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年前
作者:哼哈一笑      更新:2021-09-28 15:56      字數:10951
  我醒得很早,心裏掛著小雅今天怎樣了,情緒會不會好些,一會兒派出所來錄筆錄的事。我想去找她,可好像不大合適,他父母都在,有很好的陪伴撫慰。她大哥那條線,根本就無需他人更多言語,上上下下都會嚴格執法的。

  禁不住自己的牽掛,忍不住不問,還是隔一會兒就會短信問小雅:“派出所來人了嗎?筆錄完了嗎?昨晚幾點回去的?……”不過小雅似乎已經沒什麽特別的情緒了,好像已經沒事人了,短信回我的字句語調顯得很平淡:“嗯,剛打了電話問在家不,說半小時到。剛做完筆錄,沒事了。昨晚回去的有些晚了,大概快一點了吧。……”

  元旦三天假期很快就過完了,這幾天都有她父母陪著,不過白天小雅倒也是很正常的上班下班。她那裏我不方便去,我很期待她到33號來,她沒來。我心裏忐忑,一是擔心小雅心裏究竟如何的狀態,還有些自己也不知從何而來的憂心,擔心著小雅的父母會斷了我和她的聯絡。

  而著一天來的種種,我都隻能依賴著小雅短信裏的隻言片語去感覺和推測。那幾天就是隱隱約約的擔憂和牽掛之中度過,小雅則短信我:“我和爸媽在蔡爺爺家一起打撲克玩。我跟公司安排好了,我先休息幾天。”

  我感覺小雅是真的沒事了,現在感覺有事的是他父母,他們認為這樣的事對小雅來說,是天大的驚嚇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不管我們是孩童還是已為人父母,在他們眼裏,我們都始終是孩子。

  我去上班了,這段時間消停了許多。洋人們從聖誕節前一直休假,差不多有些得要休息一樣個月。除了還在進行尚未交割的訂單,我要自己和小劉、老肖、小葉他們休息了起來——暫停新客戶開發,停止廣告郵件海網,和已經建立聯係的客戶沒事在MSN上聊聊天,男的就聊女人,女人就聊衣服和男人。

  小陳聽我一本正經地給他們仨安排工作內容,樂得哈哈哈笑個不停:“哪有這樣子安排工作的啊!亂彈琴的啦!”我還沒回擊她,劉詩雨已經開口幫我了:“小陳姐,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熊總啊這是因勢利導,不然我們自會事倍功半,太沒必要了。這樣的話,我們也輕鬆,也達到了這個時節我們所能達到的目標。”

  “小劉,我看你現在是偏心眼得厲害!”小陳在抱怨小劉為我說話,“那你就按他教你的去和客戶聊女人?”

  “聊就聊,怕啥。洋人也是人,你還別說我剛聯係到一個意大利的客戶,標準帥哥哦!藍眼睛,太迷人了!!!”小劉說話的時候,那眼神簡直飄到了亞平寧半島上去了,聲調也是超級浮誇,昂著脖子閉著眼,要不要更抒情的?

  小劉見我們不怎麽表現出感冒的樣子,邊說邊從MSN裏找到那意大利人給她發來的照片,一邊朝我們說:“你們自己啥模樣,和別人對比下唄!”我和小葉、小陳就來了興致,趕緊湊上去圍觀,確實如此——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藍色眼眸深邃悠遠,那令人討厭的絡腮胡子也修得整齊有型,連我這男人看了都覺得性感誘惑。

  我和小葉看了後,就悄無聲息退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小陳看了就開始無法休止地嗷嗷嗷叫了起來,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這女人好色起來,得是多令人目瞪狗呆的事。而那個神一樣的老肖,始終還是老肖,淡定,仿佛掃地僧一樣的平靜安然,淡定得無法再淡定了。

  過年前的那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是這樣上班,插科打諢,鬥鬥地主,跟著已經差不多熟悉的洋人,聊聊天,話題包括但不限於生意。過得很是輕鬆,甚至是很閑。好在老黃父子對我們做業務的也是相對比較寬容,都應當如此吧,注重結果——訂單,而不是那上班時候假裝的全神貫注一刻也不得停歇的模樣。

