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
作者:哼哈一笑      更新:2021-09-28 15:56      字數:9365
  元旦法定三天假期,我們的老黃總也是樂嗬嗬的放了我們整整三天假,沒有像有的外貿公司一樣克扣了最後一天,要求員工3號去上班。

  小雅一臉邪惡地笑話我:“喲!看不出來呢,一私人外貿公司也這麽正規放假了?”

  “你不服?要不你也開個公司,和老黃家PK下子?”

  “我出錢,你出力。不多,你負責人員工資、寫字樓租金、水電費這些運營成本就好。”小雅是笑非笑地看著我說,一半玩笑一半認真。

  “哦。那好啊,我明天就辭職去。”

  “算了吧,你還是先把你的提成給拿到手再說。”

  這倒是又提醒了我,我想著即將可以到手的豐厚提成,我艸,心裏真實蕩漾得很的。

  小雅的手機響了,她收到了很多問候短信祝新年快樂,有同事的、朋友的,還有些生意上夥伴的。我就說:“你看,你前天下午讓我給你寫的新年短信,效果多好啊!”

  而我收到的短信無非都是供應商、貨代公司人發來的。我翻著她手機裏的短信,發現差不多都那樣千篇一律的詞語,千篇一律的祝福,了無趣味,除了一條:“雅兒,新年快樂。上回是我唐突了,你潑給我的紅酒,我幾天舍不得洗,那身衣服一直保存著,留著紀念。我們公司組織了紅酒會,邀請您參加……”

  我心裏就五味雜陳了,最多的是醋味兒。假裝沒太注意,我放下手機在一邊。我看著身邊的她,第一次有了種得不到和可能失去的感覺。她似乎沒感覺我的發現,平靜而恬謐,素白光潔的皮膚,令人垂涎欲滴想含住的耳垂,昨晚還被我死死咬過的現在都紅潤的唇。

  “沒看夠啊,天天都看。”小雅笑著罵我。

  “沒,別人的老婆啊,我得抓住一切時間看。萬一哪天,溜了。”我嬉笑著掩飾自心裏的落寞。

  她突然貼近在我右邊耳朵:“隻給你一個人看的,你想看哪兒,都給你看……”我的耳朵不會跳動,但那時候我的心跳得厲害,她的氣息在我臉上,傳到我的鼻子,真好聞。原諒我吧,我已經再一次有了想就地正法這身邊的女人的衝動了。

  她發現了我的尷尬,笑著跑開了幾步,被我追上時又不停的扭動腰肢,想要掙脫我的束縛,終於放棄掙紮,任由我抱著她,不解地說:“你腦子裏是不是成天都在想這件事啊?怎麽動不動就頂起來了……”

  呃……,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這個疑惑,不過我在網上看到過一個說法:“男人那腦袋瓜兒,幾乎十多秒就會想一想那事兒……”感覺還是很誇張的。當我告訴小雅這個的時候,她的眼珠子都快掉了!

  “無可救藥的男人,就跟牲口似的。”小雅輕蔑地撂下這一句話,是對男人這個物種的失望、鄙夷,還隻是女人的矯情呢。

  反正,我心裏不舒服了,一定是上會那貨,就是被小雅潑了一臉飲料的那個地產公司高管。此人是標準的成功人士了,有錢有家室有閑,當然有的是荷爾蒙。我呢,就是個小白,窮小子,萬事開頭難,而現在就在開頭的階段。要是一般女子,估計多少會被吸引很多了。

  小雅算見過世麵,不再是隻愛看同一張臉的年紀了。可是,她也終究是個女人,適當的時候,恰當的地方,仰慕和心動都足以令她們奔而赴之。

  小黃來電話問我:“小熊,你元旦怎麽過的啊?”

  “能怎麽過啊,上網啊,看電影了,然後就是睡覺。”

  “懶覺,你都不來泉州找我玩啊!昨晚上,小陳、我,還有幾個兄弟夥唱歌玩得太嗨了……”

  “你現在說個JB毛啊!昨天不叫我……”

  “嘿嘿嘿……”這貨就嘿嘿嘿地笑了,一問就探出來他的虛情假意了。

  “哦,對了。”我想起了他剛說了小陳,“你說昨晚小陳也和你們一起呀?”

