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燈散出一地暈黃的光。

  楚默聽到了自己喉嚨滾動的聲音。

  真的不該讓小丫頭在他房間裏洗澡。

  要命……

  “咳咳。”楚默手抵在唇邊，掩飾自己的不自在，“隔壁的床單被罩給你換了新的，快去睡覺了。明早不是還要早起？這邊離你們學校不近呢。”

  連他自個都覺得這說話的聲音不對勁。

  太要命了。

  盛清歡雙手背在後麵，手心兒裏捏著小小的一袋。

  她剛才洗澡的時候把包裝盒拆開了，拿了一個出來。

  “我不想隔壁睡。”她抿抿唇，囁嚅道。

  “嗯？”

  盛清歡走兩步，直接爬上了楚默的床，飛快地將安全套塞到枕頭底下。

  “我要你床上睡。不去隔壁。”

  楚默：“……”

  盛清歡抓起他的被子蓋在身上，露出個腦袋，說，“隔壁房間都好久沒住人了，味道不好聞。”

  楚默想了想，確實是這樣。

  她隻來過這邊兩次，其餘的時間隔壁房間都空著。

  自然沒有這經常住過人的房間味道好聞。

  “那行，你睡我房間，我去睡隔壁。”

  不行啊。

  她要跟他一起睡！

  盛清歡急了，掀開被子就跳下床，抱住他腰，“你不是有潔癖嗎？睡隔壁床肯定也會不舒服。我們一起睡。”

  後麵一句話，她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楚默頓時僵住了。

  倒不是因為她說的話。

  而是——

  她這般親密的抱著他，他能感受到小丫頭沒穿內衣…。

  剛剛壓住的火噌一下燒到了頭頂。

  “歡歡。”楚默握住她肩膀，將她往外推一些，小丫頭卻完全跟他反著來，他推一點，她兩隻手就纏得更緊，像藤蔓一般，纏住就不放開。楚默有些頭疼，一番動作下來，他已經出了一身汗，“歡歡，你都長大了。自己睡。”

  盛清歡仰頭看他，撅著嘴，滿臉不樂意，“可你昨天說我還小。”

  楚默：“……”

  小丫頭從小就鬼靈精怪，執拗起來毫無辦法。

  最終，他妥協了，“行，一塊睡，我去隔壁把被子拿過來。”

  總不能跟她蓋同一條被子吧。

  “……好吧。”

  楚默出了房間，連連深呼吸幾次才勉強平複了。

  盛清歡心滿意足地爬上了床。

  主動騰出一半的位置留給楚默。

  兩床被子又怎麽樣。

  她可以鑽過去嘛。

  盛清歡紅著臉低低笑了一聲，抬手把綰起的頭發散下來，躺了下去。

  伸手往枕頭底下摸了摸，想到什麽，她翻個身，把東西拿出來，把包裝袋撕開了一點小口，免得一會黑燈瞎火的不好撕。

  楚默抱著被子和枕頭進來，就看她側著身躲在被子裏不知幹什麽。

  “歡歡，你在幹什麽呢？”

  陡然響起的聲音嚇得盛清歡手一抖，差點將東西掉在地上。

  “沒，沒什麽啊。”她把東西重新放回枕頭底下，“我在玩手機呢。”

  房間裏燈光暗，楚默倒也沒看到盛清歡的眼神是不是飄忽，也就不曉得她在說謊。

  楚默把枕頭扔上去，彎腰鋪被子。

  “以後來之前記得給我打電話，我過去接你。不許像今天這樣任性了。”大晚上，她一個小女孩在外麵多不安全。

  小丫頭長得漂亮，身上穿戴不俗，一個人在外麵他怎麽放心。

  盛清歡趴在枕頭上，側眸看他，“你不高興啊？”

  “想什麽呢。”楚默鋪好了被子躺在裏麵，探出手揉揉她腦袋，“傻丫頭，我這是擔心你。”

  “嘿嘿，我知道啦。下次來一定提前給你打電話。”