  下班後,我想著一個人回去也沒勁,問他們幾個有人要不要去中山路逛逛啊?結果沒人甩我,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上公交車回33號去吧。在樓下東北餃子館吃了晚飯,再上樓鑽進被窩看電視或者上網。

  不知何故那天,我肚子其實也很餓,可是沒有多少心思去吃晚飯。我一連發了好幾個短信給小雅,她也沒回我,心裏失落得很,連走過二樓客廳時,房東洪姐朝我笑了笑點頭示意,我也沒怎麽回應她。

  我翻看著一本新書,巴曙鬆的《房地產大周期的金融視角》,很專業,當然也就顯得枯燥無趣。此刻的我又心神不寧地掛記著小雅,卻又不得相見,心裏自然是快樂不起來。翻看了兩頁,實在無心看下去了。

  拿出手機我翻了一遍,我能夠可以好好和他們聊天,天南海北地胡侃,掰著指頭都能數的過來的,就那麽幾個,而這些盡然都是女哥們。今夜,我饒過她們了。我想了想打給胖妞,也有那麽些時間沒聯係她倆了。

  “喂,胖姐!”電話通了後,我開口喊道。

  “誰呀,你?”我一聽電話裏這麽問我,我以為我撥錯號碼了,拿手機在眼前看了看——沒錯啊,是胖妞的號碼。

  “你裝什麽瘋?”我氣呼呼地喊道:“才幾天就不認得你熊哥了?”

  “姐姐我有名有姓的,你不知道嗎?”原來這胖妞是厭惡我叫她“胖姐”,可我實在不好改口,也不願意改掉叫起來這麽有意思令我覺得樂嗬的綽號。

  “哎呀呀,幾天不見,脾氣見長啊,可以呀,胖——”

  “胖你妹!”我還沒說完全胖子倆字,胖妞就叫囂著打斷了我,“見了麵,你自己準備好怎麽受罰。”

  “哎喲喲,我好怕怕啊——”

  “咦,今晚怎麽了,有空給我電話。”

  “哦,沒事,關心下你們倆唄。”我擺弄著小雅送給我的一個不大的維尼熊布偶,一邊和胖妞說話。

  “我們還沒下班呢!還有幾個包間的客人還沒散。先不說了,你要閑得慌,姐姐我下班了打給你。”說著,胖妞就掛了電話。

  這算個神馬,我心裏覺得欠著不吐不快的一口氣。不行,就是等到12點,我也得騷擾這個死胖子。

  我拿著電視遙控器,調到電視劇頻道看著深夜劇,百無聊奈等著胖妞下班了給我打個電話過來。還好,十一點不到的時候,她打來了。

  “喂,熊哥,我說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啊?”

  “沒有啊,就想給你打電話看看你和麗麗上班怎樣。”

  “真的啊?”

  “難道煮的?”

  “不對。你不會和小雅姐鬧別扭了吧!”

  “滾,亂說。”

  “哈哈哈,看把你急得。對了,小雅姐最近忙不?不忙的話,我們這個禮拜三休假,請你們吃飯。”

  “不用啊。我們請你和麗麗吧。”

  “哦,熊哥,我告訴你件事。哎,算了,是福是禍都躲不過,不說了。”胖妞有些欲言又止,倒是讓我更加想知道究竟是啥事。

  “快說啊,你故意逼我難受吧!”

  “哎,沒有。就是,那個陳豪台,我今晚看見他了。”

  “在你們酒店?”

  “對啊。”

  “不知道麗麗有沒有遇見這個垃圾。”

  “那你問麗麗沒有了啊?”

  “我剛換完衣服,還沒看見麗麗,正等她一塊回去休息。”

  “哦——”這時候我正好聽見電話裏傳來麗麗的聲音——“胖子,走了。誰呀,你打電話?”

  我聽見胖妞說:“熊哥,她關心你呢,問問你工作怎樣。”

  “哦,去死吧你。死胖子,陰陽怪氣的。”我聽見電話那頭麗麗在笑罵胖妞。

  我掛了電話,心裏有點點怪怪的東西洋溢著。

  我正要睡覺,電話響了,我以為是胖妞,抓起來就說:“喂——”

  “Hello Mr Bear!”

