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座聽了一個星期, 學校也對各科報名的學生進行了一次抽考, 每科隻選拔十位同學, 這樣的小組教學也省去老師不少精力。程序和輕音毫無疑問地成為了那十分之一。程序看了一眼英語的名額, 看到輕音的名字位列其上也就鬆了口氣。

  放學的時候韓璐又是攔在自己麵前。

  “有事嗎？”程序眯了眯眼看到不遠處等著自己的輕音, 語氣有些緊迫感。

  “程序, 跟你商量個事唄, 你能不能幫我順便聽一下數學的競賽輔導？”說這話的時候韓璐其實也有些懸著心的，按理來說這個請求有些過分了，畢竟兩個人現在是競爭關係, 自己和程序又不熟，他沒必要幫自己。

  可是聽說江燁也進了數學小組，這段時間她真的一丁點都不想看到他, 起碼在他認清自己的錯誤之前。

  “抱歉, ”想了想還是直接拒絕了，但是理由不是韓璐心裏以為的那個。每天晚上放學他肯定要和輕音一起回去的, 放了一次鴿子已經讓他懊悔了, 比賽前讓輕音一個人回去, 他也放不下心。周六周末一天出去和哥們瘋玩, 一天要在輕音媽媽那裏補習英語。

  實在沒空重複競賽題, 況且，也覺得並不值得。

  “好吧, ”其實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韓璐也沒生氣, 隻不過表情有些懨懨的。

  程序沒空理會她的心情怎麽樣, 腳下升風地朝輕易走過去。

  “今天還喝檸檬水嗎，不然藍莓汁？”程序低頭問道。

  “我們回去吧，飲料喝多了不好，”輕音小聲勸道，很沒有說服力和威懾力的勸說，偏偏程序聽了進去。

  “好，那就不喝，回家吧。”

  公交車上開了空調，帶給人涼意的同時車內的空氣也愈發地差了。

  一站到了，不少人下了車，程序看到出現了一個空位，伸手拉著輕音的手腕把她拽到了座位邊，輕音詫異地看他，不明所以。

  程序笑了一聲：“坐吧。”

  半晌才發覺自己一直抓著人家的手腕，溫溫的觸感，觸電般放開，眼睛四處亂瞟，不敢直視輕音的目光。

  “我幫你拿包吧，”程序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有些微紅的掌心，不是幹巴巴的瘦，反而有些肉嘟嘟的。

  “好，”沒有拒絕，伸手放下了自己的包，她把它放在膝蓋上。也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鼓鼓的。

  輕音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好奇的裏麵裝著的東西，竟然是程序送給自己的。

  坐在桌前有些發愣地看著剛剛程序從包裏掏出來的東西，誰能想到這是一整套的積木？

  積木，那不是幾歲小孩子玩得益智類玩具嗎，送給自己是幾個意思？

  “我覺得你立體幾何之所以差，主要是因為空間構圖能力不行，這個應該對你有幫助，”程序當時看自己發愣還說的振振有詞。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很想笑，不知道他是怎麽突發奇想要送給自己這種禮物的。

  知道睡前看了一眼時間，農曆七月初七。七夕節。

  所以要不要回送禮物給他呢？突然很想捂嘴偷笑。

  程序在房間裏寫著化學題目，沒寫幾分鍾就放下筆來，仔細回味了一番剛剛輕音的反應，怎麽看都不像是驚喜，反倒是驚嚇更多，是不喜歡他送的禮物嗎？

  他知道女孩子大多喜歡各種巨型娃娃、抱枕、巧克力，可是送那些東西總會覺得有些別扭，那好像是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情。

  可是他明明知道今天是七夕，還特地中午出去挑了禮物。

  是什麽心思，他自己都說不清。

  如果是喜歡，可是一起長大這麽多年為什麽現在才有這種想法？可是若論不喜歡，卻總是見不得別人欺負她，在自己身邊的每分每秒都覺得滿足。

  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這麽迷茫過，甚至在兄弟臆測自己和輕音的關係時，還有點隱秘的興奮。

  就是想在一起，想對她好，想有很多親密的舉動。心裏仿佛關了一頭野獸，無休止地咆哮。

  寫不下去了，索性把一摞試卷收了起來，開門聲也在此刻響了起來。

  程序爸媽是在外麵吃過回來的，天天加班程序已經習慣了一家人永遠湊不到一塊吃飯的局麵。

  程序媽媽倒了杯水往程序的房間看了看，桌上是沒有收起來的化學和數學試卷，走過來語氣有些慎重。

  “最近作業很多嗎？”

