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不會懷孕了吧
作者:三月棠墨      更新:2021-08-29 13:39      字數:10712
  翌日。

  早上七點。

  楚心之醒來,睡眼朦朧,懵了一會,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

  眨了眨眼,看向身邊。

  盛北弦並不在。

  起床洗漱完,下樓,劉嫂在廚房做早餐,“北弦呢?”

  “少爺去跑步了。”

  “……”

  二十分鍾後,盛北弦進了屋子。

  一身黑色的運動裝,脖子上搭著白色毛巾,額頭和兩鬢都是汗珠。

  黑熠的眼眸如墨,鼻梁挺直立體,寡薄的唇微微抿著,給人一種不怒自危的感覺。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寶貝先吃,我去洗個澡。”

  楚心之坐在餐桌旁。

  腦子混沌。

  昨晚他們什麽時候回景山的?她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劉嫂將早餐端上桌。

  笑著說,“今早少爺還跟我學煎蛋呢?想必他是想親手做給少夫人吃吧。”

  劉嫂瞧著楚心之時,更加喜愛。

  自打少夫人住進了別墅,少爺整個人都變了許多。

  她呀,都看在眼裏,喜在心裏。

  楚心之臉色微紅。

  不自然地看向樓上,他真打算學做飯?

  她那天隻不過說說而已。

  盛北弦作為鼎盛的總裁,光是公司的事就有夠他忙的了,她怎麽可能任性到讓他抽出時間來學做飯。

  上次,是她任性了。

  劉嫂將粥盛好,又將幾樣小菜端上來。

  盛北弦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頭發微濕,性感得不行。

  楚心之拿著包子愣住了。

  “傻了?”盛北弦走到她跟前,拿手晃了晃。

  楚心之回神,沒好氣道,“你才傻了呢。”

  正說著,楚淮的電話打來了。

  “姐,今早起來怎麽沒見你?”

  “咳咳……”楚心之心虛地咳嗽了幾聲,她自然不能說昨晚她就偷偷離開了,“那個,我早上走的比較早,你可能不知道。”

  “哦,是這樣啊。”楚淮突然換上了驚喜的語氣,“姐,你昨天給我買的筆記本我用了,特別好用,運行也快,謝謝姐!”

  “呃,你喜歡就好,隻是一點,別耽誤學習。”那樣她就罪過了。

  “我知道啦!”楚淮話裏話外都是喜悅。

  楚心之也不免翹起唇角。

  “好了,不說了,你也該上學了。”

  掛了電話,楚心之咬了一口包子。

  上午有兩節課,她一會還得去學校。

  一隻手在腰間揉了揉,忍不住腹誹,盛禽獸!

  盛北弦眉宇間藏著笑意,“腰酸了?我幫寶貝揉揉?”

  “咳!”楚心之臉嗆紅了,瞪了他一眼。

  劉嫂還在客廳呢,他瞎說什麽?

  劉嫂低聲笑了笑。

  看這小夫妻相親相愛的樣子,估計老宅該添小小少爺了。

  吃罷早餐。

  盛北弦先將楚心之送去了學校,自己才開車去鼎盛大樓。

  ……

  上午十點。

  國際機場。

  戚邵東一臉嚴肅地站在大廳裏。

  一早聽說帝都過來的領導要來H市視察工作,他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過來了。

  本來這樣的事情輪不到他親自來。

  為了體現他的重視,還是決定親自接機。

  大概等了一刻鍾。

  一個五十左右的男人出來了,麵目威嚴。

  黑色的西裝,手上提著公文包,身後還跟著幾位助手。

  應該就是他要接的人了。

  戚邵東忙走上前去,“莫先生,你好,我是戚邵東。”

  莫遠停頓了一下,臉色稍微緩和,“久仰。”

  戚邵東立刻笑笑,“莫先生遠道而來,幸苦了,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下榻的酒店,請跟我來。”

  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爾後,一群人坐上了加長林肯,往H市最豪華的皇朝酒店去。

  剛下車。

  一個中年男人就衝了上來。

  怒氣衝衝,凶神惡煞,表情簡直像要殺人。

  “戚邵東!”他衝到幾人麵前,“我終於堵到你了!你還我女兒的命來,戚邵東,你不是人,草菅人命,可憐我女兒才十七歲,死的不明不白,你還我女兒命來,還我女兒命來……”

  男人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戚邵東的臉黑得能滴出墨水。

  他的助理趙天擋住了男人的過激行為,“這位先生,請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男人猛地甩開趙天,衝上去照著戚邵東的臉就打了一拳,“戚邵東,你別他媽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女兒吳菲菲!”

