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不是你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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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朵 更新:2020-03-15 14:33 字數:3934
實際上淳嘉現在就在承受出爾反爾的反噬了:得知賢妃清醒且沒了性命之危後,袁太後專門將淳嘉召到春慵宮,盯著他看了許久,都一言不發。
淳嘉詫異:“母後?”
“……皇兒。”袁太後臉色很複雜,變幻不定片刻,下定決心似的開口,“哀家是你母後,為你舍棄性命都心甘情願,你……”
她接下來的話似乎有點難出口,所以停了停。
於是淳嘉就體貼的接口道:“母後對孩兒恩重如山,猶如再造,在孩兒心目中,您是孩兒唯一的嫡親長輩!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袁太後聽了這番話,卻沒什麽高興、欣慰的,反倒歎口氣,不無埋怨的說道:“那……你對賢妃下手之事,為什麽不提前告訴哀家?害得哀家這兩日疑神疑鬼,還以為你懷疑哀家,跟哀家生分了!”
淳嘉足足怔忪了兩個呼吸,才深深一歎,艱難道:“母後……您為何……會認為……認為賢妃中毒,是孩兒下的手?”
“不是你?!”袁太後愕然的神情充分展現了她的意外,讓淳嘉更為無語的是她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那能是誰?!”
“………………”淳嘉沉默了會兒,小聲反問,“難道不是母後您……?”
這要是之前,他直接這麽懷疑自己,袁太後肯定氣得不行,簡直眼淚都要止不住的淌,但現在……她這剛剛懷疑了淳嘉不是?
太後臉色就有點僵,罵也不好罵、哭也不好哭,這麽僵了片刻,她沒好氣的一偏頭,恨聲說道:“原來你將罪名又是推給攝政王、又是推給那四家的,是為了替哀家遮掩啊!哀家可得好好謝謝你這份孝心!”
最後一句話,她差不多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母後說的哪裏話?”淳嘉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說道,“孩兒這不是……雖然查出來跟攝政王手底下一個皇城司暗子有些關係,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如今孩兒的後宮以賢妃位份最高,她為人又警覺,等閑之人哪裏做得了她手腳?所以……以為是母後想給她一個教訓?”
袁太後冷著臉,哼道:“你既然這麽想了,卻不來跟哀家說,是不是心裏暗暗的恨著哀家?”
淳嘉連忙否決說沒有這樣的事情:“孩兒隻是覺得愧對母後,母後撫養孩兒不容易,孩兒卻因為心悅賢妃,時常叫母後失望。雖然賢妃此番九死一生,孩兒也很心疼,但到底母後更重要,孩兒怎麽能為了賢妃,叫母後難過呢?”
雖然知道他這麽講純粹為了哄自己,真的覺得母後比寵妃重要,之前至於趕過來攔著不讓她動雲風篁?
但袁太後到底緩和了幾分神情,說道:“哀家的確不喜那小雲氏,但為了你的緣故,哀家也不可能貿然做出讓你傷
心的舉動……才聽到這事兒時,哀家懷疑了一圈人,甚至以為是小雲氏的苦肉計呢,就跟她之前封妃時一樣。”
太後邊說邊觀察淳嘉的神情,見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似乎不想提起雲風篁封妃之事,在心裏歎口氣,心道雲風篁到底給自己兒子灌了什麽迷魂藥?
自服絕子藥以求妃位那麽決絕的舉動在前,淳嘉不但不懷疑賢妃中毒之事是雲風篁自己弄的,還不喜歡別人哪怕是袁太後提起來?
……哀家當年要是有她這手段,也不會在莊太妃手底下過的那麽艱難了。
這年頭在袁太後心中一閃而過,立刻被她掐滅,定了定神,她繼續說道,“但想著小雲氏再精明也瞞不過你,看你讓皇城司徹查,應該的確是為人所害。如你所言,哀家也覺得,就小雲氏的位份跟精明,能害她的人可不多!”
