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作痛
作者:哼哈一笑      更新:2021-09-28 15:56      字數:4161
  下午兩點到四點,是我最忙的時間。那會兒,歐洲大陸才起床上班呢。差不多他們能回複我的,願意回複我的消息,和想要從我這裏得到的消息的人,都會在上班之後的一小時之內,給我郵件。

  於是,我陸陸續續收到了郵件。但好幾封都是:Thanks for your offer,we will inform you once we have a decision.令人掃興失落的回複。也就是說,他們或者還沒有具體采購計劃,或者就還在對比較各中,要不就是:我不感興趣你的產品和報價。

  Brint給我打來電話:“Hey Mr Bear,GOOD MORNING.ARE YOU GOING TO FACTORY AND TAKE PHOTOS FOR MEI just os in your mailbox.”

  好不容易安撫好這位爺,我就得以安靜清閑了些。我瀏覽著網站看新聞,想起來的時候,會強行要自己去搜索國外的客戶。記得那時候有個網站叫做COMPASS的,主要收錄了歐美市場各行各業的公司。我就那麽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找其中的潛在買家。隻是很難的是,很多公司沒有郵箱地址,電話或者傳真,終歸成本比較高,不大適合初次海網。

  我想晚上要做個什麽菜呢,才對得起昨夜的美好。於是上網查,下廚房網站就蹦躂出來了。我看了看,適合喝點紅酒的菜式。大概有蒜蓉粉絲扇貝,還有鹽焗基圍蝦簡單又適合兩個人的晚餐。我還想著做一道四川菜呢,要不就上湯娃娃菜吧,上會在魚王川菜吃的上湯娃娃菜真好吃。於是我搜了下菜譜,嗯,鹹鴨蛋,枸杞,薑絲……看起來也很簡單吧。

  對了買菜,買菜去哪兒呢?附近這個小菜市場好像沒賣海鮮,我又不會釣魚,不然出去海邊釣魚現做?GOOGLE告訴我,大學路上有個市場。嗯,我坐806路公交車就去了。

  鎖上門,出了小區大門,我輕快地哼著歌,等公交車來。陽光還是很明媚,舒服,海風吹過來就感覺神清氣爽的。音樂廣場上很多拍婚紗的,我竟隔著馬路,看的發呆。那一刻,沒想到自己結婚,大概是從開始就明白了和黃姝不可能,和小雅沒結果吧。那種潛意識裏,就會阻攔自己去想結婚的場景,包括美麗的婚紗照。

  公交車上,路過廈大的時候,我想起了黃姝,她大概在上課,或者沒課的時候和同學們在玩吧。掏出手機來,想打個電話,卻又放了下來。發了個短信:“姝,在幹嘛呢?”

  大學路市場,在一條老街上。那建築風格現實民國那會的。市場不大,我在裏頭轉了一圈,沒發現賣海鮮的啊!我買了一包三個娃娃菜、生薑、蔥、蒜、生抽和芥末醬。

  我實在有點不忍放棄,空手回去,於是便問了一個攤販:“阿姨,哪裏有賣海鮮的啊。”阿姨告訴我:“在前邊路口正對著的,兩棟房子之間的地方,走過去便是老漁港,有漁民現賣的,新鮮的好料啦!”我高興地謝過阿姨,朝著她說的那個地點走過去。果然,那裏是片灘塗,退潮後裸露著看起來很是髒亂的黑色淤泥,濃烈的海水味道和魚蝦的腥味。

  一個年齡大概四十多歲,皮膚黝黑的男子,從漁船上出來,手裏提著不大的兩個小網兜,裏邊是螃蟹,我叫不上名字的藍色的螃蟹,朝一個正坐在地上守著海鮮攤的大媽走來。應該他們是一家人。

  就這麽兩三個人,擺了這麽幾個盆幾個桶,在賣海鮮。有蝦,有魚,有扇貝,有蛤蜊。對啊,我不是很會炒爆炒蛤蜊嗎?我選了半斤,足夠了。海魚,那樣子怪怪的,我不知道怎麽做,也不喜歡碰,算了不買。蝦買了半斤,兩隻螃蟹,扇貝就買了六隻,剛好應該可以擺滿一個盤子吧。哦對了,我還要買幹辣椒和粉絲,這市場裏幹辣椒可不好買,找了好幾家才買到。

  好心的漁民夫婦,還給我買的蝦和扇貝、蛤蜊口袋裏裝了些海水,這樣我到家的時候,它們應該都還是活的。

  一回到小雅的家,我就著手準備晚餐。雖然才很少,可是我做菜很慢,很多準備工作都要很久。小雅就不理解我,幹嘛那麽慢。可當她看見我做好的蒜蓉粉絲扇貝,上湯娃娃菜,就又改換了說法:“其實,這個樣子,我要怎麽吃呢。吃了就不好看了。確實需要時間長些來做好這些菜呢!”

