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是個怨女
作者:哼哈一笑      更新:2021-09-28 15:56      字數:10624
  公交車不停地搖晃著,酒後的我稍微有些暈乎乎地,心裏卻是清醒地要命。一直想著那黃色的跑車,小雅……

  “小夥子,電話,你電話響了很久了!”身旁的一位老奶奶提醒我,我才回過神來。掏出手機,一看是胖妞,心裏很失落,我以為會是小雅。

  “熊哥——”

  “嗯?”

  “小雅姐給我回電話剛剛,說下午開會呢,不方便,問我啥事。我說本來請她吃飯來著的……”

  “哦,沒事。你們到了?”

  “還沒呢,你到了嗎?”

  “我快到了,剛過了白城。估計五分鍾就到了曾厝垵吧!你和麗麗休息時候,可以過來我這裏玩。海邊,有點意思。”

  “那好哈!我們下禮拜來吧。”胖妞掛了電話。我心裏緊了,堵得更凶,想找個地方拳打腳踢發泄一番。

  我下了公交車,走到海邊的媽祖廟下的海濱棧道,風很冷,我就那麽坐在硬硬的石頭上,冰冷冰冷的。直到,實在有些受不了了,才起身準備回去33號的小屋。

  迎麵走來的是一位穿這黃色僧袍的中年胖子,我好像經常在這海邊見著他。天黑了,他也還在努力營業中,各行各業都是如此地難。他朝我迎了上來,卻被我搶先一句說了他的台詞:“哎呀,兄弟,鴻運當頭!”我學的可是字正腔圓的河南口音。

  這哥們倒也不尷尬,嘿嘿地笑開來了:“哎呀,兄弟,熟人,熟人……”一邊說一邊走了過去。

  33號別墅,進到我租住的那一間,需要開三道門。第一道是古銅色的大門,很沉,但是隻需要開那一道大門裏的一扇小門即可。第二道門便是主人家的餐廳,在一樓。第三道門就是我自己房間的門了。

  打開大門,我看見餐廳裏坐著洪姐一個人,她還在吃著飯菜,她媽媽已經開始在廚房收拾鍋碗了。看見我從外邊走進來,她朝我笑了笑:“回來了啊?”

  “嗯。”我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怎麽了?”我聽見背後她在小聲嘀咕,明顯是看見我臉色不好了吧。

  我走了好幾步,在樓梯上停頓了下來:“哦,沒什麽。遇到點事了。”

  “有空不,我想請教你個問題。”洪姐停住了正要去夾菜的動作,放下筷子,朝我說道。

  “有啊”

  “那我吃完飯一會找你。”說完洪姐繼續吃飯。

  回到房間,我拿牙刷洗漱,在浴室裏洗了熱水腳,拿毛巾擦幹了水,穿著毛拖鞋,爬上床去,抱著筆記本開始上網。翹了一天班,也沒看郵件,我先看了下郵箱,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便退了出來,轉頭登陸天涯去看帖子。那些令人樂嗬的無聊屌絲趣事,此刻的我讀起來卻毫無笑點,無聊透頂。寵物天堂裏的貓貓狗狗,俏皮可愛,純淨的眼神讓人安靜,令我片刻逃離了俗人的情愁。

  夜已經有些深了,我看窗戶外樓下的小路上已經沒有人在走動了,可這睡意一點點都沒有。

  我猶豫了好一陣,拿起電話打給小雅,電話嘟嘟地響了很久,我聽見了小雅的聲音:“喂。”

  “喂——,在幹嘛呢?”我裝做很輕快的樣子。

  “和一個朋友在外邊剛吃完飯,正要回去呢。”

  “哦。早點回去吧,不然你爸媽會催你了。”

  “嗯,好的。你倒是比我爸媽還緊張呢!”

  掛完電話,我繼續看著帖子。卻接到了洪姐打給我的電話,“小熊,這會方便不?”

  “啊,方便,我這就下來。”我穿好衣服,蹬著毛拖鞋蹬蹬下樓去了。

  到了餐廳,我才發現洪姐拿了厚厚一疊打印的資料放在餐桌上。

  我有些驚訝,她這究竟是要問我什麽問題呢?

