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清水鎮街道還冷清時。

  她們的鋪子已經擠滿人，這幾日食客都清楚她們麵包生意好，不求著賣，所以得大早上就去門口前候著。

  不僅如此，年關將至。

  家家戶戶誰不招待點客人？那就需要買一些擺得上台麵的東西。

  麵包值不了多少錢，比其他東西都要實惠，但是實實在在的稀罕物，往桌麵上一擺都倍有麵子。

  到時候甚至還可以說上一句：“嚐過沒？沒啊，快，多吃幾個。”

  一年到頭，甭管在外麵混得好不好，但回到家必須光鮮亮麗的，所以麵包鋪的生意直接好到爆炸。

  平時都是莊靜初跟李語琴接待客人，可今天多了譚秀珍。

  沒辦法，實在忙不過來。

  此刻，莊靜初坐在收銀台前，她自從大清早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沒離開過，恨不得有八張嘴巴，多長幾個手。

  在她前麵排滿了男男女*女，一個輪到一個嚷嚷：

  “莊掌櫃，我要下訂單，大年二九那天我要三十個。”

  “掌櫃，俺三十那天要十個。”

  “掌櫃，俺家老爺聽聞你家麵包好吃，叫俺來跟你下訂單，二十九跟三十那天分別要五十個，中不？”

  甭管中不中，莊靜初都記在賬本上了，因為沒有時間拒絕，七嘴八舌的，但收定金的錢卻一直沒錯過。

  這隻是麵包的生意，還有蘆薈霜呢。

  漢子們一年到頭在外麵打拚掙錢，為的是啥啊？養家糊口跟哄媳婦開心，晚上坑上躺才能親香香。

  可櫃台上的麵霜已經賣完啦，沒辦法，大家隻能去收銀台找她下訂單。

  “掌櫃，俺明日要訂一瓶麵霜。”

  “俺也要一瓶，也是明兒。”

  有的男人比較聰明，家裏矛盾多，指定是婆媳關係沒處理好，作為男人得兩碗水端平，這樣家庭才和睦。

  “掌櫃，俺要兩瓶，大後天過來取。”

  “俺要三瓶，兩日後取。”

  莊靜初一一做好訂單登記，把訂金，姓名，日期都寫好了。

  一份撕下來給客人，一份登記在冊，到時候甭管啥時候人來，甭管記住那張臉沒成，隻要對得上就中。

  這樣做比較穩妥，不會落人口舌。

  另一邊，李語琴忙得焦頭爛額，她估摸著裏衣都濕透了。

  太忙啦，原本鋪子就燒夠暖爐，隻要待在屋裏都讓人覺得暖和和的，但一早忙起來就沒停過。

  她臉上掛著笑容，道：“客官，這是你要的五個奶油麵包，總共五十文錢。”

  “中，到時候好吃的再來你這買。” 客人買到麵包開心的笑了起來，掏出五十個銅板給她。

  “好嘞，你常來啊。”李語琴把錢收在前麵的大兜裏。

  自從今日起，賣出去一個麵包她就收一個的錢，一是莊靜初那兒忙不過來，這些人就算擠過去也擠不到莊靜初跟前兒。

  二是井然有序，不會鬧出事。

  李語琴忙完這個客人的，就轉頭朝隻會傻笑的譚秀珍道：“你去麵包房看看，有多少麵包全部拿來，賣完就關門。”

  “好哩，娘。”

  譚秀琴抬起胳膊肘擦了擦臉上的汗，左右動了動嘴巴。

  媽呀，臉都笑僵啦。

  這會兒她是體驗了李語琴平日裏有多麽不容易，真不比她們呆在麵包房輕鬆，如果讓她選擇，她寧願在麵包房裏。

  買賣不光是靠手藝，還得有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巴。

  她覺得自個夠巧言的了，可拿出來卻不夠看，應付不過來了，好幾次遇到一些性子衝動的客人，她就忍不住暴脾氣。

  最後還是李語琴出麵化解的。

  李語琴就擱那一站，大手一揮，大嗓門道：“要幾個好好說，你不買的就出去，不求你買。”

  那些人聽完，一個個乖順得似親兒子般。

  是夠神奇的，在她感慨時來到麵包房，“別忙活了，烤完現在爐子裏麵的麵包就停下，今個不賣了。”

  “啊？娘，為什麽不賣了啊。”大房兒媳拿燒火棍桶著柴火，不解道。

  譚秀珍瞥了她一眼，道：“把你那點小心思給我斂起來，今兒生意太好了，接的單子足夠我們一天一夜不睡覺的了。”

  “啊？”

  “啊什麽啊，麻溜點烤完現在的，給我報還有多少個麵包。”譚秀珍白了她一眼，真是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啊。

  忙完這些還要忙完其他的呢，這是她第一次為掙錢感到煩惱。

  她跟兒媳加起來可沒那麽多隻手，咋整啊。

  大房兒媳回過神來，匯報道：“娘，全部烤完還有一百個，十分鍾就能烤好。”

  “中，你烤著吧，我把這烤好的幾十個拿出去。”

  幾十個麵包拿到外麵不夠兩分鍾，再次被一搶而光，整個鋪子裏櫃台比她們的臉還要幹淨。

  李語琴站在階梯上，壓了壓雙手，安撫著沒有買到的客人。

  “待會兒還有一百個，若是覺得買不到的就先請回去吧，那些訂下單子的人，等到提貨的日子再來啊，多謝大家了。”

  “好吧，這麽多人估計輪不到俺了，不過俺下了訂單就不折騰了。”

  人群中好些個人跟他的想法差不多，一下子散去了許多人，但仍然有不死心的。

  見狀，李語琴沒在喊話。

  喊不動了，她喉嚨辣辣的，在喊就得報廢。

  莊靜初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她雖然不用喊著，但對付的人多，並且紅棗枸杞水就放在一旁，她都沒喝上一口。

  十分鍾後。

  一百個麵包都不用擺在櫃台，麵包直接就被買完了，李語琴感覺收錢的速度都沒賣的快，今天她覺得收錢收到手軟了。

  送完全部客人，跟沒買到的客人說了一句抱歉，鋪子的門最終被關上。

  莊靜初端著的身子瞬間貓了下來，背部依靠在牆壁上，誰都不要管她，她此時就想安靜一會兒。

  李語琴也是忙到虛脫，直接一腚子坐在地上，她已經顧不上形象了，腿軟，手軟、喉嚨幹燥，她就想安靜的坐著喝口茶水歇息一會兒。

  哪怕平日ji情四射的大房二人，此刻都沒多話。

  主要是譚秀珍不想跟大房兒媳叭叭，她耳根子已經用了一天，喉嚨也用一天，喜悅感早就沒了，剩下的隻有媳婦。

  幾分鍾後，李語琴站了起來拍拍腚子，目光堅定。

  “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