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回來了？”輕音一進門就看到父母和左靖一家人坐在客廳等她。左靖遙遙地坐在桌邊, 抬手端著杯子一口一口地喝著, 愜意得很。

  “爸, 媽, 我這不是回來了麽？”輕音堆著小臉跑到母親的膝邊蹲下, 軟軟地趴在母親邊撒嬌。

  從別人那裏聽來的話讓輕音母親現在沒有閑心陪她鬧, 伸手把輕音提到身邊坐下。

  “我和你爸出去幾個月的時間, 你在家是不是又不聽你哥的話了？”

  “哪有！”輕音立刻出聲反駁，拿自己近來一直進步的學習成績說事，母親將信將疑地看向左靖, 左靖笑著點了點頭，成績確實不錯。

  這一點是母親沒有料到的。

  “那你也不能在外麵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你知不知道別人是怎麽議論你的？”母親肅著張臉教訓道。

  輕音這次沒有順著母親的話點頭, 抬頭不服氣地辯解道：“媽，我不管別人是怎麽議論我的, 但是周自衡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再不聰明, 也知道母親說的是自己和周自衡在一起的事。

  “我聽秦南說他坐過牢？”輕音母親淡淡的一句話不輕不重地壓著輕音。

  輕音沒說話, 心裏知道不管自己怎麽說都改變不了母親對於周自衡的看法, 倒不如沉默。母親還當她的沉默是一種心虛。

  歎了口氣。

  “輕音, 你還小，不知道外麵世界的險惡, 你能認清秦南的麵目我和你爸都很高興，但是這不代表你就可以去和另一個甚至還不如秦南的男人在一起。你現在是年紀小被迷惑了, 等過個兩年回過頭來看, 你會後悔的。”

  “我和你爸不過是不想你以後後悔而已。”

  “那為什麽不等兩年後再看看我會不會後悔呢？”輕音仰著頭問了一句。輕音母親見她這麽固執，張了張嘴還要說些什麽，被旁邊的丈夫攔了下來。

  母親瞪了他一眼，終是閉上了嘴沒再開口。

  “輕音啊，什麽時候有空你把那個周先生領回家，讓我和你媽看看，”輕音父親摸了摸輕音的腦袋，寬和地輕聲說道。

  等輕音蹦蹦跳跳地上樓去之後，輕音母親的臉色才徹底冷了下來。

  “你剛剛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同意輕音和那個姓周的在一起？你同意我可不同意！”輕音母親的脾氣在輕音麵前還有所收斂，在自己丈夫麵前可謂毫不克製了。

  輕音父親也習慣了她一直以來的強勢，沉吟了一會，方才解釋道：

  “你看看你剛才說的，輕音聽進去了嗎？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本來就是任性，你一說她就更倔了。等周自衡過來我們和他好好談談吧。興許時間一長，輕音也就對他沒那麽多好感了。”

  輕音母親仍是氣惱得不肯搭話，旁邊桌邊一直坐著的左靖放下了手裏的杯子。

  “那個周自衡我見過，年紀是比輕音大了很多，但是看得出來他對輕音是真的喜歡，”這些日子縱容著輕音和周自衡相處，一方麵是因為確實妹妹的成績不僅沒有下降反而提高了不少，二來也是對周自衡人品的信任，現在看到母親這麽抵製周自衡，忍不得，就想為周自衡說幾句好話，畢竟自己的官職，沒有他的提點，恐怕也保不住。

  “被一個坐過牢的男人喜歡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嗎？”輕音母親看到兒子也在一邊幫腔，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周自衡是個什麽樣的人，等見麵你們就知道了，我也不多說了，”知道多說無益，左靖也不再父母麵前晃悠，隻留下父親一人在那裏小聲開解著母親。

  秦南手機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都沒有反應，等到桌上的茶水才涼了，方才聽到手機鈴聲，看了一眼來電人，是林琪琪。

  “喂，琪琪，有什麽事嗎？”秦南有些煩躁地接了電話。

  “秦南哥，我、我剛來這裏，一個人有點害怕，你......”林琪琪握著手機的手發緊，聲音更是幹澀：“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秦南是不想去陪的，自己心裏正煩躁，和左家的婚事算是黃了。

  掛斷了電話，坐了半晌，最終還是拿了車鑰匙去了林琪琪那處。想了又想，除了那裏，自己似乎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回家，別說父親不歡迎他，有秦姨在，他也不太想回去唉父親的罵，倒還不如去林琪琪那裏，清淨點。

