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險一跳
作者:哼哈一笑      更新:2021-09-28 15:56      字數:11000
  周末過得很舒服,除了接到德國老爺子、BRINT的電話詢問交貨和生產的情況,一切都很愜意。除了,這個跋扈的小雅,硬從我這裏拿走偶然所得的2400塊錢,拽著我和胖妞、麗麗逛街花得光光的,這件事令我很是心疼外,其他一切都好。

  小雅大大方方的為麗麗和胖妞挑選著衣服,爽快的付錢。我在旁邊是敢怒不敢言,稍有微言,小雅便瞪著我笑著輕聲說:“怎麽?你是想讓別人知道你這錢是怎麽賺來的麽……你要心疼錢,盡管跟我說,我成全你。”

  怎麽就遇上這麽個主了啊!我滿心懊惱無處發泄。小雅卻時不時跑來找我:“小熊,這件衣服怎樣?哎,小熊麗麗穿這件好看不?胖姐穿這件好看嗎?……”

  見我無動於衷,小雅便使勁拉扯我胳膊:“哎呀,你快說嘛。你眼光不錯的,我相信你的眼光的……你快說句話的啦!討厭。”

  “那是,不然我能看上你?”我很是得意地說道。

  “切……尾巴翹上天了快。”小雅語調裝滿了不屑,但她臉上的笑真真地告訴我她很喜歡我剛才所說的。

  從早上逛到傍晚,小雅當然出色的完成了花光我的這兩千多塊偶然所得,麗麗和胖妞都各自收獲了幾套衣服,還有每人一個包包,包包不是什麽名牌,但確實良心大大的質量不錯的。她們很開心,又有很多歉疚地感謝,對小雅說著謝謝。小雅那是相當開心地接受著她倆的謝意,還不懷好意地得意地看著我,那分明實在挑釁:“怎樣?你能奈我何?切……”

  我不敢怒更不敢言,就怕她小嘴一張:“熊秉中,你敢反了你!拉PI條賺錢,多能幹啊……”我首先會想找個縫隙鑽進去,才能應對麗麗和胖妞那鄙夷的眼神。

  胖妞和麗麗沒察覺我和小雅之間的眼神交鋒。

  吃完晚飯,小雅沒說要回她家,於是我們四人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到後埔。麗麗雖然還是那樣子不說話,神情裏也多了些色彩,不再如前兩天那麽死灰。

  在樓道上,麗麗和胖妞的門前,放著一束鮮花,紅紅的,顏色真有些刺眼。小雅拿起來就扔到樓下老厝的屋頂上了。從這以後,有時候我扔,有時候胖妞扔,有時候小雅扔。

  回到小屋,小雅反倒是不急著洗漱了,她鼓搗著叫來麗麗和胖妞,說要一起看電影。麗麗和胖妞說不看電影,她們仨就一起在PPS裏打開了女孩子們喜歡看的康熙來了。我就很是鬱悶了,這個破節目有啥好看的,小S盡說些鹹濕話題,雖然有點搞笑,可是作為男人可不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子的。

  “麗麗,胖姐,今天是小熊送你們的驚喜,你們就從頭換到腳了啊,內褲也要換了,扔掉一身舊衣服,扔掉那些晦氣不順。然後就棒棒噠了啊……”小雅笑嘻嘻地對她倆說。

  “啊,不行啊,不可以的……”胖妞有些慌忙地拒絕著,麗麗也跟著說同樣的的話。

  小雅遞給我個眼神兒,我就接著話說了:“胖姐,不客氣。我剛好撿到了著些錢,昨天和小雅散步的時候撿的。剛好就……不客氣了啊!”

  胖妞堅持著說:“不行!”

  “在外麵閩南呢,撿到的錢必須花出去,所以你倆就別客氣了……”小雅認真地說道。我信以為真,麗麗和胖妞也是,於是就這麽翻篇了。後來我問小雅,是真的麽,小雅說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我:“你幾歲了?”留給我一個白眼就走開了。

  這仨家夥就擠在電腦前嘻嘻嘻哈哈哈地看著康熙來了。我捂被子在頭上和衣而睡,還是沒辦法,索性爬起來坐床上跟她們一起看了。胖妞發現了我,便給我讓了讓視線,我就能看見了。麗麗對小雅說:“小雅姐,我們不看了,你和熊哥早點休息吧……”