  我艸是BRINT,這孫子怎麽這麽晚給我電話啊,我心裏一默:“估計是追問發貨的事。”

  “Yes!How are you ”

  “Can’t be better.And hoion”

  “Not good.There is something badly happened to me.”

  “o”

  “It’s ok ,I am ok.and how is your holiday?”

  “HA,you know ,girls,drinks,and sex……”他媽的這老外就是不一樣,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毫不顧忌,倒也是真實地可愛。

  “Bear,hoh”

  “hopefully,I my message.”

  “That’s good,thank you so much. And I am thinking if it is necessary toe to your factory while you make delivery.”

  “Oing for you .”

  “oWO,My dear Bear,you kno 在電話裏的笑聲帶著男人們都明了的淫蕩。

  掛完電話,我想了想明天得再催催小雅舅舅工廠了,畢竟那雕刻產品還是比較重要的。對於像BRINT這樣的小建築商,我可是有太多的理由要好好認真對待,維護好客戶關係。即便BRINT和我再投緣,倘使這產品質量出了問題,我也隻能等著損失掉這麽優質的客戶了。

  這一晚,我又做夢了。

  夢見了小雅在我麵前越走越遠,最後消失不見了,我狂奔著四處尋找,也未能獲得半點足跡。早晨醒來,我發短信給小雅告訴她昨晚夢裏的事,她回我:“傻瓜,夢都是反的啦!別擔心啊,我爸媽和我一起,不方便和你說電話。”

  看了她的消息,心和胸口的緊縮就放開了手腳,眉頭像是幹涸缺水的綠蘿吸了一口水,轉眼間就恢複了生機,舒展開來。不過,這幾天開來時間不到小雅的了。

  我打電話給小雅她三舅,問了生產進度的事,他電話裏笑嗬嗬地說:“沒問題,你放心,最多兩三天我們就完工了。”

  聽他這麽說,我就覺得很輕鬆了,25號發貨沒問題的。不過我最近也沒再追蹤黃家自己廠裏那部分產品的進度,於是抓起電話打給小黃:“懶覺,起床了沒有?”

  “早起來了,都去了一趟市場買了幾張板材回來了。”

  “太陽西邊出來了,昨晚沒出去找媽咪?”

  “沒去,昨晚沒出去。”聽小黃這麽說,我還真有點不相信,很是訝異。

  “說正事,英國那批貨還要多久才好?”

  “快了,10天吧,最多10天。怎麽了,老外在催?”

  “是啊,昨晚我都快睡覺了,給我打個電話來問能不能25號前交貨。”

  “那不用擔心,怎麽都交得了貨的。”小黃言語裏也是輕鬆的很,“不會他們要來驗貨?”

  “他好像就是那個考慮,在考慮要不要來驗貨。”

  “真他媽有錢,飛來飛去,這機票都攤高了。”小黃嘿嘿笑著說。

  “自己驗貨放心唄,還可以接受你的X接待……哈哈哈!”

  “哈哈哈,他媽的都是些鳥人。”小黃大聲笑著說道。

  如此,就算是確定了我們交貨不會又延遲的風險。心裏就更踏實了,我想著交完貨,我就可以放心舒心地,拖著小雅在1月的最後一天,坐著白鷺的航班,哇塞,就到了成都,成都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以前沒去過,我們可以一起去轉轉那傳說裏的寬窄巷子,連同那川劇的變臉,我也沒見過,於是我們也可以一起看看。

  四川的冬天會下雪的,要是那天下雪了,小雅這個沒見過雪花的閩南姑娘,肯定會興奮得蹦蹦跳跳,還會高興地尖叫。我想著天空飄飄落著一片一片的雪花,小雅她會閉著眼仰著頭麵向天空,雪花會落在她的睫毛上。小雅也會捧著雙手,接住那些降落在她掌心的晶瑩,她會笑彎了眼角,眼睛裏放出光亮認真看著這些從天空飄落的雪花。

  而我,我會告訴她:雪花多是六角形的,並且這世界,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雪花,它們都是獨一無二的。或許她會跟我說:“哇,好神奇!”,又或者會說:“跟我說這個幹嘛啊,我才不關心這個!”