  “坐,小熊。”洪姐一邊推出一張椅子,一邊笑著跟我說抱歉:“不好意思啊,這麽晚了,還打攪你休息。”

  “沒事,你不讓了我房租,我得報恩啊。”

  “哈哈。”洪姐笑了笑,抽了一張打印資料遞給我,說:“小熊,你張紙上的內容,你幫我解釋下,我有些不明白不確定。”

  “自2008年5月1日起,廈門市鷺島汽車貿易有限公司,引入廈門市金聖貿易有限公司作為法人股東,持股30%。股東林金城、洪雨心,各持股比例變更為35%。……股東洪雨心,自願簽訂一致行動人協議 ……”我讀著讀著,就覺得這有些不對勁。

  洪姐見我皺著眉頭,笑了笑,對我說:“什麽意思,說說唄。”

  “洪雨心,是你名字啊?”

  “對啊。”

  “那林金城,是你老公?”

  “對。”

  “哦。要你簽一致行動人協議,就是讓你放棄股東的投票權、否決權。”

  “你同意?”

  “哎。以前沒簽這協議,還不是沒投票啊什麽的。”洪姐說道。

  “公司規模擴大了很多嗎?”我問。

  洪姐把這厚厚的一疊文件推到我麵前,說:“幫我看看吧。”

  想著平常洪姐一個人帶孩子,輔導作業,偶爾還聽見他兒子經常打電話催他爸爸什麽時候回家的情景,我心裏覺得這事有蹊蹺。按理說,夫妻店,引入新的投資人,也會想著是夫妻合力繼續控製公司啊,為什麽這個林金城反而要洪姐從法律上確認放棄股東參與經營的權力呢?有鬼,絕對有鬼。

  “這個金聖公司,是啥來頭啊?”

  “他說是一個朋友的公司。”

  “你沒去查查這公司?”

  洪姐看著我,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說:“明天我請我姐幫我問問工商的朋友,查查。”

  “洪姐,你讓我幫你看這些文件資料,是擔心什麽不好的事嗎?”我咬咬牙還是決定將心裏的疑惑吐出來,方便接下來的溝通。

  “嗯——有一些考慮。”紅姐起身,在酒架上取下一瓶XO放在桌子上,又轉頭回去拿了兩隻玻璃杯,放在餐桌上。啵——地一下,扒開酒瓶塞,將棕黃色的酒水傾倒進兩支杯子裏,一邊說:“上次說請你嚐嚐這酒,今天剛好麻煩你,順便吧!”說完她自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朝我抬手示意我也喝一口。

  我有些局促地端起來抿了一口,呃,淡淡的,不如我們的白酒那麽濃烈。

  洪姐喝下了一口酒後,理了理頭發說:“他有別的想法了……”很輕很沉地說完這句話後,她便黯然了下來。

  這女人一旦酒後表現的黯然的樣子,身邊的男性一定要有個判斷:她隻是傷心了,需要的隻是你能和她說說話,當個傾聽者,當個垃圾桶。

  輕熟女人身體四周始終會散發著令雄性迷醉和蠢蠢欲動的一些氣息,舉手投足和眼神表情的一刹那,都釋放著很誘人信號。

  冬天的夜晚是有些冷的,她穿了一身珊瑚絨的睡袍,客廳角落裏的櫃式空調從背後吹來暖風,她臉頰上散落著一縷頭發,隨著風輕輕搖曳著,撩得她有些癢癢了,她便翹起來食指,剩下的幾根指頭並著將這幾根搗蛋的發絲順至耳後。

  “今年怎麽這麽冷?”冷不丁地她說了句話。

  “就是,都有我們老家那種冷的感覺了。”我一邊翻著其他資料,頭也不抬地說。

  “我找我朋友,做會計的,她也告訴我不要簽這個協議。”她端著酒杯,輕輕地晃著,手指修長潔白,指甲紅紅的泛著反射的燈光,修剪的很是好看。

  “哦——”我心裏想著,“那還問我幹嘛?我都不怎麽懂的,大學就寫了個初級會計基礎便了事的。法律選修課那也是零零碎碎,不成體係的。”

  “我在想啊,要不要退出來。拿錢走人,公司我不參與,也不要了,隨他怎麽弄吧。”她小聲地說著,眼睛呆滯地盯在被她右手托著搖晃地酒杯上,眼看那酒水快漾出杯子外,又回頭調入杯底。

  “哦,你考慮好嘛。那,這個公司是你和他一起創辦的?”