  小雅竟然直接說:“我今晚不回去,就住小熊這兒了。沒事,接著看,不管他。”

  我心裏那是相當的不爽,我還想著和小雅問溫存纏綿,可眼下,哎…… “哎,那個,我的U盤,明早要去工廠的發貨,不行我得去你那兒拿優盤,小雅。”我叫著對小雅說。

  小雅回頭看我,笑了下:“那你去拿吧,就睡那邊算了,懶得跑來跑去的……”

  我一下就傻眼了,她是故意的,我也是故意的——優盤在我褲兜裏。小雅肯定知道我得把戲,所以故意這麽說。

  難道真的不香了?我倒頭又用被子捂著腦袋,就聽見她們的吃吃吃地笑著。

  我正鬱悶地心慌,電話響了,一看是小黃打來的。

  “喂,蝦米大吉啊?”

  “懶覺!”小黃開口就是懶覺嘰歪的問候著,“明天我就不來接你們了,你帶著他們幾個坐班車過來吧”

  “那好,我明天就帶他們坐班車來。你到時候開車到水頭把我們載到工廠吧”我說。

  “明天沒空啊!”

  “沒空,大白天你又不去找媽咪的,就這麽了啊……”

  “有你這麽跟老板說話的嗎?你個□□人……”

  “靠……你最好來接。有個美女哦,湘妹子,挺漂亮的。。。。”我聲調裏帶著男人都懂的語氣,就聽得那廝在電話裏嘿嘿嘿的笑起來,算是答應開車來接我們幾個。

  “小雅姐——”麗麗喊了聲,然後就聽見她們仨大笑起來。

  “小雅?!”黃駟這廝就對著電話大聲說道,“是陳明才他老婆阮小雅?小熊,你狗日的你還真是下手了,我一直以為沒有呢!……”

  “艸……你瞎J8胡亂說什麽啊!我隔壁兩個妹紙,人家也叫這名字的,在這玩電腦看電影!”我的大聲掩蓋過了我內心的慌亂,黃駟隻是嘿嘿嘿的笑著說:“那麽巧啊?”

  小雅明顯感覺到我和黃駟電話的內容涉及她,趕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給麗麗和胖妞,還朝我指了指,胖妞和麗麗以為她們看綜藝節目的聲音影響到了我,便暫停了下來。

  我趕忙大聲說:“雅胖子,你們看你們的,沒事,繼續繼續……”說完我跳下床穿著拖鞋走到屋外陽台。

  “黃總,駟哥,你別胡亂說啊,你下回來我帶你認識下這兩位妹紙。”我向他證明著這裏存在的誤會。

  “看把你心虛的緊張的——”黃駟在電話裏不緊不慢地戲謔我。

  掛了電話,我長長出了口氣。

  小雅笑著問我:“沒什麽吧?”

  “沒什麽啊,說明天去工廠的事。”

  “就這個?”小雅不屑的眼神裏有一絲笑意,看來她真不怕黃駟曉得我們的關係了,“那你解釋半天幹嘛啊”

  “怕他大嘴巴嘛!”

  “我都不怕,你怕。切……再說,他敢嚼舌根子,我就給他好看”小雅恨恨地說。

  “對了,你不是要去我那兒拿優盤麽?怎麽還不走呢!”小雅壞壞的笑著對我說。

  “我才發現U盤在褲兜裏,沒落在你家呢。”我嗬嗬嗬的笑著說。

  “出息…………”

  小雅不再打理我,轉頭繼續和麗麗胖妞看康熙來了。

  “熊哥,你怎麽回事啊?感覺又被碾壓了,剛剛……”胖妞皮笑肉不笑地對著我說。

  “悄悄看你的……”我不悅地朝她比了比拳頭,胖妞竟然也朝我比了比拳頭還說:“來呀,看誰拳頭厲害”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瞌睡來了,衣服褲子都沒脫就睡著了,不時地被她們放肆的大笑給吵醒,“小聲點——讓不讓人睡了”我抗議但是無效,一晚上感覺耳朵旁都是她們的笑聲。

  夜半時分,聽見小雅和胖妞、麗麗說不看了睡覺了,還有椅子挪動的聲音。不多時小雅便鑽進被窩,我閉著眼對著她的臉親了一下:“快睡,晚安。” 身體卻是不安的躁動著頂她的小腹,小雅就推著我,堅持不準我再進一步:“別亂動,老實點。胖妞和麗麗在隔壁聽得可清楚了……”

  “不會吧!”我有些不信。

  “她們告訴我的啊,說你每次打電話她們都聽得很清楚的。”小雅說。

  “靠,那不她倆都曉得了我們很多事了……”

  “你是不想讓她們知道?”