  “啊,對啊!”小黃倒是相當淡定。

  “他不是醫院躺著的嗎?”我有些驚訝地問。

  “他個鳥人,哪裏趟得住,打了好幾次電話要我們去把他給弄出來玩,哈哈哈……”

  “真服了他!”

  “這個算什麽,他媽的,他腿打著石膏呢,手還不老實,在小妹身上亂摸的……媽的!”小黃在我麵前說起他的狐朋狗友倒是絲毫不留情麵的。

  “哈哈,這個鳥人,不會那個什麽來一……”我有些邪惡的笑著問。

  “啊,時間不長,但你還是了解我這兄弟啊!就那德行,估計他老婆在旁邊,他都要去搞別女人……”小黃笑得有些放肆地大聲。

  我也跟著笑得很爛,這就是他媽的有錢人的生活——浪蕩!

  小黃要我晚上陪他晃晃酒吧,他說他有個生意上的朋友想見見。我回頭看小雅,她正一臉厭惡的神情——她不喜歡,厭惡小黃和小陳這類人得很。

  “黃駟在廈門,晚上見一個生意上的朋友……”我還沒說完,小雅就說:“你去唄,我晚上也要去一個地產公司的酒會。”

  “是上回被你潑了飲料那個人公司?”我直直地盯著小雅問。

  “是。”小雅倒是波瀾不驚的回答了我。

  “那你還去呀,不怕……”我還沒說完,小雅就搶著說道:“怕,我看他敢拿我怎樣。公司酒會那麽多人的。要不你陪我呀!”

  “我就問問,小黃不是要我陪他見一朋友嘛。再說了,又沒邀請我。”我還是屌絲,那心態妥妥的屌絲。一想著那電視裏的紅酒會,穿著高跟鞋露背裙的美女們鶯鶯燕燕穿梭流轉於高富帥之間,我就像用大功率充氣泵給撐起來的充氣人偶,突然斷了電,還被戳了一刀,瞬間漏了氣,焉了了,垮了。

  “切,姐姐我——”

  “是妹妹!”我打斷她糾正。

  “別打岔!聽我說完的啦。”小雅厭煩的對我說:“放心好了啦,我和我同事一塊去的。”

  “這還差不多!不然那群人一晚上眼睛怎麽吃了你,都不用想就知道的。”

  小黃發短信告訴我去酒吧街碰頭,小雅也要出發了。我問她:“怎麽不穿露背的衣服……”

  “你呀,電視劇看多了吧。”小雅邊走邊說道:“還要漏胸不?”

  “電話保持暢通,有什麽就打電話。我電話隨時待命。”我說完做了個敬禮的樣子,小雅就笑了起來,很開心地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哦,對了,我忘了問她,酒會的具體地點。趕緊拿起電話撥了過去:“喂,忘了問你具體地點。萬一要我來接你……”

  “哎呀,不用的,放心好了啦!就在觀音山酒店,會展中心繼續往前走大概一兩公裏吧。”小雅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告訴了我她要去的位置。而黃駟這貨已經打了兩個電話給我了,我就想著他的朋友肯定都是跟小陳差不多的類型,反正無非就是喝點酒,一起聚聚。

  東部的天黑來得早一些,不過五點便開始逐漸天黑。路燈一盞一盞接著被點亮,我攔下一輛海峽出租車直奔酒吧街,半路又被小黃電話說:“晚點過去,八點過吧,太早了沒什麽人,沒意思啊!”

  “艸,我都半路了,你才跟我說。行,我下車先。”我罵罵咧咧掛了電話,跟師傅說中山路放我下去。

  年輕那會,總會閑不住。怕寂寞怕孤單,於是習慣性地擠進人群裏去,逛街的小年輕人裏,太多我這樣的習慣在喧囂擁擠中去驅散孤單的人,最怕寂寞。於是,需要找朋友找兄弟,焦躁地想要找尋一個異性伴侶,一起去打發這年輕時的寂寞空虛。

  我一個人走在擁擠的中山路,來往的人群看起來都那麽歡樂。我走馬觀花,沒走進任何一家商店,隻顧著看這夜色和燈光。一處商場重新裝修後開業,請了幾位模特走秀,圍了一圈人,我也圍了過去,看看熱鬧也好啊。

  小雅打來電話:“我到了。噫,你這麽快到了?”