  小雅快下班的時候,打電話問我,我就說:“阮董,我為您準了爆炒蛤蜊、上湯娃娃菜、蒜蓉扇貝粉絲、蝦。祝您用餐愉快!”小雅在那頭咯咯咯笑不停:“今天什麽日子啊,你怎麽舍得花這麽多時間做晚飯?”我說:“昨晚太辛苦乖乖了,給你補一補。”

  小雅笑個不停,“我看啊,你才需要好好補呢……”

  我估計小雅快到了,便將菜放上餐桌。

  我聽見小雅開門的聲音,她笑嗬嗬地看著我,將包包一下扔到沙發上,就跑到餐桌邊,“哇塞!香……就伸手拿起一隻扇貝,開始吃著,好吃好吃好吃……”邊走邊點頭洗手間走去。

  小雅洗完手,就樂嗬嗬的在餐椅上。剝了一隻蝦,沾了沾芥末醬油,伸手喂給我,“哥哥吃,哥哥昨晚可辛苦了……”嘴角一抹壞笑的俏皮樣兒。

  小雅看著我,“我就知道你會和我喝酒,我就知道有人不安好心。哼——”

  我嬉皮笑臉地回答她:“我保證,今晚絕對老實睡覺,不會壓迫你的。”

  小雅一聽就笑了,“你說的啊,一言為定!”

  吃完晚飯,小雅仍舊是那個一臉無辜的小女孩子模樣看著我,我知道,碗筷歸我了。

  洗刷完,小雅說:“我們去海邊散散步吧!”我想也是,一起走走吧。

  正換鞋的時候,電話響了,我一看,黃姝。“下午上課呢,你在幹嘛啊,都不來找我……哼!”電話那頭,黃姝有些生氣地對我說。

  “我剛吃過飯,明天準備去工廠。客戶要產品生產情況的照片。周末你要回泉州麽?”我試著問黃姝。

  “看情況,阿媽叫我回去,可是我想學校好玩些。再說吧,你周末不會又不見了吧?”黃姝問我。

  “這周末應該不會吧,上周那個出差很突然的。我明天去了工廠,希望很快可解決問題,這樣就可以周末休息了。”我一邊說一邊看小雅,小雅故意回避著,穿過客廳,走到陽台去了。

  掛完電話,小雅就淡淡地說,“我不去散步了。你自己去吧!”

  哎,事情來了。

  我跑了過去,將小雅拽過身來,對著我,“小雅,我喜歡你。黃姝,在我們之前就已經……”

  “什麽你和她已經有過……?”小雅的意思是指男女之間的負距離接觸。

  我趕緊搖晃著雙手掌,“不是不是,沒有沒有……沒有發生那種事”緊張的像個小孩。

  “哼,算你識相。走吧,我又想散步去了。”小雅說道。

  這女人啊,真是的,不知道一會晴一會陰的。

  走到海邊很近,傍晚時分,很多遊客在行走於海濱木棧道。那時,曾厝垵的民宿還沒有爆發,隻有幾戶存在。

  海風吹過來,小雅的頭發就隨風飄撒在臉上,她伸出手指,把頭發捋一捋撥會耳後。發現我盯著她看,就說:“好看嗎?”

