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衍主要在研究院工作, 末世剛開始的混亂狀況距今已經過去了很久, 除了F市, 外麵的局勢也一點點地得到了控製, 畢竟有了研製出來的對抗喪屍病毒的藥物, 對於喪屍, 即便它們進化速度加快, 也沒有當初那麽害怕了。再者，不是還有異能者嘛。

  陶衍剛剛從外地趕回來，推開門, 一室清冷，輕音並不在屋內，皺了皺眉, 坐在桌邊。

  發給他的信息收到了, 說是執行任務去了，陶衍回複了一句之後就一直拿著手機, 可惜那邊卻一直沒了消息。對於輕音能力的信任, 他沒有過多地擔心她的安危。

  傍晚十分, 前頭傳來了吵吵鬧鬧的喧囂聲, 五分鍾後門被推開。

  “回來了？”輕音開了燈脫下了外套, 看著坐著的陶衍，有些疲憊地問道。

  陶衍抬眼看去, 輕音的衣服有些髒亂，上麵沾著喪屍的粘液, 頭發也是淩亂的, 眼睛微紅，看來這幾天又是沒有睡好。

  一聲不發地從櫃子裏拿出了換洗的衣物，穿過輕音走到浴室，把衣服放好，調好水溫才走了出來。

  “去洗個澡吧，”走出來後才對輕音說道。

  自己則是有些不適地坐在床邊，聽著浴室裏嘩啦的水聲。

  等輕音打開浴室門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陶衍如雕塑般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怎麽了？”輕音拿著吹風機插上電，一麵微微側過腦袋問向陶衍。陶衍抿了抿唇沒說話，卻起身走到輕音的旁邊，拿過她手裏的吹風機，動作輕柔地給她吹著頭發，手指穿梭在她的發間，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

  “最近都在執行任務？”陶衍低著頭目光凝在輕音的頭發上，淡淡道。

  “是啊，”難得輕音有些泄氣，卸下了平日裏在隊員麵前的堅硬鎧甲，身子往後縮了縮靠在陶衍的懷裏：“打喪屍啊，總也打不完，其實整個D區還是處在危機中，”說完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哈切，發間暖暖的手讓自己有些困倦，但是提起精神。

  “你在那邊怎麽樣？前幾天在新聞裏看到了，幾夜沒合眼？”輕音抬手製止陶衍握著吹風機的手：“我來吧，你也累了，早點睡。”

  “沒事，”幾夜沒睡是真的，但是心裏牽掛著實驗，牽掛著D區的她，反倒沒有那麽疲憊，滿心地期待實驗早點結束，滿心想著能夠早點回來。

  真正回來了，見到日思夜想了這麽久的人，也許過段時間又要去研究所，所以現在能與之相處的時光，片刻都不想浪費。

  再不想放手，五分鍾之後輕音的頭發也幹了，躺到了床上，喟歎了一聲，伸手把輕音圈到懷裏，念了一個月，終於心裏的那處空缺補上了。

  似乎是這段時間真的是太累了，第二天陶衍一直睡到上午九點多才醒過來，胳膊動了動，睜開了眼，身邊的人果然已經不在了。

  穿好衣服，開門隨後抓了個人問，果然，又是出去執行任務了。那一刻陶衍真的恨透了那些無孔不入的喪屍。

  還好，快到中午的時候輕音就帶著眾人回來了。

  “你去和曹先生說的？”輕音洗完澡之後笑了笑：“曹先生給我放了幾天假，讓我好好陪陪家屬。”除非陶衍去主動和曹遠提，不然曹遠怎麽可能突然給自己放了幾天假？

  陶衍沒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反而認真地問道：“放了幾天假？”

  輕音頰邊的笑意更加明顯：“到你離開。”

  話說完兩人的眼眸皆是黯淡了。是啊，縱然能相伴一段日子，但是那之後，他依舊是要離開，去執行他的任務。

  末世，很多的身不由己，但是為了更好的未來，甘之如飴。

  “好，”壓下一瞬間的灰暗，陶衍也是笑了笑。

  曹遠是給輕音批了假，但是就算不出去執行任務，在分隊內部，每天也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累倒是不累，但是耽誤時間。每天早出晚歸，能陪陶衍的時間實在是少，看著日漸沉寂卻依舊沒有阻撓她工作的陶衍，輕音生出了愧疚之情。

  他也不能在這裏久待，自己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地陪著他呢？大半時間卻是被雜七雜八的工作占據著。

  晚上輕音忙完收拾好的時候，陶衍已經背對著她睡在了床的另一側，睡著與否不知道，但是很明顯的，他生氣了。

  有些歉疚，但是又想笑，不由得就想到當初剛來這裏的時候，那天也是這樣子，兩個人各睡一側，仿佛各種千山萬水，但是一個回眸，對方就在自己麵前。

  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下一秒身上就被一個高大的黑影籠罩住，手腕也被扣在枕邊不得動彈。

