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醉酒深戈
作者:棱角刺刀      更新:2020-03-25 00:33      字數:4733
  人生漫漫,總有一片溫馨又舒適的風景值得我們去向往。

  路途迢迢,總有一些實現不了的夢想在我們的血液裏流淌。

  煙霧南京,出入夜末。

  風吼雲湧,淒嵐蕭亂。

  一片淒幽環境,柔弱的提油燈光似有似無,就連平時無人去往的巷道,人滿為患,看似都變得很熱鬧,而這樣的熱烈不是因為歡度佳節,而是因為各處都住滿了明軍傷員,他們的眼神冷如冰霜,不會愈合的傷口,讓痛苦的慘叫皆是無助,那心比漆黑的夜更灰墨。

  此時,夜不眠之人抬頭看著漆黑的天,東方灰色雲層蓋不住朱紅金丹,而此時,寧願落紅受淒感的晨光,遠似信守著卑微的承諾,隻能夠在人最疲憊不堪的時候悄悄地斜傾已血流成河的南京城。

  整個南京城牆上的士兵,因為戰局取勝無望而感到悲觀又絕望,帶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帶著那雙已經看不見希望的眼睛,似夢非夢,那為國家民族的心,由熱轉冷感受到的旋律,那是撕碎期望的聲音。

  ……

  午夜凶險。

  清軍對戰況並不滿意,清軍集結步兵分成六路大軍,再起向南京城發起總攻。

  “殺……!”

  空曠而又寂靜的城牆下麵,因為無數的火把照明與喊殺聲而不在空寂。

  步兵戰果不佳,愛新覺羅.多鐸情急之下動用清軍戰備軍,以給明軍施加壓力。

  清軍戰備軍統領:“兄弟們!勝利就在我們眼前,隻要大家齊心協力,大明江山就垂手可得,豫親王有旨,誰先攻破南京城就重賞黃金一千兩,衝啊!”

  “殺……。”

  “衝啊……!”

  拔出俏刀利劍,張揚嘴角,無情的喊殺聲,架雲梯衝城牆,舉刀劍揮動,你來我往,血花耗盡,血腥弧線。

  三個時辰後。

  血流成渠。

  清軍還是無功而返,清軍被暫時打退。

  很顯然,愛新覺羅.多鐸低估了明軍保衛南京的決心,這不得不使愛新覺羅.多鐸從長計議,改變戰術,攻堅戰很快衍變成了雙方將士的消耗戰。

  看似清軍的步伐似距勝利越來越近,可最近一連數十次抬舉雲梯衝鋒,無功而返,雙方將士變成了血肉上的拉鋸戰。

  ……

  清軍戰備區。

  子時已過。

  清軍戰備區同樣傷兵滿營,士兵同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此時,多數傷員都已無法再重新站起來,就算站起來,留下殘疾與傷疤,是不可避免之事。

  那些要在病床上躺過白晝又鏈接夜幕的人,能夠感覺到夜風吹來遙遠的夢,那似北方的寒被提前預知,薄嵐輕嫋的遠端,似有一抹江南煙雨等候臨簾。

  南京至北往南的道路,清軍已經封閉道路,再順勢切斷南京城內通往外界的退路,以此向南京城內的明軍施加壓力。

  而清軍也並不能封住所有的路,他們故意向明軍留下一條”光明”之路,那就是削發投降。

  ……

  南京。

  苦守南京城的明軍鏖戰二天一夜,清軍始終是無法撼動南京城厚厚的城牆,明清兩軍在南京城交戰處於焦灼狀態。

  大殿宮內,輝煌去盡,各處已成空空如也之地,隻有一張不完整的軍事地圖沉放在殿內,明帝此時也有了逃出南京城的想法。

  麵對重壓,逃跑方向?

  是敵非友,替明皇著想的人,想到的是徽州蕪湖方向是明帝的最好去處,但這樣一去不回首的逃跑,就算明軍守住南京,明皇恐怕也回不了頭。

  而此時,為了逃跑,明帝暗暗決定,打開南大門,讓南京城的黎民百姓逃命。

  明皇在太監的唆使下,有了打開南大門,自己從北麵逃出南京的計劃,因為明皇已經對南京形式失去了信心。

  這實屬聲東擊西。

  深夜無困意,明皇望穿秋水自言自語:“在絕路上掙紮的人,能夠卷土重來嗎?”