  “沒有呢,我在中山路。小黃說晚點過去,我就在中山路下車了。”

  “哦,這樣的啊,那你吃點晚飯吧。要不去巷子裏的魚丸和蚵仔煎?”小雅的聲音裏聽得出她對這些小吃的喜歡。

  “我知道的,你少喝點酒,不許喝醉!”

  “喝醉了我就不回來了。”

  “你敢!”我大聲說,“你還反了天了!”

  “哈哈哈,看把你急的。我那同事來不了了,煩。”

  “沒關係啊,你可以認識認識地產生意的人嘛。”我有口無心的說。

  “那也是。不過都是些小角色,姐姐我就隨便看看吧。打發無聊算了。”小雅說的很輕巧。

  “喝飲料喝酒要注意自己的杯子。萬一被人下了藥……”我還是把心裏的擔憂說了出來。

  “哼!你當我是傻白甜啊。”小雅氣哼哼地表達這她的不滿。

  “好,不是不是,你肯定不是。”我打著哈哈奉承著這位傲嬌的小主。

  “好了,不說了,我先進去了。記得隨時聽我電話啦!拜拜。”小雅沒掛電話,我聽見有人再對她說:“您好,請出示請柬……”

  我掛了電話繼續看模特兒的秀,在街邊小店買了些小吃,填飽了這肚子。我便繼續遊離在這熙熙攘攘的街市上,那時候覺得人多熱鬧便就是了。後來的不再年輕的我們,反而寧願窩著不動,一邊悶著心事,一邊喝著苦酒,孤獨又落寞,卻不再輕易說出口露在臉上。

  過了那些時間,大概也沒有什麽人可以讓你再那麽肆無忌憚毫無保留地在他麵前,一邊抱著酒瓶兒抹眼淚一邊嚷嚷著罵娘了。半夜兩三點,你也可以沒有絲絲愧疚地打電話去叫醒她來說無關痛癢的話。漸漸的,各自結婚生子,各自過著好與不好的日子,不再那麽沒心沒肺了。

  我慢慢悠悠地坐山一輛公交車去酒吧街。酒吧街上行人三三倆倆,幾位姣好麵容的女孩子們下了出租車便徑直走進一家酒吧。酒吧的門透著粉紫色的光,曖昧又冷淡。

  卻又不得不說,2007年外貿的風光算是到了頂峰。東南沿海的大大小小的外貿企業工廠,這十多年來賺得也是缽滿盆滿,帶活了周邊服務業,酒店、餐飲、娛樂。這與半年後金融危機爆發後接下來的幾年裏,酒吧街基本算是關張了一大半酒吧,那風景冷落衰頹,甚是令人唏噓。

  蘇荷,好像是個連鎖的酒吧,我在別的城市也看到過。黃駟說他們已經在裏麵包廂了,服務員引著我到了包廂,這貨他正和一妹紙猜著拳,還有幾個年紀相仿的男男女女。黃姝也在,旁邊坐著丁一鳴。

  “來啦,坐坐,先喝酒啦,懶覺!”小黃叼著煙,朝我說道,旋即又和妹紙猜拳喝酒了。這妹子看起來不像是歡場中人,或者隻是看起來不像。丁一鳴和我見過,便和我點頭打了招呼:“熊經理,你好!”

  “你好!丁少爺。”我隨口而出,丁一鳴明顯愣了下,又很快回過神來對我說:“熊經理見笑了,叫我小丁就好了。”

  黃姝看著我一臉狐疑,又看了看丁一鳴,丁一鳴聳聳肩雙手一攤,撇了撇嘴,很無辜的樣子。黃姝嘟囔著:“你們再搞什麽鬼哦!”

  “沒啊,我和丁少爺喝一個。”說著我端起一杯酒來朝丁一鳴晃了晃,丁一鳴笑著端起來:“熊經理,幸會,幸會。”說完小口抿了一口酒。我也喝了口,幸好是一小口,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酒,反正是洋酒,我怕自己又很快醉了。對了,還要隨時準備去找小雅呢!

  丁一鳴向我靠了靠,小聲說:“熊哥,我就這麽叫你吧。”

  “沒問題啊,叫我小熊都OK啦!”