  “陶衍...”黑暗中輕音喚道。

  輕輕的低聲的呼喚，讓陶衍的雙眼發紅，低頭就吻了上去。

  “陶衍...”輕音嘴裏不清不楚地呢喃著，被陶衍吻的動情，就聽到耳畔響起他的聲音。

  “輕音，我們要個孩子吧，”細微的聲音，輕音還沒來得及細想，伴著炙熱的氣息，他的吻如約而至，密不透風地把她的話包裹起來，讓她發不出一絲抗拒的聲音。

  緊緊扣著的手腕也被放開，合掌十指相扣，掌心微微滲透著汗意，誰都沒有放開。

  最後還是陶衍親了親她的耳朵。

  “是我自私了。”

  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陶衍從來不會反駁這一點，但是遇到了輕音，承認愛上她，陶衍以為自己變了，輕音的愛讓他改變，到頭來，對她，他還是自私了。

  隻想把她綁在身邊，如果不管什麽喪屍，不管別人，能有多好。

  他可以，但是他同樣知道，她不會同意的。

  “我們是夫妻，”輕音握著他的手，並不讚同他的話。

  有個孩子也挺好的，她可以多點時間陪他，等孩子出生之後，還有孩子能夠陪著他，一家三口，再怎樣，都不會孤單了。

  “嗯，”相握的手緊了緊，兩個人靠了更近了些。

  等一個月過去，研究院那邊已經催了陶衍好幾次，不得不離開的時候，輕音還是沒有懷孕，陶衍不知是遺憾還是輕鬆地歎了口氣。

  “等我回來，”臨走前陶衍照例對輕音說了一句。

  輕音笑了笑沒有回答，陶衍雖然心裏有些疑惑但還是沒有當回事。

  直到兩個星期以後在研究院的門口看到一口行李箱，還有站在行李箱旁纖瘦的她。

  一刹那，陶衍站在原地忘記了要過去。是輕音拉著箱子一步步朝他走過來。

  “研究院離不開你，但是我可以離開D區。”

  放開手裏的箱子，張開胳膊抱住了呆站在原地的陶衍：“我申請調來這裏工作了，蔣衛陽回了D區，以後一直陪著你。”

  陽光有些刺眼，抱著輕音，陶衍反而眯著眼看向日光中最燦爛的那個點。

  蔣衛陽回到D區，很多熟悉的人又蜂擁而至，圍在他的身邊，掃了一眼，麗麗、李岩、大蝦、阿東和那對夫妻，都是熟悉的麵孔。

  “隊長，以後可就承蒙你照顧了！”大蝦和蔣衛陽最為熟稔，雖然這麽久沒見，但還是高興地上前拍了拍蔣衛陽的肩膀。

  “以後大家互相關照吧！”能夠回到D區見到熟悉的朋友，蔣衛陽也高興得很。

  換了一個隊長，似乎沒什麽不同，但是第二天開始，明顯隊伍的工作效率降低了，幾個異能者跟在後麵，以年紀大的男人為首，麵對喪屍態度消極，仿佛不願使盡全力一樣，懶懶散散的，平日裏輕音半天就能完成的任務，硬是拖了一天才結束。

  “唉，衛陽啊，”男人揉了揉發酸的腿徑直朝蔣衛陽走來。

  “明天我可能得請個假了，今天一天累得夠嗆，腿也算了，家裏那位生病發燒了，明天我得陪著她。”

  蔣衛陽本來正在收拾工具，聽到他這麽說，扭頭深深看他一眼，直看得男人心裏發慌，剛想收回自己剛剛說得話，就看到蔣衛陽點了點頭。

  “可以，您寫個請假書吧，我回頭交給曹先生看，如果他同意就可以。”

  這下輪到男人傻眼了，看了蔣衛陽好幾眼，見對方態度堅決，磨蹭了半晌，憋出了一句：“不用了，我讓她吃點藥就行了，我這腿晚上休息休息也沒啥大事，就不用麻煩曹先生了！”

  男人利索地離開，蔣衛陽看著男人離去的身影，腦子裏回想著工作交接的時候謝輕音對自己說的：

  “我覺得你回來之後成熟了很多。”

  他當時笑了笑，現在更是想笑，自己過去大概真的是蠢得無藥可救吧。以為有一顆悲憫之心，其實不過是愚蠢又好騙。在外麵曆練了這麽久，才明白這個道理，更是有千萬個理由嘲笑當初的自己。

  李言溪那個時候是不是也這樣看自己的？

  念頭一冒出來就收了回去。

  回來之前見過她一麵，似乎是過得並不如意，三言兩語裏都是對D區的懷念。

  可是她回不來了，他們也回不去了。其實對她來說，能活著就好吧？能活著，才能有那麽多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