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江燁戳破了心思, 在他麵前韓璐也不想承認。

  “你以為你多重要？我什麽要為了你放棄數學競賽？”還是賭氣的成分居多。

  江燁自然知道這不是她的真喜歡, 看了眼四周沒有人, 才拉住了韓璐的手：“我不知道我對你重不重要, 但是你對我很重要。”

  韓璐臉上沒繃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立馬收了回去, 還是佯裝不屑道：“少來！我可沒看出我對你多重要！”說的還是上次兩個人吵架的事情。

  有一段時間江燁和班級裏的一個女生走得很近，她吃醋不開心就對江燁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可是沒想到江燁不哄她, 反而教訓她不應該胡亂猜測，這樣在學校裏影響不好。影響不好你倒是出來解釋啊，不解釋清楚, 隻拿著學習忙搪塞。

  一個班的, 隻有你能這麽忙？

  兩個人就這樣冷戰了，韓璐等著江燁來賠禮道歉, 等來等去都等不到他低頭認錯, 反而比自己還理直氣壯似的。

  自己的成績反而因此下降了, 一來二去家裏人也發現了不對勁, 匆忙之中就轉了學, 誰知道江燁也轉了過來。

  倒是知道找到自己跟前來了，可是還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

  “要是不重要我會陪你一起轉學嗎？”江燁攥著她的手, 無奈地解釋道：“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我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你原諒我好嗎？”

  韓璐這下沒有掙脫, 眉眼間有了女孩子的嬌態：“放學再說吧，我先去上課了。”

  江燁拉住了她沒讓她往英語教室走：“去上數學輔導課吧，我們一起。”

  “可是我還報了英語啊？”韓璐陷入了兩難境地，江燁想了想，剛才似乎在教室裏看到了有他們班的同學了：“你數學成績更好，英語這邊我看到好像有我們班的同學，我讓她幫忙聽著，之後和你說？”

  韓璐笑著點了點頭，江燁把她往數學教室的方向推，自己則轉身往英語教室走去，還有五分鍾上課，江燁掃了一眼手機看了看英語教室坐著的幾個同學，朝輕音走了過去。

  輕音正低頭複習著上節課老師說的內容，突然試卷上就投下來一片陰影。

  “楊輕音同學，能幫我個忙嗎？”

  江燁笑得溫雅，輕音抬頭疑惑地看向他。

  “走吧，”程序看到輕音站在樹下等他，快步走了過去。

  “等會，我要等一下同學。”

  程序往後一看，就見到江燁往這邊跑了過來，而輕音則迎了上去，似乎是從包裏掏出了什麽東西交到了江燁的手上。

  “謝謝了，”陳旭又看到江燁低頭溫柔地對輕音笑著說些什麽，輕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以走了嗎？”輕音走回來以後程序問道。

  “嗯，”輕音點了點頭。

  等從公交車下來程序就憋不住了：“剛剛你給了那個男生什麽東西？”

  話裏有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醋意。

  “錄音筆，他說讓我幫他錄一下英語課老師說的課程，他要給那個女生聽，”輕音想了想：“好像是你們班的韓璐因為她的兩個競賽課程衝突了，所以江燁拜托我幫她錄一下英語課程。”

  “你和你們班的江燁很熟？”手指拽著背包帶，有些緊張地問道：“不熟就不要幫別人這種忙了，麻煩。”

  況且韓璐和她還是競爭關係，沒必要去幫別人，耽誤自己的時間。真是不讓人省心。

  “哦，”輕音低頭應了聲，嘴裏小聲問了一句，程序費了勁才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麽。

  說的是：“那你和你們班的韓璐熟嗎？”

  如果不熟為什麽還和她單獨約了下午放學自習，讓自己一個人回家。

  程序頓時啞然，這件事確實讓他懊悔了許久。

  一周以後的校賽，每科隻選出一名最後的參賽者，程序不負眾望地成為了數學、化學雙料第一，輕音的英語分數也是最高的，但是是並列第一，另外一個是韓璐。

  這次考試韓璐可是說得上是超常發揮了，和輕音分數差不多，按照一般的程序來說是不能有兩個人同時獲得第一的，但是批改試卷的兩名老師爭執不下，在最後的作文分數上始終不願做出妥協，最後兩個人也就分數持平，也誰不低誰一分。

  “反正最後肯定隻有一個女生能代表學校出去參賽，這次考試也沒有B卷，就算有，我估計王老師最後也會堅定地認為她們班的女生得分最高，”前麵選擇題的都是有固定答案，最後作文，那還不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要想放點水也不是沒有可能。

  “李老師，楊輕音這孩子我知道，成績一直很穩定，英語分數從來都是前三的。韓璐同學我並不清楚，但是依照她上次月考的成績以及之前學校的成績單來看，上下波動還挺大的，我認為並不是最合適的人選。”被點名的王老師也就是輕音的英語老師不得不站出來說話，在她看來輕音才是最合適的人選，成績好又熱愛英語，當然這也不排除她的個人主觀臆斷。

