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中年道人緊皺著眉頭，看向農婦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憤怒。

  “因為......因為我想讓你收下老二，他自幼多病，隻有跟著仙人才能活下去……。”

  “可是老大也是你的親生兒子，更是你的長子。”

  農婦失聲痛哭道：“可是......可是仙人說過，是他將老二害成了這樣！這對老二太不公平，所以跟隨仙人的機會理應是老二的！”

  中年道人愣住了，仔細想想，老大的死似乎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或者是自己曾說過的一句話導致的。不經意間，自己已種下了如此大的因果。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但也說過隻要老大跟我走後，你家老二的身體便會一天天的好起來。”

  農婦哭泣著搖著頭道：“仙人說了老二也有仙緣，而且他比老大更聰明。”

  “那又怎麽樣？難道這也能成為你殺死長子成全老二的理由？”中年道人憤怒了，也不知是因為農婦的冷血，還是因為自己無意間種下了巨大因果。

  “他明明比老大更適合作為仙人的徒弟，卻隻是因為身體患病......如果他也與老大一樣身子結實的話，仙人一定會選擇他作為徒弟的。”

  “收不收誰是我的事情，但這絕不是你殺死自己親生兒子的理由！”

  農婦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笑容道：“不管怎麽說......老大已經死了，仙人說過要收兩個孩子，不可能說了不算。現在還差一個孩子，所以隻能是我家老二！”

  “你是在威脅我！”

  “我怎麽敢威脅仙人？一切都是我的罪過，與我家老二無關。如果仙人收下我家老二，那我願意為老大償命！”

  中年道人聞言，頓時一驚，手掌閃電一般奪走了農婦手中的尖刀，目光一掃，道：“刀上沾過血，而且正是老大的氣息，看來他果真是被你殺的。”

  “我已經承認了，仙人根本不用懷疑。”

  “雖然我說過會在這村子裏收下兩名弟子，但是你覺得我會收下這樣小小年紀便如此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孩子嗎。”

  農婦聞言，頓時驚住了。

  軒轅雄終於開口道：“仙人說過，修行之道崎嶇坎坷，所以想要成為仙人，首先要做到心意果絕，我哥太心軟了，所以我才最適合作為仙人的徒弟。”

  中年道人一怔，道：“這麽說......你也承認了害死老大？”

  軒轅雄一臉的無辜道：“徒兒哪有說過，而且娘親已經承認了，為什麽師傅總要懷疑徒兒？”

  這一次中年道人沒有再拒絕他叫自己師傅。

  “對！殺死老大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而且也是我一個人做的，跟我家老二沒有任何的關係！”

  農婦在旁繼續說著，這段話她已經重複了許多遍。

  “慈母多敗兒，你這樣的縱容難道就不怕害了他嗎？”

  農婦目光轉向軒轅雄，充滿了無限的溺愛道：“隻要能令我家老二身子好起來，然後擁有遠大的前程，我做什麽都願意，哪怕......哪怕是親手殺掉另一個孩子！”

  “娘......。”

  這時候，軒轅雄的眼中才終於流露出了真情，也不知是對自己娘親的感激還是對於死去兄長的懺悔。

  “孩子，以後跟著仙人要好好聽話，仙人是你的師傅便如同你的爹爹一般。娘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

  “娘......師傅不是說三年之後便能回來嗎？到時候咱們母子便能相見……。”軒轅雄的眼中溢出了淚光，這也許是他最大的感激。

  農婦苦笑著轉向中年道人道：“仙人，我這孩子就交給你了，他要是不聽話，仙人可以隨便打罵，但是......但是千萬不要趕他回來，不要再讓他回到這窮山惡水了。”

  中年道人沒有言語，似乎仍在糾結該不該收下軒轅雄。

  農婦見他並未回應，接著道：“仙人是不是還在猶豫？你的到來已經令我家老大丟了命，難道還不夠嗎？”

  中年道人一驚，道：“老大是你害死的！”

  農婦眼中突然現出了惡毒，就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如果一條命不夠，那我就再多送仙人一條！”

  此時中年道人心神已亂，農婦那句話就像刀子一般剜在了心裏，如果以因果而論，老大的死的確是因他而起，但這句話從農婦口中說出，便令他更加感覺到驚恐。

  但就在他方寸已亂之際，根本沒有意識到農婦的目的，萬沒想到她話音剛落，便一頭撞向了軒轅雄床邊的石牆之上，頓時被撞得腦漿崩流，眨眼間沒了氣息。

  中年道人徹底呆住了，而床上的軒轅雄也已嚇得渾身顫抖。良久之後方才大聲哭號起來。

  這時候，中年道人方才如夢方醒，趕忙強行捂住了軒轅雄的嘴道：“別哭！要是引來了村民可就糟了！”