  “哈哈,爽快,熊哥你電話多少,留一個給我,有機會我約你出來喝酒。”丁一鳴跟我說話貼得很近,“別叫我少爺了,好吧,熊哥。”

  “保密倒是做的挺好的呀,低調啊!”

  “哪裏啊,熊哥,謝謝理解啊。是阮董告訴你的吧!”丁一鳴問道。

  幸好這小黃正大聲嚷嚷著猜拳喝酒,黃姝握著話筒唱起歌來,別說這家夥唱歌還有模有樣的,挺好聽的,不做作,清新又靚麗,是她這般年紀該有的聲音,幹淨青春。

  “哦,不是,我還問她過呢,可她死活不說,嫌我八婆。”我嗬嗬地說,“對了,黃姝不知道?”

  “沒告訴她,怕她……”他還沒說完,我舉起酒杯,搶著說:“怕個鳥,丁少爺還有怕的,不就一女朋友嘛,高大帥氣多金的廈大才子,何患無女仔啊!”聲音不大,丁一鳴聽得見。

  “熊哥見笑了,哈哈哈。”丁一鳴咂了一口酒,對我說:“聽說阮姐已婚,熊哥,你好福氣啊,好身手……”眼神裏盡是男人都懂的神色。

  “啊,哈哈——”我給他驚訝了下,這小子怎麽知道這麽多,黃姝應該不會多說這個的,還是他就是知道的,“這個嘛,感情的事,就是兩個人氣息味道差不多,剛巧遇到了,就喜歡了……”我沒有多說,趕緊結束這話題,明顯是個坑啊。

  黃駟那邊的猜拳,以妹紙起身去洗手間而暫時告一段落。於是他便跑過來找我和丁一鳴喝酒,還要給我介紹丁一鳴來著,被我攔住了:“認識過了,認識過了。”我打著哈哈,舉起酒向他和丁一鳴點點頭,抿了一口。心裏想著,你還是趕緊回去和妹紙猜拳吧,這樣我會安心些,萬一丁一鳴和黃駟說著說著,說破了我和小雅的關係,就尷尬了。

  黃駟意猶未盡地跟我說道:“我妹的同學,小丁,小丁……嗬嗬嗬!”我也趁機告訴他我有事一會得走。黃駟就罵罵咧咧:“幹你姥哎,剛來就說走……我那朋友還在路上往這裏趕。”

  我嘿嘿笑著說:“那沒辦法,沒辦法,下次再陪你喝…”說完我便抓住這機會,和丁一鳴黃姝他們說了聲,走出了這喧囂的酒吧。我隻是這局的陪襯,無關緊要的人,再說我真擔心的是丁一鳴喝酒喝酒和我聊著聊著,說起了小雅,始終是麻煩。

  這夜風,涼颼颼的。我掏出手機看,壞了!——8個未接來電,3條短信,全是小雅的!

  我急忙打過去,電話那頭傳來微弱的聲音:“救我,救我……”

  我焦急的問:“怎麽了,怎麽了……”腦子確像是堵了路。

  “喝了一杯酒,人就暈了。我在洗手間,我鎖著門了,你快來接我……”小雅電話沒掛,我聽見有人敲門的,一個男人說:“小雅,你在裏麵嗎?醉了吧,我送你去房間休息吧……”

  艸,真是怕賊惦記,我說今天怎麽一直右眼皮跳不停。我攔了一輛出租車,手裏抓著手機慌亂地翻著通訊錄,我想起了,對派出所,必須報警。我打完110,腦子裏迅速有了張所長的樣子,急忙打給他,還好,還好,電話響了第二聲,他便接了起來:“小熊,什麽事,不著急你慢慢說清楚……”他聽了我的語無倫次,叫我慢下來慢下來。

  可是我哪裏慢得下來,著急的大喊:“阮書記的妹妹,被人酒裏下了藥……”

  這一聲喊,倒是說得夠大聲,師傅明顯踩了油門,使勁朝觀音山飛奔而去。張所長馬上慌了:“什麽,在哪兒?”