  吳菲菲?

  戚邵東的腦子都被打懵了。

  莫遠皺著眉,臉色難看至極,來H市第一天就遇上這種事,真是……

  他身後的幾人衝上去將吳永立拉開。

  “你他媽是誰,別動我!”吳永立還在掙紮。

  地上的戚邵東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爹媽估計都認不出。

  莫遠冷冷開口,“將人帶進來。”

  “是。”

  ……

  鼎盛國際。

  祁兵笑得很沒形象,前仰後翻。

  “哈哈哈,總裁,你是沒看到,戚邵東被揍得慘不忍睹,哈哈,太有意思了。”祁兵邊笑,邊拍手,跟個八婆似的。

  盛北弦睥睨一眼,冷聲道,“找個機會,將養老院那件事捅到莫遠那裏。”

  祁兵立刻收起笑容,嚴陣以待,“好的,我知道了。”

  不過——

  想想都搞笑。

  吳永立的事就夠戚邵東喝一壺了。

  年前,戚邵東的侄子梅峰跟十七歲的吳菲菲交往。

  說是交往,隻不過是玩玩罷了。

  吳菲菲年幼無知,被騙了感情,還以為梅峰是真心對她。

  她那裏知道梅峰的心思,隻交往兩個月就把她甩了,其間,還與其他女人糾纏不清。

  那時,吳菲菲已經懷了孕。

  吳永立帶著女兒上門理論,梅峰隻說吳菲菲當初是心甘情願,不肯負責。

  吳菲菲心裏愛著梅峰,幾次三番上門找他。

  最後卻死在了荒郊野外。

  一屍兩命。

  吳永立找到女兒時,她渾身是傷,全身沒有一處好皮肉。

  當年還報導了這件事,說什麽十七歲少女不潔身自愛,最後悲慘自殺。

  自殺?說出來誰信。

  吳永立對自己女兒再了解不過,她不可能自殺,更不可能丟下他這個父親。

  最後,吳永立要報案。

  梅峰急瘋了了,找上戚邵東。

  梅家的人也跟著求戚邵東幫忙。

  戚邵東也不知做了什麽,總歸事情是解決了。

  哪曾想,時隔多日,竟會被人抖出來。

  並且——

  在莫遠的麵前提了出來。

  莫遠為人他早有耳聞,剛正不阿,鐵麵無私。

  這件事捅到莫遠麵前,戚邵東一絲便宜也討不到。

  如果再將當年養老院的事情爆出來,後果可想而知。

  戚邵東的位置,甭想保住!

  祁兵神清氣爽地去辦事了。

  剛出門。

  秘書室的程逸然過來了,“祁特助,剛剛前台打電話,楚總親自過來了。”

  祁兵愣了兩秒,“哪個楚總?”

  “還能有誰?總裁他老丈人!”程逸然一臉“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祁兵:“……”

  轉身又進了總裁辦公室。

  “BOSS,那個,你老丈人來了。”

  盛北弦:“……”

  緩緩抬頭,看了眼祁兵,神色淡淡,“祁特助,如果我沒記錯,你這一年的獎金都扣完了。”

  祁兵抬手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訕訕笑著,“嗬嗬,那個盛總,我嘴欠,是楚氏集團的楚總來了,您見不見?”

  “讓他進來。”

  “是。”

  祁兵縮著腦袋離開了總裁辦。

  真是!

