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開始
作者:妙年潔白      更新:2021-08-14 21:14      字數:7311
  正值亥時,荒廢已久的破廟內亮起了一小簇火光,像是有風吹過,微弱的小火苗跳了一下,緊接著有一團大火燃燒起來。

  ??月影透過破舊的窗子照在廟內,借著明滅的火光,楚藍能隱約看見一男子正半蹲在火堆前,手裏拿著一根長長的木簽,上麵串著被扒光羽毛的鳥滋滋地烤著,翻動時還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音。

  ??串著鳥的木簽本來是一根樹枝,是那男子用他腰間薄玉佩削成的,就連那鳥毛,也是用玉佩刮幹淨的。

  ??玉佩是楚辭海在楚藍十歲生辰時托長安城最有名的玉雕師做的,價值連城,此時卻被墨衣男子隨手扔進還沒添火的木柴堆裏。

  ??“小飛雞,我把你火葬了,你安心去吧。”男子說話間撥動了一下鳥翅,香味瞬間流溢出來,“你可不是本道殺的,要是做了厲鬼,你就去找顧雲澤,我親眼看見是他用一根叉子把你給插死的。”

  ??楚藍被點了穴扔在角落裏,隻能看著男子把烤的香噴噴的鳥拿起來,用手散了散味。

  ??“小飛雞,養你千日,用你一時,此時此刻就該是用你的時候。”男子邊說邊聞了聞,然後美美地咬了一口。

  ??楚藍倒在地上咽了咽口水,然後扭動身子掙紮了一會,他現在一天都未進食,此刻看著墨衣男子的一連串撕拉啃咬後更是饑腸轆轆,饞的恨不得一口把那鳥頭給啄下來。

  ??“小白臉,你是顧雲澤什麽人?他會來救你嗎?”男子吃完後把骨頭架子往火堆裏一丟,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

  ??楚藍眼巴巴的看著露在外麵半個的骨頭架子,像條小狗似的嗅了嗅。

  ??“想吃?”男子挑釁般的把剩下的骨頭也踢進了火堆。

  ??楚藍氣鼓鼓地悶哼一聲,扭過頭,不再有任何反應。

  ??“簡單,”男子插手,不緊不慢地走到楚藍麵前,用著磁性的聲音緩緩說道,“你告訴我顧雲澤會來救你嗎?”

  ??“……”楚藍翻了個白眼,沒有吱聲。

  ??“你是顧雲澤什麽人?”男子又重複問了第一個問題。

  ??楚藍哼了一聲,不屑道:“仇人。”

  ??反正橫豎都沒人來救自己了,總不能讓對方如願以償的得到想要的結果。

  ??果然,男子的聲音立馬沉了下來:“仇人?”

  ??楚藍:“對。”

  ??誰知墨衣男子聞言卻是大笑,“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看來不止本道一個人討厭顧雲澤,很好很好,你可以走了。”

  ??這……這都可以?楚藍害怕對方誆他,於是試探性的問了一遍:“真的可以走了?”

  ??“真的。”男子不耐煩的朝他揮揮手,“蠢貨,你的穴位早在半個時辰就自動解開了,趕緊滾,別在這礙手礙腳的。”

  ??楚藍被他罵的哆哆嗦嗦站起身,連滾帶爬地跑出了破廟。

  ??“反了,是那邊。”男子閑庭信步地跟在他後麵,僅僅三四步就追上了跑地比土匪都快的楚藍。

  ??楚藍回頭,朝對方指的方向跑去,然而還沒跑出幾步,耳邊忽地有風拂過,好像有什麽東西與他錯身而過。

  ??他嚇得頓住了腳步,扭頭一看,什麽也沒有。

  ??破廟裏的火堆還在燃燒,冷月之下,墨衣男子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

  ??同濟堂內。

  ??“風寒感冒,無大礙,好好調理即可,這是方子,按照這上的抓藥,吃三天便好了。”說話的男子坐在簾子後,雖看不清他的容顏,卻能看見他的坐姿端雅,此刻正在把寫完的藥方遞給麵前的女子。

  ??“郎中,你看我一個婦道人家,沒念過書的,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方子上寫的是什麽?”坐在凳子上的布衣婦女問道。

  ??蘇靈郡微微頷首:“連翹、淡竹葉、薄荷,這些都是辛涼解表、清肺透邪的藥材,您大可放心,記得一日三次,飯後煎服。”