  “觀音山酒店。快點救人要緊。”

  “好,好,馬上我趕緊給前埔的兄弟去。我馬上趕去……”就傳來張所長喊他手下趕緊開車走的大呼小叫。

  我恨不得立馬出現在小雅跟前,那把刀直接砍了那人渣。

  當我到了酒店門口的時候,三輛警車已經在那裏閃爍著警燈,張所長和另外個看起來像是頭頭的警察在嚴肅又小聲地說著什麽。我幾乎連滾帶爬地下了車,那出租車師傅也是理解,沒追我要車費,將車停在路邊。

  “張所長,小雅呢,小雅呢?”我大喊著。

  “沒事了沒事了,已經送醫院了。”

  “那我去醫院,哪個醫院?”

  “聽我說,聽我說!”張所長抓住我肩膀使勁地搖晃著我,瞬間我清醒了很多。“是麻醉藥,沒有什麽危險的。嫌疑人已經抓了,正在搜證。”張所長指了指警車裏一個被反銬著雙手的人,沒錯,應該就是他。長得人模狗樣的,怎就如此下作!

  我轉身衝過去,想去砸他幾拳,出我這一口惡氣。還是被看守他的民警給攔住了,任我使勁撲騰著,始終沒能碰到那人渣一絲一毫。太他媽的讓人憤懣了!

  張所長和另外個警察說了幾句話,就朝我說:“小熊,這是前埔派出所的蘇所長,今天這事兒,你得給他說聲謝謝,險啦!”

  “謝謝蘇所長!”我伸手和他握了握手,蘇所長跟我笑了笑說:“應該的,職責所在。”

  張所長拍了拍蘇所長說:“老蘇,我就帶著小熊去醫院先走了,你和兄弟們再辛苦下。”

  蘇所長揮揮手:“你們趕緊去,我們也快完事了。”

  警車呼嘯著見縫插針的飛奔著,我心裏也稍微踏實了些。想了想拿起電話打給小雅她大哥,我沒有她爸爸媽媽的電話。

  “阮書記,你好!”我小心的說道。一旁的張所長聽到了這阮書記幾個字,瞬間緊繃了些,坐直了起來。

  “小熊,有什麽事嗎?”

  “小雅,她……不過剛已經被送去醫院了。幸好張所長他們去的及時……”

  “薩達姆,懶覺!”電話那頭,小雅大哥已經暴怒了,幾乎失控的罵出了閩南話裏的國罵,而我身旁的張所長剛還沉浸在被我在他上級的上級的上級麵前邀功的竊喜中,轉瞬又被電話裏的暴怒所澆滅。

  小雅大哥掛了電話,不多時張所長便接了好幾個令他緊張兮兮小心翼翼地回答著的電話了。

  我想著小雅,也顧不得張所長此刻的感受了。

  當我在急救室看見小雅的時候,她已經清醒了,狀態看起來不錯,但還是被醫院的一個值班領導安排著住進了病房。這病房一看就不是上次我們住的那種普通房間,條件太好了。

  小雅看著我走向她,伸出手來抓住我的手,“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沒事了,沒事了,乖,沒事了……”我輕輕拍著她後背,她哭得不停聳著肩,有很多後怕和委屈。

  張所長在一旁,進退不是。我看小雅稍微緩和了些,便說:“張所,謝謝你,這次真是幫大忙了!”

  張所長便笑著說:“職責所在,職責所在!”又趁此問小雅:“阮小雅,剛阮書記,還有他老同學我們的市長大人,局長都打來電話,把我斥責了一番……”

  “謝謝張所長!”小雅小聲地說,“我會向我哥說你的盡職盡力。”小雅說完便將頭貼在我胸口藏了起來。

  哎,見過世麵和沒見過世麵的我,說話都非常不一樣。小雅說的話,最簡單,最輕聲,卻是說到了張所長的心尖上了。張所長便堆著一臉笑,對小雅說:“謝謝你的理解啊,人民公安為人民,得到你的理解支持,我們也很知足欣慰的。”

  正說著話,門被使勁撞開了,小雅的爸媽進來了,看著小雅坐在病床上,我站在床邊,我們抱在一起,他們的大聲喊叫著,小雅慌亂的從我懷裏抽離開去。

  小雅的媽媽捧著小雅的臉,摸了又摸,激動地問這問那,全是閩南話。小雅爸爸的一臉焦急和憤怒,逐漸的消除了。

  我小心翼翼地說:“叔叔好!”