  他的年終獎,他的年終獎,他的年終獎啊…。都沒了。

  乘著電梯下到一樓大廳。

  祁兵整了整西裝,又係了係領帶,抬步走到楚錦書麵前。

  “楚總,請跟我來。”

  楚錦書微笑著點頭,跟在祁兵身後,一直上了二十八樓。

  祁兵站在總裁辦門口,“楚總您裏麵請,總裁在裏麵。”說完,很禮貌地幫他打開了門。

  楚錦書進去後,祁兵貼心地關門,站在門外。

  盛北弦低頭瀏覽文件,像沒看到他的到來。

  楚錦書從來沒這麽尷尬過。

  尤其——

  還是在一個小輩麵前。

  “咳咳,盛總。”楚錦書忍不住率先開口。

  盛北弦緩緩抬頭,神情冷漠,周身都充斥著疏離高冷的氣息。

  “楚總來了,請坐。”

  楚錦書一時愣住了。

  他來之前,想過了,以盛北弦跟楚楚的關係,他怎麽著也該尊稱他一聲伯父。

  可——

  他竟然叫他楚總。

  “咖啡還是茶?”盛北弦放下名貴鋼筆,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十分慵懶隨性。

  楚錦書訕笑,自個兒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來。

  “茶就好。”

  盛北弦立刻撥了內線,“送一杯茶過來。”

  須臾,祁兵端著剛泡好的茶進來。

  放在楚錦書右手邊,“楚總,您請慢用。”說完,站在原地。

  他倒想看看總裁的老丈人想幹什麽。

  “好。”楚錦書並未端起茶。

  而是看向盛北弦,他之前組織好了語言,想著盛北弦以投資方的身份,能為楚氏投入一筆資金,暫時解了燃眉之急。

  現在,看到盛北弦本人,卻不知該怎麽開口。

  他太強勢了。

  光是坐在那裏,一句話不說,已給人莫大的壓迫力。

  這樣的男人,難怪能坐上鼎盛國際的總裁之位。

  難怪能將鼎盛國際發展成無可匹敵的局麵。

  “不知楚總今日來有何事?”盛北弦神情冷漠,“我時間很寶貴,一般不會見沒預約的客戶,今天是看在我家寶貝的份兒上。”

  楚錦書:“……”

  一張老臉不知往哪兒擱。

  太特麽尷尬了。

  “北弦,是這樣的,楚氏剛遷回國內不久,還未開發國內市場,現在急需要一筆資金,思來想去,也隻有你能幫得上這個忙了。”

  他語氣和善,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

  盛北弦就在想,楚錦書對他家小東西是不是也會這麽溫和。

  見盛北弦在沉思,楚錦書又開口,“北弦,你放心,等合作案談妥,楚氏會將營業利潤的百分之二十給鼎盛。”

  營業利潤的百分之二十,確實很誘人。

  可,盛北弦沒將這點錢放在心上。

  楚錦書的想法很完美。

  試想,有了鼎盛作為投資商,還怕沒人肯跟楚氏合作?

  指不定有多少人搶破了頭呢。

  盛北弦仍舊默不作聲。

  楚錦書也摸不著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楚楚那孩子,這段時間一直勞煩你照顧。”

  祁兵挑眉,這是想打感情牌?

  拿少夫人說事兒?

  盛北弦麵目柔和了一瞬,“能照顧她,是我的福氣。”

  楚錦書:“……”

  盛北弦怎麽不按套路走呢?接下來,難道不該說,看在楚楚的份兒上,答應此事。

  可盛北弦一直沒開口。

  楚錦書也不好再說什麽。

  該說的他都說了。

  總裁辦公室的氣氛突然變得幹冷。

  楚錦書輕咳了一聲,站起身,“不好意思,請問洗手間在哪裏?”

  盛北弦眼神示意祁兵。

  祁兵立刻走到楚錦書身旁,“楚總,請跟我來。”

  楚錦書去了洗手間。

  其實,他並非想上廁所。

  楚錦書覺得見盛北弦一麵千載難逢,如果不把握好這次機會,一舉將此事敲定,那麽此事就徹底沒希望了。

  洗手間裏,楚錦書拿出了手機。

  打給楚心之。

  連著打了兩遍,都無人接聽。

  直到第三遍,才被接起。

  “爸,有事嗎?我在上課。”

  楚心之剛剛聽到手機震動了,沒接,可爸一直打,她又擔心有急事,才拿著手機出教室了。

  楚錦書簡言道,“楚楚,爸爸現在在鼎盛國際,跟盛北弦談投資案的事,你能不能跟盛北弦說說,讓他應下此事。”

  楚心之語氣一下子冷了,“爸,北弦工作上的事我從來不過問。”

  楚錦書眉心一跳,額頭的青筋都起了,“楚楚!”他語氣生硬,“這不隻是工作上的事,也是家事,我們楚氏很重視這項投資案,爸爸希望你能幫忙。”

  “爸,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掛了,老師還在講課,我出來太長時間不好。”

  話音剛落,電話立刻就掛斷了。

  楚錦書站在洗手池旁,臉色鐵青。

  手指緊緊攥著手機,差點沒把它捏碎了。

  這就是他養的好女兒!