  “沒有,哪兒跟哪兒啊……”

  “你要斷了麗麗的念想。不然老子廢了你!”小雅在我耳邊狠狠地說。

  “哎,你有毛病啊,真是的。”我不耐煩地說道,“麗麗挺慘的!你還說這些”

  “我說的就是這個,你不要憐憫得很,父愛爆棚,你就使勁關懷嘛,都快關懷到你被窩了……”我仿佛看見了小雅不悅地閉眼。

  “哎,你早說嘛。我說呢,你最近咋對麗麗那麽關照……”我恍然大悟,趕緊說道:“別瞎想,我和她們都是打工人,彼此關照而已。”我使勁握了握小雅的胳臂。她本來就不胖,手臂也沒多少肉肉,我都感覺到了肌膚下的骨骼。

  早晨起床,小雅臉都沒洗就跑了,一邊跑一邊說:“糟了,我竟然忘了今早的部門會議。我先走了……拜拜”說完就聽得下樓噔噔噔地腳步聲。

  昨天已經和幾個新人說好了一起在鬆柏車站碰頭,不用太趕時間。於是便不緊不慢地洗漱完畢,買了個豆漿油條吃好了,才去坐公交車到車站。

  一路晃晃蕩蕩的,我迷糊著打瞌睡,可耳邊還是胖妞她們的笑聲,哎這毒中得多深。

  幾個新人倒是興奮地不停的嘰嘰呱呱的說著話。集大帥哥長得又高又白有溫暖的,手裏的電話經常響起來,一看就是他女朋友什麽的打來的,一路上我知道的都接了仨電話了。另外個最沉默的哥們,福建三明的,輕輕瘦瘦地,是這幾個人裏最沉默寡言的,隻要你不和他說,他就不會說話。我使勁地問自己:“為什麽當初招他進來?他有啥亮點來著……”哦,對了,就感覺他人挺實誠的,悶是悶了點,可是團隊需要這種性格差異來互補。

  到了延平路口,我們幾個腳一接地,便明顯感覺自己到了水頭了,到了泉州了。地上的灰塵很厚,是這裏獨有的石材加工粉塵沉澱在地麵的灰粉,空中也感覺滿是沙在飛。

  湖南妹紙有點不知道腳往哪裏踩的感覺,腳上的一雙白鞋,確實有些憐惜。我正要開口對她說:“別管了,來了就別想幹淨了……”我電話響了,正接聽,便聽見馬路對麵一輛車的喇叭聲,我看見小黃那深處窗外的頭,和黑黝黝的臉上掛著的笑:“懶覺,這裏啦!”

  我讓湘妹紙坐副駕,我和小葉、老肖坐後排。我給三個新人介紹說:“黃駟,我們的小黃總。”

  三位新人客氣地和小黃說:“黃總好。”

  小黃還是那隨和地笑著,嗬嗬嗬地說:“都好,都好。”

  我向黃駟說:“做你旁邊的美女,劉詩雨,湖南人。你後邊這位帥哥葉誌偉,集大畢業的,這位是肖堯子。都是福建郎啦!”

  這廝倒是很傻白甜地對著眾人一通笑,然後就說:“好好幹,不會的虧待你們的。”就發動車子,朝工廠方向去了。

  我尋思著他又會找話題和我說來著,結果意外的安靜,我才反應過來,這黃駟像隻偷偷摸摸打量人的貓咪,偶爾瞟一眼副駕上的劉詩雨,我就知道肯定會被吸引住的。湘妹紙劉詩雨,長相美麗,關鍵是那種給人的靈光靈動的感覺,很是讓人眼前一亮。我就估摸著,黃駟見了劉詩雨就會像黃鼠狼一樣眼睛發綠光的,果然差不多少了。