  林琪琪本來已經以為秦南掛斷了電話不回來了，正失落之際，下邊的傭人就傳著說秦南回來了。

  急忙穿好拖鞋匆匆下樓，看到站在客廳中央的秦南更是抑製不住臉上的欣喜，跑過去靠進秦南的懷裏。

  “別跑得這麽快，當心寶寶，”秦南扶住林琪琪的身子，盡量沒讓她察覺出來自己低落的情緒。

  林琪琪也確實沒有發覺秦南的不對勁，窩在他的懷裏還柔聲撒著嬌：

  “之前你接到了什麽電話那麽匆忙就走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我好害怕啊秦南哥！”一麵說著一麵往秦南的懷裏縮得更狠，卻突然感受到秦南瞬間僵硬的身體。

  環住她的雙手也慢慢放了下來。

  林琪琪這才發現了秦南的失落情緒。

  “秦南哥，你怎麽了？”小心翼翼地從秦南的懷裏抬起頭，問道。

  閉了閉眼，秦南推開了麵前的林琪琪。

  他以為他是聖人，不會遷怒於琪琪，可是現在站在她麵前才發現，自己不可避免地把責任推到了琪琪身上。如果沒有琪琪，如果她沒有懷自己的孩子，左家也就不會和父親鬧僵，自己也不會和輕音失之交臂。

  一時之間，突生憤懣。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還有點事，”畢竟林琪琪還懷著自己的孩子，秦南沒有辦法對林琪琪發火，隻能選擇自己離開。

  周自衡到左家的時候沒有見到輕音，門口的傭人客氣地把他迎了進去，裏麵左家一大家子都端坐在那裏等他。

  這樣正式的會麵，周自衡有些發愣，本想著輕音父母應該會不待見自己，甚至不給自己好臉色，現在能給自己一個見麵的機會，已經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左靖朝他遞過來一個眼神，周自衡瞬間了然。

  輕音母親向來是個單刀直入的性子，見了周自衡，雖然臉上是帶著笑意，但是說的話卻是毫不客氣。

  “感謝周先生能過來和我們見上一麵，我們今天想和你說的也不過是一個意思，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我的女兒和你在一起的。”旁白的輕音父親沒想到她會這麽說，這同當時商量好的不一樣啊，有些過意不去地看了周自衡一眼，拉了拉妻子的胳膊。

  輕音母親依然不肯放過周自衡，拋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周先生之前進過監獄，本來這件事我們也不好拿出來說，但是就以你這樣的過去，我想是沒有一個母親會甘願讓女兒和這樣的男人談戀愛的。”

  “這是我的過去，您說的是事情我願意承認，但是以後這樣的錯我不會再犯，也不會讓輕音受委屈，”三十年，也就是這回，放低了姿態，低聲下氣地保證，但是為了輕音，他甘之如飴，絲毫沒覺得受辱。

  輕音母親接過來就反問道：“說句難聽的話，你說的不讓輕音受委屈，試問，周先生真的能保證嗎，秦家暫且不提，據我所知你現在並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拿什麽來給輕音安定的生活？”

  周自衡見招拆招：“輕音畢業還有兩年，請您給我兩年的時間，兩年之內我一定能夠給個保證。”

  可見其早已做好了打算。

  “兩年？周先生今年三十了吧，兩年之後三十二。”

  接下來的話輕音母親沒有再說下去，可是未盡之意明顯的很，嫌棄周自衡年紀大了。

  一席談話最後還是不歡而散，周自衡從頭至尾都客氣有禮，讓人挑不出毛病。

  見左家並不歡迎，再說了幾句便告辭了，話裏話外卻沒有放棄的意思。

  等周自衡走了之後，左靖剛想插句話，就聽得母親開口：

  “人不錯。”

  足見欣賞之意，可是和剛剛周自衡在場時的態度截然不同。

  “人不錯您剛剛還那樣對他？”左靖疑惑。

  “不是說還有兩年嗎，他耗得起。”

  左靖心裏有了數，看來隻要輕音有意於周自衡，母親還是願意給他一個機會的。

  路上接到了輕音的電話。

  “我媽是不是凶你了？剛剛你來了他們不讓我下樓，”還威脅她如果下樓就立馬趕他走，一點情麵都不留。

  “沒有，”周自衡笑了聲，剛剛在左家受的那點排斥瞬間都不算什麽了，心裏隻剩下電話裏那個小丫頭。

  “別亂想，別和你爸媽鬧，等我。”

  周自衡話說完，透過出租車的車窗看到馬路邊低著頭的林琪琪。

  如同喪家之犬。

  周自衡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續應對著電話裏小丫頭時不時拋過來的問題。

  好心情地回到家，隔了兩天才聽到消息，林琪琪被秦家人趕了出來。

  周自衡沒那麽心思分給秦林兩家。很早之前左靖就恩怨和他講清。

  包括他的兄弟出事前，秦向和林威親同手足的關係，包括秦向捅的林家的最後一刀。

  狗咬狗，有什麽可在意的。

  倒不如兩年後，讓他更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