  “還行，”程序挑挑眉，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這麽問。

  嗯了一聲：“你不是報了競賽嗎，競賽在高考上是可以加分的，你報了兩科，如果都能在決賽中獲得名次的話，對高考幫助很大，我想著你這段時間把周末空出來我給你找個競賽老師輔導一下，輕音媽媽那裏就不用過去了。”

  “我們學校也給我們請了老師輔導，”程序不鹹不淡地道，話裏的拒絕之意明顯得很。

  “那怎麽一樣？”程序媽媽反問了一句：“在學校大家上的課程都一樣，回來就得開小灶你才能趕上別人。”

  程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不認為我需要開這種小灶，”競賽隻是他的愛好，如果非要把它當成死板的科目，他反倒沒這麽熱愛了，況且他有自信，有信心能夠站到決賽的考場。

  “你這孩子，你不是不喜歡上英語補習嗎，怎麽突然還不願意停了呢？”程序媽媽不在意程序突然的強嘴，倒是頗為好奇他的轉變：“補習到現在你的英語成績不是還沒提高嗎，我看就是浪費時間，況且輕音媽媽幫你補習這麽久不收補習費，我們也過意不去。”

  這下程序低頭沒說話，是他辜負了阿姨的一片好心。

  “而且輕音媽媽不給你補習之後，你也不用去給輕音輔導數學了，這樣子你的時間又能空出來許多，也有功夫做你自己的作業了。”

  此言一出，程序立即反對：“我可以不補習英語，但是晚上我還得去幫輕音學習數學，她沒有影響我自己的學習。”

  程序媽媽眼睛閃了閃，直視著程序：“真的沒有？”

  “沒有。”程序斬釘截鐵地否認。

  “作業寫完就趕快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程序媽媽突然站起身，不輕不重地叮囑道：“你還小，現在最重要的是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輕音也是，你們當前就是以學習為重。”

  第二天程序起了個大早，跑了半個小時然後在樓下等著輕音出來。

  本來因為昨天晚上和母親的談話有些悶悶不樂的，沒想到一大早輕音就給了他一個驚喜——一本英語筆記。

  攥著它的手指害羞地蜷縮著：“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這個，我做了兩份，希望對你有幫助。”

  這下子終於能夠理解昨晚輕音收到自己送的積木時的心情了，愣了一下之後還是忍不住激動的心情接了過來，上麵的字跡工工整整，娟秀可愛。

  “你...”你知道昨天是什麽節嗎？憋住了這句話沒有問出口，因為腦子裏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母親對他說的話。

  他不愛學習沒錯，但是輕音喜歡，即便數學成績很差但是仍舊很努力地在學。如果自己和她說了，肯定對她的波動很大，影響到她的成績，最重要的是，以她畏縮的性格，如果知道一起從小玩到大的男生喜歡她，會害怕的吧，說不定以後見到自己都躲得遠遠的。

  隻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怎麽了？”

  “沒什麽，”程序回過了神，即便心裏確定了對輕音存了這份心思，但是當下也不敢輕易說出來，以免惹得她厭煩。

  “跑步吧。”

  韓璐果真沒有去數學輔導課，程序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江燁一眼進來看到沒有韓璐的身影，瞬間了然，趁著沒上課，一路跑到了英語教室，果然看到端坐在那裏的韓璐。

  “韓璐，出來一下，”江燁知道讓同學喊她她是不會理的，便自己站在教室門口，聲音不高不低，恰好一個班級的人都能聽到。

  韓璐看了一眼，坐在那裏沒動。

  “韓璐同學，請你出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談。”

  都叫她韓璐同學了，韓璐一聽就知道江燁這是要發火的前兆，忍了忍，為了不妨礙班級裏的其他人，還是放下筆走了出去。

  “你在躲我是吧？為什麽不去數學組那邊？”江燁拉著韓璐到無人的角落開口問道。

  韓璐無所謂地撩了撩短發：“我報了數學和英語，喜歡哪個聽哪個，你管得著嗎？”

  江燁被她這種不在乎的語氣弄得不上不下：“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是你沒必要為此放棄數學競賽，你那麽喜歡數學，璐璐，你不要躲著我，好不好？”

  冷戰兩個月，江燁首次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