  “是呀,我爸爸還出了很大部分本錢。這幾年,他把錢還回來給我爸了。”

  “他是外邊有女人了?”我小心的問。

  “應該是吧。我沒追查,實在有些不想知道。身邊和他一樣的老板們,差不多都這德行。大多數女人都選擇睜隻眼閉隻眼,我這大半年來也是不停地反複糾結,是不破不立,還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就這麽將就著。”她說完這句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空酒杯邊沿留下了她印著的紅唇印。

  “很難受吧。感情的事,始終是這樣的。”

  “說得你很懂似的。”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嗬嗬嗬。”我尬笑著回道。

  “謙虛啊!說,除了前段時間和你一起,偶爾過來的那個小美女,還有過別的女朋友麽?”

  “就她了,沒別的。”我搖著腦袋很認真的說。

  “哈哈哈,自己都沒啥經驗,還跟我裝深沉……好了,不說了。一口喝完,回去吧,謝謝你!”這女人說完便給自己的空杯子,倒進了小半杯酒。

  “你怎麽又……?”我以為她是準備去休息了,才說剛才那句話。

  “你明天上班,我明天又不上班,我可以繼續。”她瞟了眼我說道,“哦,你要願意陪我,那也可以呀。”

  “哦,我把這點喝完吧。”

  洪姐站起身來,從冰箱端出一個盒子來,一邊放桌子上打開,一邊說:“晚上買的洪瀨雞爪,吃吧。”說完,撚起來一隻遞給我。

  我接過來咬了一口,甜甜的,有些微微辣味,甚至這雞爪上還有洪姐手上的香水味。不過我不喜歡這麽甜的味道,還是我四川老家那鹵味好吃。

  “小熊,你怎麽不和你女朋友一起住呢?”

  “不方便……”我不好也不願意說太多,告訴她小雅和我的情況。

  “還挺老實的呢。遇到好女孩子,就要抓緊啦。”洪姐自己拿起一隻鳳爪,一邊坐下來。空調嗡嗡吹著暖氣,我不經意間發現她的春光乍泄——光潔如玉色的腿部。難怪她剛會說冷。

  “洪姐,你不冷啊?!”我不假思索地問了出口。

  “啊?不冷啊,空調開開著的啊!”說完,洪姐就低頭發現睡袍未遮蓋嚴實的縫隙透出的春色,於是慌忙用左手整理了下睡袍裙擺,坐了下來。

  彼此都有些許尷尬,我低頭啃著鳳爪,洪姐則捧著酒杯小口喝起來。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如芒在背,忐忑地說,心裏很害怕從此被她視為

  “是我不小心了。”她倒是很輕描淡寫地回答我。很短暫的沉默,她問我:“你女朋友是做什麽工作的啊?”

  “哦,在公司上班,是做服裝的。”

  “看起來很幹練的女孩子呢!”

  “嗯,比我能幹多了。”

  “不是吧!那你如何能駕馭得了哇,哈哈哈。”

  “感情的事,不是駕馭對方,而是彼此覺得歡喜,彼此相投。要非得去降服控製,哎,多累啊。”

  “你太年輕,太理想化了。”洪姐笑笑地看著我,眼神裏放出些教導小屁孩的意思。

  “我不比你小幾歲。”

  “不是年紀,而是經曆。有的人活了一輩子都還是長不大的小孩,有的人自小便經理很多事,能一樣嗎?”

  “你這說的話,那我還能說什麽。是不是你經曆過很多感情哦?”我問她。

  “瞎說。有幾次吧。”

  “你老公是第個男朋友啊?”

  “真八卦!不說了。”

  “說下唄!”

  洪姐抿了小口酒,放下杯子,杯子在桌子上發出青春的碰撞聲,“他是第三個。”

  “第一個和第二個呢?現在在哪兒?……”

  “一個在深圳,一個還在廈門。”

  “最喜歡哪一個啊?”