  夜來風淒涼,步伐似幽靈。

  重壓之下,明皇下達最後一道聖旨,掌朝太監步伐匆匆忙忙的走至南京城南大門。

  微弱的燈光,看不清人麵表情,明皇想逃出南京,明軍也有許多將領已經精疲力盡,對戰事勝利不抱有希望,部分人將領想與清軍談好條件,投降一了百了的想法,已經油然而生。

  南京,南大門。

  力戰連連,精疲力盡,耗盡體力,消耗軍力,短暫停息血戰這段時間,明軍將士隻能原地休整。

  百戶嚴蚩醒後,威風凜凜的坐在石灘上喝茶,誰知?茶杯剛放下,走下樓梯,巧遇當朝太監那著聖旨走來,若無其事,繼續前行。

  突然之間,嚴蚩心有一種強烈的預兆,因為這時太監拿著聖旨,可以肯定,聖旨定沒有什麽好事,嚴蚩趕緊跟著太監,想聽聽聖旨內容到底是何內容。

  南明南天門陣前指揮部。

  太監立即大聲宣讀聖旨:“皇上有旨,讓眾將士打開應天府南大門,即可讓黎民百姓出城逃命。”

  聖旨一到,有人歡喜有人愁,衷心守城將士眼睛寒心一閉,無可奈何的衛國之心,似花葉隨河流落盡,等不到回首(扭轉戰局)。

  嚴蚩與千戶以及各路明軍將軍,都無開城門之意,怨氣再造,對太監的到來都愛理不理。

  安靜了一會。

  千戶冷靜轉身:“陳公公,這不是你的注意吧?”

  太監拿著聖旨說道:“千戶大人,聖旨在此,這是皇上的意思。”

  千戶:“是嗎?但要我告訴你,打開南大門絕不可能。”

  此時,走出一位黑胡須將軍說道:“現在打開南大門放黎民百姓出城?陳公公,我沒有聽錯吧?就算現在打開南大門,這無異於是讓黎民百姓往清軍刀口上送,這樣反而加大清軍的囂張氣焰,我軍到時候就無如何尊嚴可言,難道你陳公公你可以對此事負責?”

  太監:“這是皇上的意思,你隻管奉旨辦事就好。”

  所有的眼神都不視太監,對聖旨愛理不理,所有人身邊的環境就像寧靜的空氣,有股怪味而無動於衷,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

  太監心急如焚:“你們現在好大的架子啊!居然不把聖旨放在眼裏了!”

  “哼!”

  嚴蚩眉頭一皺,走進房間,大聲言道:“陳公公,你去城牆上看看,我們現在與清軍近在咫尺,你卻叫我們打開南大門,你想讓我們死,還是你活的不耐煩了?”

  太監:“我警告你們,這是皇上的意思,看你們的樣子是不是想抗旨不尊啊?”

  嚴蚩:“抗旨不尊?陳公公,麻煩你再去跑一趟,讓皇上下一道聖旨,讓我們放下兵器,打開南大門迎接清軍算了。”

  太監惱羞成怒:“你好大的官威啊!百戶大人!竟敢對皇上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看你是……。”

  嚴蚩跳下陸台,握著雁翅刀,邊走邊說:“陳公公,我問你,此時打開應天府南大門跟棄城投降有何分別?”

  太監拿著聖旨囂張所言:“我再說一次,這是皇上的意思,你們敢不從?”

  “不從。”

  “哽”的一聲。

  千戶拔出雁翅刀說:“我不會拿兄弟們的生命開玩笑,陳公公,請你轉告皇上,此時正是關鍵的時刻,一個錯誤的決定都可能造成滿盤皆廢。”

  太監無可奈何:“你……,你……,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在我麵前拔刀威逼,還敢對皇上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

  “哽哽哽……”

  太監的話未說完,所有的侍衛此時都拔出刀,嚇得太監隻有無功而返。

  千戶攔住太監說:“陳公公,我奉勸你不要煽動皇上做一些悔恨千古的事。”

  “哼!”

  被逼無奈之下,當朝太監隻有灰溜溜的返回大宮殿。

  大宮殿內。

  明皇穿著內衣,臉上表情全無,雖然明皇此時霸氣全無,一臉茫然,在安靜又空曠的大宮殿內,仍然藏不住內心存下的擔心與恐懼,是那樣的無奈焦灼。

  太監:“啟稟皇上,堅守南大門的將士都抗旨不尊,他們解決拒絕打開應天府南大門,這可怎麽辦啊?”

  “什麽?這……也不能怪他們。”

  此時,明皇聽後有氣無力坐在地上。

  明皇身體顫抖不止,轉身急問:“那……現在外麵戰況如何?”

  太監:“啟稟皇上,現在清軍已經發動數十次衝鋒,但他們一直沒有攻破應天府城牆。”

  明皇焦躁不安,念叨:“不行,我不能在這裏等死,我得想辦法逃出南京。”

  太監:“皇上,事不宜遲啊!”

