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玲生活的24年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耀眼的人存在，站在花田中間的一男一女竟然是真實存在的人，她看過電視，總覺得那是假的，不可能真的有人如此完美，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樣完美的長相和身材，一定是電視動了手腳，她一直是這麽認為的，可眼前的人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完美精致。

  看到張玲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駱明誌和女星完成了花田吻戲，兩人走到導演這邊聊關於這段戲有沒有需要改進或者調整的地方。正說著，駱明誌感覺到了炙熱的目光從不遠處的棚子射來，看過去。

  發現駱明誌看過來，張玲心跳快了一拍，臉也紅了。

  駱明誌目光轉向王風子，她的確是抬臉和自己對視上了，但目光根本沒有任何內容回應，像是看一件物品，還在和旁邊的人說話，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的駱明誌，在看到她對自己毫無反應的表現後露出了不開心的表情，收回目光繼續討論。

  “張姐姐剛才該不會是心動了吧？”她笑著問。

  “沒有！”張玲閃躲了駱明誌的目光，紅著臉否定。

  她的口氣突然認真起來，“如果眼前的這個人追求你，你會毫不動搖嗎？”

  張玲想否定，卻沒有直接否定，“怎麽可能追求我？你沒看到他身旁的女孩子嗎？他兩剛才還接吻了。”

  “他們是在演戲而已，並不是真的。”

  看到兩個人的古裝裝扮和拍攝設備張玲也猜到不是在拍戲就是在拍照，但剛才看到花田裏的深情對望浪漫接吻，就自然以為那兩人應該真的是相愛的。

  “你看他兩站一起多般配，就算是演戲，也肯定喜歡對方。”

  “這個我就不知道，我也沒興趣。”她拍了一下張玲的肩膀，讓她把注意力從駱明誌那邊轉移到別的地方，“你看看這裏的工作人員，他們你覺得有很帥氣好看嗎？”

  張玲看看其他人，搖了搖頭。

  “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了嗎？”

  張玲沒有聽懂，“怎麽了？”

  “看看他們怎麽對待那兩個令你目瞪口呆的人的。”

  張玲這才發現，除了自己在吃驚，其他人都一副很普通的日常狀，並沒有被吸引，即使是在交談的時候，目光也是很認真平常，可那兩個人無論她怎麽看都是會讓人心跳加速的存在。

  “懂了嗎？他們看到的太多了，習以為常了，所有的驚豔都比不上日常的工作重要，比起關注別人，不如關注自己的工作提升自己。”

  張玲看著她，分明看起來比自己小，此時卻像個長輩一樣在傳授人生道理給自己。

  “在外麵的世界，你的榮哥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遍地都是，像你現在看到的這個男人也許碰不到幾個，但比榮哥更好的絕對有很多，比他有眼光，比他更懂得欣賞你的人也有很多，不知道我這麽說你能不能明白，我也不知道還能怎麽表達，我不希望你這樣優秀的女孩子因為一個男人就否定放棄自己。”

  優秀？她說自己優秀？張玲以為自己聽錯了，張大眼睛問，“你說什麽？”

  她還是那樣沒什麽表情，看起來像是板著臉，“我聽老伯說，那個榮哥是你資助上的學，連大學的助學貸款都是你還的，這些是真的嗎？”

  “嗯，還有阿姨也都是我在照看，阿姨的腿腳不好，在山裏很多事情做不了。”她低著頭，情緒低落起來，口氣卻是放心了，“現在他把她接去城市了，一定比在山裏方便多了，聽說還找了個看門的工作。”

  看張玲說著說著落淚了，她從包裏拿了手帕紙遞給她。

  “所以你是真的很厲害很優秀，我覺得那個榮哥配不上你。”

  張玲連忙解釋，“榮哥把錢都還給我，還多給了，隻是他不喜歡我，他喜歡上了別人，比我好看比我有知識的人，我不優秀，一點也不優秀，我不怪他，一點都不怪。”說到這裏，張玲突然蹲下哭了起來。

  周圍有人看了過來，她皺了皺眉頭冷臉看過去，別人看她這樣都識趣得不再管了，就連本來準備走過來的駱明誌也返了回去。

  “我這以後……以後……怎麽辦怎麽辦……”張玲斷斷續續說了這麽一句。

  她蹲到張玲身邊，聽她哭聲小了，“像你這樣優秀的女生，無論在哪裏做什麽都會做得很好，既然你不想順從得找個人嫁了，待在這裏隻有痛苦，你可以出去打工，沒有學曆可以從最簡單的工作做起，大概率很久都掙不到什麽錢，但就當出去見識見識，一直困在這裏痛苦有什麽用。”

  張玲淚眼朦朧，看著她，“出去打工？我一個人怎麽可能？”

  “你一個人都可以去采山藥，為什麽不能去打工？”她反問。

  “因為出去沒地方住，我連普通話都說得不好，肯定會被……”張玲沒有說出後麵的話，她大致也猜到了，淳樸的自卑。

  “那又有什麽關係？我現在不是和你交流得很好嗎？”

  “出去打工，我媽估計不得同意。”

  她突然笑了，“那你媽是同意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發瘋了？”

  張玲愣了一下，無話可說。

  她的話鋒突轉，“我拿錢買你的故事，你說完故事，拿著錢就可以去想去的城市先租個房子然後找工作，你看怎樣？”

  “你為什麽這樣幫我？”張玲有些好奇。

  “和幫忙無關，我一開始就說了我想要聽你的故事，你又不肯配合，隻能試著說服你咯。”她表現出了強烈的好奇，“怎麽樣？要不要交易？你出個價我看看。”

