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作者:朕禦山河      更新:2020-05-14 14:42      字數:4124
  鶴鳴山就在大邑縣境內,不過,距離大邑縣縣城足有百裏的距離,看著似乎就在眼前,但一路走過去就會發現還有很遠,望山跑死馬,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的,作為大邑縣的西部邊境,鶴鳴山具有非常重要的價值,另外,鶴鳴山本身也是一座很有名氣的大山,據說是華夏道教的起源之山,在道教擁有很重要的地位。

  據說道教始祖張陵,就是在鶴鳴山創立的五鬥米道,奉老子李耳為教主,以道德經為主要經典,而後,張陵的後人割據一方,發明地動儀的張衡,割據關中的張魯都是張陵的後人,而鶴鳴山是舉世公認的華夏道教發源地,是道教的聖地。

  後世的鶴鳴山被發展成了旅遊景區,而在大唐這個時代,這裏是修煉之人的一片淨土,很多不願過問世俗之事的世外高人,會選擇在這裏修煉,過著修身養性的日子,而因為山高林密,這裏也時常會有盜賊出沒,不過,盜賊出沒的區域更多的是集中在商道附近,也就是李安要走的那條通往東女國的道路,因為隻有商道才有打劫的價值,盜賊躲入深山也是需要生活的,靠近商道可以更好的打劫,讓自己生活的好一些。

  而因為這條商道並不繁忙,所以,盜賊的數量是不多的,沒有足夠的肥羊,山賊的數量也會被極大的壓縮,另外,鶴鳴山的道觀裏也有不少武功高強的世外之人,這些人是最喜歡懲惡揚善的,時不時的便會去找山賊的麻煩,讓山賊頗為忌憚,從而不敢靠近有道觀的地方。

  過了鶴鳴山之後,就進入了一片比較荒涼的區域,這片區域屬於大唐的羈縻州,也是茂州曾經的土地,因為有太多的部族,情況比較複雜,也比較的混亂,朝廷為了甩包袱,就搞了個一大堆的羈縻州,讓這些部落的族長自己統治,隻要向大唐表示效忠就可以了,其實,更像是獨立的王國,這些部落的首領清一色的全都是州刺史,朝廷在這些地區建立了一大群的州郡,不過也就是名號罷了,這些州郡與大唐其它的州郡有太大的區別了,不論是人口還是規模都不能相提並論。

  給這些區域的部族首領封這麽大的官,主要是為了籠絡他們,讓他們能夠安安心心的效忠大唐,而他們需要做的,隻是每隔幾年去京城上供而已,而他們能從朝廷獲得的賞賜,遠遠多於他們上供的貢品,也就是說,大唐朝廷是虧本的,這些部族歸附大唐是占了大便宜的。

  當然了,羈縻州也有很多分類,有一些獨立性強一些,也有一些獨立性弱些,大小的區別也很大,而在鶴鳴山西部的很多羈縻州,都是規模很小的地方部落,有一些羈縻州也就是地盤大一些,人口非常的稀少,甚至隻有幾百人的部落也成了羈縻州,部落首領同樣被大唐冊封,這些羈縻州的實力非常弱小,要不是低處偏遠,肯定是大唐的一個村落了。

  朝廷之所以不直接將這些區域納入村落體係,而讓這些部落半獨立,主要是為了統治方便,在大山阻隔的情況下,這裏的交通很糟糕,民風也比較彪悍,朝廷很難在這裏推行統治,統治成本將大大高於收益,而若是完全不管不問,則這些部落又會給大唐添麻煩,所以,就想出了這麽一個羈縻州的辦法,每年以進貢的名義籠絡這些部落,讓他們都能安分一點,久而久之,當這些部落慢慢與大唐熟悉之後,也就可以順利的納入行政體係了。

  對於這些羈縻州的情況,李安還是知之甚少,不太了解這裏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裏麵到底有多少部落,各自的地盤和人馬又有多少,對大唐是否真的友好,自己貿然進入這些羈縻州,會得到怎樣的對待,是否會被當成敵人,這些都是未知數。