  很顯然,南京城還在明軍手中,而此時明帝已經坐立難安。

  何去何從,明皇身旁有一套皇聳龍袍,一套灰色布衣,他的選擇不管怎麽抉擇,顯得異常艱難。

  明皇在壓力麵前還是選擇穿上灰色布衣,想方設法,準備逃出南京,準備棄一切離開。

  ……

  第二天。

  岑州。

  九霄山附近。

  晨曦在漆黑安靜的環境中來臨,那氤氳峻嶺的薄嵐,還是似昨天一樣的風景。

  “嗊嗊嗡……”

  墨夜沉清,偏僻的古老村莊,雞鳴天明聲在峽穀裏回蕩悠悠。

  黎明將起,夢源慧根。

  一間古老的破廟,篝火漸漸燃盡熄滅,梁茂與魏花珠在此露宿。

  魏花珠身體一天比一天嚴重,這也加大了梁茂的煩惱,眼下又是清軍攻打南京之時,昔日威風凜凜的錦衣衛指揮使早已身不由己,那份強勢的自信顯得蕩然無存。

  醉意綿綿的梁茂覺得自己的手掌有點冷覺,從冷意中醒來,看見已經病情加重的魏花珠,梁茂知道得趕快為她找到禦醫才行,再拖下去,恐怕病情會持續惡化。

  梁茂閉眼自言自語:“清軍的速度真快啊!我卻無能為力,眼下我又必須想辦法回到南京找禦醫為花姐治療才行,我該怎麽辦呢?”

  梁茂將自己的披掛輕輕為魏花珠蓋上後走出廟子,眸青天被斑斕彩雲層所遮半,心煩意亂,醉生夢死,又有再醉下去意念。

  梁茂摸著一塊蒼老斑駁的石柱,望著晨曦祥出的山巔,淒涼的自言自語:“想如今,大明江山岌岌可危,我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卻隻能置身戰事以外,眼睜睜的看著昔日情同手足的兄弟離開,無能為力,哎!眼下,我的傷勢都無所謂,但珠姐的病情一天不如一天,難道上天真的要我梁茂走絕路嗎?就連……自己唯一喜歡的女人都是如此淒慘。”

  梁茂一生持軍刀一生經曆血戰無數,到了淒涼的如今,生活環境一天不如一天,那塊錦衣衛腰牌已經被納蘭承德奪去,想到這裏,梁茂自感一身已一無所有,如今剩下的隻有榮煉大師送他的刀鋪。

  梁茂苦澀自言:“我都害怕自己看見自己的樣子,如果我伸一隻手,會有人來救我嗎?”

  在眼中視睹絕望的時候,梁茂閉眼,開始相信大明江山必定不保,也相信魏花珠也會遲早會離去,花落隨美好時光而逝,梁茂預感到:“我總有一天會落得一手兩空,這種感覺太強烈了。”

  清晨的環境,柔和的環境顯得很幽涼,一切夢想都被晨曦喚醒。

  清晨,本不是飲酒消愁的佳時,但煩心的事總是像風浪一樣,不經意間就湧上心頭。

  梁茂看見酒,就想到如今的自己,是那樣的悲觀,一無所有又滿身傷痕……但還剩有昨日未飲完的酒水,無能為力,無所事事,決定繼續沉醉下去。

  酒後三分熱,三分醉,還帶四分傷痛。

  酒後頭腦發漲,怨氣發瘋,梁茂開始不停的練刀起武,當飲下的酒變成燃燒的汗水時,梁茂突然參透少林醉刀,人醉心不醉,形醉意不醉,刀氣就能夠發出不可思議的威力,一揮起塵浪。

  魏花珠在一陣刀芒聲中睜開雙眼,她全身上下,又痛又癢,一抓破傷疤,血與脂肪共流而出。

  清晨柔淡的陽光照進野蠻孤涼的房間,拖著痛癢的身軀,魏花珠起身,將一切看在眼底。

  微風徐來。

  縷縷晨曦漸漸穿透林間叢地氤氳的霧靄,再穿透枝繁葉茂的茂林,足漸占領每一個可留宿的角落,在葉片上翻滾的晨珠熠熠閃爍,那是它短暫生命裏回報給欣賞它的人最美的容顏。

  不知為何?刀式如癡如醉,卻越來越有用不完的力氣,梁茂晃悠閃跳前擊後仰,腳步轉動沉天蓋地,左揮右劈,橫擋豎防,步步不紮根卻搖搖不倒,側身一劈,轉身連攻,風波迭起,險象環生。

  看上去梁茂醉酒深戈的步伐越來越沉重,但招式與體力卻遊刃有餘,他使出少林醉刀第五式‘展翼氣揚’後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突然失去直覺,暈倒在地。

  “梁弟……,你怎麽了?”

  魏花珠趕快上前攙扶。

  豈料?世事難預料,命運難以抗拒,危險不知何處降臨,魏花珠剛剛扶起梁茂……

  “嘭咚”一聲。

  一塊巨大的石柱頓時崩塌。

  “啊……!”

  幾塊翻滾而來的石塊直落魏花珠腳下,魏花珠嚇得魂不守舍。

  魏花珠惶恐看著石柱,露出驚訝的笑容,自言自語:“難道這是梁弟剛才凶猛的刀氣傷到了石柱?”

  (第三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