  ??“好的好的,謝謝郎中。”婦女接過紙張,到櫃台那抓藥去了。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同濟堂的老掌櫃捋著白胡須,慢慢悠悠地走來。

  ??“蘇郎君的醫術當真高湛啊。”他掀起簾子,走到蘇靈郡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蘇靈郡淺淺一笑:“孔掌櫃謬讚了,在下隻是略懂皮毛而已。”

  ??“蘇郎君真是太客氣了。這幾日你無條件的來幫助老朽,老朽感激不盡呐。”白發老者說著,從懷裏顫顫巍巍地掏出一串銅板遞給他。

  ??“孔掌櫃誤會了,救世濟人是醫者的本分,怎可多收您錢呢?況且,我本就不圖這個的。”蘇靈郡搖首,拒絕了老者的好意。

  ??老者不依,把錢串放到了木桌上,端起了架子,嚴肅道:“蘇郎君若是不收,那便快走吧,同濟堂不需要這樣的好意。”

  ??蘇靈郡無奈,隻好收下銅板,笑道:“那就先謝過孔掌櫃了。”

  ??“嗯,今日也不晚了,蘇郎君去歇息吧,該打烊了。”老者言罷起身走了出去。

  ??屋外皎月如玉,蘇靈郡思忖了片刻,怕顧雲澤已經歇息了,便決定還是明日再去找對方會合。

  ??然而就在他收起針包準備離開時,門口卻忽然來了一人,來者是一名男子,他頭上帶著鬥笠,讓人看不清容顏。

  ??他徑直走到櫃台前問道:“這裏可還有郎中看診?”

  ??孔掌櫃擺擺手,“沒了,去歇息了,還請明日再來吧。”

  ??“那便罷了。”男子把胳膊搭在櫃台上,側過身,露出修長的手指。

  ??蘇靈郡在簾後看著,並沒有出聲。

  ??“我要打聽一個人,”男子忽然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湊近了孔掌櫃,“他姓蘇。”

  ??蘇靈郡躲在簾後,心頭驀然一驚:難道是六道盟的人已經開始找自己了?

  ??他小心翼翼地從桌上拿起針包,想要偷偷溜進後院。

  ??“我們這沒有姓蘇的郎中。”想必孔掌櫃也是看出了來者不善,果斷隱瞞了蘇靈郡的存在。

  ??男子聽完,搭在櫃台上的那隻手有節奏性地敲了敲,像是知道孔掌櫃在撒謊一樣,他舔舔唇角,露出了不滿的神情,“當真?”

  ??孔掌櫃有些害怕了,但想到蘇靈郡對同濟堂的幫助,他還是挺挺胸膛,決然道:“老朽從不說謊。”

  ??“嗬,真是好一個從不說謊。”男子用手支起下巴,另一隻手摘下頭上的簪子,也不見如何用力,不過揮手一擲,還沒來得及看清,那簪子便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孔掌櫃徒然回頭,隻見白色的簾子已被削掉了半截,露出了站在後麵的蘇靈郡。

  ??“果然,簪子還是比劍好用。”男子把簪子插回發上,哂笑,“這不讓我給找到了?”

  ??孔掌櫃不再言語,他深深歎了一口氣,隻怪自己沒什麽用,沒有讓蘇郎君逃掉。

  ??蘇靈郡看著站在櫃台前的男子,退了幾步,欲要逃走。

  ??同濟堂有兩扇門,一扇門在男子身後,病人平時都從那裏進來,而另一扇,在自己的左側,從這裏出去,後麵便是孔掌櫃住的地方。

  ??從前門是肯定逃不掉了,那想來隻能從後門賭一賭了。

  ??現在功法尚未恢複,此時被抓便是功虧一簣,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初奕來說,都是雪上加霜。

  ??因此無論如何,今晚都一定要逃掉。

  ??“蘇郎君想去哪?”男子轉過臉,因為鬥笠的原因,蘇靈郡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清他分明的下顎。

  ??蘇靈郡沒有說話,他眼睛盯著男子的方位,思量著最好的時機。

  ??“嘖嘖嘖。”男子收回了目光,繼而轉身不再看他。

  ??蘇靈郡捏準時機,在男子移開視線的瞬間,他足尖點起,朝著後門方向飛速掠去。

  ??他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眨眼間便落在了離他幾丈遠的後門口,回過頭時,站在櫃台前的男子並未有所動作。

  ??蘇靈郡稍稍鬆了一口氣,欲要從圍牆上翻走。

  ??然而他剛翻上牆,就聽見有聲音自旁邊傳來:“蘇郎君就這麽不想看見本道嗎?真是讓本道好生傷心。”

  ??蘇靈郡驚訝抬頭,竟看見方才還站在櫃台前的男子已然坐在牆頭上,翹著腿,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

  ??這是……

  ??蘇靈郡驚訝:“道家的移形換影?”