  “煩不煩啊!”洪姐像是個少女般有些羞澀起來,笑著拒絕我的問題。

  我端起酒杯:“姐啊,喝一個。”說完在她酒杯上碰了下,發出叮的一聲。趁著她還未將酒杯放在桌子上,我說:“姐,你最喜歡第二個嗎?”

  她一下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我:“你怎麽知道啊?”

  “猜的。”

  “—哎——”她歎了口氣,就像是好看的氣球漏了氣,隨即又自己閉緊嘴來。

  “第一個,應該不是。不然你大概隻有兩個男朋友,包括你老公。而你老公呢,按照你目前的境況,也應該不是你當初最喜歡的人。所以,第二個應該是你很喜歡的。”我邊說便觀察著洪姐的表情,她的眼裏閃著光,像是看到了曾經喜歡的樣子,“是不是,是不是?”我有些著急的催問著她。

  “是啦!”她抬高了聲音,大聲說道,“你說的都對,好不,滿意了不?”

  “滿意了,滿意了。”我得意的說。

  “初戀懵懵懂懂,倒也很清純,隻是過了就沒什麽感覺了。第二任是我的同事,我高中畢業了就在車行賣車,那時候經常兩個人跑晉江啊,石獅的。他很陽光,很聰明……”

  我就呆呆的抱著酒杯,看著她嘴唇張合著,從齒間蹦出來一個字、一個詞、一句話來,聽她講他倆一起創業的事,倒賣二手車。她說她父親給了她一筆錢,他們作為本錢的。後來生意發展的不錯,準備自然而然地要說結婚的時候,見了父母。她爸爸堅決不同意,覺得門不當戶不對,閨女要吃虧。

  “那後來呢?”我吊著嗓子問追問。

  “散了。他自己走的,我爸就給他算了點工資。”洪姐淡淡地說,沒有一絲波瀾我卻聽得很激動,“這樣,那他怎麽能夠過的下去啊!”

  “他去了深圳,現在也不錯。”

  “結婚了?”

  “結了,娶了個港女。看他空間,挺幸福的。”

  “嫉妒了,後悔了?”

  “才沒有呢!”洪姐笑著扭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又接著說:“真的沒有的。”

  “這麽淡定啊!無情啊,絕情啊!”我開玩笑說道。

  “嗬嗬嗬,是嗎?”她撥弄了一下垂到眼前的頭發,說:“十點半了,應該他又不會回來了。”

  “你老公?”

  “不然說誰啊!”

  “你老公有情人,你見過?”喝酒喝了快一個小時了,我們東一句西一搭的,就說開了很多事。

  “太熟悉了,我閨蜜。”她雙手拖著下巴,臉上紅暈暈地,目光渙散無物空洞。

  “那算什麽閨蜜啊……”

  “不知道。”

  “你沒找她理論理論?”

  “怎麽沒找呢,剛開始發現的時候,我找過她很多次。吵架了很多次。”

  “然後呢?”

  “然後就這樣了啊。”

  “誰主動的啊?你老公和你閨蜜。”我伸著指頭指了指天花板,意思是說那倆人。

  “哎,不知道。沒什麽意義了,所這些。”洪姐打了個哈欠。

  “不是啊,這樣子不對啊!對你不公平!”我有些激動。

  洪姐見我上了頭的激動樣兒,噗地笑出聲來:“哈哈哈,瞧把你激動的!”

  她端起酒杯沒搭理我,自顧自地抿了小口:“當時,我一個人快放棄這個公司了,感覺很累,很難。他出現了,是我的客戶,一來二去的就熟絡了。他加入以後,我輕了很多。準備生小孩的時候,我就決定放棄事業,讓男人去拚吧。自己回去帶孩子,暖家。”

  “這不挺好的嘛!”

  “是啊,剛開始是挺好的。可是時間久了,我覺得無聊,他又越來越忙了。”

  “他這才和你閨蜜……那什麽的?”

