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孟氏二十幾個男女，人力實在充足，加上相思偷偷送去了一些石器，有孟氏已經在蘿卜地後麵的密林外挖掘了幾口山洞，算是紮下了根。

  春種不算太遲，有孟氏的子民攜帶了足夠多的糜子和麻籽，灑在地上。

  為了提防太摯，相思讓有相氏子民刻意疏遠有孟氏族人，更不準擅自涉過相水。

  三日很快過去，一直到下午，帝女青鳥也沒來，相思以為帝女青鳥放棄時，朱鳥飛回來了，急躁不安地說道:“炎帝來了。”

  “相思小子，你還年輕，涉世未深，敵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白澤嗤笑道。

  相思臉色發苦，要是自己狠心弄死受傷慘重的帝女青鳥，哪會招來炎帝。

  白澤無暇揣摩相思的心思，喝道:“相思，喚醒老龜，炎帝可不好對付。”

  相思盡量沉浸心神，感悟到老龜的氣息，喊道:“敖玄，快醒醒，炎帝來了。”

  白澤不耐煩地說道:“強行喚醒，老龜是有相氏圖騰獸，你可以強行喚醒它。”

  斑斕水蛇小泠知會了一聲太摯，太摯涉江而來，一臉歉意地說道:“抱歉。”

  “相思，帶族人藏好，別露頭。”白澤喝道，它見相思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嗤笑道，“你在炎帝麵前如螻蟻，他隨手就能碾死你。”

  老龜敖玄蘇醒，一臉茫然。

  白澤轉身走進石頭房子，不忘拔走小柳樹士官，囑咐道:“別暴露相地。”

  太摯臉色蒼白，剛想跟上白澤，黃銅虎伸出爪子攔住他，嗤笑道:“爬到我背上。”

  “龜叔叔，載我一程。”曼陀羅小花落到老龜敖玄背上。

  黃銅虎口銜老龜敖玄，斑斕水蛇小泠纏到黃銅虎脖子上。

  朱鳥小朱在前領路，黃銅虎緊隨其後。

  炎帝手持神農弓駕馭神牛，神農牛郎橫衝直撞，踩斷無數樹木，撞塌一座小山。

  伏蒙手持黃銅長矛，癱坐在炎帝背後。

  帝女青鳥、青鳥氏首領太阿、太阿之子少阿駕馭青鳥。

  “父親，我一個人就足夠殺太摯了。”帝女青鳥哀求道。

  “若非伏蒙報信，我還不知曉你受了傷，妖王境蠻獸，你如何殺得？”炎帝嗬斥道。

  斑斕水蛇小泠走水翻騰。

  黃銅虎虎嘯山林。

  曼陀羅小花遮天蔽日。

  朱鳥小朱口吐烈焰。

  老龜敖玄打了個哈欠。

  太摯躲在最後，臉色蒼白。

  神牛牛郎停住步伐。

  炎帝端坐神牛背上，手持神農弓。

  太阿駕馭青鳥淩空懸在炎帝左側。

  少阿駕馭青鳥淩空懸在炎帝右側。

  伏蒙手持青銅長矛，靠在一塊石頭上。

  帝女青鳥駕馭青鳥淩空高懸，鬆了口氣。

  “尊貴的炎帝，不知遠道而來所為何事？”黃銅虎甕聲甕氣問道。

  “是你傷了青鳥？”炎帝質問道。

  “是。”黃銅虎與炎帝對視。

  “你和太摯，死；其餘的，滾。”炎帝輕笑，他喜

  歡主宰別人的命運，可惜沒人能主宰他的生死。

  黃銅虎皺了皺眉，太摯臉色如死灰。

  “若是不呢？”斑斕水蛇小泠吐著蛇信說道。

  炎帝彎弓，一道巫力箭矢破空而來，曼陀羅小花伸出枝丫纏住老龜敖玄，擋在黃銅虎麵前。

  曼陀羅小花再生出無盡枝條，遮天蔽日。

  黃銅虎背著老龜敖玄，踩著枝條撲向炎帝。

  炎帝微微一怔，笑道:“有意思。”

  朱鳥小朱朝太阿飛去，口吐烈焰。

  少阿駕馭青鳥，一道墨色巫力匹練激射向太摯。

  斑斕水蛇小泠吞江吸水，一條水形大蛇直撲神牛牛郎，牛郎口吐虛無之火，水火難容。

  大戰一觸即發，公牛終結者伏蒙和帝女青鳥有傷，隻能旁觀。

  炎帝一方，不算伏蒙和帝女青鳥，一位人帝境巫修，一位人王境巫修，一位巫祝境巫修，一位妖王境圖騰獸。

  相地一方，算是太摯，五位妖王境蠻獸，一位巫祝境巫修。

  炎帝有帝兵神農弓，有帝火，以一敵三尚占上風。

  相山地祇黃銅虎是蠻獸中的罕見的體修，身體堅如鐵石，利爪、尖牙、鐵尾都是武器；有相氏圖騰獸老龜敖玄同境界防禦近乎無敵；曼陀羅小花負責幹擾炎帝、協助黃銅虎進攻。

  炎帝部落圖騰獸神牛牛郎有虛無之火加持，比尋常火焰狠厲三分。

  相水地祇斑斕水蛇小泠有相水氣運加持，不弱神牛牛郎。

  炎帝部落青鳥氏首領太阿駕馭青鳥，舉手投足之間巫力磅礴。

  竹園地祇朱鳥小朱口吐烈焰，雖說難比帝火與虛無之火霸道，灼燒太阿的巫力不是難事。

  太阿之子少阿與有孟氏首領太摯的交手溫和一些，少阿仗著有淩空優勢，太摯勝在巫力更為磅礴。

  炎帝一掌帝火把黃銅虎拍入地底，他正要再轟出第二掌時，曼陀羅小花嬌喝道:“炎帝。”

