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在旁大驚不已，可惜此時身在幻境，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根本無能為力。此時此刻，他多麽希望那中年老道能突然趕回來，救下這個淳樸可憐的孩子。可惜他也十分清楚，這個孩子十有八九是完了，因為最終成為修者的一定是軒轅雄。

  村婦手持尖刀，漸漸的將刀尖抵在了長子的胸口，但就在將要狠心刺下的那一刻猶豫了。

  “娘？”床上的軒轅雄已爬起身來，看著眼前手持尖刀的母親與地上的兄長，似乎是在催促著農婦快些動手。

  這時候，農婦的眼中突然泛起了淚光，手握尖刀的手也顫抖起來。

  “他......他也是我的孩子呀？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麽忍心......你爹爹回來我該怎麽向他交代？”

  “娘，你不忍心......難道就忍心孩兒這般痛苦的活著嗎？”

  “可是......可是他也是你的大哥......。”

  “娘難道忘了，仙人說過的話了嗎？要不是他生得比我早，孩兒怎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娘忍心讓孩兒像廢人一樣的活著嗎？”

  “仙人不是也說了嗎？他走之後，你的身子就能漸漸好起來……而且他走之後也不會再回來了……。”

  “娘，如果他走之後，孩兒還是無法站起來呢？唯一的辦法便是讓孩兒去做仙人的徒兒。而且娘親和他不都承認了嗎？孩兒也有仙緣，而且比他更聰明，所以這樣的機會本該是屬於我的！”

  “對，這機會本該是屬於你的......。”

  軒轅雄已瞪紅了眼睛，但是那農婦卻遲遲不見動手。

  陸霄在旁緊緊地握著拳頭，如果此時身在現實之中，他根本不會顧及他的孩童身份，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給他一番慘痛教訓。

  這時候，軒轅雄的眼中突然現出了如野獸一般的嗜血光芒，就好像壓抑在心中已久的東西突然間爆發了出來。

  他的身子突然間向農婦的後背撲了過去，雖然患有軟骨症的他沒有力氣，甚至無法正常活動手腳，但是猛然間壓在了農婦後背，也有著不小的力氣。

  再看那農婦頓時驚叫一聲，手中尖刀已不受控製的刺入了老大的心窩。那孩子的嘴角一縷鮮血溢出，混合著嘴角尚未來得及抹去的一滴黑色的肉汁流淌下來。

  陸霄心口一緊，就像自己的心口被刺穿了似的，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那農婦已被嚇傻了過去，手握尖刀久久不敢動彈。

  良久之後，軒轅雄摔倒在地的身體感受著兄長的溫度逐漸消散，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似的，緩緩說道：“娘，地上好涼呀，快扶孩兒起來。”

  農婦的身子猛得一顫，就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似的。

  再看

  軒轅雄，身子下麵哪裏是地麵，而是老大已經涼卻了的身體。

  此時此刻，農婦心中對於老大所有的不忍，似乎都被殺戮之久的恐懼衝刷得一幹二淨。趕忙將軒轅雄抱到了床上，然後看了看地上的老大，好在刀子極為鋒利，刺穿了其心口之後隻有少量的鮮血流出。

  她立刻拖拽著兒子的屍體一步步的拖向了院中角落的豬圈邊上，將屍體埋進了厚實肮髒的豬糞之下。過不了多久，豬群的踐踏和糞便的侵蝕便會令屍體麵目全非，然後與豬糞混合在一起，成為糞堆裏的一部分。

  如果有人問起，她就會說老大跟著仙人修道去了，而如果那仙人問起，她會說老大深夜上山去尋仙人，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下落。無論是誰也想象不到，她會殺死自己的長子，並且將其埋進了豬圈。她不斷的在心中重複著這樣的話，唯恐自己的腦子記不住。

  當她簡單整理了一番之後，進到家中之時，軒轅雄就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似的，正笑盈盈的看著她撒著嬌道：“娘，我餓了。”

  ......

  次日清晨，一夜未睡的農婦正坐在軒轅雄的床邊打著盹，而軒轅雄也睡得正香。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屋子裏，正是那位中年老道。此時他的身上掛滿露珠，顯然經過了一夜修煉。而那個瘦小孩童也站在院外，身上卻十分幹燥。

  “夫人......夫人？”

  農婦聽到聲音，一個激靈便站了起來。

  “夫人，你家老大呢？我在山下等了許久也不見他下山，所以便想......。”

  “老大......老大不是上山找你去了嗎？”農婦強壓心中的慌亂，卻仍有些語無倫次，竟連仙人也未稱呼。

  “找我？”中年道人的臉上頓時布起了一層陰霾：“他何時上山？”

  “昨......昨夜......。”