  “能不能不提這個,OK?”洪姐抬高了聲音有些不耐煩,“我說的是,我不應該放棄自己的事業。女人生孩子顧家,但是自己的事業一定不要荒廢,不然,看我現在……”洪姐一攤雙手,聳了聳肩膀,很無奈的樣子。

  “是呢,不管怎樣自己的事業,不要丟了。”

  “即便是很一般的工作,都不要丟。不然遇上男人變了心,自己至少還有工作,自己的工作可以依靠,可以填滿自己。”紅姐說著說著,眼淚就出來了,靜靜地翻出了眼眶,流落了下來,滴落在大理石桌麵上,兩滴沒有顏色的眼淚。

  我不知道說什麽了,就這麽杵著,安安靜靜地。嘴裏還有小塊鳳爪骨頭和肉,我就讓它在嘴裏呆著吧,不能發出丁點聲響。

  “你知道嗎?”這聲音帶著哭泣的音調,洪姐捂著眼睛說,“你和他長得有點像。”

  “哦——”我想說啥,但好像就這個字適合回答她了。

  “他長得高些,比你高一個腦袋那麽高。”她放開右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眼淚。那張紙巾很快濕透了。

  “我,哎,是個男的都比我高!”我恨恨地說,“我上大學那會,一個老鄉,女的1米9啊,我最怕上下課遇到她,和她打招呼我都要仰視的。每次這樣,都會有過路的人笑聲的笑著——我,他媽!”

  洪姐似乎被我的尷尬境遇給逗樂了下,忍不住笑了一聲,哭著笑著的樣子,哎,令人心疼!

  “你住進來第一天晚上,我見到你,就覺得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心口。”

  “哦,對不住啦!讓你想起傷心往事啦。”

  “貧嘴。所以,今晚請你幫忙看了下資料,還給你哭了一場,丟人啊,現在感覺好難為情。”

  “你就當我是你第二任唄,假裝下吧!”我輕巧地說。

  意料之外的是,洪姐握住了我的手,似乎她的手指比我長,盯著我看的眼裏還翻著淚花未幹。我那時候一時來不及反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覺得她這樣握著我的手的感覺,好舒服,無恥地覺得很享受。

  她老公打來電話告訴她:“今晚,我不回來了。你早點睡吧。”洪姐把電話甩在桌子上,麵無表情。

  我想了想,端起酒杯:“洪姐,早點休息吧。明天好心情。”說完,我一口喝光了酒。朝她晃了晃空杯子。

  於是她也一口喝光了酒,笑笑地朝我晃了晃她的空酒杯:“早點休息”

  我起身朝樓梯走去,她在背後叫住了我:“小熊!”

  我回頭看見她朝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鼓了鼓勁,扭捏地像個小女孩似的說道:“那個,謝謝你啊!”

  “啊?這個啊,嗬嗬……謝謝你的酒。”我暈乎乎朝樓上走去。

  我回到房間,關燈倒頭便睡,枕頭邊的手機閃著呼吸燈,白色的呼吸燈一明一暗地發著微弱的光。我點開來一看,是短信:“今天過得開心吧!晚安。”小雅發的。我想著她中午不陪我,下午卻出現在別人豪車裏,我就堵得慌!

  使勁地嗯出了:“開心!”發了出去,手機一扔,我就睡了。

  一晚上都沒醒,這覺睡得太死了。

  真不想離開自己的被窩,這大冷天的,最令人感覺舒服和眷念的便是被窩了!我還雙手玩著自己的小兄弟,這媽的怎麽突然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啊,我睜眼一看,被子被掀在一旁。抬頭卻看見小雅杏目怒睜,一臉憤怒:“好玩嗎?好玩嗎?”邊說邊朝我用她的包包打了過來,砸在我身上。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有點反應不過來,被砸疼了才開始叫著:“哎喲,哎呦”一邊躲閃。

  “還敢躲,你還敢躲!我打,我打,我打死你!”小雅起踹噓噓地追著打我。我趁著她用力打我,俯身的一瞬,拽著她的手,輕輕一拉,她便失去了重心,尖叫著“啊——”,整個人跌再我身上,剛好不偏不倚,她的頭就在我支帳篷的地方,直直地頂著她臉蛋兒。

  “惡心!”說著便掙紮著要起身,我死死抱著她,哪裏會放過她呢。她一邊拍打我,一邊叫著:“放開我,讓我起來!你個浪蕩仔!”