  人，做決斷時難免會摻雜一些私人情感。

  “王老師！沒有什麽事情是百分之百的！”姓李的年輕女教師立刻反駁道：“我看不如這樣，把兩個學生叫過來我們當堂考一考她們口語，畢竟最後是要去全國參賽的，到時候可不能怯場，不然情緒波動一大，成績還能不能穩定就不好說了，您覺得呢？”

  “李老師說的也有道理，”年級主任皺眉思索了一下覺得是這個道理沒錯，他一點頭王老師心裏就不由得為輕音開始著急了，那學生她知道，老實本分的，平日裏又膽小得很，就在在課堂上發言都會有些害羞，要麵對這麽多人審問的陣仗，她真的擔心她應對不過來。

  “那就抽個時間讓兩個同學來辦公室，你們問問吧，試卷就不用考了，”畢竟兩人成績都不錯，主任也歇了再考一次的心思。

  等英語老師和輕音說了這件事之後，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了掙紮和為難的神色。

  “回去好好準備吧，也不難，不要太緊張了，到時候我也在場的，不用擔心，”老師拍著輕音的背安慰著。看到老師這麽信任自己的模樣，隻好收起了肚子裏的拒絕。

  等到晚上程序看到她的時候，一眼就發現了她隱藏得並不高深的憂愁。

  “怎麽了？你們班長又欺負你了？”那個死胖子是不是自己不抽空教訓他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沒有沒有，”輕音趕緊扯著他的衣袖拉住他。程序的嘴角翹了翹，才問道：“那是什麽事？”

  輕音猶豫了半晌才有勇氣說出口，這放在程序身上壓根就不是事，可是輪到自己了，就慫了，想著退縮，想著幹脆放棄好了。

  “需要準備些什麽？等回去我陪你練，”大致知道了輕音在煩些什麽，麵試嘛，對於他這種臉皮厚點的人來說就是隨便聊聊，但是他同樣知道這對於輕音的意義不同。

  她會緊張，會害怕。

  可是效果並不算好，輕音已經養成了這種膽小的性格，要讓她臨危不懼，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剛開始在他麵前用英語做自我介紹都會結巴，根本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眼睛。連著說了好幾次才慢慢糾正。

  那是因為他們畢竟熟悉了這麽多年，要是到了老師麵前，程序難保她會不會怯場。

  複賽是星期五上午的大課間，可是在星期四的時候老師就通知了輕音，說不用去複試了，輕音身上一直壓著的重擔一下子就卸下來了，哪怕結果是她被淘汰也願意，可是老師說的卻截然相反。

  “咱們學校最終確定的名額就是你了，”看出輕盈眼底的疑惑，王老師也難以掩飾心裏的高興，解釋道：“那個和你並列第一的二班的韓璐同學，她主動放棄了參賽資格。”

  雖然也不清楚到底原因是什麽，但這對於她的學生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她了解輕音的性格，在舉止上絕對沒有韓璐那個女生大方陽光。

  這麽一來，她這當老師的也鬆了口氣。

  動身去國賽的前三天，程序也突然放棄了數學競賽，理由是要同時應對數學和化學兩門學科，他力不從心。

  可是數學競賽不能缺代表啊，第一名不去，校方隻好順延到第二名，韓璐。

  之前明明拒絕了英語競賽，可是竟然二話不說接受了數學競賽的順延安排。

  輕音不愛打聽這些事，況且也不是所有學生都能知道這個消息，程序也瞞她瞞得好好的，一起坐飛機去競賽的城市，絲毫沒有透露自己不參加數學競賽的事。

  直到她捧著二等獎的證書回來的第二天，江燁才和她說了實話。

  程序用他參加數學競賽的名額免去了自己的複試，讓自己沒有懸念地成為了英語競賽的學生代表。

  “楊輕音同學，你不要太往心裏去了，”江燁見輕音臉色難看，以為她是在計較英語競賽的事，解釋道：“我和韓璐之前是同學，比英語成績她真的不如你，這點你可以放心，你的參賽名額真的一點水分都沒有。”隻是可惜了程序。

  程序找到他的時候，連他都有些發愣。

  “哥們，我之前在教室裏看到你和我們班的韓璐在一起聽課，想和你商量個事。”江燁一頭霧水地跟著他出去，怎麽也沒想到的是要談這樣的事。

  自己當時疑惑重重，而程序似乎早就看出了這一點，拿了手機直接錄音做了保證，幾秒就傳到了自己的手機上，半點餘地不留給他自己。

  “其實複試不一定會輸，你沒必要為了這個小插曲，呃，浪費自己的參賽機會。”