  有時候可愛呆萌,有時候她又像是很冷漠的麻木。

  想著這些,我興衝衝地想打個電話給她:“喂——”

  “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她好像有些驚訝。

  “什麽哦,你有沒有良心。我天天都惦記著,要不是你說你爸媽和你一起不方便,我早跟著你黏著你了。”

  “呀!這麽認真呀,我就看你緊張兮兮的樣子,我就覺得好笑。”小雅的口吻軟軟的,俏皮著。

  “老子要修理你,打你屁股!”

  “我好怕怕呀——”

  “咦,你怎麽可以接電話了啊。”

  “我爸媽在客廳看電視呢,我還在被窩裏。難道你沒聽出來這聲音是躺著的嘛!”

  “聲音也能躺著呀!我頭一回聽說,你這說法太好玩了。”

  “跟個傻子似的。想我了沒有?”

  “想啊!……要不,要不……”我支支吾吾地說道。

  “說啊,急死人了都。”

  “你晚上門不反鎖好不,我悄悄地進來……我保證,保證你爸媽發現不了。”我說這話的時候,心已經在嗓子眼了,感覺肩膀都是緊緊的在收縮著,眼睛也像是聚焦在了一點上,卻看不清眼前最近的東西。

  “不行,不行!你想找死啊!”小雅聽我這麽個意思,急得直叫,“你敢這樣,就別想再見到我。”

  “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父母發現的。”我信誓旦旦地保證著,“我一會去買一捆繩子,我就從樓頂降下來,你把臥室窗戶打開,我就進來了呀!……”

  “你是不是滿腦子都是那什麽啊!討厭死了。”小雅說這討厭,我卻明明聽到她聲音裏的暖和。

  “那你等著吧!”我故意嚇唬她說,“我晚上會從天而降,翻窗而入,從此夢裏又活色生香,醒來你卻發現了無蹤影了……”

  “還夢姑夢郎了呢!你挺會編故事呀。給我老老實實地,別給物業保安逮住了以為是小偷,那就好看了。”

  “哦,那我就不來嘛。”

  “明天我就上班了,我會來找你……”我就聽進去了這一句,腦子裏瞬間都是滿滿的一片空白。

  掛了電話,我沒忍住捏了捏拳頭,砸了一拳空氣——真他媽的好消息!

  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盼望著早些下班,早點天黑。我想了,我請小雅去吃阿福海鮮,一份基圍蝦,兩隻螃蟹,一份青菜,一個清蒸海鱸魚,就夠啦!算是經曆那晚的後怕,我給她壓驚。晚上,我們可以在村口的小酒館,坐著要兩杯啤酒,吃幾個烤串。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被小劉追著問了句:“是小雅姐?”

  “嗯。”

  “你剛高興得都飛起來的樣子,哎喲,那說話的聲調還能再溫柔不?”小劉撇著嘴說。

  “管你屁事。趕緊做單。”

  “周扒皮!連周扒皮也不像你這樣的。”小劉無理取鬧地揶揄我,“我本來想著早點告訴你的,結果你這態度,算了。”

  “好事?下單了,客人?”我心給這死丫頭的半截話給吊了起來,“你倒是說啊!”

  “是啊,卡塔爾客人要最便宜的地板,20個櫃子,可是定金隻想付款20%,我怕老板不答應……”小劉喜悅裏透著些隱憂。

  “哦,我先問問老黃。”我笑著示意小劉淡定,抓起電話要打給老黃。老肖和小葉聽見了小劉的好消息,便圍著她說恭喜,笑意上掛著些尷尬,畢竟作為銷售,都希望自己訂單多多。

  “黃總,小劉的客戶準備下訂單了,20個集裝箱……”

  老黃聽了這個消息,在電話裏就嘿嘿嘿地笑開了:“啊,馬上年底了,這工廠交貨麻煩啊,工廠都放假了快。”聲音裏掩不住的是喜滋滋的聲調,誰能不開心呢?

  “還有,”我頓了下帶著些擔心,老黃要是不答應20%定金的話,這單子就有些穩不住了,畢竟中東那些客戶的尿性我已經有所耳聞了。“客戶要求隻付20%的定金。”說完,我就忐忑的等著老黃的答複。

  “媽的這些中東人,哎,差不多,你回答客戶OK。讓他趕緊打定金,不然我們來不及交貨了。工廠到20多號就停工啦!”