  我把她拽到胸口,她剛剛用力掙紮了很久,這會起踹噓噓地吐著香氣,臉蛋紅紅的。我要照著她嘴咬下去,她用力執拗地偏頭躲開,雙手死死抗拒著向外推我,一邊氣呼呼地說:“你個浪蕩仔,老女人的手摸著舒服吧,暖和嗎?”

  我吃驚的看著她,張著嘴吧說不出一個字來。

  “怎麽,想不起來了啊?”

  “還喝洋酒,一邊給老女人握著手,那梨花帶雨的,一邊哭一邊說還笑了的!”說完,又是一陣撲騰,兩腿踢騰得我都有些壓不住了,“哼!老娘才幾天沒跟你在一起,你竟然又勾搭了一個!你,嗯——!”說著又要張嘴咬我,哎,我死死箍著她,她就一口狠狠的咬住了我胸口,這是使了多大的勁在咬啊,我疼的大叫——啊!!!!

  快給疼背過氣了去,她才鬆開口,頭發亂亂地散落在臉上。我趁她還在怒視著我,來不及反應,吻了下去。

  好幾天,感覺很長時間沒親熱了,我們仿佛不同磁極的兩塊磁鐵碰在了一起,黏在了一起。小雅突然嗯嗯嗯的叫著,使勁推開了我,我又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呆呆的看著她。

  她眼睛裏帶著把刀子,問我:“我昨晚和一個朋友聚了聚,就想著來看看你。結果我在客廳門外還沒開門呢,就看見,這不是小熊嗎?”

  “然後呢?”

  “別插嘴!”

  “哦,你說!”

  “你閉嘴!”

  “……”

  “我還開心呢,看見你坐那以為你等我呢,結果你的手在幹嘛!”

  “沒幹嘛啊!”

  “沒幹嘛?你說沒幹嘛?”小雅怒不可遏的用手在我腰上、肚子上找肉肉,揪了好幾下,掐了好幾次。

  “哎喲,哎喲,你別整了啊!”

  “那你說,你為什麽和別人握著手。一臉享受的模樣,賤樣子!!!”小雅氣呼呼地衝著我吼道,唾沫星子給我整了一臉,不過我覺得那唾沫星子好香的,他看我一臉享受的樣子就愈發來氣了,“我讓你浪,我讓你賤!”說完就打了一巴掌給我,力氣還挺大的,我有些疼。

  我一下鬆開她,獨自朝向另一邊,背對著她。她使勁掰我,拉我,我就是不動,我生氣了。

  “誰家少爺的法拉利,坐著舒服得很啊,開心吧。”我也是那樣的醋味弄弄,好像整棟別墅都是山西老陳醋的味道。

  “你亂說!”小雅反應過來了,停頓了下,接著問我:“你下午沒上班,在中山路?你不是要回去公司嗎?”

  “你管得著嗎?”我氣呼呼的說。

  “管得著,說,為什麽不上班!”

  “我,遇到胖妞和麗麗了。然後就陪她們逛逛了。”

  “哦。那你怎麽看見我的?”

  “等紅綠燈啊。”

  “那人是誰?就是開法拉利那個人。”

  “帥吧?”

  “是誰?”

  “哎,沒勁,我就知道你吃醋了。哈哈哈哈!”小雅一下子就沒了那會的怒氣衝衝,很得意的笑著,“是我們公司大股東的少爺,專門做服裝設計的,巴黎回來的,很厲害吧!”

  “厲害。”

  “你瞎吃什麽醋呢,是同事,再說別人隻對男人感興趣。”小雅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我嘴巴已經張大得足夠可以塞進去一隻鵝蛋了。心裏,卻瞬間像取下了被壓在上邊的千金巨石,呼吸一下就要順暢了。

  “你昨晚,怎麽回事?不交代清楚不行。”

  “什麽啊!洪姐——”我停頓了下,壓低嗓門重新說道:“洪姐,她老公出軌了,小三是她閨蜜。還給我看一些她和他老公公司的資料,說是要她簽一個一致行動人聲明。就喝酒喝酒聊了會兒,她就哭了起來……”

  “就這個?”小雅審問著我,眼裏像安裝了測謊儀,滴溜溜圓乎乎的眼珠子,從左滾到右又從右轉到左。

  “就這個。”

  “那她握著你手幹嘛?”

