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雲有兩場跟於燕的戲。

  她想提前找於燕把晚上要拍的戲對一下。既然陸遠的要求這麽低，她隻能自己上點心。

  周雲去於燕的休息室找她。

  和周雲不一樣，於燕並沒有自己的休息室，而是跟甄曉曉共用一間。

  敲門進去，於燕不在，隻有甄曉曉和她的助理。

  甄曉曉手邊放著一杯奶茶，正拿著平板看電視劇。

  “喲，小雲，你怎麽來了？”甄曉曉見著周雲，態度很熱情。

  周雲問：“於燕不在嗎？我找她有點事。”

  “她啊？”甄曉曉一聽到於燕的名字，表情就變了，似乎有些不屑，冷笑了一下，熱情回落，“不知道，也許又去找哪位哥哥聊天去了吧。”

  甄曉曉的話聽上去格外刺耳。

  哥哥。

  兩人中午吵了一架，現在說話也這麽帶刺了。

  周雲當沒聽懂，笑了笑，說：“那我等下再來找她。”

  甄曉曉卻忽然放下平台，說：“小雲，你跟於燕可別走得太近，要不然連累了你被非議，那就得不償失了。”

  周雲一臉茫然，不懂甄曉曉是什麽意思。

  甄曉曉說：“你還不知道呢？大家私底下可都喊她窯姐兒，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那樣子，隻差沒抓住劉總的手往自己溝裏摸了。”

  她不屑地撇撇嘴角。

  周雲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搖搖頭，說：“我走了。”

  對甄曉曉的話一個字不作反應。

  一轉頭，血往頭頂上湧。

  於燕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就站在周雲後邊，麵無表情，眼神冷靜得讓人覺得恐怖。

  周雲全身都發麻，不知所措。

  於燕抬起手，擺了擺手，示意周雲閃開。

  周雲上前一步，抓住於燕的手，小聲說：“於燕，你別跟——”

  於燕直接把周雲推到一邊，走了進去。

  周雲隻覺得眼前一黑，沒過兩秒，她聽見甄曉曉一聲尖叫劃破長空。

  周雲心裏浮現出兩個字：糟了。

  她跑進去一看，眼前發生的畫麵讓周雲倒吸一口涼氣。

  於燕直接把甄曉曉撲倒在地，抓住甄曉曉的頭發，撕扯同時，另一隻手往甄曉曉臉上抽去。

  “這麽喜歡議論我啊，你嘴怎麽這麽臭呢！”

  於燕一邊抽一邊罵。

  甄曉曉的助理尖叫出聲，“於燕，你住手！你幹什麽！”

  助理喊得厲害，動手想要把於燕拉走，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於燕太凶猛，根本拉不動。

  周雲上前，抓住於燕，說：“於燕，你冷靜點，別打了，你冷靜點！”

  於燕置若罔聞。

  外麵聽到動靜的人終於來了。

  兩個男人力氣比較大，把於燕和甄曉曉拉開了。

  於燕還在罵。

  “下次再讓我聽見，我撕爛你的嘴！”

  甄曉曉剛才一句話不吭，現在見人多了，忽然間鬥誌昂揚了起來。

  “你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窯姐兒！你昨天拉著劉總的手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要臉！”

  “有本事你別去啊！昨天敬酒的時候你怎麽不喝，你跟周雲一樣有本事別喝啊！”於燕怒懟回去。

  周雲站在後邊，整個人都是懵的，半晌回不過神來。

  鄭小句聞訊而來，拉著周雲出去了。

  “小雲姐，咱們別待在這裏，太亂了。”鄭小句拽著周雲回休息室，“你也真是，遇到這種事情竟然還不躲開，我聽人說你竟然還去勸架，萬一那兩個女人把你誤傷了怎麽辦？”

  周雲如夢初醒，捂住自己的臉，“小句，我的臉沒被劃傷吧？”

  鄭小句搖頭，“沒有，放心吧。”

  周雲鬆了口氣。

  這場鬧劇很快傳到了製片人和導演那裏。

  黃忠是執行製片，三天兩頭待在劇組。劉品然卻來得少，除了開機那天，基本上沒出現過。這一次卻來了，連夜趕來，臉色難看得很。

  該正常拍戲還是正常拍戲，隻是晚上本來要拍於燕的戲，也臨時調整了。

  晚上收了工，周雲和古槐春、尹舟一起回酒店的車上，說起這件事。

  古槐春充分發揮了他尖酸刻薄的特長，一開口就開地圖炮：“女人果然不能湊一塊，湊一塊就打架。”

