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樂樂的“老地方”自然是KFC。

  許千歌到的時候樂樂早就乖乖坐在那裏等著了，兩個人熱烈地擁抱了一會，樂樂把菜單給她，小小的臉龐上滿是慷慨：“許姐姐，今天隨便點，我請客！”

  “噗。”許千歌被逗笑了，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樂樂今天這麽有錢呀？”

  “哼哼，那是。”樂樂的臉上滿是自豪。

  許千歌內心一陣暖意，覺得樂樂這麽小，就懂得這些人情世故，實屬不易。

  他們聊得投入，根本沒有分心發現不遠處的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手機放在耳邊，佯裝打電話的模樣，卻在下一秒，手機後麵的閃光燈朝著許千歌和樂樂的方向閃了一下。

  許千歌蹙了蹙眉，警惕地轉過頭，卻什麽也沒發現。

  KFC的店內很忙，人來人往，不停地進進出出。

  她垂眸，應該是她多想了吧……

  掠過疑慮，許千歌又陪樂樂零零碎碎地聊了一會兒，兩人才分別。明天就是程博案子的開庭日了，她得回去繼續準備。

  *

  周三，開庭日。

  今天許千歌醒得很早，挑了一套正規的女士西裝，輪廓鋒利，襯得她整個人幹練精神。

  正在紮頭發，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空出一隻手去接，聽筒裏傳來陸湛低沉的嗓音：“起了麽？我去接你。”

  “好，十分鍾。”

  迅速地做完餘下的事情，許千歌踩著一雙八公分的黑色高跟鞋下了樓。公寓樓下，那輛顯眼的黑色卡宴停在灌木叢邊。

  車子一路疾馳向法庭。

  不知道為什麽，離法庭越近，許千歌就越緊張，她抿著唇，一路無言。

  法庭外，傅然已經到了，而後出現的是葉欣然，她看到陸湛，明顯很驚喜，小跑著上來，眼角含羞：“陸湛哥，你來旁聽嗎？”

  “嗯，旁聽。”陸湛淡漠地答。

  “沒想到陸湛哥這麽關心我……”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看到陸湛的大手壓在了許千歌的肩膀上，似是給她力量，語氣溫柔至極：“別緊張，好好打，嗯？”

  葉欣然睜大雙眼，指著許千歌，不可置信道：“你、你就是原告的代理律師？”

  許千歌就是那個傳聞中的律師助理？！

  “葉小姐，幸會。我們庭上見。”許千歌揚起一抹笑容，朝她輕點了下頭後便徑直朝裏麵走去。

  轉過身後，臉上的得體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

  陸湛和她並排走，手臂被她捏得很緊，這會兒放鬆下來了，風一吹，一層涼涼的細汗蔓延開來。

  畢竟是第一次，緊張是正常的。

  多的他也沒有再說，麵無表情地陪著她進去，一身純黑色的西裝，襯得他越發高大筆挺，仿佛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九點，正式開庭。

  被告程博被法警押了上來，許千歌明顯能感覺到他充滿恨意的眼神，死盯著她。她全當看不見，抬了抬下顎，一個眼神都沒往他身上撂。

  法官敲下法槌，核實了基本信息之後，雙方律師開始辯護。

  許千歌回頭看了一眼旁聽席上的陸湛，男人八風不動地坐著，氣場強大，根本無人敢靠近，而那雙漆黑的眸子遙遙地和她對上。

  她抿了抿嘴唇，開始發言：“我方主張控訴被告人程博故意傷人罪，這是我方提供的證據。七月二十日晚六點十四分，受害人許千歌在湛藍律師事務所的地下停車場，被程博安排的人擄至吉懷路的一間集裝箱內。”

  “晚八點，受害人與三名劫匪談判，趁機逃走，路上撞見程博，受害人企圖與他商量，無果，被程博手持兄弟威脅，直到救援隊到達，警方封鎖現場。”

  傅然起身，將密封好的證據拿出來，是當晚陸湛的人拍下的現場照片以及凶器，後來這個地方被警方的人圍了起來。

  “受害人呢？”旁聽席上有人問。

  許千歌站了出來，脊背挺直，聲音高了幾度：“我是受害人。”

  一陣喧嘩，旁聽席上的人麵麵相覷，低聲討論著：“怎麽會有人自己給自己打官司的，真是頭一次見。”

  “這能贏麽？我聽說對方律師可是葉白大律師的女兒啊，跟那些黑心律師可不一樣。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這個女的沒事找事兒啊……”

  “這誰知道呀，估計是跟被告有什麽過節，或者想索要錢財吧……”

  討論聲不大不小，卻依然落進了許千歌的耳朵裏，她捏著紙張的手緊了緊，睫毛微微微微顫抖。

  為什麽她是受害人，卻要這樣被惡意揣測？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穩住。

  “肅靜！”法官敲法槌，嗬斥，隨後目光轉向程博，“被告程博，你對原告律師提出的罪名有沒有意見？”

  “有！”程博看了一眼葉欣然，繼續說，“我根本沒有傷害她，還有，許千歌最近和曾經詐騙過我的女人張美麗走得很近，我有理由懷疑這是她們兩個人的陰謀！”

  語畢，程博和葉欣然兩人的嘴角不約而同地揚起了笑容。

  嗬，就一個區區律師助理，在律政圈還沒混明白呢，就敢明著跟她打官司？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她倒要看看，許千歌這次要怎麽翻身。

  許千歌擰了下眉，似乎完全沒想到對方會找這個切入點，不過很快，她恢複平靜，先是拿出了一份醫院報告單，冷靜道：“這是我在醫院檢查的報告單，上麵清楚寫著，我身上有多處擦傷，是在與劫匪和程博的對峙中產生的。”

  隨後，她拿出了帶有程博指紋的凶器——那把匕首。

  “而這份證據，是當晚被告人所使用的凶器，上麵有他清晰的指紋。所以，這與被告人口中的‘根本沒有傷害她’不符。”

  許千歌抬眸，朝程博和葉欣然的方向望了一眼：“至於和張美麗走得近，我想，跟本案並不相關吧？”

  她目光堅定，無所畏懼，身上仿佛多了一層聖光暈在邊緣。

  就在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的時候，葉欣然卻突然冷笑了一聲，呈上了新的證據。

  “法官大人，這份證據是原告兼原告律師許千歌於昨日和張美麗的兒子在肯德基見麵的照片。如果對方和張美麗真的沒關係，又為何要跟她走得那麽近呢？更何況，張美麗是有前科的，現在還待在監獄裏呢。”

  葉欣然紅唇勾起，勝券在握地指著許千歌：“這一點，許小姐可以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