  楚心之拿著手機,站在走廊吹冷風。

  吹著吹著就清醒了不少。

  重新拿起手機打給盛北弦。

  盛北弦幾乎立刻接起。

  “在忙麽?”

  “寶貝有事說?”他問,聲音輕輕地,如三月春風。

  楚心之遲疑了一下,“我爸是不是去鼎盛找你了?”

  “嗯,剛來不久。”

  “北弦,工作上的事我不懂,但我希望你…。公事公辦,不必看在我的麵子上,當然了,如果此次合作真的有助於鼎盛,你可以考慮。”

  她的意思表達明確。

  讓盛北弦以鼎盛國際的利益為主,不用考慮別的。

  盛北弦低聲笑起來。

  他淡淡的笑通過手機,傳到楚心之的耳朵裏。

  隻覺得莫名其妙。

  她跟他說正事呢,他笑什麽?

  “盛北弦,我跟你說真的,沒開玩笑。”電話另一邊的楚心之惱了一下。

  “嗯。”盛北弦點頭,“我也沒開玩笑。”

  小東西一心護著他,他感動得心都軟了,哪裏在跟她開玩笑。

  “寶貝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有分寸。”

  “那就好。”楚心之鬆了一口氣,“我不跟你說了,要上課。”

  “……”

  剛掛掉電話,楚錦書再次進來。

  麵色較之前更為難看,卻又不得不扯著嘴角陪笑。

  麵部表情都僵硬了。

  “北弦,你考慮怎麽樣?”

  盛北弦回應地不鹹不淡,“我答應。”

  啊?

  楚錦書當場愣住了。

  他答應了?

  直到從總裁辦公室出來,楚錦書腦袋還是懵懵的。

  走後。

  祁兵滿臉不解,“總裁,楚氏集團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六千萬投下去,豈不是要打水漂?”

  這種劃不來的買賣總裁為何答應得這麽爽快。

  不過想想也對。

  楚錦書畢竟是少夫人的父親,總裁的老丈人,幫襯也無可厚非。

  可,這也太不像總裁的作風了。

  至少,總裁以前從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盛北弦垂著的黑眸,兩根手指在桌麵上敲打,似在沉思。

  緩緩抬頭,看向祁兵,“我做事,需要向你匯報原因?”

  祁兵趕緊搖頭,“不需要,總裁,那個,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轉身就跑了。

  盛北弦拿起鋼筆,又盯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茶,盯了許久。

  六千萬。

  就當替寶貝還了楚錦書多年的養育之恩。

  之後,他再出手,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

  吳菲菲的事情越吵越熱。

  各大新聞媒體都在報導。

  消息一經流出,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在公眾麵前,戚邵東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勤政愛民,公正廉潔,又極富善心。

  畢竟,H市舉行的大大小小的慈善晚會,他基本都會到場。

  總是為福利院、孤兒院、教育機構捐贈善款。

  現在突然爆出他濫用職權,逼死了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戚家。

  戚邵東被吳永立打了一頓,本就鼻青臉腫,不得見人,眼下又氣病了。

  隻能臥病在床。

  整個人憔悴得很,已經看不出昔日的風光。

  他眉眼深陷,臉色蒼白,嘴唇幹裂。

  躺在床上,連喝口水都要人端到手上。

  梅麗芳一個勁兒的歎氣。

  順風順水這麽多年,怎麽就在陰溝裏翻了船呢。

  “邵東,你說現在該怎麽辦才好?莫政委正在派人著手調查此事。”梅麗芳愁眉苦臉。

  啪!

  戚邵東將水杯扔在地上。

  滿臉憤怒,“還不是你們梅家的破事!當年梅峰跪地求我幫忙的時候,你不是還在一旁說情嗎,現在知道著急了!”