  他記得當時程序是這麽說的：“浪費就浪費吧，我還有化學呢。”真是狂妄又自大。

  璐璐那邊他倒是很好說服，其實從心底來說他更希望璐璐能有機會參加數學競賽，那才是她真正熱愛的，英語她的成績一直不穩定，而且成績並不算特別好。

  “程序和那個女生關係這麽好嗎？”韓璐但是還有些詫異。

  “我們關係有多好他們就有多好吧？”況且還比他們多了十年，聽說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輕音其實很少來程序家裏，站在門外鼓足了要找他問清楚的勇氣，按響了門鈴。星期天，也不知道程序是不是還在睡覺，隔了好一會才見他來開門。

  淩亂蓬鬆的短發，衣服倒是穿得整齊，隻是眼底還有濃濃的黑眼圈，可能又是熬夜了。

  “你怎麽來了？”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形象不太好，尷尬地往後退了一步讓輕音進來，帶著輕音進屋不知手腳往何處放。

  輕音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黑圓的眼珠頭一次這麽烏溜溜地盯著程序，程序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怎麽了？”

  輕音順手關了電腦音箱裏放的遊戲背景音：“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程序還沒弄清楚輕音說的是什麽事，再一抬眼就看到坐在自己麵前的女生眼眶憋得通紅，眼淚還是倔強得沒掉一顆。

  “你為什麽要把參賽機會給我啊！”帶著哭腔的低聲抱怨，一聲聲撓進了程序的心肝脾肺腎。

  “誰跟你說的？你們班的江燁？”那小子，說得清清楚楚別讓她知道別讓她知道，怎麽辦事的！改天看到一定要暴揍一頓！

  “你知不知道數學競賽對你有多重要啊！”眼淚不受控製地掉了下來，越落越多，她不知道程序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這樣做讓她的負罪感太強了，一想到程序是因為她才放棄的比賽，怎麽也抑製不住心裏的難受。

  一起長大這麽多年，這是程序頭一回聽到輕音對自己這麽大聲說話。

  可是程序卻笑了，他也很少在輕音麵前表現自己嬉皮笑臉的一麵，現在倒是什麽都不顧了，笑得開懷：“知道啊，我自己的事我怎麽會不知道？數學競賽對我沒那麽重要，”說罷看了一眼輕音，認真道：“真的！”

  “你看，沒了數學，我不還拿了化學的二等獎嗎？”

  可是如果是數學，那你就應該是一等獎了。輕音看了他一眼，還是很難過。

  “你不用覺得抱歉，該說抱歉的是我，”其實這件事程序左想右想，最後得出結論還是自己不夠好，做的不夠對，他的想法是讓輕音能夠參加英語競賽，可是他做法本身就代表著他並不相信她能夠比得過韓璐。

  想到自己的自私之處，程序的眼神黯了黯。

  “其實你和韓璐一起複試，你有百分之五十的勝率，是我完全抹殺了它。”可是同樣也有百分是五十的敗率，他知道輕音為了英語競賽付出了很多，而且複試比拚的也不是英語知識本身，這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

  別人不欣賞不看好輕音，他就不會讓那百分之五十出現。說待敵，怎麽也不願意看到她失望。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不想讓你輸。”這下程序回答得很快。

  “為什麽？”輕音小聲地問道，透過淚眼，朦朧中看到程序皺起了好看的眉。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

  輕音沉默了，看著他的臉，沒說話。

  程序一說出口，已經是覆水難收，知道不應該這個時候乘人之危，但是.......他忍不住了。隻能靠陳懇的眼神看著輕音，試圖打動她。

  也不容許她有片刻的逃脫，這個機會對他來說，來之不易，必須好好把握，如果不現在把自己的小青梅拿下，那等她出了這個門，還不知道要躲著自己多久。

  與他想象中的拒絕不同，輕易磨蹭了好久才斷斷續續地問道：“你、喜歡我，什麽？”

  淚痕未幹、滿臉疑惑委屈的細白臉蛋，泛紅的水潤雙眼此刻對程序來說是多大的誘惑。

  “說不上喜歡什麽，”程序看著輕音的眼，緩緩道：“就是很喜歡，勝過數學。”勝過世間一切。

  輕音被他逗得一笑。現在她知道自己真的比數學重要多了，不然她也不會為了自己放棄比賽。

  慢吞吞地從自己背著的書包裏拿出了自己獲獎的證書，放到程序的手上。

  “這是我英語競賽的證書，它應該是你的，”說著低下了頭：“可惜沒有幫你拿到第一名。”

  程序愛死了，捧著證書沒有放手，看了一眼房間，已經開始想著掛在房間哪裏比較好。

  這不忙，眼下的當務之急是：

  那我們算是確定關係了吧？

  你現在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吧？

  兩個問句在心底打轉，幸福得冒泡，最後說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句：“你的定情信物我收到了，以後不能反悔！”

  知道輕音臉皮薄，如果是問她，她一定不好意思回答，索性自己替她做好決斷。

  隻要不反對，那就是默認了。

  “嗯，”小小的一聲，程序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