  “黃駟,”小黃不喜歡我叫他黃總,我就一直呼其名了,“今天發貨,集裝箱到了沒有啊。”我比較關心我的交貨。

  “一早就來了四個集裝箱,應該裝得差不多了。下午和晚上都會來裝箱的。放心,質檢都拍了照的。”小黃對我說道。

  “那就好。下午發郵件給德國老爺子。”我說。

  “小熊,你昨晚玩得舒服啊。”冷不丁的著廝又開始打趣我了。

  “啊?哎,跟你說了。不多解釋了,明天跟我去廈門,讓你見見我那倆鄰居。”我無奈地說著。

  “我就是好奇,哪那麽巧,同樣的名字啊。”小黃還側頭故意對著劉詩雨說道,“你說遇到名字相同的人,哪那麽容易啊!你們熊經理遇到了,兩個女的都叫小雅的。”

  “啊?這麽巧啊。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啊,我們班就有兩個叫張偉的男同學,同名的還是有那麽兩三個的呢!女生裏就也有兩個叫春燕的,不同姓而已。”劉詩雨很是認真地說著。

  葉誌偉也搶著說:“我們班也是,兩個羅洋,一男生一個女生。”

  黃駟還想說多一些,我趕緊岔開了話題,“哎,今天發完貨,帶我們去夜總會玩玩唄……”

  “這個還用你說啊,晚上一起去!小葉和小肖,喝酒怎樣?”黃駟轉頭對著我們說。

  小葉遲疑下說“沒怎麽喝過,應該兩三瓶啤酒吧。”

  “小肖呢?”黃駟問。

  “啊,我啊。反正沒醉過”小肖的聲音低低地,仿佛世外高人,有實力的低調。

  他一說完,就輪到我們大聲驚訝了:“老肖,牛逼 啊!”我一直叫他老肖,因為他的少言寡語,顯得那麽老成。

  小黃也說:“行啊,我們現在人才多了,晚上叫小陳出來,讓他哥□□人囂張,我們人多現在。哈哈哈……”估計小黃最近被小陳喝輸了。

  劉詩雨和小葉都和著聲說:“老肖,你厲害啦啊,黃總都覺著有了救兵了……”

  黃駟正愜意地哼著閩南語歌:“明知自己無酒量 偏偏飲甲這呢凶 因為我有滿腹心事無塊講 才來酒國做英雄 幹杯幹杯盡量呼幹 麥擱想過去的創傷……”

  “我沒說我什麽吧?”老肖那慢悠悠地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邊飄來的那幾個字,“我是沒喝酒過,當然就沒醉過了。”

  黃駟的小曲兒戛然而止,劉詩雨笑得咯咯咯不停。我和葉誌偉也是相當歡樂,被肖堯子的冷幽默給樂得不行。小黃邊開車邊嘿嘿嘿地笑著:“你這個鳥人……幹你老,嘰歪啦……”

  車子停在工廠辦公室門口,我們跳下車來,跟著小黃來到泡茶的沙發坐下。老黃好像不在,我們變多了些自在。小黃泡茶,這三新人就跟我當初來時的樣子似的,小心又好奇地打探著周遭的一切。門外的工人們忙著打包木箱,質檢大哥叼著一顆香煙,忙碌的開著叉車,將打包好的木箱兩三個重疊在一起,然後一起叉起來,喂進到集裝箱裏。常規規格的產品和包裝,發貨裝運起來就相當高效了。

  小黃對我說:“你一會帶他們到車間走走看看”又對新人們說:“不懂得就多問,廠長,質檢都可以問的謔。”

  這時廠長夾著一隻香煙在手上,走了進來,對著黃駟說了一長串閩南話笑得哈哈的,我們不懂。不過小葉和老肖,倒是樂嗬嗬的樣子,他倆大概聽懂了。

  小黃也笑著說了些什麽。

  我掏出煙遞給廠長:“李廠長,最近又變帥了啦!”

  李廠長結果煙,大嘴一張,哈哈笑起來:“老啦,帥不起來啦!你們年輕人抓緊帥。”看了看三個新人,對我說:“這下,黃總給你招兵買馬了,你就不孤單啦!”

  我就哈哈哈地說:“是啊,這下就熱鬧多了。特別美女作伴,那上班相當舒坦,享受!”

  李廠長看了看劉詩雨:“美女,哪裏人啊?”

  “湖南湘潭的”劉詩雨有點不好意思。

  “辣妹子,辣妹子,湖南的辣妹子”李廠長像個複讀機一樣的說著。

  哎,美女就是美女,始終能得到眼神目光的關注和男人們不自覺自然而然的更多支持和幫助。當然,帥哥在女同胞那裏也是如此。中午吃飯的時候,葉誌偉就頻頻被煮飯阿姨關照了。

  我帶著幾位新人去圍觀工人們打包和裝運。質檢大哥在那裏帶著幾個做質檢的本地閩南妹紙們,拿著卷尺、遊標卡尺、測光儀在抽檢產品。劉詩雨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好看著,指著測光儀對質檢大哥說:“洪師傅,這個怎麽操作啊?”