  艸,老黃這算是答應了。我掛了電話,就喜出望外的看著劉詩雨,劉詩雨也看著我,我有她想要的YES。

  “黃總要你跟客戶說,趕緊打定金,不然我們沒辦法保證月底交貨了。農曆新年快來了,工廠很快就停工了。”

  小劉聽了就喜笑顏開的,差點蹦跳起來。她也和我一樣,我們都沒正式嚴肅地和老黃談過提成的事。那時候剛畢業,還很幼稚。

  小陳就開始攛掇另外兩位爺合起夥來要小劉中午請客,小劉不好推卻,也便應承了下來,說:“那中午一起吃湖南菜。”

  這下輪到三個三個福建郎叫苦不迭了,開始七嘴八舌地說:“不想請就算了直說嘛!別看人長得漂亮,良心可以是有點壞得很呢!”

  “可不是嗎,不想請我們算了,我就曉得你就想請熊經理一個人吧。”小葉見狀便開始挑撥離間開來,試圖往我身上引火。

  “小葉,你亂說。”小劉氣呼呼地笑著說道。

  “哎,我說你們有沒有意思啊,都曉得別人不願意請我們,你們瞎摻和啥呢!”老肖一邊看著FOB論壇,一邊回頭朝小陳他們說道。

  “哦,知道了,知道了。”小陳撇著嘴走回到自己位置去。

  我朝小劉笑了笑,順手接起正在哼著金枝欲孽詠歎調的手機來:“小熊,我阮爐火啦,你中午得空不?”

  “中午沒事的,有啥事嗎?”我感覺是小雅三舅邀請我吃飯了,卻也還是這麽問道。

  “我一會到廈門買荒料,中午一起吃個飯,就這麽定了啊!”小雅三舅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正想著告訴他,小雅爸爸媽媽都在廈門的,可還沒來得及說半個字,他就掛完了電話。

  “小劉,我中午有個朋友來廈門,我要出去見見他。要不就等你拿到提成了,再說請客吧。”我舉著手裏的電話,揚了揚,對小劉也是對其他幾個人說。

  小陳唉聲歎氣地揶揄道:“真是的哦,沒口福了哦……”

  我到了千禧酒店的時候,軟爐火告訴我他已經點好了菜。我急忙客氣地說:“阮總,簡單點就好了,不要複雜了。”

  “小熊,你太客氣了。我還有兩位兩個朋友一起,你也認識認識。”

  這星級酒店呀,大廳總是弄得香噴噴的。我徑直走向電梯,到了四樓中餐餐廳,遠遠的我就看見阮爐火朝我揮手,我點頭笑笑快步走了過去。

  阮爐火起身給我介紹和他一起的另外三個人,兩男一女,都是三十多四十歲的樣子,女的很年輕估計也就二十歲吧。

  “這個是我朋友,蘇總,西石國際部負責進口業務,我買荒料都是他供貨的。”小雅三舅指著他身邊的大大肚子的中年男子向我說道。

  “你好蘇總,我是格蘭尼特的小熊,熊秉中。”我伸出手和蘇總握了握,笑著自我介紹。

  “你好小熊,阮總剛才還在說你呢,說年輕人啊,能幹!”

  “嗬嗬,謝謝,謝謝。多向你們學習。”我笑得有點尬,卻還是很開心。

  小雅三舅又紹另外高個子瘦瘦的中年人給我,“這位是宗盛石業的婁總。”

  “你好婁總!”我笑著和他握了握手,婁總也不等我繼續說什麽便指著了那位年輕女子:“這是我朋友,小喬。”小喬朝我點點頭,笑的很甜美,沒有起身當然也就沒有握手的意思。

  服務員陸續開始上菜了,大概下午都還有事,小雅三舅沒有安排酒水,要了果汁,以此代酒互相舉杯致意。那位婁總不時地給那位叫小喬的女子夾菜,問她還有沒有別的想吃的。蘇總挺著大肚子就笑話開來:“我說老婁啊,你要多吃些啊,不然我看你這是比上次見瘦多了,自己也要多補補,總不能老是輸出不輸入……”