  曼陀羅小花從地裏生長出根須破土而出，纏繞住帝女青鳥。

  炎帝收手，兩方勢力分開。

  “我隻要太摯。”炎帝選擇了讓步，他皺了皺眉，退步的滋味不太好。

  “好，”曼陀羅小花將太摯拋過去，又卷著帝女青鳥過來，說道，“七日之後，帝女安然歸來。”

  炎帝隨意把太摯丟在背上，漠然說道:“七日後若不見青鳥，我不介意吃一頓饕餮盛宴。”

  有相氏。

  白澤譏諷道:“相思，婦人之仁。”

  相思愧疚地低下頭。

  “炎帝遲早會找來的，今日若非小花立功，我們凶多吉少。”黃銅虎回味與炎帝交手的過程，後怕不已。

  斑斕水蛇小泠說道:“我更擔憂的是太摯，他為了活命肯定會把相地的情況透露給炎帝。”

  蠻獸異種都齊齊望向相思。相思愧疚說道:“抱歉，是我的問題。”

  “你是相地之主，你得拿捏主意。”白澤譏諷道。

  “走遠一點？天大地大，還找到容身之所嗎？”相思試探性說道。

  曼陀羅小花搖頭說道

  :“我倒無所謂，隻是它們不行。蠻獸異種要占據一地山水才能晉升為地祇，從此氣運與山水相連，士官爺爺是竹笛山地祇，它離開竹笛山，竹笛山得死，它也遭到了反噬。”

  若是單單遭到反噬，士官境界不會跌落這麽嚴重，它把溫養六年的竹笛山氣運贈給相思，所以才會境界大跌。

  “那不當地祇不行嗎？”相思不解地詢問道。

  “人類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蠻獸異種隻能修五行和體魄，隻有成為地祇，有山水氣運加持，才能專修五行，”朱鳥嘰嘰喳喳說道，“比如我，專修火屬性之力。”

  白澤說道:“這也算是優勢，人類巫修被大能篡改，五行和陰陽雜糅，討不得好，就好比小朱隻修煉火屬性之力，你們人類可得多花六份心思。同等境界的蠻獸異種，地祇遠勝過尋常蠻獸，若是主場作戰更是有氣運傍身。人類巫修若無機遇終其一生也難勘破人皇境，蠻獸異種占據一方山水氣運倒是能突破妖皇境，比如初生之土四座大山兩條大河不知曉藏有什麽厲害角色。”

  相思犯難了，白澤說道:“我倒有個主意，就得看你願不願意了。”

  相思剛要開口，白澤就打斷道:“先別急著回答，你會後悔的。”

  相思猜測到了，搖頭說道:“不行。”

  “那就等死吧。”白澤踱步進石頭房子，黃銅虎躍進相山，老龜敖玄沉入地底，斑斕水蛇小泠潛入相水，朱鳥小朱飛回竹園，曼陀羅小花舒展枝丫，打了個哈欠。

  有孟氏的族人在竹園等著他們的智者歸來，相思劃竹筏到竹園，說了聲抱歉。

  有相氏的子民一切如故，他們不知曉發生了什麽，隻有孟魚握著相思的手說道:“我都聽見了，我不怪你。”

  相思擁抱著孟魚，他如同看見一座山懸在頭上，搖搖欲墜，自己的肩膀太稚嫩，實在扛不起。

  “去吧。”孟魚拍了拍相思後背。

  夜深，人靜。相禾牽著相苗走進石頭房子，隻留下相石和相思。

  “首領，我看中一個有孟氏的女人了。”相石興奮地說道。

  “嗯。”相思聽不進去，所以敷衍。

  相石沒察覺到相思的心思，繼續說道:“首領，我們準備冶煉黃銅了。”

  “嗯。”

  相石倦意來了，告別了相思走進石頭房子。

  相思在火堆旁枯坐著，他想起了千年老狐月下雪上青丘苦坐千年，想起了青狐月下雪上青丘苦坐十六年，應該也是自己這般心境吧。

  帝女青鳥關在一間石頭房子裏，相思在石頭房子門口坐了許久，最後走到草垛前。帝女青鳥呼吸勻稱，相思借著斑駁月光打量這位無論是出身還是姿色甚至是天賦都冠絕初生之土的天之驕女，可惜他見識短淺，搜索盡腦子裏的詞匯也想得出個完美無瑕。相思守在草垛前，端詳了許久，轉身離去。

  “懦夫。”相思走到門口時，帝女青鳥口吐兩個字。

  相思返回草垛，俯下身，把臉湊近帝女青鳥，帝女青鳥緊閉雙眼，雙手抓著衣角，沒有別開臉。

  “好夢。”相思輕輕走出石頭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