“再加上她當時才為了魏昭容生產之事熬了個通宵,早些日子呢絢晴宮又有著大的變動,算是最有破綻的時候,前朝後宮能夠抓住這樣機會的人可不多。”
“約莫就是紀氏餘孽、攝政王、那四家這些了。”
“可剛才聽說顧氏出麵彈劾了那四家,繼後的事兒已經差不多解決了……哀家還以為你是為這事兒才假借賢妃名義兜這麽大個圈子呢!”
“其實你要是真的這麽做了,瞞著哀家做什麽?哀家還能怪你?洛氏那四個什麽出身,咱們都舍棄了,賢妃犧牲點兒,不應該嗎?”
言外之意,洛氏那四家在前朝賣命這許久,咱們都說食言就食言了,而且還是讓對方自承不是的食言,再賣一個賢妃簡直理所當然嘛……皇帝你要真的做了就別否認了,母後還不知道你?
你絕對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的母後相信你!
淳嘉無奈的說道:“孩兒的確打算用差不多的法子解決繼後之事,但沒打算選賢妃,您也知道,孩兒甚喜賢妃,再加上如今後宮之中群龍無首,沒有賢妃坐鎮,就瑞妃哪裏撐得住局麵?是以,孩兒之前是想用昭容做文章的。”
不然魏橫煙在他心目中雖然不能跟雲風篁比,但比其他妃子也算是比較喜歡的了,甚至比洛寒衣她們還有好感點,他怎麽可能在不缺皇嗣的情況下,對保大保小這個問題有所遲疑?
原本想醞釀個委婉點的說辭讓太醫保下皇嗣,如此魏橫煙去後,既方便了五皇子交給顧箴撫養,安定顧氏的心,又能夠用她的死做文章,打擊那四家,讓他們主動上表請罪,再沒理由提立他們家女兒做繼後的話。
結果雲風篁在側橫插一手,保下了魏橫煙——這要是前幾天淳嘉還未必肯依她,但不是剛剛換了稱呼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他就沒忍心拒絕。
正尋思著回頭再物色個人
選,比如說他既不寵愛位份家世也夠分量的賈蘋葉他覺得就不錯……
誰知道次日賢妃自己就出岔子了?
一五一十給袁太後講了經過,“因為賢妃是在宮闈之中中毒的,若是拖著一隻找不出凶手,恐怕會人心惶惶。所以孩兒雖然還是心裏存疑,總也要先給出個說法來才是。”
誰知道他這幾日心思都在雲風篁身上,卻不防太皇太後悄然與攝政王勾結,擺了他一道。
“原來如此。”袁太後皺眉道,“哀家當然知道你偏愛賢妃,但自從賢妃中毒的消息傳出來,這不是都沒人見過她?哀家以為你跟她一搭一唱料理公襄若寄呢!這麽說,她真的不大好?”
淳嘉苦笑道:“要不然孩兒前兩日也不會連朝會都不去上——您知道她喝的茶水裏下了多少鶴頂紅麽?她也是一點沒防備,差不多喝了大半盞。當時太醫說的委婉,那意思就是基本上救不回來的。”
想了想袁太後對雲風篁的排斥,忙又加了幾句,“而且她這麽一倒,大皇子跟昭慶那兒沒了人做主,孩兒不在浣花殿待著,怕是那兩個孩子也要不好。”
但袁太後這會兒沒心思計較兒子對賢妃的維護,皺緊了眉頭,說道:“既然太醫說她基本上救不回來了,那是怎麽好的?莫非這賢妃還有什麽來曆,竟然逢凶化吉了?”
說是這麽說,懷疑賢妃的意思卻很明顯。
“那倆太醫之前跟賢妃從無來往。”淳嘉搖頭道,“他們擅長的是解毒、外傷,賢妃平素請平安脈哪兒用得上他們?偶爾有些不適,召的也是擅長婦嬰的太醫……孩兒已經查過了,他們以前壓根沒見過賢妃或者同賢妃有關係的人。您知道的,賢妃出身寒微,就算如今做到賢妃,能夠使喚的人也就那麽幾個,瞞不過孩兒的眼目。”
袁太後對淳嘉的能力還是信任的,既然他篤定倆太醫不會為賢妃撒謊,這麽說賢妃這次還真的十分危險了?