  梅麗芳被吼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我……我當時也沒想到這件事會被爆出來。”梅麗芳低著頭,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要不,給那個姓吳的一點錢,讓他閉口。”

  “哼,給錢,現在莫遠正在調查這件事,你以為給錢有用?”

  梅麗芳一聽,也著急了。

  雙手不停搓著,“那,那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

  等死!

  梅麗芳想了一會,又想出一主意,“要不,去找莫遠,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糊塗!”戚邵東氣得差點倒下去了,“莫遠是什麽人?找他就等於找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還能怎麽辦?”

  梅麗芳急得原地轉圈。

  一點頭緒也沒有。

  她當然清楚這件事情抖出來後有多嚴重。

  邵東的位置要是沒了,她就再也不是貴婦眼中不可高攀的貴夫人了。

  不行!

  她絕對不允許那樣的情況出現。

  梅麗芳以往出席活動或是參加聚會時,免不了要端著身份,高人一等。

  沒少做狗眼看人低的事。

  要是沒了這個身份,估計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戚寧敲門進來。

  自從發生了網上的事,她去了一趟學校,結果被人議論紛紛,一氣之下也沒再去上學,每天待在家裏不出門。

  “寧寧,你來幹什麽?”

  戚寧穿著黑色的長裙,妝容化得很濃。

  黑色的眼線深而妖豔,勾勒出微微上挑的眼尾,淡灰色的眼影,唇上是血紅的顏色。

  乍一看,梅麗芳差點認不出來。

  戚寧走到臥病的戚邵東身邊,“爸,這件事也不是毫無退路。”

  戚邵東手一抖,“寧寧,你有辦法?”

  “找個替死鬼就好了,再說了,當初又不是爸親手將吳菲菲給打死的,也不是爸親自到局裏疏通關係的。莫政委問起,就說有人假借了爸的名義為非作歹就可以了。”

  戚寧一字一句說得極慢。

  梅麗芳眼中迸發出光亮,“我看寧寧這辦法可行。”

  “可誰來當這個替死鬼?”

  戚寧勾起烈焰紅唇,跟吸了血的鬼一樣,笑道,“誰的動機最大就是誰嘍。”

  “梅峰!”戚邵東說道。

  梅麗芳慌忙搖頭,“不行,我們梅家就這一根獨苗,絕對不能!”

  害了一條人命,又借用私權,估摸著判下來能將牢底坐穿。

  梅峰是他弟弟唯一的兒子,她這個做姑姑的怎麽忍心?

  “那你想一個更好的辦法。”

  梅麗芳:“……”

  戚邵東解決了心頭的大患,輕鬆了許多。

  抬頭看向戚寧,“寧寧如果是個男孩子就好了,肯定能成為我的左右手。”

  被父親誇了,戚寧也沒顯得多高興,笑著轉身離開。

  梅麗芳站在原地,心裏不是滋味。

  戚邵東見了,沒好氣得開口,“行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如今莫遠調查的緊,先讓梅峰頂下罪名,等他走了,梅峰做個三五年的牢,我再找個機會把他弄出來。”

  “真的?”

  “我還能騙你?”

  梅麗芳這才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

  下午沒課。

  楚心之上午放學後,離開學校。

  去了意濃咖啡廳。

  “你家老板在嗎?”

  還是那個咖啡小妹,穿著橘黃色的工作服,唇角彎彎,笑得像月牙兒,“老板在樓上。”

  咖啡廳經過裝潢,更加溫馨了些。

  四麵牆壁貼上了粉色的碎花牆紙,頭頂天花板垂下晶瑩剔透的淚滴狀小水晶,在燈光照射下,特別好看。

  楚心之淡淡看了一眼,抬步上樓。

  程昊在單間裏,對著電腦劈裏啪啦敲打著。

  看到楚心之進來,忙起身迎她,“小公主,怎麽有空過來?”

  “想你了行不行?”

  程昊笑得花枝亂顫,連連擺手,“別,我可受不起,你男人知道了,估計得削我。”

  楚心之笑笑,開口打趣,“樓下的小姑娘看著不錯,人長得可愛,說話也可愛,你打哪兒找的?”