  “這就對了。”楚默看著她笑了一下，“很晚了，睡覺吧。”

  盛清歡：“關燈。”

  楚默：“……”這丫頭睡覺喜歡留著一點光亮。

  “我去關燈。”不等楚默反應過來，盛清歡動作迅速跳下了床，繞到楚默那一邊關了落地燈。

  房間裏陷入了黑暗。

  窗簾拉上了，外麵的一絲月光都照不進來。

  盛清歡直接從楚默那邊上了床，從他身上翻過去，鑽進了自己被窩。

  楚默：“……”

  這丫頭今天有點反常。

  先是一聲不響地跑了過來，又不肯去隔壁睡覺，眼下居然打破了多年的習慣，睡覺把燈關了。

  真是……

  饒是他智商過人，也猜不透這丫頭突然轉變是為哪般。

  盛清歡腦海中在天人交戰。

  本來已經想好了，眼下又鴕鳥了。

  她這樣突然主動會不會讓默默覺得她是可不矜持的女孩子？

  應該不會。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是什麽樣的女孩兒他再清楚不過了。

  可——

  萬一他拒絕了呢？

  好丟臉的。

  她以後都不曉得怎麽麵對他。

  會拒絕嗎？

  他們近來有過好幾次親吻，他都挺激動的。就中午在車上那一次，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反應。

  他都二十五了，應該會有渴望。

  嗯！

  盛清歡，你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決定的事情就不能退縮！

  她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歡歡？”黑暗裏楚默驀地出聲，將盛清歡嚇了一跳，楚默說，“你在想什麽呢，還沒睡著。”

  兩人挨得近，他都能聽見她急促紊亂的呼吸聲了。

  該睡覺的人呼吸聲不應該是很平緩的嗎？

  盛清歡沒回答他的話，挑開了被子，鑽進了他被子裏。

  楚默一愣，感覺到兩條滑溜溜的手臂纏上了脖子。

  “我想吻你呀。”他不是問她在想什麽嗎？她如實說。

  楚默呼吸一滯，盛清歡趁機湊上去吻住他的唇。

  幾乎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她便熟練地鑽進了他的口中，尋找他的舌。

  腦子在飛速的運轉。

  接下來該怎麽辦？

  脫衣服？

  先脫他的，還是先脫自己的？

  哎呀，盛清歡你怎麽這麽笨啊，笨死得了。

  說到底她也才十八歲，平時又一貫愛學習，縱使知曉一些這方麵的知識，可到了關鍵時刻，腦子裏那點知識完全不夠用。

  盛清歡心慌亂，吻也跟著亂了，胡亂地啃著楚默的嘴巴，好幾次都咬到他了。

  這一刻，楚默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特意跑來，是為了他。

  大概中午那會她有所感覺。

  “歡歡，停下。”他啞著嗓子說。

  盛清歡愣住，小聲問，“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嗎？

  他當然喜歡！

  楚默握住她的手，將她從他身上抱下來，“……再等等。”

  “不要。”盛清歡扒開了他的手，再次湊過去。

  “小丫頭，聽話。”

  “不聽。”

  盛清歡執拗地去扯他的睡衣，大有不扒光他就不罷休的架勢。

  楚默莫可奈何，攬著她的腰推拒著，一方麵又不想因為自己的態度傷了這丫頭的心。

  驀地。

  他的手觸摸到不一樣的觸感。

  盛清歡也頓時懵了。

  “你沒穿內褲？”楚默咬牙切齒道。

  “這裏又沒有我的衣服，我不能穿髒的啊，那條被我洗了，沒穿的了。”

  楚默：“……”

  盛清歡：“默默，你別害羞呀。”

  “你倒是不知道害羞。”楚默好笑道。感覺到她停了下來，他用力摟緊她，不讓她動彈，“歡兒，別鬧了。再鬧我真忍不了。”這會兒他已經很難受了。

  “那就別忍啊。”

  楚默哭笑不得，“你確定嗎？很疼，而且……你明早甭想上課。或者，明天一整天也不用上課了。”