  這些羈縻州按按道理都屬於劍南節度使的管轄範圍,不過,劍南節度使對這些區域的管轄很薄弱,不過是名義上的管轄罷了,實際上根本不會去管,也沒有這麽多的精力和力量去管理,畢竟,劍南道的邊軍僅有三萬人,但管轄的區域卻非常大,分到每一個邊關就沒多少了,平時震懾家大業大的附屬國還行,但對於零散的小部落真的是沒有太好的辦法,至少,在這些區域,是沒有劍南道大軍的,一是為了節約財政,二是為了防止出現矛盾,給朝廷帶來莫大的麻煩,三國時期的諸葛亮南征之後,也同樣沒有在南方留下兵馬,為的就是防止蜀軍與南方的部族發生衝突,給蜀國的北伐大業帶來影響。

  在麵積並不算很大的一塊區域之內,朝廷先後設立了葛州,浪州,占州,薑州,怒州,達州,魯州等等州郡,起碼有十幾個州郡,而這個的確的麵積也就隻夠一州的麵積,如此,每一個州隻有大唐一個鄉的麵積,也就個大村而已。

  因為偏遠地區民風彪悍,盜賊比較多,所以,這些區域的村落都不是自然的,而是帶有一定的防禦性質,每一個村落的人口都相對比較多,村子的百姓都集中居住,村子的外圍都建有寨牆,每天有強壯的男子在牆上來回的巡邏,一旦發現外敵可以快速的進行抵擋。

  有的部族有五六個這樣的村落,而有的隻有一個,但村落內的人口都比較多,至少都有幾百人,人數太少無法形成有效的防禦力量,而人數太多對糧食的消耗太大,所以,人數幾百上千人是最好的,是最佳的人數。

  李安此次前往東女國並不會經過所有的部落,但會經過其中的大部分,畢竟,這些部落也是依附於這條商道存在的,沒有商道的話,這些部落或許都不會存在,就算存在也不為外人所知。

  李安看著楊三郎,發現這貨比出發之前黑了不少,麵容也顯得稍微有些瘦弱,這都是一路上風餐露宿折騰的,估計回去要好好的養一養了,這原本帥氣英俊的臉龐,變得滄桑了,其餘的將士變化隻會更大,隻有那些本身就長得比較醜的將士才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三郎,給我說說鶴鳴山西邊的情況吧!那邊有多少部族,都是什麽情況?”

  李安開口問道。

  楊三郎開口回答道:“回李侍郎,卑職對於鶴鳴山西邊的情況也不是特別了解,也從未去過那裏,對那邊更熟悉的,是來往的商人,聽說那邊很貧窮,比我們富庶的益州窮太多了,民風也頗為彪悍,盜賊比較多。”

  “既然盜賊多發,那商人為何還敢走這條道,就不怕被打劫嗎?”

  李安開口問道。

  “聽說這些山賊也算講道理,一般對於熟悉的商隊,都是留下一部分商品就行,不會全部截下,還有一些商隊可臨時雇用當地的大族護衛,這樣山賊就不敢隨意打劫了,還有一些商人本來就是那邊的人,有家族支持,並不畏懼山賊,比如薑姓大族就有一支商隊經常往返益州城和東女國,在路過西邊的時候,有全族的兵馬護衛,並不擔心商品被截。”

  楊三郎說道。

  “薑姓大族有多少人馬?”

  李安開口問道。

  楊三郎回答道:“聽說總人口有千人,精壯的男子應該有一千多,首領被朝廷冊封為薑州刺史,每年都上京進貢,在西邊算是第一大族了,掌握一座石頭城,六座木寨城。”

  這個薑姓是大族,雖然姓薑,但卻是西部少數民族,具體是什麽民族誰也搞不清,這個小族人口不多,但在鶴鳴山以西的大山裏還是很有實力的,居然建設了一座規模不錯的石頭城,石頭城的防禦力比木柵城強很多,人口也比較多,超過千人,多的時候近兩千人,都快趕上大唐的縣城了,而附屬的六座木柵城也都在三百人以上,最大的有八百人,這些村落全部都是集中居住,隻有脫離族群的山賊才會單獨居住,或者也有一些被族群趕出來的會單獨居住,還有少數是喜歡清靜的,也會選擇單獨居住,但都是極少數的,而且,多以男子為主,女子一般是不會單獨外出居住的,因為這樣太過於危險了。