  程昊神色一愣。

  隨後笑了。

  “你說的是曉玲?”

  “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就你店工作的那個小姑娘。”

  程昊邊給她倒咖啡,邊笑道,“那就是小玲了,在附近的一所大學上學,不是H大,來我這裏兼職,我看她機靈才留下的。”

  “隨便泡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程昊將咖啡杯放在桌上。

  楚心之端起來抿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不過,她不是太喜歡喝咖啡。

  隻抿了兩口就放下了。

  “偵探社選址怎麽樣了?”

  程昊笑得很神秘,很奸詐,“地兒我選好了,不過……”

  “有話就說,如果是錢的問題,不用擔心。”

  “倒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麽?”

  程昊又笑起來。

  楚心之蹙了蹙眉,“你吃錯藥了?”

  “……”程昊收起笑,認真道,“南城有處地兒不錯,位置不算偏僻,又不是特別繁華,隻是……”

  楚心之不耐煩了,“把話一次性說完能死啊。”

  “南城新區是你老公名下的!”

  “……”

  楚心之愣了一會,抿唇,“非南城不可?”

  程昊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道,“這不是找了好幾處地方都不妥嗎,比來比去也就南城新區那邊最合適。”

  “我想想辦法吧。”

  大不了跟北弦說說,讓他給個後門。

  應該不算難事。

  程昊咧嘴一笑,“小公主,不是我說你,這件事別人難辦,到你這裏分明就不叫事兒。”

  楚心之翻他個白眼,程昊立刻噤聲。

  “我讓你查高蕾,你查的怎麽樣了?”

  程昊站起來,走到電腦旁,“稍等,我調一個視頻給你看。”

  在電腦上鼓搗了一陣,“小公主,過來。”

  楚心之起身,走過去,站在電腦前。

  “這是那天跟蹤你後媽拍的。”

  畫麵裏,高蕾穿著墨綠色的風衣,帶著大帽沿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隻留了嘴唇在外麵。

  進了一家酒店。

  大概三個小時才出來。

  “這是……皇朝酒店?”

  “對啊,皇朝是什麽地方,能住進去的非富即貴,你幹媽該不會給你爸戴綠帽了吧。”

  一個女人出入酒店,一進去就是三個小時。

  難道在裏麵打麻將不成?

  楚心之瞪了他一眼。

  程昊立刻雙手舉起,“OK,我投降。”

  “你上次說的匯款的事查的怎麽樣?”

  程昊搖頭,“毫無頭緒。”他神色嚴肅,“小公主,我猜給你後媽匯款的人不是簡單人物,你真的要繼續查麽?”

  他擔心她會惹禍上身。

  “查!”

  “既然你決定了,幫你就是。”

  楚心之從咖啡廳出來。

  外麵突然下起大雨。

  風刮得很大,吹得兩邊的樹木不停地搖晃。

  楚心之裹緊了大衣。

  陶媛的電話打了過來。

  “楚楚,你在圖書館嗎?下雨了,我讓顏如玉去接你吧。”

  楚心之暖暖一笑。

  難為湯圓除了吃,還能記得她。

  這種被關心的感覺,很美好。

  她笑著回道,“沒,我在外麵。”

  “啊?在哪兒啊,外麵的雨下得可大了。”陶媛坐在宿舍裏,往窗外看了一眼。

  “我現在在出租車上,一會直接去康城醫院看望宋寒,夜晚就不回宿舍了,不用幫我留門。”

  “那好吧。”陶媛拉了窗簾,“你自己當心點。”

  “嗯。”

  出租車停在康城醫院。

  師傅人挺好,怕她淋到了,將車直接停在台階邊上。

  楚心之付了錢,小跑著到了走廊。

  瓷白的臉上滴了幾滴水珠,格外動人。

  剛沒走幾步。

  一股濃濃地消毒水味鑽進鼻子裏,混著著潮濕的味道,十分刺鼻。

  楚心之扶著牆壁幹嘔,頭暈得不行。

  路過的小護士見了,忙跑過去,扶著她的胳膊,“小姐?小姐?你怎麽了?”

