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莊靜初雙腿盤在炕上。

  她看著書桌前認真看書的男人，剛才絞盡腦汁都沒想起牙膏的成分都有哪些，無奈隻好詢問。

  “你知道牙膏怎麽製作嗎？”

  “嗯？”褚南玹聽聞疑惑的轉回頭，翻下一頁書本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你是想製作牙膏？”

  講實在話，他雖有過做牙膏的念頭，但當時就掐斷了。

  原因有以下：

  首先，莊靜初跟他來到這個地方後，就一直沒有享受過一天，每一天幾乎都在忙著，所以很希望她能輕鬆些。

  第二點，是怕沒一下子又衍變成生意。

  當初的榨油、大棚蔬菜的初衷都沒實現，反而讓她更忙了。

  為此，他自責懊惱過。

  “牙粉用不習慣，並且小豆丁隔三差五的吃甜食，我擔心他會長蛀牙，不僅是他，就連我們稍微不注意也會長。”莊靜初道。

  古代可沒什麽牙科，更沒牙科醫生。

  哪天若真的犯牙疼，甭管達官顯貴都隻能忍著，這裏可沒有牙痛藥，隻能忍著一宿的睡不著。

  “隻做夠家裏用的？”褚南玹問道。

  莊靜初嗯了一聲，現在她沒精力做其他的事，光麵包的生意就已經夠讓她頭疼，抽不開身。

  哪怕想將生意做大，錢跟時間至少得有一樣，她是兩樣都無。

  褚南玹狹長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在書本上做著筆記，平靜道：“我知了，這幾天我就抽空做。”

  他打算做兩支。

  現在莊靜初跟李語琴的感情好，有什麽好用的、好吃的，她一定會拿給老人家，讓老人家跟著樂嗬。

  至於大房一家的就算了。

  現在全家人的生活都有所改善，不說賺多少，但兜裏都有碎錢，可大房一家仍舊用食鹽洗牙，連牙粉錢都不舍得掏。

  如果這次給了，大房就會覺得理所當然，這惡臭的毛病他不慣。

  “好，那麻煩你啦。”莊靜初應得爽快，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事說完，她緊接著打了個嗬欠，同時伸展了下疲憊的身子板，忙了一天太累，這會兒已經困得沒人樣了。

  而且半夜她還得起來趕去鎮上做麵包，有一場“硬仗”得打。

  “我先睡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她扯上棉被就睡了過去。

  褚南玹放下手中的毛筆，轉頭看了一眼炕上沒多時就熟睡的人兒，心被揪了起來，眼眸深沉不知在思考什麽。

  半夜，一切靜悄悄時。

  莊家卻是燈火通明，麵包房裏譚秀珍跟大房兒媳忙得不可開交，雖然她們不用大半夜趕去鎮上，但起來的時間要比莊靜初她們早。

  譚秀珍爭取來的，她們想做多一些，把零散的單子都攬了下來。

  對此莊靜初跟李語琴沒意見，爽快答應了。

  此刻，牛車上。

  莊靜初頭戴雷鋒帽，手戴著棉手套，整個人裏三層外三層的穿得很厚，大半夜這個時候是最冷的。

  何況這是帳篷式牛車，隻要露在空氣的部分就會被寒風凍紅。

  “奶，你坐穩，我要出發了。”

  “走吧。”

  話落，一輛牛車在黑夜中的鄉間小路上行駛，牛車上掛著兩盞燈籠，隨著移動星星點點的光在一閃一閃。

  隨著軲轆聲響起，一些人家起了身。

  孫大娘穿著棉襖，目光盯著麵前幾個興奮不已的人，道：“李姐她們都已經去鎮上了，咱們的速度麻溜點。”

  錢不會等著她們，若不勤奮，蘆薈就被其他老太婆們給搶走了。

  可不是嘛。

  落雅村裏，不止她一家起了床。

  全體小老太們都有，正耳提麵命的交代著小子們。

  “都給我聰明點，穿上新衣服整理好儀容，別讓人家覺得咱們吊兒郎當，去到親戚家後就把蘆薈全收上來，若是旁人有賣的念頭都一並收回來。”

  越多越好，不怕錢多。

  小夥子們不笨，麻溜的穿好衣服就出門了，有的甚至邊走在路上，邊穿鞋穿衣服，就為爭取多一點時間。

  ……

  兩刻鍾後，麵包鋪子的門咯吱一聲被打開。

  “奶，你先進去吧，這裏交給我。”莊靜初跳下牛車將牛車銓好，雙手摩擦著凍紅的臉，得虧有蘆薈霜，不然非得凍開裂。

  “中。”李語琴抱起一小箱子的麵霜就往裏走去。

  其實屋裏跟外麵一樣冷，直到麵包房的暖爐火力全開，莊靜初才感覺身體逐漸暖和起來，揉著麵團時她抬手擦了擦汗水。

  半個時辰後，莊靜初停下喝了一口茶水，一邊摔著酸脹的手。

  “奶，我們還差幾百個就做完了，堅持，勝利就在眼前。”

  “曉得啦。”李語琴無奈道。

  孫女的話可不止是對她說的，更是對自個講，鼓舞別人的同時勉勵自己。

  說白了就是打雞血。

  半個鍾後，莊靜初將最後的蛋清全部打發時，她感覺手已經不屬於脫離身體部分了。

  李語琴瞥了一眼她，往烤爐裏添柴，道：“去下兩碗麵，我餓了。”

  剩下的活不重，但雜。

  她煮麵還能休息一會兒，不用這麽累。

  莊靜初抬起頭感激的看了一眼她，甩著胳膊肘，“奶，你要吃多少？”

  “一碗就中。”

  累惱火了，哪怕剛才肚子饑餓，此時也吃不下那麽多，而且待會兒吃前，她還得歇息會兒。

  “行。”莊靜初轉身去了廚房。

  她煎了兩個雞蛋，在碗裏麵調好醬料：半勺油，一些蔥花，一些醬油，一些醋，將燙熟的麵粉放在碗中攪拌。

  最後點綴了一些青菜，一個煎蛋。

  李語琴看著麵前的一碗麵，心中感歎不止，這碗麵是精致，酒樓裏做出來的都沒如此好看，味道還不孬。

  可以說她這輩子吃過最好的麵，那便是孫女下的。

  吃過最好的飯，也是孫女做的。

  她家孫女哪哪兒都好，雞蛋裏挑骨頭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但越是這樣她越稀罕、越心疼，作為一個女人本不用如此能幹。

  可她沒勸莊靜初，因為不知道褚南玹是否會高中，高中後是否會丟棄糟糠之妻，所以索性就不想那麽多。

  她相信婦女能成半邊天，哪怕有一天沒有男人，女人也能活得更好。

  莊靜初嗦了一口粉，抬起頭間看到朝著麵粉發呆的李語琴，關心道：“奶，不好吃嗎？”

  李語琴被聲音拉回神，搖頭：“好吃，比外頭賣的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