  “可能喝酒了,傷心了,就……她說我像她第二個男朋友。”

  “哈,這個你也信?”

  “嗯,她說的呀。”

  “我還說你像強奸犯呢!”小雅好氣不好笑地瞪了我眼。

  “不準和她喝酒了,再有下一次,我要你命!”說著我就感覺下身被捏成了一團,要命的疼啊!

  在我的慘絕人寰的哀嚎中,小雅總算是停下來仙人摘桃的功夫。我緩了緩,算是回過來神。

  看我麵無表情的樣子,小雅突然顯得有點擔憂,問道:“沒事吧,別嚇我啊!”

  “沒事。”我有氣無力地回答。

  “我看看,我看看,可憐的小家夥……”說著開始輕輕揉捏起來。

  沒有任何征兆的,我就哼唧起來了,很舒服的,情不自禁呀。小雅“啪——”一巴掌打我胸口:“不要臉的很!真後悔剛沒廢了你!一下子就……,這麽經不起考驗……唔——,不行!不要,你起來,給我起來,讓開,不行呀,要上班去了,呀——要遲到了呀!”

  好像我觸碰到她最柔軟的溫潤地方,她顫抖了下,像是觸了電一般。我以為,我可以有個美好的早晨了,卻不想被她突然狠狠地頂了我小腹一膝蓋,我感覺快呼吸不出來了。

  瞬間就鬆開了箍著她的手,小雅一下子爬起身來,站在床邊,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不行,不行,我還有會議,八點半,現在都七點四十了。討厭死你了!”

  “最毒莫過婦人心!”我喘著氣,一手捂著肚子。

  “昨晚我好心來看你,結果你倒好,陪人家老婆,給人手拉手,喝小酒的。”

  “我不跟你說了嘛,人那情況,特殊……我也是,我也是不知道她會要握著我的手呀。”

  “我足足看了你們五分鍾,你咋不抽出去你那爪子,是不是給人摸著摸著舒服了?”

  “我……我沒有,你別亂說。你還不是也是別人……”我沒敢繼續說出後邊“老婆”倆個字,硬生生吞了回去。

  “走了!”小雅惡狠狠地朝我說出了警告的話語,拿起包包轉身要走。我騰地站起身來,從身後抱著她:“為什麽,昨晚不進來?”

  “老娘氣得發抖!”小雅咬著牙說。

  “可是,我沒對不起你啊……”

  “你敢!”

  “我就敢!你等著瞧!”我一下子倔強勁上來了。

  “去呀,隨你。”小雅邊走邊說,“男人,你們男人全都一個德性。你不和其他人一樣嗎,就是想得到我們女人的身體而已,隨便哪個女人,你們都照單全收,我是看透了你!”

  “我……!”我真是無力回應了。聽到的是小雅下樓梯蹬蹬地腳步聲,然後大門開門的聲音,發動汽車的聲音。

  艸,這真是要人命了。

  我洗漱完,匆匆忙忙下樓去上班,洪姐正在院子裏澆花,看見我就笑開了:“怎麽了?要不要我幫你解釋下?”

  “啊?”我有些訝異,停了下來,回頭轉身看著她,她散著頭發,還穿著昨晚的那件珊瑚絨睡袍,隻不過穿多了條睡褲。我慌亂地眼神撞上了她含著笑意的眼睛,趕忙看向別處,說:“哦,那個,不用,不用的了。”

  難道,洪姐早晨聽見了我的嚎叫了,真是丟人啊!

  我轉身往外走,身後洪姐說:“晚上,我請你們烤串,就在村口小店。”

  “不用了,不用了。”我邊說邊跑。

  “我已經和你女朋友說好了。”

  “啊?——”這女人之間的交際,難道都這麽高效的嗎?

  “啊什麽啊,你女朋友早晨來的時候,我和她打了個照麵,說了幾句話。”洪姐的話已經讓我徹底的心驚肉跳了,這阮小雅,究竟是做什麽的,猴精投胎的?