  薑州是距離鶴鳴山最近的一個部落族群,李安隻要翻越了鶴鳴山,很快就會進入薑州,很快就要與薑州人打交道了,而在薑州的旁邊是葛州,同樣也是一個大州,人口在二千人以上,一座石頭城,三座木寨城,另一個與薑州接壤的是魯州,情況與葛州差不多,但都明顯弱於薑州。

  繼續往前還有一些小羈縻州,人口都在千人左右,最小的羈縻州僅有六百人,就隻有一座木柵城,所有百姓都居住在同一個地方。

  因為交通閉塞,之前這些羈縻州之間的聯係並不算多,所以,矛盾也幾乎沒有,而在商道出現之後,這些部落之間就開始出現各種矛盾了。

  因為來往比較緊密之後,為了利益的問題,難免會發生各種矛盾,比如薑部族足有一個很有頭腦的商人,做起了長途生意,在益州城和東女國之間進行貿易,沿途的各大部落的生意都做,所以著實賺了不少錢,而這就讓旁邊的魯族部落和葛州部落心裏不太舒坦了,原本大家都是一樣窮的難兄難弟,現在薑州部落居然逐步富裕了起來,而他們卻依舊很窮,這心裏豈能舒坦。

  既然薑姓大族可以做貿易,那他們兩族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他們也學了薑姓大族開始做生意,而如此一來,矛盾自然就出現了。

  原本隻有薑姓一家做生意,不但照顧沿途和自家部落,還可以進入葛部和魯部賺錢,而如今,葛部和魯部都要學著做生意,這樣,薑姓的生意肯定會大受影響,之前的暴利狀況肯定是無法維持了,各種商品是必須要降價了,這讓薑姓大族的心裏很不舒坦,覺得其餘兩族搶了他們的生意。

  而葛族和魯族同樣也很生氣,做生意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麽容易,不但要應付沿途的盜賊,還要對抗競爭對手的競爭,一個不留神就容易造成虧本的情況,賠本賺吆喝的感覺可不是那麽美好,尤其是薑姓大族為了打擊他們兩家不斷的降價,從而讓他們的生意剛剛起步就陷入了無利可圖的境地,這讓他們很是憤怒。

  這一來二去的,薑姓一族與旁邊的葛部和魯部的矛盾就越來越嚴重了,甚至在嚴重的時候,都引發了不小的流血衝突,比如,為了教訓薑姓一族,葛部和魯部會偽裝成山賊,突襲薑家的商隊,而薑家又豈能猜不到是誰幹的,於是,也會扮成山賊,去打劫他們兩家的商隊。

  若隻是三家的矛盾倒還罷了,關鍵是打劫上癮之後,凡是經過他們地盤的商隊都要被打劫,如此一來,三家的生意都沒法做了,連帶著大唐和其餘部落的生意也沒法做了,整個西部羈縻區陷入了一片混亂,各部的損失都極其慘重,而因為他們的動亂影響了商道的正常運轉,這可害慘了因為天災而確實糧食的東女國,在缺乏糧食之後,東女國希望通過向大唐采購糧食來渡過危機,可商道不通,采購糧食就成了一種奢望,這間接促使了東女國的歸附,似乎好像是幫了大唐的忙了。

  動亂持續了好一段時間,折騰的三家都損失慘重,若是任由情況繼續惡化下去,三家都沒法活了,這簡直就是同歸於盡。

  年輕人血氣方剛,都喜歡喊打喊殺,而年老的族長卻不得不為部族的將來考慮,幾家族長看到鬥爭隻會讓各家越來越糟,於是坐下來好好的進行了談判,從而結束了亂局,但三家的關係卻已經不可能像衝突之前那樣友好了,他們手上都是沾了血的,哪能說和好就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