  小雅三舅聽了就笑嗬嗬地不說話,看著婁總,那目光裏給了婁總很多信號,婁總倒是臉皮夠厚地說:“怎麽了,你們就是嫉妒我嘛,讓你們找個,你們不。要不,小喬,你介紹你的姐妹兒給蘇總,讓他減減肥,那肚子大得不像話了。阮總算了,因為他老軟嘛!哈哈哈……”

  這中年油膩大叔們在一起總是一些鹹濕的話題,讓當時的我聽得很過癮又有些難為情,畢竟會自覺不自覺地裝作自己什麽都不懂,世界上有什麽比加裝更難呢?

  蘇總笑得那大肚腩隔著一層衣服都在一顫一顫的跳動著,阮爐火不溫不火地說:“老婁,你就說吧,上學那會啊,你那個什麽——”

  “哎哎哎,吃菜,吃菜——”婁總沒等阮爐火說後邊的話,便急著要大夥兒一起吃菜,神色裏滿是尷尬。

  蘇總一臉狐疑也相當敏銳地抓住了點,玩味的語調揪著問:“老阮,說說,說說,老婁當年是什麽風流韻事還是臭事爛事?”

  經蘇總這麽一起哄,阮爐火便賣起了關子:“我沒說啥啊,你問老婁自己,問他自己……”說完,還相當得意的朝婁總瞥了眼。

  那位叫小喬的女子一臉狐疑,伸出塗著好看指甲的手,就直直地掐著婁總的胳膊:“什麽事兒啊,你告訴我唄!”婁總憋得臉通紅,苦笑著看向阮爐火討饒:“老阮,你說你這是幹嘛呢,不能這麽啊……”

  阮爐火當然分得清分寸,便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個什麽,老婁當年長得高高帥帥的,被宿管大媽看上了,高二那年宿管大媽喪偶,就有事沒事找老阮,也不曉得老阮咋逃脫的……”說完,小雅三舅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小喬。

  而婁總聽了阮爐火的話,倒像是解脫了一樣,放鬆了很多,尬笑著說:“老阮,你說這個幹嘛呢,老說那些陳年舊事的……”

  小喬噗的就笑出了聲來:“我還以為什麽事哦!不過,當著阮總、蘇總的麵,婁春生你說你對我好的,要娶我,反正我就等你娶我,你什麽時候離婚?”

  我差不多一早就看出來這倆人的關係不大尋常,果然如此。

  蘇總立馬大嗓門地打岔幫婁總解圍:“小喬,這老婁啊,老了,你不要了好,換個年輕的帥的……”

  這一招似乎奏效了,小喬讓婁總給個說法的節奏被打亂了,她自己也笑嘻嘻地開啟了玩笑:“是啊,何必掛這一棵老樹上呢。”說著看來我眼,說道:“小熊模樣倒是清秀,好看,就是這矮了些……”

  三位大叔們笑得東倒西歪能有多誇張就多誇張,隻剩我憋紅著臉,雖然在北方上學的幾年已經麻木了這三等殘廢身高的尷尬,但這時候被一土老財的胼頭這麽一樣的取笑,心裏多難受啊。忘了怎麽挺過來的那漫長的幾十秒時間裏,我想騰地站起來,把筷子朝桌上一扔,使勁推開椅子發出很大的聲音,氣衝衝地離開……

  小雅舅舅應該發覺了我神色的難堪,便朝小喬扔了一句:“大學生,直接帶老外看廠談生意的,你未必夠得著人家的眼呢……”

  我那難堪又旋即被這人抬舉的虛榮所取代,阮爐火接著又說:“不是說小喬你不漂亮,老婁看上的怎麽都有幾分姿色的。我是說啊,這人,男人和女人呀,眼緣、味道,對了味兒,才是一路人的。我們這些中年男人,生活啊,練出來的!我就喜歡這小子,要是可以啊,我都想讓她做我外甥女婿……”

  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熟悉,我覺得好像哪兒聽過的,但實在想不起來,像是有人在夢裏和我說過一樣。我旋即就是心裏一緊,仿佛停下了心跳,這阮爐火知道了什麽嗎?