  洪師傅叼著煙,放下手裏的工具,食指和中指夾著香煙,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說道:“簡單的啦,你看,直接放這個板子上,它就顯示光度了。歐美要求90度以上的,有的80度也可以。中東那些個客人啊,60度就好了。”

  車間裏的嘈雜聲依舊,電鋸切割大理石的聲音,那真是太刺耳了,我們都不大願意長時間在車間裏轉悠。

  吃過午飯後,兩點鍾才上班,倆男的安排好辦,反正廠長、質檢都是男的,一起睡一間屋就好了。就是為難了湘妹子,一看就知道很講究的小美眉,二工廠裏的兩個質檢小妹紙都穿人字拖的,她們那屋又小不說,好像還不怎麽打理。我悄聲和她說了情況,劉詩雨倒是很輕鬆地說:“沒事,熊哥。我就在辦公室椅子上做會吧!”看來這幾天就得苦了這孩子了。

  下午三點過的時候,來了好幾輛載著空集裝箱的拖車到了工廠,包裝車間的工人們就忙了起來。於是那個高高個子的質檢大哥便又開始叼著一支煙,開著叉車將打包好的木箱兩個摞在一起,送進集裝箱肚子裏去。幾個年過半百的包裝工人偶爾還會被

  我就拿著小卡片機去拍照,產品、包裝、嘜頭的細節,集裝箱裝好了,海關鉛封和集裝箱號都要逐一拍照,也好發給客戶,有圖有真相的。

  忙完發貨,都快六點了。我把PACKING LIST和發貨的照片發給德國老爺子,告訴他:Dear Hans , wishes.

  耶,總算搞定了。我伸了伸懶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劉詩雨站在旁邊看著我做完所有的事情,後忽閃著眼睛問我:“熊經理,外貿挺簡單的啊。”

  “是啊,會說幾句英語,然後關鍵的關就是客戶。”我看看小葉和老肖,繼續說:“加油,開發客戶。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邊幹邊學。外貿無非就是會說幾句外語的二道販子,抓緊整。在工廠學習兩三天就夠了,不過別說我說的。我來給老黃總說。”

  “對了,怎麽沒看見黃總”小葉問我。

  是哦,我也沒注意黃老總的不存在。於是走到外邊問了坐沙發上泡茶的小黃:“黃駟,你爸呢?咋沒看見人啊 ”

  “去廣東了,說是那邊一個工程,去談談。”黃駟把玩著手機,指不定在和哪個夜場妹紙說晚上的事呢。

  他們幾個都聽見了,我也不再重複了。

  剛好煮飯的阿姨叫我們駕崩了,廠長他們都各自回家去吃飯,隻剩下我們幾個外貿業務員還在廠裏吃飯。

  晚飯過後,黃總的一些朋友便過來找他泡茶了,一問小黃才得知他去了廣東,於是便匆匆喝了幾泡茶,走人了。工廠的電腦就那麽三台,反正我也不想電腦,事情做完了,交給三位新人去上網查查資料也可以的。

  黃駟穿著人字拖進來辦公室,一臉笑得跟什麽似的。

  “跟媽咪聯係好了?”我問。

  “誰的媽媽?”小黃一臉狐疑的看著我。靠!這家夥裝得挺像的,我看見他的眼神瞟著劉詩雨,瞬間明白他那點小心思了。

  “難道是你媽媽?”我想起他老是那小雅來揶揄我,心裏那種報複的爽感就冒了起來。

  “幹你老!”黃駟嘿嘿的笑著說道,“一會去找小陳他們唱歌,你們都一起去。”小黃的意思是劉詩雨要去,才可以。

  “對了,劉詩雨晚上住哪兒啊?”我是想著這姑娘家挺愛幹淨的,總得稍微好點的房間才可以啊。

  黃駟邪惡的笑著:“我家住啊。”

  “滾……”我說道,“質檢妹紙們的房間,有點髒,你看能不能找個稍微好點的啊”

  “就是住我家去啊,我妹的房間就好了。一會我送她去,我媽在家的。”黃駟很認真地說道,我才相信這家夥沒開玩笑。

  劉詩雨就開心的笑了下,“啊,那多不好意思打擾阿姨啊!”