  “昨夜何時！”老道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嚴厲。

  農婦頓時被老道的語氣嚇得一哆嗦道：“昨夜......深夜時候......當時我們都睡下了不知道他何時出的門。”

  老道冷笑道：“不知何時出的門？你不是說深夜嗎？”

  此言一出，農婦頓時吃驚不小，不知該如何作答。

  “在我麵前，你們以為可以隱瞞什麽嗎？”

  老道說著，已看向了躺在床上始終冷靜異常的軒轅雄。他此時的他異常冷靜，甚至令老道也感覺到陣陣不寒而栗，這哪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的表現。

  “仙人，既然我哥不見了，不如便收我為徒吧？我比我哥更加聰明。”

  “你怎知道你哥不見了？”老道臉上神情複雜。

  “仙人不是需要收下兩個徒弟嗎？我哥不見了，加上我正好

  兩個。”軒轅雄似乎沒有聽到老道的話，繼續說道。

  “我在問你，你怎知道你哥不見了！”老道的語氣變得嚴厲。

  軒轅雄故作疑惑道：“仙人和娘親方才不是都說了嗎？我哥昨夜上山不知去了哪裏......。”

  “可是你娘親和我何時說過你的兄長找不到了？”

  軒轅雄道：“小子可從來沒說過我哥找不到了，隻是說不見了。”

  “好一個伶牙俐齒。”中年道人冷笑著道。

  “徒兒隻是實話實說。”

  道人一怔，頓時不悅道：“我何時答應收你為徒？”

  軒轅雄笑道：“難道師傅還有別的選擇嗎？”

  道人沉吟片刻，道：“你學過識字？”

  一旁戰戰兢兢的農婦聽到道人語氣緩和，立刻道：“我給這娃娃請過先生學過兩年。”

  中年道人道：“你的確對這娃娃十分上心。夫人可否先在外麵等候片刻？我有些話想與這娃娃單獨說說。”

  農婦聞言，躊躇片刻，還是默默退了出去。

  中年道人緩緩在床邊坐下，目光好似刀子一般緊緊盯著軒轅雄稚氣的臉。

  麵對道人咄咄逼人的銳利目光，軒轅雄卻始終帶著天真笑容，真好似一個不通世事的無知孩童。誰能想到，他會是殺死自己一奶同胞的罪魁禍首。

  良久之後，中年道人終於開口問道：“你哥到底去了哪裏？”

  軒轅雄一臉的茫然道：“我不知道，而且心裏也很想知道。”

  “不要再裝了，如果你能告訴我真相，我或許還會考慮讓你頂替你哥作為我的弟子。但前提你必須讓我知道你哥是生是死，如果他還活著，那便不能收你。”

  軒轅雄故作驚訝之色道：“師傅為何這樣質問弟子？”

  “我說了不要叫我師傅！”

  “你懷疑我哥已經死了嗎？那是誰害死了他？你是仙人一定能找到凶手的對吧？”

  “難道你不知道凶手是誰嗎？”

  “我怎麽可能知道？仙人莫非......是懷疑我害了我哥？”

  “你承認了？”

  “我這副樣子，如何能夠害死我哥！”

  兩人爭得麵紅耳赤，一旁的陸霄早已急得抓耳撓腮，暗道這道人竟然說不過一個孩童。

  “其實你哥的生死我根本不在乎，因為我與他尚未確定師傅名分。我隻想知道他是生是死，如果活著那我便會竭盡全力的找到他並且收他為徒。可是如果他已經死了，那麽便說明我與他並沒有師徒緣分，此事也就不必追究，而你也變成了我最後的選擇。”

  中年道人平複了一番情緒，語氣已變得極為誠懇。

  但是軒轅雄仍然搖著頭道：“我不知道我哥去哪了，如果他活著，還請仙人一定幫我們找到他。可是如果.

  .....如果他真的......也請仙人幫我們找到凶手。”

  中年道人的臉上再次騰起了些許陰霾道：“看來你是不打算承認了？”

  “仙人要小子承認什麽？”

  這時候，一道身影突然闖入了屋中。竟是那名村婦，而且手中還拿著一把尖刀，正是昨夜殺死自己親生兒子的凶器。

  “仙人不要再為難他了，他還是個孩子，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下的......。”

  中年道人麵色一驚，雖然他已猜到老大已死，而且極有可能跟這對母子有關，但是聽到村婦親口承認，仍感覺到驚駭不已。須知虎毒尚且不食子，這村婦如何能夠狠心殺死自己的孩子。

  “你做了什麽？”

  “老大是我殺的，就是用這把刀......。”

  “你殺的？那他的屍首呢？”

  農婦神情麻木，就像失了魂般，顫顫巍巍道：“仙人不要再問了......人是我殺的，與這孩子無關，仙人就不要再逼問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