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在旁聽到農婦的請求，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暗道這婦人莫不是已對自己的長子生了歹念？

  就在中年道人猶豫之際，屋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微弱的聲音：“娘，大哥要走了嗎？”

  農婦與中年道人聞言雙雙一怔。卻見那始終乖乖呆在一旁的老大聽到聲音，立刻便往屋裏跑去。

  “哥，你要走了嗎？”

  “是啊，哥......要走了，不過師傅說三年之後便能回來。”

  “你真好，能夠認仙人做師傅......。”

  “小弟，師傅說哥走之後，你的身體就會一天天的好起來的......。”

  “哥，我舍不得你......你走了誰來陪我說話？誰給我抓鳥玩......。”

  “其實哥也舍不得你，舍不得爹娘，但是為了你......哥非走不可……。”

  “哥，你能再留一晚陪陪我嗎？我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弟......你真的舍不得哥走嗎？”

  “當然了，你是我大哥，我們是最親的兄弟呀？”

  “那好，哥這就去求求師傅，讓他準許我多留一晚。”

  陸霄將兩兄弟的對話聽在耳中，心中不禁泛起了感動。聯想到自己與邵陽，雖然不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但是感情卻比親兄弟還要親。

  不一會，那老大便抹著眼淚來到了中年道人麵前，“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

  未等他開口，中年道人便已猜到他要講些什麽，率先道：“你可知對於修真者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徒兒不知。”

  “你現在還不算我的弟子，不過你仍要記住，修真者乃著逆天而行之人，若不能做到心意堅絕，今後便會成為你最大的障礙。”

  “我......不明白。”

  “簡單點說，就是當斷則斷，如果今日你能隨我離去，那麽對你而言，一定會受益良多。但是你若想多留一晚的話，我也可以答應，不過今後一定會因今日之舉而受到一些挫折。”

  “孩子......你走吧！就算今後再也見不到了，娘也希望你在外麵不要掛念......。”農婦已低低哭泣起來，但是言語卻有些奇怪，至少在陸霄看來，她在此時插嘴說話，明顯會影響到老大的決定。中年道人說的沒錯，這是老大邁向修真者的第一步，如果連離家都不舍得的話，今後便難以做到所謂的心念果決。

  “我想再多留一晚。”

  中年道人聞言，頓時低歎了一聲道：“好吧，明日一早，我會在山下等你，希望你不要遲了。”

  說著，已上前拉起了那名瘦小男童的手，踏著皎潔月光向山上走起。

  陸霄不禁低歎一聲道：“這傻小子，做出這樣的決定恐

  怕會令老道有所失望了。”

  “娘，今晚我想陪著小弟。”老大並沒有感覺到什麽，反而興高采烈的向村婦說道。

  “好！娘去給你們做飯，這是在家吃的最後一頓飯了，一定給你做些好的。”村婦說著，已快步向灶台走去。

  老大看著村婦背影愣了片刻，臉上盡是驚喜之情。

  “哥，你真的願意再留一晚？”

  進到屋中，還是孩童的軒轅雄已掙紮著半坐起來。老大見狀，趕忙上前令其重新躺下，然後細心的為他掖起被角道：“哥當然願意了，娘說今晚給我做好吃的，好久都沒見娘對我這麽好了。”

  軒轅雄瞪著一雙大眼，看著他道：“哥，以後你要成了仙人，是不是也就能飛上天了？”

  老大自信的點著頭道：“那當然，不會飛還能叫仙人嗎？”

  體內沒有靈力，無法禦空飛行的陸霄，頓時在旁嗤之以鼻，暗道：“小爺我就不會飛，但是跑起來的話，也沒幾個人能追得上！”

  “真是太好了，能像鳥兒在天上飛，不像我，從生下來到現在，連路都沒有走過一步。”

  老大不忍看到兄弟悲傷，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師傅說了，等哥走後，你的身體就能一天天的好起來，到時候別說走路，還能爬樹，下河摸魚......。”

  “哥，如果我的身體沒有病的話，你說仙人會選你還是選我呢？”

  老大一怔，不禁笑道：“你比哥聰明，自然是選你了。”

  “仙人方才跟娘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其實我的身上也有仙緣，隻是因為身子太弱......。”

  陸霄在旁暗暗一驚，他原以為軒轅雄始終是睡著了的，沒想到竟是在裝睡，那老道與村婦的話均被他聽在了耳中。

  老大在外偷聽老道與村婦談話，隻聽到了後半段，卻並不知道軒轅雄也有靈根的事，不禁興奮道：“師傅也說小弟有仙緣嗎？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明天去求求師傅，讓他也帶小弟一起走？”

  軒轅雄搖頭苦笑道：“仙人不會答應的，娘已經求了他很久，但是他堅持隻收兩個徒兒，而且我的身子這麽弱根本不適合修行。”