  哈哈哈,我笑著說:“有啥不好意思的,黃駟看你眼睛都發綠光的了,恨不得你天天祝他家了呢!”

  劉詩雨臉刷的一下紅到耳根了。黃駟這廝嘿嘿地笑著居然還假裝惱怒的拿拖鞋打我,被我躲閃開了。小葉和老肖也是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小黃接了個電話,我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小陳那貨打來的。劉詩雨他們仨多少有點小新鮮感,雖然肯定以前也和同學們一起去過KTV。

  一進去包廂門,小陳那滾圓的身體和一張餅子似的圓臉便笑開了,衝著黃駟就喊叫道:“塞你母嘰歪啊,叫你快點你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的來這麽晚。”小陳看見了我便點點頭算是招呼過了,彼此度還是感覺很多不自在。滑稽的是後來,這種不自在便似乎蕩然無存,他知道小雅和我的關係,但誰都不說此事。

  黃駟像三個新人介紹:“這是新泰洋石材的陳總,跟我很好的哥們。”說完便回頭對小陳說道:“公司新來的外貿業務員,小劉、小葉、小肖。”

  小陳端起啤酒杯,要和他們仨一一意思一杯。包廂裏的服務員小姐姐們早準備好了,遞給三新人一人一杯。

  我和小陳還有著些芥蒂,自然不會去參與,於是坐過去坐在了離小陳遠一點的位置。小黃開始和小陳那一幫狐朋狗友開始擲骰子,猜拳喝酒。

  我和三個新人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起,不時地互相碰一下杯,喝一小口。老肖相當地穩,默默地抿一口酒,看著目前光怪陸離的男男女女,他仿佛是看透了靈魂似的那般淡淡笑著。

  “小劉、小葉,點歌唄!”小黃他們那邊在忙著猜拳喝酒,我們幾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帥哥和美女就是好很多,點了些歌唱起來。

  不得不說有的人就是被上帝欽點了,不僅模樣好看,連嗓子都被上帝親了一下,聲音很好聽,長得也那麽好看。

  劉詩雨唱了首粵語歌,我們的童年正是港片鼎盛的時期,自然那些經典的粵語歌就讓人很熟悉了。那個時代,漢語言的詞才剛剛開始被流行音樂發掘利用,這曲啊也是譜德相當的美,當然啦黃霑是誰啊,香港四大才子之一呢。

  半冷半暖秋天

  熨貼在你身邊

  靜靜看著流光飛舞

  那風中一片片紅葉

  惹心中一片綿綿

  半醉半醒之間

  再忍笑眼千千

  就讓我像雲中飄雪

  用冰清輕輕吻人臉

  帶出一波一浪的纏綿

  留人間多少愛

  迎浮生千重變

  跟有情人做快樂事

  別問是劫是緣

  像柳絲像春風

  伴著你過春天

  就讓你埋首煙波裏

  放出心中一切狂熱

  抱一身春雨綿綿

  那邊的猜拳喝酒的喧囂不知什麽時候也停了下來,連被送了花到包廂來陪酒的服務員妹紙們都停住了和那幫土老財們的嘻嘻哈哈飲酒作樂了。

  我就注意看到小黃和小陳那哼哈二將的眼神和表情了,隻是那麽一瞥,就知道,一準被迷住了。要不是人家是良家好姑娘,估計兩家夥就開始敬酒揩油了。

  聽著這好聽的歌,我就開始想念小雅。她是在幹什麽呢,是不是在我的小屋,和胖妞她們一起?

  我拿起手機發了個短信給小雅:“你在幹嘛呢?我和幾個新人,小黃和陳銘泰(小陳的全名)在KTV”。

  小雅的短信秒回:“少喝點酒。貨發完了?”

  “發完了,六點過就全部發碼頭去了。”

  “小黃看新來的那個湘妹子的眼睛都發綠呢。”我忍不住八卦告訴小雅。

  “哈哈哈。你不準眼睛發綠!”

  “不得哈。我眼睛光看你都不夠用了。”

  “油嘴滑舌……”

  “熊經理,熊哥,喝一個唄!”我抬頭看見小葉、小劉他倆朝我端起酒杯。

  “好啊”我端起酒杯,“走一個!”