  公交車足足要開一個小時,我有足夠的時間打瞌睡,卻又睡不著,明明這小雅肯定和洪姐消除了誤會,為啥還要上來打我一頓,把我惹得一身猶如火燎,她卻強行膝蓋給我來個淬火,慘無人道!

  我深深地感覺她是有陰謀而來。我腦子閃現了昨天那黃色跑車裏的墨鏡下冷峻的俊俏臉龐。

  “同性戀?”我心裏默了下,“可惜了啊,挺帥氣的。”

  我在上公司電梯前,打了電話給小雅:“乖乖——”

  “我在開會,你亂叫什麽呢。”電話那頭她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見有個聲音在講服裝設計風格、流行趨勢。

  “離那同性戀遠點,惡心……”旁邊一起等電梯的人,不約而同瞅了瞅我,好像看怪物。

  “我知道的啦。”小雅掛了電話,我便和一群人一起擠進電梯裏。

  嗬嗬,這家夥現在一改往日溫柔魅惑,難道是要走河東路線了?

  我一進公司玻璃門,就聽見小陳在歡快的哼著歌,大概都在等過年放假吧。

  “熊總早啊!”

  “早啊,陳總。”

  “哈哈哈,你們兩位老總太有才了。”小葉笑嘻嘻地看我和小陳相互戲謔。

  “不好好上班,就知道插科打諢……”這聲音不是黃姝嗎?我回頭就看見她從小房間裏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牙刷。

  “你怎麽又跑來了,不好好在學校。”我一臉疑惑又帶了些嫌棄的口吻地問道。

  “要你管?”黃姝回懟我一點都不客氣。小葉他們就安靜了下來,各自看著在坐位上裝模作樣的做事——畢竟年底了,也確實沒多少老外在上班打理生意的。

  “驚喜?”小陳在前台位置上,整理著一疊貨代公司發來的對賬單,側頭朝我說道,見我沒有說什麽的意思,便又說:“熊總,我說黃家二小姐來了,你不覺得驚喜啊!嘿嘿嘿……”

  “驚嚇還差不多。”

  “真話呀?”

  “你們兩個有病吧,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的啦!”說完,黃姝就轉身出門離開了。

  小陳神秘兮兮地朝我招手,我便走近她幾步。“你不知道,昨天你剛出去不多久,她就來了公司,把自己關屋裏了,不出來。昨晚我和小劉陪她吃飯玩了很久,應該是昨晚睡這兒了。”小陳把手擋在嘴邊,好讓聲音更集中地傳給我,而不被別聽清。

  “昨天就在這裏了呀。”

  “是滴!所以是不是你知道什麽,所以昨天跑提前出去了吧。”

  “管我什麽事哦,我不知道呀。”我心裏想,看來,注定這位丁家少爺會讓她難過的。

  “看我幹嘛?”回頭我發現劉詩雨他們正一臉玩味地看著我,我很無奈地朝她雙手一攤。

  快下班的時候,小雅打電話告訴我今晚加班,我要她下班後來我那裏再回去。

  “哦,對了,你不是和洪姐說好了晚上一起烤串嘛?”

  “啊?誰告訴你我說好了你找誰去。”

  “不是,是洪姐告訴我的。”

  “我沒空。你自己看著辦。”

  “哦……”我正要掛電話突然想起來,趕緊問:“是不是又是和你說的同性戀一起加班”

  “對,怎麽了?”

  “沒怎麽。問問,萬一別人是假的同性戀。”

  “哎,我知道。很多人一起呢。”

  “哎,不是,人家做設計的,你做市場的,你跟著瞎摻和什麽啊!”

  “協同啊,我們也要學習了解流行趨勢的,公司要求的。”

  “那你學到什麽了,說說,不然我就來你公司守著你。”

  “你倒是來呀,來了我就把你介紹給同性戀,說你也是,哈哈哈!”小雅掛了電話,卻又發來個短信給我:“不許你再單獨和洪姐喝酒,守好你自己的爪子,不許給人家摸,更不準摸別人。”

  嗬嗬,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