  阮爐火手肘碰了碰我,舉起飲料和我意思了下,悄聲在我耳邊說:“你和小雅,是不是……?”

  慌了神的我,盡量僵直著脖子,繃緊臉上的肌膚,眼睛卻不聽使喚的眨了眨,透露出我心裏的怯懦:“是好朋友啊,小雅人簡直太好了。”

  “跟我裝!”阮爐火咬著牙小聲對我說道,“上次在工廠喝醉了,你當著我們三個舅舅叫小雅什麽來著?”

  我腦子一片空白,像是蕩在半空的秋千,靜止在了時間的間隙。原來,原來他剛說的什麽對味的話,是那晚說的,我喝得暈乎乎地聽了一半忘了一半。“阮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還在極力辯解著。

  婁總叫著:“哎哎哎,怎麽,真要認外甥女婿啊?嘀嘀咕咕說了半天悄悄話了,大聲點啊,我們都聽聽”

  阮爐火抬頭笑哈哈地說:“你吃個飯都不消停,信不信我——”,他故意停頓了下來。婁總就馬上安靜了,找蘇總碰杯喝飲料,給小喬夾菜,極盡膩歪。

  我心裏覺得這個婁春生也太好笑了,一定是有什麽把柄在阮爐火手裏。

  “小熊,我不支持你們這種關係,可是我心疼我那外甥女。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經曆的好,複雜的關係和事情,不是你能承受的。”阮爐火看著我,那眼神像是要鑽進我魂魄裏去。

  “我——”我還要說什麽,卻被他打斷了,用手捏了捏我肩膀,重重的歎了口氣:“阮夢寒,早點上去,也許事情就簡單了。不說了,我就一句話,別欺負小雅,不然我和大哥二哥饒不了你!”

  “哦——”

  “吃飯。”

  “那個,小雅爸媽在廈門,你要不去找下他們。”我聲音很小說得很快。

  “吃完飯。”說著他拿起手機打了電話,全是閩南話……我就蒙圈了,隻聽得懂他們說了小雅的名字。掛了電話,朝我說了句:“吃完飯,和我一起去。”

  “我要上班……”

  “縮頭烏龜!”小雅三舅沒看我就隻說了這四個字,我沒作聲,心裏卻是一陣竊喜。

  我手機響了下,小雅發來短信問我,是不是和她三舅在一起,我說是啊,他來廈門買料,中午叫我一起吃午飯。

  差不多吃飽了,各自拿著牙簽剔牙,漱口。蘇總最先開口說:“我下午還有個客戶要見,先走了。”。邊起身批上外套邊說:“婁春生,你就不急著走了吧,直接開個大床房先休息下,健健身。”

  小喬笑得那麽自然而然,婁總就開口回蘇總:“買了單,趕緊滾。”

  蘇總一揮手:“好叻好嘞,先走了,老阮,小熊。小熊,有空到我公司來坐坐。”

  我起身朝蘇總笑著說:“好的,好的,謝謝蘇總。”

  阮爐火拍了下我:“走吧。不耽誤老婁春宵一刻了吧。”說完,就朝門口走去,我跟著他身後。

  “這個老婁,每次都要惹我接他短”阮爐火話裏有話,接著說道:“是真的短,他那話兒——”小雅三舅嘿嘿嘿的壓低聲音笑著說。

  我聽了後半句,總算明白了,是真的揭短啊!難怪,婁總那麽憋著臉。“好像。小喬沒說什麽吧。”我不加思索的直接說了出來。

  “哈哈哈哈!取錢補短的事。”阮爐火意味深長的說,我就“哦”地應答著。

  他這麽一陣子插科打諢,我就感覺和小雅三舅的距離近了很多,最初是供應商,後來是總感覺他是小雅舅舅,現在就是比我年長的男人一個。

  “你就不用取錢補短了撒!”我說完就後悔了。

  阮爐火沒吭聲,瞪了我一眼,又繼續走了。酒店門口,服務員把車開過來給他,我和他說了幾句交貨的事,他便開車離開。我,坐上了輛小巴,回公司去。

  金枝欲孽的詠歎調,把正在顛簸的小巴上打著盹的我叫醒,我一看是胖妞。

  “喂,胖——”

  “胖你媽!”

