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日，炎帝如約而至，陣仗不小，圖騰獸神農牛郎、長老會二長老薑太一、長老會三長老虛言、長老會五長老薑守一、長老會六長老鹿璿璣、長老會八長老虛芮、青鳥氏首領太阿、太阿之子少阿、狩獵首領伏蒙。

  最次也是巫祝境，單單一個炎帝都難對付，何況是炎帝部落的高階戰力傾巢而出？

  相思不得不出麵，反正太摯會把有相氏有幾間石頭房子都和盤托出，他再躲藏也沒有意義。

  況且他是名義上的相地之主，該出麵了。

  更何況牽扯到帝女青鳥，相思手牽帝女青鳥，站在最前。

  白澤陪伴左右。

  黃銅虎吞山躍林。

  斑斕水蛇小泠騰江走水。

  朱鳥小朱旋翔飛掠。

  曼陀羅小花天魔亂舞。

  老龜敖玄打了個哈欠。

  “不夠看。”相思苦笑。

  “有我在。”帝女青鳥輕輕捏了捏相思手心。

  “有老子給你撐腰，別怯場。”白澤一臉傲慢之色。

  “相思，果然是你，見到白澤時我就有了猜測。”炎帝沒有露出丁點不可思議的神情，顯然太摯將相地的一切都和盤托出，至於炎帝提到白澤不過是托辭。

  少阿的眼睛如鷹隼打量著相思，準確地說盯著相思的手上，誰叫相思牽著帝女青鳥。

  相思不為所動，甚至再僭越一步，手環在帝女青鳥腰上，再朝少阿笑了笑。

  少阿險些從青鳥背上墜落。

  “他在故意激怒你。”太阿不太滿意兒子的表現，小聲提醒。

  少阿點點頭，穩住身形把臉別開。

  炎帝心性極好，半點慍怒神情也沒有，甚至溫笑道:“一個男人，要靠女人保護？”

  “炎帝，站在你麵前的是相地之主。”關鍵時刻白澤挺身而出，氣勢倒是不輸炎帝。

  少阿捂著胸口，傻子也看得出來相思和帝女青鳥關係非同一般。

  “不是靠女人，是和你商量，”相思盡量溫和地說道，“青鳥是我的女人。”

  炎帝露出一抹讚許的眼光，他掩飾得很好，沒讓人察覺。他輕輕喊道:“青鳥。”

  “父親，許多年前，你說過把我嫁給相思。”帝女青鳥咬著嘴唇說道。

  那是神話時代落幕前的事兒了，相叟表現出不弱於神農大帝的手段，炎帝覺得相思是塊璞玉。

  “有相氏是神農後裔。”少阿辯解道。

  “住嘴。”回答他的是太阿的巴掌。

  “我記性不太好，險些忘了。”一切都看在眼裏，炎帝沒理會少阿，凝視著相思。

  相思在琢磨該如何破局，他沒有一點思緒。

  “父親……”

  “男人的事，你別插嘴，”炎帝打斷帝女青鳥，望著相思說道，“你巫力幾品？”

  “沒有激活巫力。”相思如實相告。

  “聽說你是體修。”炎帝輕笑。

  相思想了想，說道:“剛入門，一品也算不上。”

  “那你配得上青鳥？”炎帝指著少阿說道，“少阿，年十六，與你相仿，巫祝境。”

  少阿臉色好看一些。

  相思臉色更好看，炎帝這麽大陣仗並沒有選擇直接碾壓相地，不單單是顧及帝女青鳥，相地之主這個噱頭也算是不弱的底氣。

  相思還在斟酌說辭，炎帝看出來相思的心思，說道:“我承認你讓我刮目相看了，可惜還不夠。”