  “我…。”楚心之剛想說自己沒事,“嘔,嘔……”

  胃裏不停地翻騰,很難受。

  護士將楚心之扶到一旁的座椅上,又轉身去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楚心之接過紙杯,抿了兩口,燙燙的水喝下去很舒服。

  她的惡心感也少了一些。

  “謝謝。”

  護士笑笑,“沒事,你感覺好點了麽?用不用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我沒事,估計是受涼了。”

  傅景堯剛從樓上下來,準備去辦公室。

  “小嫂子,你怎麽在這兒?”

  護士忙站起來,打了聲招呼,“傅醫生。”

  等等。

  傅醫生叫這位小姐嫂子?

  天啊。

  傅醫生有二十五了吧,這位小姐看著才十八歲,這也……

  傅景堯點了下頭,“小嫂子,你怎麽了,臉色看起來不好。”

  “我剛剛看到這位小姐不停地嘔吐,傅醫生,既然是你認識的人,那我就先走了。”

  傅景堯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剛剛護士說,小嫂子不停地嘔吐?

  “小嫂子,你不會懷孕了吧?大哥知道麽?”

  楚心之臉色一白。

  她不可能懷孕。

  “你想多了,我不喜歡的醫院的味道,剛剛一進來有些不適應。”語氣很是生冷。

  傅景堯摸了摸鼻子。

  他不過是猜測而已,小嫂子怎麽生氣成這樣?

  難道他說錯話了?

  仔細想想,他也沒說什麽啊?

  楚心之又喝了幾口水,“宋寒好些了嗎?”

  “好多了,都能自己吃東西了。”

  “那就好。”

  楚心之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外麵還在下雨,小嫂子你沒帶傘怎麽回去?”

  楚心之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繼續往前走。

  傅景堯拍了一下額頭。

  這都什麽事兒啊。

  脾氣怎麽跟他大哥一模一樣,說風就是雨。

  傅景堯將手裏的資料扔在座椅上。

  起身追了出去。

  回頭小嫂子要是在他醫院出了事,大哥估計能殺了他。

  很快,追上了楚心之的步伐。

  “小嫂子,你去哪兒,我送你。”

  “……”

  “小嫂子,你來醫院是看望宋寒吧,這怎麽還沒上去就出來了?”

  “……”

  “欸,小嫂子,我跟你說話呢。”

  楚心之緩緩轉身,“你很閑?”

  傅景堯:“……”

  楚心之剛準備踏下台階,被傅景堯一把拉住了手腕,“你別往出走了行不行,外麵下著大雨,萬一病了我大哥得多心疼?”

  楚心之站定,沒再往前走。

  傅景堯摸了摸楚心之的手腕,搭在她的脈搏上。

  還真沒懷孕啊。

  看來他猜錯了。

  “你說你要送我?”

  “小嫂子,你去哪兒?”

  “回麗都花園。”

  傅景堯沒辦法,回辦公室交代了一聲,才去停車場取車。

  坐在副駕駛座上。

  楚心之才緩和了情緒,“謝謝你。”

  傅景堯搖頭,“也不是多大的事,沒關係。”

  楚心之的目光落在傅景堯的側臉上。

  柳眉微蹙,“你看著比北弦大,為什麽叫他大哥?”

  “……”傅景堯狠狠愣了一下。

  捎帶著臉色也變了。

  幹咳了兩聲,似乎想轉移話題,“我看著很老嗎?”

  他比盛北弦大了一兩歲,看著應該不明顯。

  “這倒不是。”楚心之搖頭,“就是覺得好奇。”

  接下來,傅景堯就沒說話。

  楚心之想,他大概有難言之隱,便不再多問。

  車子停在麗都花園門口。

  楚心之解開安全帶,“傅醫生要進去坐坐嗎?”