  “師傅真的這麽說嗎？”

  軒轅雄沒有回應，而是繼續問道：“哥，如果讓你選擇的話，你會願意將這成為仙人的機會讓給我嗎？”

  老大聞言頓時愣住了，過了片刻方才笑著道：“當然願意，你要是去當仙人，我就在家伺候爹娘。”

  “哥，你真好，什麽都肯為我去做。”

  “那是當然了，我們是兄弟，做大哥的理應照顧弟弟。”

  這時候，村婦已端著盤碗走了進來。

  老大趕忙上前接住，一眼看到村婦手中半碗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是某種肉塊

  ，眼中立刻泛起了光來。

  村婦一見頓時笑道：“饞了吧？這是你爹幾天前從山上打回來的野雞，原本是給你小弟補身子的，明天你就要走了，娘便給你做了一些，好好給你解解饞。”

  老大聞言，神情好似比成為老道弟子更加興奮。

  當他小心翼翼夾起一塊指肚大的肉時，卻將筷子伸向了軒轅雄的麵前。

  軒轅雄見狀，立刻皺起了眉頭道：“我不吃，野雞肉我早就吃夠了。”

  村婦也趕忙勸道：“老大，你快吃！今天這些肉都是你的！誰也別想吃！”

  “娘，你吃一點？”

  “娘不吃，你吃，要全部吃完知道嗎？”

  老大的嘴裏早就噙滿了口水，讓了又讓，終於還是將肉放入了自己口中，香得他險些連舌頭都吞下去。

  不大一會，原本便隻有半碗的野雞肉便被他吃得幹幹淨淨，就連肋骨子也被一根根的嗦個幹淨。

  “娘，真好吃！好久沒有吃到這麽香的肉了。”老大心滿意足，滿是感激地看著村婦。

  陸霄在旁暗暗心酸，看來這村婦平日裏對軒轅雄的偏袒更加厲害。

  “好吃就行，明天走了再想吃咱家的飯可要等到三年以後了。”

  老大默默點了點頭，臉上充滿了悲傷。

  “娘，你怎麽沒給小弟弄飯呢？”

  村婦聞言，臉上表情明顯變得不太自然道：“你小弟......哦！我給他燉了雞湯和雞蛋，還在灶上呢。”

  老大點了點頭道：“那我去給小弟端來。”

  “不不不！”

  村婦聞言，趕忙一把拉住了他道：“不著急，多燉一會，肉太柴了你小弟他不喜歡。”

  老大顯然很明白軒轅雄的飲食習慣，也不在意便重新坐了回去。

  “老大，如果你小弟身子和你一樣的話，你覺得仙人會選誰當徒弟？”

  這時，農婦突然問出了和軒轅雄之前幾乎一樣的話。

  老大頓時一怔，不禁笑道：“娘，你怎麽和小弟問的一樣？”

  農婦聞言，不禁看向軒轅雄道：“我兒也不甘心是嗎？”

  軒轅雄道：“娘，我哥說了，如果我的身體和他一樣結實，那仙人一定會選擇我。因為我比他聰明。”

  “對對，娘，我剛才是這樣說的。”老大的臉上滿是憨厚的笑容。

  “我兒是最聰明的，隻可惜......。”

  “老大呀，如果拿你小弟和成為仙人徒弟的機會比起來，誰更重要些呢？”村婦默默說著，已再次問道，這一次的問題卻更加尖銳。

  老大立刻道：“當然是小弟了！我們是兄弟，除了爹娘之外，沒有什麽比小弟更重要的了。”

  “那為了你小弟，你願意放棄成為仙人徒弟的機會嗎？”農婦的詢問咄咄相逼，問出

  的話也與軒轅雄幾乎一樣。

  老大愣了一下，道：“娘，這句話小弟也問過我。我當然願意，而且也是這樣跟小弟說的。”

  農婦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孩子，看來你的確很在意你的小弟，可惜仙人選了你。”

  老大道：“娘，師傅不是說了嗎，隻要我離開小弟，小弟的病便會......便會......娘，我怎麽突然覺得好困......。”

  陸霄在旁頓時一驚，眼睜睜看著老大的身子仰麵栽倒在地。而那村婦卻根本沒有一絲攙扶的意思，甚至沒有一丁點的意外。

  “她......這婦人竟然給自己的孩子下了毒？”

  再看床上的軒轅雄，此時這個隻有七八歲的孩童，竟顯得無比淡然，似乎早就知道母親會這樣做。之前對兄長的無比親昵與不舍，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你別怪娘親，因為你的小弟更需要這個機會！”

  村婦看著昏睡在地的長子，眼中已冒出了凶光。緊跟著，竟從懷中抽出了一柄利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