  勢力不小，實力太弱，相思心裏有數。

  初入竹笛山，相思不願激活巫力，他隻想安穩一生，說得難聽些叫苟活一世。

  帶領有相氏在野地裏艱難跋涉尋找家園，相思並不想激活巫力，因為白澤替他鏟除了危機，士官再贈他竹杖落地生根。

  在相地安穩下來，相思還是不願激活巫力，他覺得可以靠忙碌紮根野地，忽略了白澤的庇護。

  成人儀式終於願意激活巫力，隻為了可以與老龜敖玄一樣活得長久一些，可惜還是懈怠。

  白澤送來他無法接受的大禮，又透露了一些秘辛，相思開始練體，更多是出於愧疚，還是懈怠。

  踏上登神長階，守護初生之土，是大山，可惜過於虛無縹緲，相思感受不到山有多沉，還是懈怠。

  帝女青鳥喪失反抗之力，相思放走她，因為過度善良，用白澤的話說過度善良就是愚蠢。

  有孟氏被炎帝驅逐，相思請求救下太摯，還是因為過度善良，愚不可及。

  當炎帝找上門來，相思頭一回迫切地想要力量。若是自己足夠強大，就不必仰視高高在上的炎帝，也不必賭上有相氏的安危，更不會牽連蠻獸異種。

  “糜子揚花之時，你與少阿賭戰，不分勝負，隻論生死，”炎帝不理會相思的回答，因為相思別無選擇，他扭頭望著臉色不算好看的少阿，問道，“你覺得如何？”

  少阿低頭，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好。”

  太阿臉色也不好看，帝女青鳥和相思如此親密，七日之內天曉得發生了什麽。他狠狠剜了一眼少阿，多少女人願意投懷送抱，為何偏偏鍾情帝女青鳥

  ？既然是炎帝的意思，他也不敢忤逆，隻能賠笑。

  “糜子揚花之時，希望你如約而至，”炎帝招手道，“青鳥，回來。”

  帝女青鳥搖頭，炎帝沒有掩飾眼裏的慍怒之色，咬牙喝道:“敗壞家風。”

  相思低聲說道:“去吧。”

  “糜子揚花，你要來接我。”帝女青鳥當麵吻別相思，駕馭青鳥離去。

  相思不知曉該如何回答，索性不回答。

  炎帝飽含深意地凝視著相思，等眾人都走了他才駕馭神牛緩緩離去。

  炎帝背負神農弓，右手托著帝火，左手氤氳黑、白、赤三色巫力。

  “單單是氣勢就讓我招架不住。”相思目送炎帝，麵露凝重之色。

  黃銅虎、斑斕水蛇小泠、老龜敖玄、朱鳥小朱、曼陀羅小花沉默不言。

  “白大神，要是炎帝出手，我們是不是死了？”相思癱倒在地，望著一隻青鳥越來越小，最後成了黑點。

  白澤搖頭說道:“他不會。”

  相思不解，白澤替他解惑道:“炎帝這人精於算計，你實力弱了點，但勢力不小，雖然隻是個噱頭，也比少阿更重。”

  “糜子揚花，還有三個月。”曼陀羅小花凝重說道。

  “三月之後，你若能殺少阿，最好；不能殺，老子搶也要把青鳥搶回來，”白澤平靜地說道，“我出去一趟。”

  白澤不說，相思不問，他相信白澤不會害自己，更相信白澤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黃銅虎，我要練體。”相思第一回主動要求練體，前兩次太過於懈怠，除了取巧弄死一隻兔子，沒什麽收獲。

  相思還是回了相地一趟，隻是為了讓眾人放心。

  “我要去曆練。”相思對孟魚說道。

  “去吧，早點超過我，不然我一直壓你身上。”孟魚狡黠笑道。

  相思有些羞澀，被一人女人壓在身下，實在有些丟人。孟魚是巫祝境巫修，不算蠻獸異種，有相氏最強的是他。

  黃銅虎在石頭房子外耐心等待，說道:“相思，明日去也可以。”

  相思離開溫柔鄉，說道:“現在就去，我不能再懈怠了。”

  黃銅虎腳力全開，在一片森林裏放下相思，說道:“附近沒有人煙，這回不會出現意外。”

  相思有些尷尬，黃銅虎說道:“青狐掩飾得很好，我發現晚了，白大神又沒讓我來救你；至於第二回，哪曉得你會遇上太摯和帝女青鳥。”