  ??“不錯,記性不好,但是有眼見。”男子摘下鬥笠,輕輕一笑。

  ??但見一雙狹長的鳳眸在月色下微微眯起,冷徹之中帶了幾分柔和的笑意。

  ??“薛道長?”蘇靈郡由驚轉喜,“對不起,我沒想到是你,失禮了。”

  ??薛景陽冷哼了一聲,從牆頭躍下,“怎麽?也就短短一月未見,蘇郎君竟就這樣忘了本道,可真讓本道心寒。”

  ??蘇靈郡緊隨其後,說道:“道長誤會了,我被人追殺,迫不得已這麽警惕,若是道長還未此傷懷,那等在下有空,一定請客賠罪。”

  ??“那不行,我現在就要你賠。”薛景陽說道。

  ??蘇靈郡微微蹙眉:“現在?現在已經很晚了。”

  ??“對,現在。”薛景陽不以為然道,“本道就是要讓你現在賠。”

  ??“好吧,”蘇靈郡頷首,“那煩請道長帶路了。”

  ??薛景陽順勢拉住他的手腕,也不管對方作何想法,一路狂奔,蘇靈郡雖不太喜歡這樣,但不知道對方要去哪裏,也隻得由他一路拉著自己瞎跑。

  ??風輕雲淡,月影惝恍柔和地拉長了兩人的影子,薛景陽直至跑到一家客棧才停下腳步。

  ??蘇靈郡跟在他後麵進了客棧。

  ??“二兩酒,要最好的。”薛景陽把幾粒碎銀子往台子上一拋,不偏不倚,正好扔到了睡眼惺忪的小二麵前。

  ??蘇靈郡聞言朝櫃台走去:“道長,還是我來付吧,說好了是我賠罪的。”

  ??“不必。”薛景陽一把將他拽回來,隨意道,“我說的是陪不是賠。”

  ??蘇靈郡不解:“什麽?”

  ??“我讓你來陪我喝酒,而不是來賠錢的,懂了嗎?”薛景陽說話間已經找到了一張桌子坐下。

  ??蘇靈郡笑了笑,坐在了他的對麵。

  ??“那,這就算賠罪了嗎?”蘇靈郡問。

  ??薛景陽看了他一眼,岔開了話題:“你會喝酒嗎?”

  ??“會的。”蘇靈郡點點頭,“酒量還不算差。”

  ??兩人交談間,小二已經打酒端了上來。

  ??“烈嗎?”薛景陽問他。

  ??“烈的。”小二答道,“二位客觀要還有什麽吩咐,直接叫我就行了。”

  ??“知道了。”薛景陽把酒分別倒在兩隻碗裏,其中一隻推到了蘇靈郡麵前。

  ??蘇靈郡端起酒與薛景陽的碗碰了一下,笑道:“就當賠罪了。”

  ??“嗯。”薛景陽淡淡回了一句,卻不見他有所動作。

  ??蘇靈郡不由有些奇怪:“怎麽了?道長可是有心事?”

  ??“沒有。”薛景陽依舊沒有喝下碗中的酒,他兀自盯著蘇靈郡看了半天,薄唇翕動了幾下,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蘇靈郡將碗中的酒飲盡,也注意到了薛景陽的反常,但什麽也沒問。既然對方不願意說,那定是有難言之隱的,又何必多問。

  ??“蘇靈郡,”過了半晌,薛景陽終於開口,然而他問的問題,卻讓蘇靈郡始料未及,“你被什麽人追殺?”

  ??蘇靈郡皺眉,但還是如實答道:“六道盟。”

  ??“六道盟?”薛景陽挑了挑眉,恢複了以往的口氣,“你怎麽會被六道盟追殺?”

  ??“……”蘇靈郡這次緘口不言。

  ??“不說罷了。”薛景陽喝了一口酒,忽然又道,“你被追殺,若本道說可以護你周全,你可願跟本道一起走?”