  “好看好看”我不假思索地說出口。

  “我好看還是黃姝好看?”小雅有些壞笑著不依不饒。

  “你好看,她不好看。”我眼都不眨,看著小雅的眼睛說道。

  “沒說實話吧。”小雅輕蔑地超我說,“人家年幼,沒有經曆,潔白無瑕……人家還保不齊初戀呢!是吧……”小雅越說那味兒越不對。我想找個話題,岔開她這腦袋瓜裏的胡亂,一時又想不起來。

  我抓起她的小手,十指緊扣起來,小雅稍微用力想掙脫,我當然沒給她這機會。小雅掙紮了幾次,便也放棄了,由我牽著。夕陽已完全沒入海麵以下,路邊的景觀燈發出溫暖曖昧的燈光。除了內心的別扭和憋著一股扭曲外,都很美。正如小黃也承認的,小雅是很漂亮的女子。

  正常情況下,我大概都是隻是看兩眼便是擦肩而過的。卻沒想過,即便如今,也不會去奢望和貪戀離自己距離遙遠的美好。

  這是一次不正常的吧,極端不正常的。要說我對黃姝,那樣可能應該還算相對正常的的。可對小雅,自始至終都沒明白透徹。是因性而愛?可是,我明明感覺不是啊。對小雅,究竟是……

  小雅是喜歡我的。我也是喜歡她的。小雅說過,她之外,隻允許我有黃姝。可是,現在她好像不能容忍了。那時候的我覺得她太蠻橫不講理了,明明……明明是我們對不起黃姝。

  阿妹的歌這麽唱著:“哪個女人對愛不自私,不奢望。我不要你的承諾不要你的永遠 隻要你真真切切愛我一遍”。明白了的時候,我也和小雅隔閡很久了,久到沒力氣再往前並肩而行。

  有些分離,一旦分離後再也回不去,即便曾經刻骨銘心。

  很多年後,遇見小曦時,我才明白,何嚐不是:“哪個男人對愛不自私,不奢望。”或許,可以不要你的承諾和永遠,但真真切切,一定會有麽?你說的真,我信,我欣喜於此。那些毫無理由的鬱鬱寡歡悶悶不樂,產生的來由,大概都隻有那個令你捧著、望著、盼著的人了。

  或許,真心的人始終情真意切,隻對那個對的人。卻又忍不住庸人自擾地患得患失、憂心忡忡。終歸是怕這春夢一場空,怕你是風一樣,卷起千層浪,又離去無痕。小心翼翼,是愛護,是心疼,是怕自己再疼。卻也忍不住,情不自禁一步一步相向而行。

  小雅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麵,那裏海浪不知疲倦的來了又退,退了又來。足下發出了木棧道被人踩著發出來的空空聲,偶爾也聽見她的幾聲輕輕地歎息。她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猛然間轉過頭,朝我臉上吻了一口:“愛你——”,一邊笑得像陽光。

  那時的我,理解不了她內心的煎熬,隻顧著埋怨她的蠻橫。

  那夜的我們,躺在床上,看著窗戶外的星空,那麽幾顆孤零零的星子,好像他們並沒有眨眼,一直都不眨眼的。小雅背對著我,我像往常一樣側過身去,抱住她,伸手握住她的一對白兔子。身體卻如石頭般冷靜,心裏暗暗想著:“我看你能忍多久!”

  終於,小雅她忍不住了,用小小的美臀來蹭我。任憑內心如何平靜,我的身體卻已經出賣了我,那麽坦誠的無恥的向她致敬,頂著她。小雅見我不行動,又使勁蹭我,嘴裏還發出讓人瞬間放棄抵抗的嗚咽聲……

  那時候,我多麽想時間停滯,我們可以一直不停歇,含著她的溫柔,眼裏全是她的嬌羞和嫵媚,我寧願那一刻死去。

  小雅在我懷裏滿足的睡去,帶著笑意。半夜的時候,我聽見她在哭,夢裏的哭泣,小聲小聲的。

  早晨,我問:“昨晚夢見什麽了啊,哭的那麽傷心的。”

  “啊,我哭出聲了?不是吧。”小雅很是驚訝,笑笑地說著,“我夢見你不理我了,我打你電話你不接,到處找你,都找不著。”

  “夢都是反的,快吃飯吧。我一會去惠安你舅舅工廠,英國客人老是要看生產情況。”我順手摸了摸她頭,“對了,我這臉上的清淤應該看不出來啥了吧!”

  “好多了。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了呢!”小雅笑著說完,就低頭繼續喝粥,隨即又抬頭對我說:“那個,如果我舅舅問我的事,你就什麽都不知道吧。明白了嗎?”

  我雞啄米似的點著頭,說道:“嗯嗯嗯!”

  小雅開車送我到鬆柏車站,便有掉頭回公司。我買了一張汽車票,去惠安。那裏曾有一個夜晚,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