其實馬車樣式和那富商樣貌她都在夢中見過，之所以耐著性子聽完，無非是想再確認一遍沈挽月所見的馬車和她所見的是否一樣。

  因為，她夢中隻見著那富商把原主母親打暈背上車，而董胖子則跟在身後送他出門的那一幕，並不曾見過沈挽月後來撞見這一出，為確保沈挽月沒有認錯，還是對一對為好。

  沈挽月聽得她這樣說，微微放寬心。

  靜默片刻後，把心裏藏了一個多月的話說了出來。

  “是我對不住姑娘。若是我當時立刻趕去報官，說不定姑娘早就找回母親。”

  為這事，沈挽月內疚了一個多月。

  原主母親不顧自己安危，都還要為她求饒，幫她保住小命。

  而她卻因為害怕被董胖子報複，讓兒子丟了性命，明知原主母親被擄卻選擇隱瞞了下來。

  司影又豈會猜不到她隱瞞下來的理由，麵對子女的安危，作為母親有偏頗也正常。

  “不！你的選擇是對的。幸好你當時沒報官，否則我連母親的去處都沒法得知。”

  司影搖頭，寬慰沈挽月道。

  “你都說董胖子惡名在外，就算你去報了官，縣衙也未必會稟公辦案。說不準，你和斯年還會遭了董胖子毒手，這會，我連你倆都找不著，又從何得知母親的去向。”

  “話雖如此，但終究是我太過自私，這事我不占理。”

  沈挽月正是也想到這一層，才最終決定不報官，但良心上終是過不去，朝司影道歉。

  “還望姑娘莫要怪罪，以後有事，盡管吩咐斯年就好。我母子二人，雖無權無勢，但是我這命是姑娘母子所救，也願意為姑娘舍命相幫。”

  “舍命相幫不需要，不過倒還真有一事想知道。”

  司影笑言，看了唐斯年一眼，悄聲靠近她問。

  “夫人可知那董胖子尋常都在何時去找那巧繡坊掌櫃？或者說，你可知他倆會在何時相會？”

  沈挽月聞言臉一紅，倒沒想到司影會問她如此隱諱的話題，忙朝唐斯年的方向望去，道。

  “年兒，你去幫娘把藥端來。”

  把人支走後，這才靠近司影道。

  “姑娘問這話，可是有什麽打算？

  這董胖子可不好對付，又最喜做那欺男霸女之事，姑娘可千萬小心！沒有萬全之策不要衝動行事。”

  “夫人放心！我沒想對付董胖子，隻想先找回母親。”

  司影不打算說實話，隻隨意編借口。

  “我母親既是在巧繡坊被綁，那掌櫃肯定也應認識那富商，我隻是想著尋上門問一問，怕遇上那董胖子，特意問清楚情況來。”

  沈挽月聞言放下心來，這才道。

  “具體時間我亦不知。不過，我兩次撞見董胖子去找巧娘，都是早上辰時那會兒。姑娘若去，我建議你避開這個時辰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