  相思很想辯解罪惡之源是一隻可惡的食鐵獸，他沒說出口，帝女青鳥說了滾滾被送回了神農氏，她很喜歡。

  相思不喜歡，所以叫它滾滾，這名字還是帝女青鳥起的，看來她先前也不喜歡。

  女人是善變的，食鐵獸是九黎王黎戈送來的玩物，所以帝女青鳥不喜歡；滾滾黏相思，所以帝女青鳥又喜歡了。

  “白大神趁你睡著時試過，朱鳥小朱傷不了你，”黃銅虎說道，“所以你大可放心。”

  相思終於記起來有天夜裏他口幹舌燥，於是拿孟魚解渴，他幽怨地瞪著黃銅虎說道:“萬一把我弄死了……”

  “死了就死了，反正留有子嗣，”黃銅虎又說道，“這是白大神說的，可不是我，他還說可惜士官大人境界大跌，否則還想試試你能不能擋住。”

  相思悲喜交加，悲的是白澤太冷酷，喜的是自己快有子嗣了。相衛總喜歡和自己炫耀相采的肚子大了，下次回去好好出出氣。

  “當然，隻能擋巫力，擋不了我這種體修。”黃銅虎說道。

  相思心裏有底，野豬都能拱得自己遍體鱗傷，何況是體修？不過蠻獸異種體修還是少數，黃銅虎說過金、土兩屬性蠻獸體修多一些。

  “是士官大人留下的？”相思詢問道。

  黃銅虎搖搖頭，相思有個猜測，既然不是士官，隻能是相叟。

  黃銅虎沒入山林，囑咐道:“蠻獸異種體質天生比人類強，你也不可大意。”

  糜子揚花還有三月，相思不敢懈怠，少阿初入巫祝境，自己連一品體修都算不上。

  相思忽然傻笑，少阿是巫修，就算他吃了狗屎運晉升人王境也奈何不得自己，自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不敗，不是相思想要的結果，也不是炎帝想要的結果。無論是為了帝女青鳥的情誼還是為了有相氏的安危，他都不能不敗。

  不能不敗，也不能敗，隻能勝了。

  白澤離去，相思猜不準它要去哪，是去搬救兵？除了白澤和士官，相叟還留有後手？

  但願如此，自身實力不足，相思隻能借蠻獸異種充場麵。

  一團棉白巫力激射而來，盡管知曉傷不了自己，相思還是本能地避開，既然是體修，依仗的是力量和速度。避開蠻獸的襲擊，相思直衝向這隻一品蠻獸，拳頭砸在蠻獸身上如雨點落下。

  “勉強算是一品體修了。”相思吃著蠻獸肉，自言自語。體修有別於巫修自成體係，奈何沒有衡量標準，九黎一族多體修，可惜相思實力不濟，不敢去闖蕩。

  一聲鳥啼驚動了相思，相思以為是帝女青鳥，抬頭瞥見一隻碩大玄鳥。

  白澤粗略提起過初生之土幾大勢力。

  東夷山下是東夷部落，族人數百，地盤最小；首領嬴墨，號九黎王，人王境巫修；大巫嬴醜，人王境巫修；圖騰獸玄鳥，實力未知。

  姬水平原是黃帝部落，族人過萬，地盤最大；首領軒轅少陽，號黃帝，人帝境巫修；大巫文典，人帝境巫修；戰爭首領繆言，四品體修；十一巫祝則是巫祝境到人王境不等；圖騰獸巨熊，妖王境蠻獸。

  薑水平原是炎帝部落，族人過萬，地盤略小於黃帝部落；首領薑執，號炎帝，人帝境巫修；首領首領伏蒙，稱號為公牛終結者，四品體修；青鳥氏首領太阿，人王境巫修；長老會八位長老也是巫祝境到人王境不等；圖騰獸神牛牛郎，妖王境蠻獸。

  九黎山下是九黎部落，族人過萬，地盤第三；首領黎戈，號九黎王，五品體修；大巫黎苕，人王境巫修；餘下還有八十一位僥幸獲得先祖之力的體修，實力不等，三四品都有；圖騰獸是黃雀，下落不明。

  炎帝部落、黃帝部落、東夷部落都以巫修為主，少有體修；九黎部落罕有巫修，多為體修。

  除了東夷部落實力弱了些，其餘三個部落倒是相差不大。

  圖騰獸與部落氣運相連，圖騰獸死，氣運跌落。

  至於氣運，實在虛無縹緲，相思詢問過白澤為何士官將溫養六年的竹笛山氣運贈與自己，自己卻沒有感覺。白澤白了相思一眼說道:“氣運是部落的。”