  周雲聽得刺耳，擠兌：“什麽叫女人湊一塊就打架，別說得你們男人跟白蓮花一樣。”

  古槐春：“至少我跟小尹不打架。”

  “誰知道你們以後打不打。”

  尹舟無奈勸架，“你們倆夠了，我看在我和小古打起來之前，你們倆會先打一架。”

  周雲輕哼一聲。

  “於燕和甄曉曉兩個人也夠絕的，在片場打起來，還扯頭發了？”古槐春詢問周雲這個當事人。

  周雲雙手抱在胸前，吊著眼睛，“我跟你很熟？”

  古槐春像是剛想起來自己跟周雲還屬於敵對關係呢，反應過來，立即把頭扭了回來。

  尹舟拍了古槐春大腿一下，又笑著打圓場，說：“劉總都來了，也不知道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還能怎麽處理。”古槐春撇撇嘴角，“各打五十大板，把兩個人分開唄。”

  演員在劇組發生衝突，這不是多罕見的事。

  有點經驗的劇組都遇到過，隻是分程度輕重。

  無疑，甄曉曉和於燕這一次算是情節比較惡劣的了。

  到了酒店，李育寧他們在酒店門口等周雲。

  開始拍戲以後，李育寧他們能夠跟拍的時間就變少了很多。

  這也是一開始就說好的，正常的拍攝時間是不拍的。今天一天下來，李育寧也就拍了周雲中午吃完飯跟古槐春兩個人排練的一些素材，這些素材能不能用，到時候還得征求片方的意見。下午正式開拍，李育寧就帶人走了。

  “剛拍完收工嗎？”李育寧問。

  攝影機的鏡頭對著周雲，同時也把古槐春和尹舟也拍進去了。

  “對啊。”周雲點頭，笑了笑，“你們一直在這裏等我嗎？”

  李育寧說：“對，今天都沒有拍什麽素材。”

  周雲：“不好意思。”

  因為有攝影機拍著，三個人沒有再聊甄曉曉和於燕的事情。

  “我們節目的第一期準備播出了。”李育寧忽然說。

  周雲一臉震驚，瞪大眼睛，“真的啊？什麽時候？”

  李育寧說：“打算下個星期上吧，前麵拍的素材已經差不多可以播四期了。”

  周雲捂住自己的胸口。

  “怎麽回事，我突然有點緊張。”

  尹舟笑了起來，問：“周雲請客吃飯啊。”

  周雲比了個Ok的手勢，“可以，請。”

  突然節目就要播出了，周雲這下壓根沒心思去管於燕和甄曉曉的事情了，一回房間就給宋遲打電話。

  “節目要播了！”

  宋遲問：“你收工了？”

  “剛收工，育寧姐突然告訴我節目要播出了，我都驚呆了。”周雲說，“完全沒想到這麽快。”

  宋遲笑了笑，“早點播出不好嗎？”

  周雲：“這幾天在劇組拍戲，根本沒關注別的。”

  “戲拍得怎麽樣？”

  “努力地拍呢。”周雲一想到自己拍戲的事情，忽然惆悵地歎了口氣，想多跟宋遲說兩句，又想到房間裏還有攝影機在拍著，不能亂說話。

  “導演罵你了嗎？”

  “沒有。”周雲心想，陸遠要是能因為她表現不好罵她兩句，也就好了。

  宋遲說：“那你要做好準備，薑導可是很嚴格的。”

  周雲知道宋遲說的是《問心》。

  “我知道。”周雲點頭，“我會堅強的。”

  掛了電話，周雲忽然又接到了周覽的電話。

  “覽姐？”

  周覽說：“《我們傳了緋聞之後》要播出了，你知道吧？”

  “剛知道。”

  “這周五要弄一個開播儀式，需要你出席。”

  “我要拍戲啊。”周雲說。

  周覽：“我會去跟劇組那邊協調時間的。”

  “哦，好吧。”

  第二天，周雲一大早就出發去片場。

  同一輛車的又是古槐春和尹舟。

  這部戲百分之八十的戲份都在他們三個和徐思瑤身上。

  徐思瑤還沒有進組，所以主要拍的也就是他們三個人了。

  古槐春一上車連打了五個哈欠。

  “你這哈欠打的，昨天晚上幾點才睡的？”尹舟問。

  古槐春說：“淩晨一點。”