  小雅爸爸看我的眼神好了很多,柔和了很多:“謝謝你哦!”

  “是張所長他們行動迅速,不然就……”

  小雅爸爸有些激動地握著張所長的手,說著感謝感謝,張所長這會很是享受這大領導的父母給他的感謝,臉上都快收不住了笑。他知道,這下他升遷有望了。

  我看了小雅和她媽媽爸爸三人像是劫後餘生般的重逢,轉身朝張所長說:“張所,走我們抽支煙去,這一陣忙的都快腦子短路了”

  張所長喜笑顏看地掏出煙,遞給我一支,我們在消防樓梯點燃了煙。

  “謝謝張所,太感謝你了!”

  “熊老弟,你說哪裏說。我得感謝你啊,幫我解釋了好幾次,說了好幾次好話。”張所長倒是不含糊,也不端著,這點我很喜歡。

  說完這兩句,我們倆都悶著抽煙。張所長掐了煙,問我:“你朋友,就是上次那個事兒,最後怎麽處理的?”

  我知道他指的是麗麗的事,有些抱怨地說:“能怎麽樣啊。認命了……”

  張所長似乎有點後悔了問我這事,有些局促地說:“哎,有些事,兄弟我也無能為力,我們派出所就管轄那點片區。今田,我也是相當於給前埔的兄弟當助手,畢竟人家的轄區……理解萬歲。”

  我還有點想問麗麗的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想著小雅曾跟我說過的,麗麗需要工作和平靜生活,便也作罷了。

  回到病房,小雅正在和她爸媽說要回去住。小雅爸媽就喊來護士和醫生,結果醫生給身邊的護士咬了下耳朵便不表態了,看起來其實那醫生應該是想說沒什麽問題,可以走了之類的才對。醫生拿手機給院領導說了幾句,便對我們說:“正常情況是不用再觀察了,可以回家的。當然我們是想要盡量多觀察些時間,但如果你們堅持回家,那也是可以的。”

  小雅爸爸說:“蔡老爺子和周奶奶,聽了你大哥和我們打電話說這事,都快氣炸了。你蔡氣得直哆嗦,叫著要槍斃,要槍斃!”

  小雅聽了就噗地笑開了:“蔡爺爺太可愛了,像個老小孩。”

  “人家老人擔心你,你還說這話。你這孩子,有沒有長心眼!”小雅爸爸一半閩南話一半普通話說,“那正好,我們一起去你蔡爺爺周奶奶家,你去了他們也好安心。”

  “可是有點晚了啊。”小雅小聲嘟囔著。

  “沒事,他們肯定也睡不著啊。”小雅媽媽說道。

  於是我們起身下樓了,張所長要用警車送我們,被小雅爸爸拒絕了。於是張所長叫來了一輛出租車送我去何厝別墅。小雅爸爸媽媽看我的眼神變了很多,沒那麽多的審問和距離的信號了,柔和了很多,畢竟剛剛經曆的這一場有驚無險,他們對我多少有了感激。

  “叔叔,我就在曾厝垵下車了,這麽晚就不去叨擾二位老人家了,你們一家人在一起說說話,我就不添麻煩了。”我小心地說著。

  “小熊這孩子真懂事,那明天過來一起吃午飯,一定來啊!”小雅媽媽說道,聲音也是溫柔多了,像是鄰居家的阿姨一樣和藹可親。

  “嗯,那我前邊就先下車了,你們也早點休息了。”說完出租車師傅把我靠在路邊停了下來,我隔著窗戶和他們揮手道別,小雅爸爸朝我點了點頭。我看著出租車鮮紅的尾燈消失在了夜色下路燈的的昏沉燈光裏。

  剛剛小雅沒看我,我也沒找尋到她的眼神。她隻是個孩子,頭耷拉在她媽媽肩頭,在父母的懷抱裏正瑟瑟發抖,後怕著這剛經曆的一切。我轉身過馬路,朝村裏走去,寒夜的風從四麵八方湧來,無孔不入鑽進我的領口、袖口、褲腿,我拉上衣服的拉鏈,把衣領豎立起來好擋住這襲來的寒意。