  氣運能庇護部落人丁興旺、穀物豐登、牲畜滿圈，這是相思詢問帝女青鳥得到的答案。

  相思不太信，他更相信孟魚懷孕是自己努力耕耘的結果。

  相思沒有過分關注玄鳥，畢竟自己和東夷一族也沒有交集，他也不願產生交集，他隻想安安穩穩地修煉。

  解決第一隻泥胎境蠻獸很輕鬆，所以相思覺得自己算是一品體修了，可惜這頭蠻獸沒有巫石。

  不是所有蠻獸異種都有巫石，血脈太稀薄碰巧領悟巫力也難形成巫石。

  除了蠻獸異種後裔，還有少數靠著吞噬從尋常野獸晉升為蠻獸，這一類大多天賦有限，也難形成巫石。

  所以蠻獸異種境界越往上，代表血脈越濃、天賦越高，妖王境以上蠻獸十之八九都有巫石。

  烈山氏，炎帝一行人在此休整。

  “稟，帝女還是處子之身。”長老會二長老薑太一用秘法查探後說道。

  炎帝兒女數十人，帝子隻有太典一人，年十二，泥胎境；帝女也隻有青鳥擔得起，年十六，巫祝境。

  炎帝神情玩味。

  “九黎王黎戈那兒怎麽辦？”薑太一詢問道。

  “盡快征討軒轅少陽，”炎帝下令道，“少阿，你即刻趕去九黎部落讓九黎王黎戈攻打嬴墨。”

  少阿駕馭青鳥往南而去，他淩空禦風，臉色紅潤，帝女青鳥還是處子之身，隻等糜子揚花了。

  “太阿，你去東夷查探消息。”炎帝說道。

  太阿領命，駕馭青鳥往東而去。

  炎帝望著太阿的背影，笑問薑太一:“二長老，說實話。”

  “稟，帝女的確是處子之身。”薑太一回答。

  炎帝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二長老薑太一站了會兒，說道:“炎帝，若無其他事，老朽告退。”

  “伏蒙，長老會八席有些多了，那些我請不動的老東西，也沒必要請了。”炎帝閉眼說道。

  伏蒙點頭，他是炎帝最鋒利的刀子，炎帝往哪裏指，他往哪裏紮。

  炎帝極目遠眺，感慨道:“牛郎，隨我散散心。”

  神牛牛郎與炎帝並肩沿相水往下緩緩而行，炎帝感慨道:“那位麻衣女子，我思而不得，輾轉難眠。”

  牛郎對麻衣女子一無所知，甚至除了帝女青鳥偶然見過一麵，再無人知曉那位麻衣女子的身影。

  “炎帝，會不會是初生之土外的人？”牛郎詢問道。

  炎帝搖頭說道:“玄鳥現身，隻能是東夷部落的人，我已經派遣太阿去東夷了。”

  牛郎還以為炎帝是讓太阿查探東夷部落的消息，他領會錯了。

  “男人好色，女人慕強，這是自然法則，可惜我這些女兒再沒出一個青鳥。”炎帝略有感慨，為何麻衣女子就不主動找來？

  “炎帝，若是糜子揚花，相思不敵少阿……”除非與太摯一樣撿到天大機緣，否則三月後相思隻會是死人一個，世間哪有那麽多機緣？

  “那再給他三月。”炎帝說道。

  牛郎有些驚訝，炎帝笑道:“我手裏有餌，水裏有魚，拋竿隻能釣一尾魚，又何必拋竿呢？”

  牛郎低頭不語，它沒釣過魚，炎帝的心思它揣摩不透。

  炎帝許諾把帝女青鳥嫁給九黎王黎戈，條件是先殺了軒轅少陽。

  炎帝許諾少阿等殺了軒轅少陽之後將帝女青鳥嫁給他。

  炎帝更是狠心把女兒薑姮與薑葳送進太摯房間。

  炎帝再承諾相思糜子揚花與少阿賭戰。

  “我太愚鈍。”牛郎說道。

  “四尾魚我要兼得。”炎帝輕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