  “嗯,隨意吧。我不能喝多了。”小劉笑著說。

  “好好好,隨意,隨意。”我也不想喝多,沒意思,還難受。

  小葉和小劉似乎很享受這環境,連著唱了很多曲了。老肖還是老肖,穩穩地在沙發上坐著,就像一尊石佛。我邀他一起喝一口,他也會端起杯子抿一口。

  喝了些酒,有些頭暈,很多思緒從四麵八方飄來。我在走廊盡頭點燃一支煙,那煙火就隨著我一明一暗起來。

  “帥哥——”一個聲音將我拉回來,我轉頭看見一個女人,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裏裝了很多洗發水瓶子。女人穿著職業小西裝,臉上畫著妝,對著我微微笑:“你好,帥哥。我們是酒店SPA的,現在做推廣,我們的定製純天然植物萃取精油,氣味芬芳……”

  我明白了,原來是推銷產品的。我有些反感,想了想說:“我不需要,謝謝。”

  “熊經理,我說你怎麽不見了,原來在這兒啊。”小劉朝我遠遠的說著。

  這位SPA的精油小姐就笑著說:“帥哥,其實這精油啊,很適合你和女朋友自己在家按摩的時候使用的。”

  我腦子裏就一片小雅身體的的顏色,像電視廣告裏似的,我雙手抹開來這些芬芳馥鬱的精油,在她身上絲滑柔軟地遊走著。小雅會很享受的吧!

  “多少錢啊?”我問。

  “小瓶的100,大瓶的260。”

  “熊經理,這是什麽啊?”劉詩雨走近來了,探著頭看籃子裏的精油。

  “美女,這是我們酒店SPA的定製純天然植物萃取精油哦。”

  “哦,味道還挺好聞的。熊哥,你買這幹什麽啊。”劉詩雨不解地看著我問道。

  顯然地,精油小姐誤會我和劉詩雨了,說“美女,這個很適合男女朋友在家做SPA啊。效果很好的,在我們酒店做了SPA的客戶,好多都自己買一兩瓶帶回家和老公一起在家自己做的呢!你和你男朋友買一瓶,試試吧。很不錯的額!”

  劉詩雨一臉懵地說道:“啊,我們不是,不是啊。他是我經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誤會了。”精油小姐表達著歉意。

  我和劉詩雨倒是沒什麽尷尬。說:“沒事沒事。”

  “這樣吧,我買一瓶大的,能送一個小的試用裝不?”我學著小雅她有時候買化妝品時要試用裝的樣子。

  “好的。沒問題。”精油小姐輕快的答應著。

  “小劉,試用的送給你吧,你回去自己試試。”我笑笑的說著。

  “切,小氣啊!熊經理,你一大男人,你幹嘛不送給我大瓶啊。”小劉語氣裏滿是鄙夷。

  “我自己用啊。”我有些尷尬。

  “鬼才信,大男人自己用這個。”小劉戳穿了我,“哎,女朋友就女朋友了啦,還不好意思。不過,熊經理,你這有情調哦!按著按著就……”小劉做了個不可言說的表情。

  “滾滾滾——”我有些惱火。

  被劉詩雨這麽一攪和,我竟然很是心神不靈了,就想著馬上回去廈門找到小雅,在她身上試試這精油。回到包廂裏,我也靜不下來了,心裏就想著:“我要和小黃說,我要回去,馬上搭個便車回去!”

  “黃,我想起了,我要回廈門,明早還有事都給忘了。”我故作焦急地說道。

  “什麽事?這麽著急麽,明天再去不行啊?”小黃銜著煙屁股,眼睛被煙熏得迷著一條縫。

  “朋友的事,下次你下來,我帶你見見她們。”

  “靠,你個鳥人。讓你陪我玩一會,你要跑。”小黃有些抱怨。

  “陪你玩個鳥啊。”我懟他,“哦,正事啊,早點送他們回去休息。對湘妹子要尊重,不能流裏流氣的啊!”

  “滾,你趕緊走走走——”小黃趕我走。我起身和三個新人說,我先回去了。

  劉詩雨就看著我眼巴巴地說:“哎,我也想回去了,熊經理,你帶我一起回廈門吧!”

  “不行吧,你得在工廠實習呢!”

  “感覺沒什麽學的啊,我就想回去了”小劉靠近我悄聲地說,“其實,是住不下去啊。”

  我理解她的感受,女孩子不像男孩子那麽隨便不講究。

  小劉看我一臉的猶豫,便說:“我明早又坐車自己來啊!”