  村口的小賣部還亮著燈,老板穿著厚衣服在看電視劇。隔壁的小酒館門口的燒烤架上還燃著一堆紅紅的火炭,一把肉串正冒著煙,老板一臉油光地擺弄著,店內還剩下兩三個喝著小酒擼串的客人。我想著,等過幾天,小雅緩過勁來,我就可以和她在這裏吃吃烤串了。

  我掏出鑰匙,開了33號大門,進門輕輕的關上大門,發出沉悶的碰撞聲來。當我打開第二道門進入到一樓的餐廳,餐廳燈亮著,坐著一個女人,是昨天晚上敲我門抄我電表度數的那位不老女人。

  洪姐散著頭發,穿著一件睡袍,毛茸茸的,像個毛絨玩具似的,這裝束和她手邊的一瓶洋酒配在一起,顯得一點都不違和。或者是由於喝了酒的緣故,她的臉看起來紅紅的,目光渙散著。

  “這麽晚才回來啊!”她喝了一口酒,抬頭對我說了這句話,隨手把散落到臉上的頭發捋到耳後。

  “哦,出去和朋友聚了聚。”我隨意地說道。

  “你女朋友沒來?”我看著洪姐盯著我問的眼睛,我覺得她似乎對小雅很感興趣。

  “她回家了。你這麽晚還喝呢?”我看她應該喝得有點暈乎乎了。

  “哦,剛把孩子作業輔導完,安排他睡了,自己又睡不著了,就……”她略微尷尬地笑了笑,端著酒杯晃了晃。

  “正好暈暈的好睡覺。”我說著話已經走過她身後的空間,走上了樓梯。這成熟女人就是不一樣,她周圍好像滿是誘人的味道,連空氣裏都彌漫著讓人咽口水的氣息。

  我在樓梯上噔噔地向上爬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個夜裏獨自喝酒的女人。而她,也轉頭看了我一眼,剛好我們的目光撞在了一圈,她抿著酒笑了笑我朝她點點頭,然後繼續噔噔爬上了樓,打開自己的房間。

  電話總是在剛要閑下來的時候打來,是張所長。“兄弟,前埔派出所蘇所長那邊審訊已經出了筆錄,你是報警人,我先告訴你聲。你看看小阮那邊,明天他們上門去做個筆錄。”

  “哦,謝謝張所,辛苦你們了。”

  “都辛苦,你也辛苦呀。這事兒弄得,你給阮叔他們也說聲,保證辦成鐵案。這惡人就是得嚴懲不貸。”張所的聲音很是鏗鏘有力,像是在給上級領導下請戰書一樣。

  不出兩分鍾,一個陌生號碼打來電話,我猜應該是前埔派出所蘇所長那邊了。“喂你好,我是前埔派出所蘇培生。”

  “你好蘇所長。”

  “對嫌疑人的審訊結束了,證據也很清晰完整。我們會在找小阮做個筆錄,明天上午。你們住址是?”

  “哦,我先給他們說下,確定個地點吧,馬上回你。”說完我掛了電話。又打電話給小雅,是小雅爸爸接的。

  “喂,叔叔,我是小熊。派出所的審訊都做完了,明天上午要上門來找小雅做筆錄……”

  “哦,那好的。”

  “叔叔,是在小雅家裏還是哪兒呢?”

  “嗯,這個……”小雅爸爸停了下來,我聽見小雅媽媽在和他閩南話說著什麽,很快他又對著我說:“就在小雅家裏吧。別讓老爺子和周媽受刺激了,年紀大了。”

  “哦,好的,你們快到了吧?”

  “快了,兩三分鍾的樣子吧!”

  “好的好的,你們早點休息。”我掛了電話,就和蘇所長打電話告訴明天上午在小雅家裏做筆錄。

  洗漱完,我疲憊地往床上一趟,確實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著。發個短信給小雅:“早點休息,這種人渣以後都不會遇到的。”不能說再多了,我想她的手機應該是她爸爸拿著了吧,小雅這會還沒平複好情緒。

  不知多久,我睡著了,做了夢,夢裏就是那不老姐姐,嫵媚著些輕熟的妖冶。一覺醒來,發現內褲已經濕了,趕換起身清理換了。想著小雅,心裏很是懊惱慚愧,那夢境,卻是令人忍不住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