但就算如此在太後看來也不代表賢妃一定清白:“興許她故技重施呢?哀家可是聽說,魏昭容生產那日,你再三的催促賢妃多看著點絢晴宮,可是擔心她有著不測?”
太後這話都說出來了顯然是開誠布公要弄個清楚了,實際上淳嘉也有這個意思,聞言也沒說太後不該將賢妃獻計的事兒說出去,隻沉吟道:“母後,賢妃才入宮時,因為位份低,又處境艱難,倒是常有劍走偏鋒的舉動。但封妃之後,就很少這樣以身犯險了。您想之前三屍蟲的事兒,她合宮都沒什麽事兒,就是因為她從開始就將狸貓圈禁豢養,不許靠近她合宮上下的人!”
“而且她封妃時的情況跟現在也不一樣,隻是不能生的話,做了主位宮裏人的孩子還不是記她名下?”
“可要是命沒了,豈不是一切成空?尤其謝氏如今才有點兒起色,就算遂安跟謝無爭的婚禮在即,倘若沒了賢妃,單靠遂安,能給謝氏帶去多少榮耀?”
最主要的是,“賢妃既然都主動獻計讓瑤寧夫人為繼後了,可見是為自己將來做長遠打算,不希望太被中宮壓著的。那她又怎麽可能以身涉險、拿自己性命去賭?”
“……”袁太後無法反駁,實際上她也不覺得,雲風篁會真的不顧惜自己的性命。
可是,“如果不是她自己,那你也看到了,不是哀家不是你,不是紀氏,說明惠幹的那更是胡扯……總不能真是攝政王?攝政王至於為她一個妃子的幾句口角,如此趕盡殺絕?”
這當然不是袁太後真正的想法,但母子倆都心照不宣:攝政王就算真的很恨雲風篁,恨不得弄死她吧,那也得考慮考慮戚九麓是否已經完全放下這曾經的未婚妻不是?!
攝政王父子為什麽對戚九麓十分優容,外人不知道,他們娘兒倆還不清楚?
可不隻是因為戚九麓十分有才華……六首韋長空都就在攝政王府做西席,戚九麓再有才幹也才多大?值得堂堂攝政王父子對他這樣百般籠絡嗎?
歸根到底,是他性情為人合昭武伯顧芳樹的眼緣!
顧芳樹子孫資質不足以接手定北軍,一早就希望另覓傳人,托付定北軍。
當年洛氏就是看中這一點,才把嫡出的洛鐵衣送過去。
但顧芳樹對洛鐵衣的才幹天賦以及努力都認可,唯獨對他的出身頗為忌憚,是以一直舉棋不定。
之前公襄霄向攝政王提出想去定北軍中磨礪,實際上,就是想跟洛鐵衣一樣,嚐試接任顧芳樹。
然而他被拒絕了——後來戚九麓出現,從出身家世到為人性情到資質天賦,都非常適合推薦給顧芳樹。
所以才有攝政王父子先後的親自款待、優容有加,甚至淳嘉心裏清楚,公襄霄會親自帶他私會妃嬪,也不僅僅是為了籠絡他,更是為了將來戚九麓手握定北軍大權了,攝政王府仍舊有著足夠的把柄拿捏他。
……所以,攝政王再惱怒雲風篁,也不可能在戚九麓徹底斬斷對雲風篁的心思前,對雲風篁真的下毒手。
這等於把已經付出很多代價籠絡的戚九麓推向對立。
他們手裏可沒有第二個人選去謀取顧芳樹的衣缽。
母子倆相對沉默片刻,袁太後遲疑著提出猜測:“有沒有可能……這事兒是攝政王府做的,但,並非攝政王與世子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