  黃駟聽見了我們對話,看著我:“小熊,你個鳥人,好不容易來個美女,你又要連夜給我帶走。哎呀,你鳥人真是的。”

  小劉聽了小黃這麽說,便很開心的抓起包包,和屋裏的人說了聲“先走了”。我和小劉走出包廂門,就聽見小陳在拿小黃開涮:“你個衰仔呢,美女都留不住……”

  我和劉詩雨走夜總會大門,在路邊等著車。這個點,基本沒有那種順路回去廈門的出租車了,我們隻得在路邊等等,看能不能坐個黑車。問了好幾輛車,都不去廈門。好不容易一輛黑色大眾保羅車司機對我們說:“剛好啦,我都已經有一個客啦,再加上你們兩個。我少拉一個人,走啦走啦。”

  於是我和劉詩雨坐進來後排,副駕上座了一個人,看起來比我稍微年長點點,戴著鴨舌帽。

  車朝著廈門的方向開去,喝了些酒,我有些頭暈暈的,竟然迷迷糊糊睡了。

  我一下驚醒過來,是右手被什麽弄得疼醒來的,我眼前的小劉滿臉驚恐的樣子,鴨舌帽拿著一把匕首指著我倆,那司機減慢車速,說:“兄弟,美女,快過年了了,我們找點過年錢……”

  我也嚇懵了,小劉掉著眼淚:“大哥,我們剛畢業,才工作,沒,沒,沒有錢……”

  完了,艸。是說一晚上心神不寧的。我身上也就還剩一兩百塊了啊,這倆搶劫的,怎麽會滿意啊。

  路邊的車越來越少,而且路邊沒有路燈。我很猶豫,心裏想著怎麽跳車,車速不快,不至於摔得很慘。

  小劉的身子發抖,其實我也好不到哪兒去。我一邊顫抖地說著討饒的軟話,一邊把小劉拉近我身邊,一手右手從她背後伸過去攬著她腰。嚇壞了的劉詩雨,自然而然地靠近我伸出去的那一點點安慰似的庇護的力量,一下靠近我身邊來。

  鴨舌帽不耐煩的抓起劉詩雨的包包,一把奪過去翻了起來,將裏邊的手機、口紅什麽的倒落在我們的眼前腳邊。

  我猶豫再三,一咬牙,左手瞬間打開車滿,抱著劉詩雨滾了好幾圈掉在路邊的水渠裏。我耳邊就是小劉嘰哩哇啦的尖叫聲,我隻感覺我的肩膀和屁股好疼,好疼,小劉壓在我身上。

  我看見那輛黑色的大眾保羅車,刹車燈亮了起來,停住了,我心裏好緊張,這兩大男人要下車來弄死我們,我們就死定了。我的褲兜裏電話在響,我顫抖著手慌亂的摸向褲兜,卻嗎,怎麽都拿不出來,劉詩雨又是一聲尖叫——艸,我怎麽把手伸進她的褲子裏了!

  一個激靈,拿出手來,掏出手機,接了起來,來不及看是誰:“快來救我們,剛過水頭往廈門的路上,搶劫,快點報警!”

  我慌亂地抬頭看見,那站在車邊的鴨舌帽一腳將車門給踹關上,跑上車,車子一轟油門一溜煙不見了。

  我和劉詩雨在黑暗裏,借著我手機的微弱燈光,從水渠裏爬了起來。艸,真疼。剛才那一下,要是後邊來了輛車,我們估計不死也得殘。想想都後怕。

  電話裏是小雅的聲音:“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激動地語無倫次帶著哭腔,“錢全部給他們。我我我我我”一連說了好幾個我,“我馬上報警。”

  “小雅,小雅,小雅,聽我說,”我稍微鎮定了些,連續叫了幾遍她名字,“跑了,打劫的開車跑了。我剛跳車的。”

  “傷到那兒了?”

  “嗷,疼,沒傷著那兒。屁股疼,肩膀痛。沒事了。沒事了。我打電話給小黃。”

  過了不到十分鍾,我遠遠的看著兩輛車明晃晃的大燈朝我們射來,我站起身來揮手,那一刻感覺:“得救了——”

  瞬間我感覺自己抽空了力氣。後來小劉告訴我,就看見我一下就癱倒在路邊了。

  醒來的時候,我在醫院,廈門的醫院。

  小雅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