  張玲盯著她那張白皙漂亮的臉看了半天，目光真摯，笑容真誠，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麽壞心。

  “五千應該夠我在外麵住一段時間吧。”

  她伸出中間三個手指，“我出叁萬，就這麽定了。”

  張玲瞪大了眼睛，“這麽多？！”

  “嗯，前提是你得好好跟我聊聊你的故事，我無所謂故事精彩不精彩好聽不好聽，我要的是真實故事，如果我覺得哪裏不合理會隨時提出疑問，這叁萬可不是那麽好賺的。”

  張玲呆呆得看著她點了個頭，真是個奇怪的人。

  “看來你已經忘記痛苦了。”她的笑容變得陽光起來。

  聽到這句話，張玲隻覺得心髒像是從緊縮的罐子裏突然放了出來，呼吸都變得舒暢了，眼前也變得明朗了，像是布滿陰霾的天空突然晴空萬裏一樣，不隻是忘記了痛苦，連自己為什麽會痛苦都忘記了，其實已經很久沒見過榮哥了，沒有和他說過話了。

  她站起來，張玲也站了起來，她看了一眼張玲，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同時一股悔恨的傷感充斥著心頭，如果那個時候有人在表姐身邊跟她說說話，她一定不會跳下去的，都有了跳樓的勇氣，怎麽會沒有再堅持一下的勇氣呢？分明再堅持一下，最難熬的時間就會過去，分明時間會衝淡一切，痛苦也會過去，隻是時間而已，為什麽不能再等等，再等等，等我回來。。

  ————————————————————————————————

  駱明誌看她倆站了起來，氣氛好了一些，準備過去和她打招呼，剛走到不遠處，隻見她站在樹下低著頭，表情像是在發呆，但那一顆一顆落下的豆大眼淚卻不像是發呆的表情下才有的，沒有哭聲，沒有任何聲音，隻是淚如雨下，站在旁邊的女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不知所措。

  “怎麽了？”張玲剛開口問，感受到了來自別處的壓迫感，轉頭看去，隻見剛才那個耀眼不像真人的男人緊張得衝了過來。

  一把抓住了王風子的左手，“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扭頭惡狠狠看著張玲，“你跟她說什麽了？”

  張玲正盯著他的臉，詫異於他毫無瑕疵的皮膚和完美的長相，被他突然質問，紅著臉趕忙擺手否認。

  她抬臉看，覺得眼睛不舒服，眨了眨，“駱明誌，你怎麽過來了？”感覺臉上癢癢的，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我怎麽哭了？”

  駱明誌鬆了口氣，“我來跟你打招呼，沒想到看到你哭了。”

  她扯了扯被駱明誌抓住的左手，“鬆手。”

  駱明誌鬆開了手，“發生什麽了，你怎麽哭了？”

  “沒有哭，我隻是在想事情，不知道為什麽眼淚自己出來了。”她說話的口氣輕鬆，並不是在傷心哭泣的感覺。

  這時，女星在不遠處喊道，“駱明誌，開始補拍了。”

  “好，我馬上過來。”

  張玲發現他回答那位‘仙女’時頭也沒回，而是仔細看著王風子的臉。

  “你快過去，我和張姐姐回去了。”

  “哦，”駱明誌說著，用手指擦了下她的側臉，“還好，印子消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瞪著駱明誌，“我們走了。”說完對著張玲，“張姐姐，我們走吧，這裏是拍攝區域，放我們進來已經麻煩他們了，不方便待著，趕緊走吧。”

  “嗯。”

  張玲臨走還不忘多看幾眼駱明誌，這是她久違的心動。

  ———————————————————————————————

  “你和那個人是熟人？”

  如果不是王風子的表現冷淡，張玲一定會覺得她和駱明誌是戀愛關係，但從剛才的交流看來，王風子似乎並不怎麽喜歡駱明誌。

  “算是吧。”

  “他好像挺喜歡你的，你為什麽給他臉色看，那麽好看的人。”張玲一想到駱明誌那張臉又臉紅了。

  “我沒給他臉色看，我是不喜歡舉止輕浮的人。”

  張玲有點意外，“我以為你們關係特殊他才拉你的手還……，難道他對別人也？”

  她一臉無所謂，“不知道，反正當明星的不知道和多少美女摟摟抱抱過了，他對我做的那些動作肯定都是小兒科，沒看到他剛才還和那個女明星接吻嗎？”

  “你不是說那是演戲嗎？”

  “嗯，但演的多了，身體自然也習慣了，所以他對自己的行為沒什麽自覺。”

  “有道理。”張玲一臉佩服得看著她，“你還真厲害，要是我被他那種男孩子這樣對待估計會昏頭。”

  “那樣的人是劇毒，一旦沾上了可能隻有死路一條。”

  她看著車窗外說著這句話，張玲這才想起她昨晚見麵時說的那句‘中毒已深’，“毒，雖然沒聽懂，但又好像能理解。”

  司機聽著兩人的對話，驚訝於張玲突然變冷靜這件事，分明之前都在傳她可能是要瘋掉了。

  她笑看著張玲，“再有無法控製自己內心的時候，記得深呼吸，告訴自己隻是暫時中毒了，隻要自己冷靜思考應對，毒慢慢就會解掉。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很多更值得你去在意的事，你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結果的事情上。”

  張玲看她說的認真，內容卻有點鬼馬，笑著說，“你說的話總覺得有點奇怪……”

  如果張玲知道‘中二’這個詞，應該會用這個詞形容，不過誰讓她是動漫迷，有時候不自覺就會用上這樣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