  ??蘇靈郡愣了一下,繼而笑著搖了搖頭:“道長說笑了,我記得道長好像也是被追殺到鷹峰嶺的。”

  ??薛景陽此刻有種被打了臉的感覺,但好在他臉皮夠厚,隻是哂笑兩聲便過了,“那不一樣。”他說道,“那時候我功法被廢七成,隻有三成的功力,打的時候自然有點吃力。”

  ??“那道長現在是幾成功力?”蘇靈郡笑道。

  ??薛景陽:“托你的福,恢複了八成左右。”

  ??“八成?”蘇靈郡詫異,“短短一個月內恢複了五成?”

  ??薛景陽:“不止一個月,在你那也用了半個多月的樣子,加起來是一個半月有餘。”

  ??蘇靈郡:“道長果然天賦異稟,竟用一個半月就恢複了五成,可喜可賀。”

  ??“沒什麽好賀的。”薛景陽不屑地嘁了一聲,“主要是你那炎靈芝功效大,對修煉之人的經脈有奇效,而非我本身能做到如此境界。”

  ??蘇靈郡:“道長謙虛了。”

  ??薛景陽哂笑:“謙不謙虛隻有我自己知道,不像某些人,表麵總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樣,背地裏卻不知耍著什麽心思。”

  ??“……”蘇靈郡委實不想跟他有所交流,畢竟這陰陽怪氣的性格不是誰都受得住的。

  ??見對方的臉色並不是很好,薛景陽忽然湊到了他麵前,諂媚地笑了起來:“蘇靈郡,你說我叫你什麽你才會跟我走?蘇蘇?靈靈?郡郡?靈郡?蘇靈郡?”

  ??蘇靈郡笑著搖首:“道長還是叫我蘇靈郡吧。”

  ??薛景陽眨了眨眼,又問:“那本道叫你蘇靈郡,你跟本道走吧。”

  ??蘇靈郡依舊是拒絕:“對不起,我還有要事在身,道長若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薛景陽:“有事,本道當然有事。”

  ??蘇靈郡聞言,又坐了回來:“道長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薛景陽:“不知蘇郎君可曾聽說過陰陽相和?”

  ??“略懂一二,天地無窮無盡,日月運行不息,四時互相更替,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大致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蘇靈郡思索半晌後道,“陰陽相和極難,非常人所能做到,道長還是另請高明吧。”

  ??“你錯了,本道不是這個意思,”薛景陽一笑置之,“你可知道陰陽之間在一定的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陰可以轉化為陽,陽也可以轉化為陰。陰陽對立、陰陽互根、陰陽消長和陰陽轉化是其演化方式。”

  ??蘇靈郡:“是在下知識淺薄了。”

  ??薛景陽:“無妨,傳說的集陽遁陰遁於一體能憑空化物,陽遁的能量來自太陽,而陰遁的能量來自月亮,陽魂對應陽遁,陰魄對應陰遁,交感於無形,生力於五行。”

  ??蘇靈郡:“道長能夠鑽透此術,恐非幾日成果。”

  ??薛景陽:“不錯,我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來研究此術,為的就是陰陽相合。”

  ??蘇靈郡:“那道長既然明白此理,又何必我再多說?陰遁陽遁是兩種物質,就像水跟火,又怎可集於一身?”

  ??薛景陽哂笑:“蘇郎君可曾聽過水火相融一詞?”

  ??蘇靈郡:“……”這是你自己造的吧。

  ??“這件事本道自有辦法,但在此之前,本道還有一件事要請蘇郎君幫忙。”薛景陽說著,拍了拍他的肩,“不知我的好蘇蘇願不願意意相助?”

  ??蘇靈郡剛要搖頭,卻突然感受到一股難以克製的眩暈自腦中傳來,他蹙眉,登時心下了然,但為時已晚,他的大腦已經開始混沌起來,所有東西都在眼前變得模糊不定……

  ??“唉,你說你怎麽總是這麽容易上當,”薛景陽歎了一口氣,又接著自言自語道,“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你這麽蠢的人。”

  ??蘇靈郡此時已經倒在桌上,沒了反應。

  ??“本道隻是問問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又沒說遵從你的意願。”薛景陽一手穿過他的腋下,一手撈過他的膝彎處,邊說邊將他打橫抱了起來,“真是蠢得讓人心疼。”

  ??濃夜微涼,客棧裏隻剩下那隻被人塗了迷香的碗還在靜靜躺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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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來啦,晚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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