  盛清歡把臉埋在他懷裏，不說話了。

  楚默笑了一聲，俯身吻了她好一會，“睡覺。”

  盛清歡咬咬下唇。

  感覺好挫敗。

  她其實有點怕。

  盛清歡第二天在一片晨光中醒來。

  楚默不在床上。

  房間裏厚重的窗簾拉開了，她側過頭就能看到外麵的太陽和高聳的建築物。

  這一覺，睡得格外好。

  一直躺在楚默懷裏，被他抱著。

  想起昨晚尷尬又糗死人的一幕，她歎息了一聲。

  衣服整齊的疊好了放在床邊，最上麵放著她洗好的內褲，應該被人烘幹了。

  盛清歡磨磨蹭蹭穿好了衣服從房間出來。

  “早。”楚默在廚房裏煎蛋。

  盛清歡抿抿唇，“早。”

  “趕緊洗漱，吃完飯我開車送你去學校。”楚默把煎好的雞蛋盛起來放在盤子裏，端到了客廳，轉身去看小鍋裏正煮著的麵。

  盛清歡邊吃煎蛋邊說，“不用啦，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上班高峰期，路上很容易堵車，你送我去學校，再去公司上班肯定會遲到。”

  她咬了一口溏心蛋，繼續道，“我前兩節沒課，準備去上自習，去晚點沒事的。”

  楚默盛好了一碗雞湯龍須麵，放在她麵前，“先吃飯。”

  他坐下來跟她一起吃。

  盛清歡偷偷抬頭去看他，發現他唇角破了一個小口子。

  “看什麽？”楚默突然抬頭看她，察覺到她的視線在他嘴唇上，笑道，“沒看錯，就是你的傑作。”

  他早起時就發現了。

  不僅如此。

  他脖子後麵還有一道抓痕。

  應該是她昨晚纏著他的脖子不小心抓傷的。

  本來痕跡在脖子後麵他看不到，一洗澡就感覺到疼了，他摸了摸，傷口的長度可不小。

  盛清歡頓時低下頭去。

  楚默見她這樣子，又笑了起來，“挺好。一會去公司，被人看到了大概不會再說我是單身。”

  “別說了，吃飯，我該遲到了。”她胡亂找借口。

  兩人吃完了飯。

  楚默簡單收拾了一下，脫了身上的圍裙。

  “等等我，我去換身衣服，我們一起出門。”

  回了房間，楚默從衣帽間裏找出一間黑色西裝套在身上。

  一轉身，看到亂成一團的被子。

  他笑著搖搖頭，彎腰疊被子。

  突然看到枕頭底下露出來紅色的一角。

  他掀開枕頭，拿出了下麵的東西。

  安全套？

  楚默頓時：“……”

  他把東西捏在手裏，又好氣又好笑，如果他沒看錯，包裝袋的一角被撕開了。

  這丫頭……

  盛清歡推門進來，“默默，我們還不走……”

  待她看清她手裏拿的東西，腦子嗡的一下空白了。

  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衝過去把東西搶到手裏，扔進了垃圾桶，“我、我就是好奇，買著玩玩。”

  “玩這個？”

  盛清歡：“……”

  “嗯？”楚默一步步逼近盛清歡。

  盛清歡一步步後退，退到了床腳，可楚默還在逼近，身子前傾，湊到她麵前。

  她猛地往後一仰，倒在了床上。

  楚默雙手撐在她身側，呈現一種壓迫的姿態，“還沒回答我呢，買這個玩？”

  “煩人呐！你明明就知道我買那個是……你還一直問。”盛清歡氣呼呼說道，對上楚默的表情，她眼睛一閉，“沒錯！就是買來給你用的！”

  楚默堵住了她的唇。

  昨晚的她，真的是鼓足了勇氣吧。

  平時他說點曖昧的話，她都臉紅到不知所措，卻為了他，去買這個。

  他甚至都能想象她當時窘迫的樣子。

  吻了許久，他停下來，輕輕觸著她的唇角，“小丫頭，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