  軒轅雄立刻止住了哭聲。

  一旁的陸霄看到慘劇再次發生，暗歎這農婦罪有應得之時，也看出了中年道人的心思。他並非是怕村子裏那些普通人，而是因為天外天修者不得擅殺凡人的鐵律，如果此事傳將出去，以他的身份絕沒有活路可言。即使這農婦不是他親手殺死，卻也脫不了幹係。

  “不要再出聲！”中年道人神情緊張，立刻將地上農婦的屍體收入了腰間儲物腰帶。那儲物腰帶雖然無法收起活物，但屍體卻可以。然後再看他手中默默掐動法訣，不一會，原本沾滿鮮血與腦漿的地

  上已漸漸的翻轉起來，不一會，地上的血跡便消失不見。

  軒轅雄在旁癡愣愣的看著母親屍體被其收下，隻以為是某種仙法，更加堅定了要拜中年道人為師的想法。

  “知道你娘為什麽要自盡嗎？”

  軒轅雄哽咽著道：“是因為......是因為她殺死了大哥心中有愧……。”

  中年道人神情複雜，看向他的眼神也不知是何感想：“不，他並非是因為心中有愧，而是想用自己的死來逼迫我收你為徒。”

  軒轅雄愣住了，這才想起農婦撞死之前所說的話。

  “現在她的目的達到了，你們家兩條人命雖不是我所殺，卻也與我的到來脫不了幹係，所以我答應收你為徒。不過臨走之前，還想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軒轅雄聞言，之前的悲傷已去了大半，立刻驚喜萬分道：“師傅答應收下我了？師傅在上，請受徒兒......。”說著便要掙紮著坐起身來給老道行禮。

  “不急。”

  中年道人手掌在其肩頭一碰，它便無法坐起：“先回答我的問題。現在我已答應收你，所以你也不需要再有任何隱瞞。告訴為師，老大的死與你有沒有關係？”

  軒轅雄異常的鎮定，道：“師傅到現在還在懷疑徒兒嗎？徒兒發誓，大哥的死倘若與我有任何關係，師傅可以立刻趕徒兒走。”

  中年道人看著他稚嫩卻又充滿堅定的小臉，手掌不由自主的輕輕抬起，似乎要按在其頭頂之上。

  陸霄在旁靜靜看著，知道中年道人是想用搜魂之法來尋求真相。但是手掌最終還是定在了半空之中並未落下。

  “哎！也罷！即使與你無關，那為師今後也不會再提及此事半句。不過......就算與你有關，為師也不會為難你，因為入我門下之後，你便是修真之人，之前的凡塵俗事便隨風而去，無論你做過何等好事還是壞事，都與現在的你沒有關係。”

  “師傅的意思是......徒兒現在便如同獲得了新生對嗎？”

  中年道人一怔，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寬慰笑意道：“看來你的悟性的確不錯，你還有什麽牽掛嗎？”

  軒轅雄歡天喜地，立刻搖了搖頭，離開家的心情似乎比老道還要急切。

  “你爹呢？不打算與他告個別？畢竟家中隻有這一個親人了。”

  軒轅雄陳頓片刻道：“師傅不是說了嗎？之前的事情已隨風去了，徒兒現在的身份隻是師傅的弟子。”

  中年道人盯著他半晌，最終低歎一聲道：“走吧，既然你心意已決了無牽掛，那便隨為師下山吧。”

  說著，他已將手按在了軒轅雄的頭頂。

  軒轅雄隻覺得一股暖洋洋的東西從頭頂湧入，渾身上下頓時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

  舒適感覺，緊跟著便感覺原本軟弱無力的四肢之中似乎被灌入了金鐵似的。

  “你可以試著站起來了。”

  軒轅雄此時的激動之情已無法用言語形容。手掌撐著身子，果然緩緩坐了起來。

  “別怕，不會有事的。”

  老道的話似乎給了他極大的勇氣，果然緩緩站了起來。當雙腳觸碰到地麵的一霎那，軒轅雄險些哭出來。

  “師傅......師傅治好了我......？”

  “不，我隻是暫時幫你能夠站立自己行走，你的體質太弱，想要真正恢複到正常人，還需要悉心調養，那要等你隨為師回去之後再說。”

  即便如此，軒轅雄仍然激動萬分。此時似乎已徹底忘記了喪母之痛，在不大的屋子裏來回轉著圈。但是由於自幼便極少自己行走，所以走起路來十分的別扭，就像剛出生的嬰兒牙牙學步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