  “你怎麽睡這麽晚？”尹舟又問。

  古槐春說：“後麵有部戲，導演給我打電話呢。”

  周雲坐在後頭，聽他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自己其實也有點困。

  攝影師扛著攝影機坐在旁邊拍她。

  周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昨天也睡得很晚嗎？”尹舟回過頭來問。

  “太興奮了，沒睡著。”周雲說，“緊張。”

  尹舟笑著說：“我還以為這個節目是你和宋遲一起拍呢，結果拍了這麽久也沒有看到他。”

  周雲解釋：“本來就是各拍各的，但我的生活真的太乏善可陳了。”

  她忽然對著鏡頭笑了笑，說：“不好意思了，各位，每天就讓你們看我一個人溜達。”

  到了片場，攝影師跟著周雲一起下了車。

  周雲對著鏡頭揮揮手，說：“拜拜，我要開工了，等會兒見。”

  攝影師關了機，回去了。

  今天的拍攝還是在棚內。

  周雲剛弄好造型，準備去找導演，在門口碰到了於燕。

  “於燕。”

  “哦，小雲，早。”於燕的情緒並不高，簡單打了聲招呼。

  周雲跟於燕不熟，不是那種能聊深了的關係，所以哪怕對方的臉色已經很明顯，周雲也隻能當沒看見，也不好問一句：沒事吧？

  擺明了就是有事的。

  隻不過，人間江湖，各掃門前雪。

  今天上午有於燕的戲，古槐春跟於燕有兩場，跟周雲有一場。

  很密集。

  一般統籌安排，都會先遷就周雲，把周雲的戲排到最好的拍攝時間。

  進組這麽久，周雲就沒有拍到過淩晨，但聽說B組經常拍到淩晨。

  周雲想了想，還是決定在跟於燕拍那場戲前，先去跟於燕溝通一下她的想法。

  誰知道周雲剛開口，於燕一隻手扶著額頭，興致低落，說：“我現在沒心情，等會兒再說吧。”

  等會兒哪有再說的時間。

  正式拍攝的時候，於燕別說表演狀態，連台詞都說得磕磕巴巴，根本沒有記熟台詞。

  陸遠罕見地NG，把於燕叫過去說了一頓。

  但這也於事無補，於燕仍然沒狀態。

  這都不是一個鏡頭、兩個鏡頭的事情，連陸遠都看不過去，可見她的樣子。

  NG三次以後，陸遠沒耐心了，叫來跟組編劇，讓把於燕的這幾場戲能刪的刪掉，刪不掉的改掉。

  周雲一臉茫然。

  於燕站在一旁，全程都聽見了陸遠在說什麽，可是她隻低著頭，一隻手抱著另一隻手，什麽都沒說，神色落寞，嘴唇抿得很緊。

  “於燕，你要不要休息調整一下？”周雲問。

  於燕隻說了一句不用了，轉頭就走了。

  她直接離開了片場。

  過了十分鍾，副導跑過來，臉色有些難看，對導演說：“於燕說她今天不舒服，不想拍了。”

  陸遠聞言，當著全劇組人的麵，直接撂了喇叭。

  喇叭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鳴叫。

  “她不想拍了？她當劇組是什麽地方？她不想拍就不拍，她誰啊？”

  這是周雲第一次看見陸遠發火。

  於燕的戲全部拍不了，一直效果賊高的劇組罕見停擺了一個小時，最終調整了拍攝的計劃。

  好在周雲提前準備比較充分，不至於背不下來台詞。

  當然，背不下來台詞也沒事。

  陸遠說了，先拍著，說不了台詞就隨便說些什麽，回頭配音。

  到中午，周雲總算從緊鑼密鼓的拍攝中歇一口氣，去吃午飯了。

  導演似乎從來沒有來過小食堂，都是他的助理打了盒飯送到現場。

  周雲打了飯菜坐下，剛吃兩口，古槐春來了。

  “導演又發火了。”古槐春經過周雲的時候，說了一句。

  周雲：“怎麽了？”

  古槐春卻先去打了飯菜，才端回來。

  這一次，古槐春直接在周雲身旁坐了下來。

  “導演想要把於燕的一些戲挪到徐思瑤身上，但統籌很為難，因為徐思瑤還沒有進組。”

  周雲沒想到這事還跟徐思瑤有關。

  “導演這還是在生於燕的氣啊。”

  古槐春譏笑一聲，“於燕說不拍就不拍，沒一點職業道德，不生她的氣生誰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