  “那——?”

  “熊哥,那個禽獸又來了,昨天來吃飯,今天又來了,還帶著他老婆,點名要麗麗服務。”

  我聽著這頭就大了,一團毛線似的沒裏頭,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胖妞了。

  “你沒聽我說話嗎?”

  “在——那,麗麗怎麽樣?”

  “她啊,有說有笑,挺正常的樣子。”

  “那就好啊!”

  “好你個頭,我昨天也覺得沒什麽。但昨晚麗麗半夜說夢話,我才覺得不好了。”

  “說什麽了啊?”

  “沒什麽。”胖妞氣呼呼地不告訴我。

  “說嘛。”

  “沒什麽好說的。我回頭找她聊聊,再跟你和小雅姐說吧。”

  我想都沒想就直直地說:“別找你小雅姐,她這幾天真忙的很。”

  “哦,不是吧。她手下不是很多人嗎?”

  “哎,麗麗的事,不說你小雅姐。”

  “剛那禽獸老頭子,給了小費,麗麗也微笑著收下了。”

  聽著胖妞說了這些,我就隱隱覺得,或許,麗麗的人生就此要發生變改了。

  那晚,我像往常一樣坐在床上看書,上著網,MSN、SKYPE和老外聊著八卦,說著生意的事。樓梯上響起了一串噔噔噔上樓的高跟鞋聲音,我心裏想:會是小雅嗎?

  我打電話給她,她說:“早點睡啦,我陪我爸媽看會電視。”

  哦,不是她。哎——

  “咚咚——”高跟鞋停在門外的時候,我的門上傳來輕快的兩聲叩門聲響。

  “誰啊”

  “我,洪姐!”

  “哦。”我應答著一邊起身穿上拖鞋去開門。

  “洪姐”我望著她叫了聲,便被她逼著後退回屋內。

  “一個人?”

  “嗯,女朋友沒來啊這幾天?”

  “她這幾天忙著了。”

  “電飯煲啊?用的時候小心啊,別觸電了。”她瞅了瞅我屋裏的東西,看著我床頭放著包紙巾,隨即慌亂把眼睛看向別處。

  “嗯,放心吧,我很小心的。基本也沒用的。”

  “你還沒睡啊?”我看著她,想了想指著床沿朝她說,“坐吧!”

  “剛把孩子安排好。看你樓上燈亮著的,隨便走走看,沒打擾你吧?”

  “啊,沒有沒有。”

  “孩子爸爸呢?”

  “還沒回來呢,一般都十二點後回來了,有時候還不一定呢。”

  “這麽忙啊!做什麽生意的啊?”

  “二手車。”

  “哦。”我以為是那種很一般的二手車,便隨口答道。

  “那種奔馳寶馬保時捷,或者法拉利、柯尼塞格的二手車。”她輕輕說道。

  我被這些車的名字給震了下,不自覺地目光落在她身上,牛仔褲緊緊地裹著她的腿部,好看。素顏的臉,隻有唇上有些口紅閃爍著果凍一樣的好看光亮顏色。

  “喝酒不?陪我喝兩杯?”她試探這問我。

  “改天吧,我還要上班呢,明天。”

  她笑笑地看了看我,問我:“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

  “外貿。”

  “難怪,我有幾次聽見你打電話說英語。”

  “你也做外貿的嗎?”我有些欣喜地問。

  “我啊,家庭主婦的啦!”說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見我杵著牆靠著衣櫃,起身對我說:“哎,走了,改天請你喝XO,明晚怎樣?”

  “那好吧!”我輕快地答應著。感覺,接受美麗女人的邀請和要求,就像是走下坡路一樣的容易輕鬆,自然而然。

  洪姐幫我帶上門,樓梯上傳來一陣蹬蹬噔下樓的高跟鞋聲。

  她用了什麽香水?淡淡的,卻很有股別致的味道,不甜不膩,聞著舒服。好像她剛摸了一下我的書,書上也有香味。

  女人,都是香水做的嗎?

  後來,我隔著時空,聞著小曦的味道。

  某天,雨後,初見時,我嗅著她耳後的秀發,也是香的,不一樣的香,是小曦她自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