  “醫院那邊估計離不開,我就不進去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楚心之下車,跑向別墅。

  傅景堯倒完車,轉頭看了眼車後,楚心之的背影。

  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算了。

  發動車子離開了。

  進屋後。

  楚錦書和楚老爺子在客廳交談,十分愉快。

  整個屋子都是笑聲。

  楚小喬沒在家,估計還在影視城那邊跑龍套。

  高蕾坐在沙發上染指甲。

  抬頭看了眼楚心之,又低下頭。

  楚錦書眉眼都是笑,朝他招手,“楚楚,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過來坐。”

  “我身上有雨水,上去換身衣服。”

  楚心之扶著樓梯扶手,往樓上走。

  換了一身柔軟舒適的家居服,又下來了。

  “你這孩子,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還不肯說,爸爸知道,你從小就嘴硬心軟。”楚錦書笑嗬嗬地拍拍楚心之的肩膀。

  楚心之一臉不解。

  楚老爺子也笑著說,“這孩子,還裝糊塗,你爸都跟我說了,給你打了電話後,盛北弦立刻就答應給楚氏投資。”

  楚心之狠愣了一下。

  北弦答應了?

  楚老爺子笑得更樂了。

  “還在裝傻呢?”

  楚錦書將手搭在她肩膀上,“北弦那人,挺不錯的,爸也希望你能幸福。”

  楚心之哼了一聲,轉頭看向高蕾。

  狀似不經意提起,“上次去皇朝酒店時,看到一個背影跟阿姨很像,阿姨,你去皇朝做什麽?”

  高蕾的指甲油一下子塗歪了,染上了手指。

  “嗬,你可能看錯了。”

  楚心之若有所思地點頭,“可我記得阿姨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軍綠色大衣。”

  高蕾臉色不佳,“可能是同款吧。”

  “哦。”

  五點半。

  楚淮背著書包回來了。

  看到玄關處的鞋,快步走到客廳,“我一猜就是姐回來了。”

  “趕緊拿毛巾擦擦,怎麽淋濕了?”楚老爺子心疼道。

  “陸叔叔送我回來的,沒淋濕,就進門的時候沾了幾滴雨水。”楚淮不在意地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

  盡管如此,蓮姨還是拿了毛巾過來。

  幫他擦幹淨。

  楚心之抬頭,“不用上夜自習麽?”

  “雨下太大了,就沒上。”

  “哦。”

  一家人正說著話,外麵響起門鈴聲。

  蓮姨趕緊去看門。

  門一打開,就呆住了。

  轉頭喊道,“盛先生過來了。”

  “哦?”楚老爺子忙放下茶杯,“還愣著幹什麽,趕緊請進來,外麵正下雨呢。”

  蓮姨忙讓開,“盛先生,請。”

  盛北弦進來了。

  他的身後跟著祁兵。

  “工作忙,一直也沒得空前來拜訪,是晚輩失禮。”盛北弦微微點頭。

  楚心之眨了眨眼,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怎麽一聲不吭地就過來了?

  楚淮瞪直了眼睛看向盛北弦。

  眼睛跟雷達似的,打量他。

  這就是姐的男朋友?

  長得挺帥,不過性子冷冰冰的,人也嚴肅,本來他就覺得姐夠高冷了,兩人在一起豈不是能凍死人?

  楚淮在胡思亂想著。

  楚老爺子大笑著擺手,“年輕人,忙於事業是好事,是好事,哈哈……”

  楚錦書也跟著笑道,“今天的事情,還是要謝一聲。”

  “伯父不必介意,以我跟嫿嫿的關係,這點忙應該幫。”

  楚心之:“……”

  楚錦書明顯一愣,隨後眯著眼點頭。

  祁兵將雙手提的東西放在桌上,“這是盛總的心意。”

  楚老爺子客氣道,“來就來,還拿東西過來,太客氣了。”

  “盛總,我先走了。”祁兵朝盛北弦請示。

  盛北弦看他一眼,點頭。

  轉身坐在楚心之身邊,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間。

  楚老爺子老臉一紅,幹咳了兩聲。

  高蕾從剛剛楚心之提起皇朝酒店一事,就一直心不在焉。

  眼下,看到盛北弦過來。

  心裏更不是滋味。

  老天爺也太偏心了,偏偏這世上所有的好事都叫楚心之一人占盡了。

  抽了張紙巾,將手指上蹭的甲油擦了擦,打趣道,“以前心之跟雲嘉的關係不錯,我還以為他們會在一起,現在看來,緣分的事,當真是上天注定。”

  楚心之嗤笑,“阿姨說的對,我之前還以為爸跟媽會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可還不是讓阿姨鑽了空子?緣分的事又有誰說的準呢。”

  高蕾:“……”

  楚心之這是拐著彎罵他是小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