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每個人的執著(17)
作者:王小決      更新:2020-03-22 19:27      字數:2445
  半決賽當日很快到來。上午,第一場比賽由東邦學園對上埼玉代表隊明和東中學,他們的大部分成員是日向、澤田在明和小學曾經的隊友。他們拚得非常賣力,依靠集體進攻首開先河,從若島津的手下拿到一分。

  下半場,澤田從後方策動攻勢,由東邦前鋒反町快速前插得分。這場比賽一直膠著到最後一分鍾,才由衝到對方大禁區中的守門員若島津助攻,東邦再得一分,2:1取勝,連續三年挺進全國大賽中學決賽。

  雖然情況艱險,日向小次郎卻依舊缺席,但看到若島津丟球後,他開始站在場邊線衝隊員們喊話了。南葛隊成員認為他們絕對在保存實力,不知日向進行了怎樣可怕的射門訓練。

  石崎自信地說,明天就可以揭曉答案了。跟東邦會師決賽的一定是南葛,而且日向怎麽可能不參加決賽呢?

  下午,輪到南葛對陣富良野。富良野隊甫一露麵,南葛隊員們立刻就知道了他們的“必勝決心”是什麽。

  隊長鬆山光帶頭走進球場,富良野隊每個參賽隊員都在頭上綁了一條白色的長布帶,從前額紮到後腦,再從後肩垂下來。當他們站成一排時,頭帶隨風飄動,加上嚴肅的神情,頗有些悲壯之感。

  “是美子給大家做的啦!”町子過來打招呼,迎著露華好奇的目光,笑著說:“每條帶子上都繡了隊員的號碼。來埼玉前就做好了,但是美子害羞,一直沒拿出來……”

  露華笑笑,往富良野的休息區看去,美子坐在長凳上,一直盯著場上,有些局促不安。不止美子很快要去美國,她們那天交談後得知,今年同樣是富良野中學這些成員們最後一次共同參加全國大賽。國中畢業後,許多隊員要去其他城市上學、或在自己家裏的牧場幫忙而告別足球。這場比賽,他們一定會背水一戰。

  然而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南葛這邊,隊長翼負傷,卻頑強地帶領大家走到現在,把每場比賽都當成在日本的最後一場正式比賽來拚。究竟鹿死誰手?不好說啊。

  上半場,南葛的踢法相對保守。因為翼、來生、瀧一等重要得分手有不同程度的傷在身,進攻步伐略有減緩,另外富良野隊明顯加強了防守,鬆山親自將翼盯牢,翼無法嚐試遠距離的抽球射門,中場對抗格外激烈。

  而南葛近距離發動進攻同樣未遂,反被富良野隊將球拿到,這時,除了守門員外的富良野隊員全體推進至南葛半場,發動了一場浩大的“雪崩式進攻”。不斷的爭球中,隊長鬆山在大禁區附近利用一記快速點射率先得分,並一直保持到了上半場結束。

  露華看得出神,位置後撤的鬆山發揮出了更多作用,除了個人的積極進攻,儼然也有一點兒組織防守的苗頭在。剛才那個團體配合的長距離射門固然精彩,但起點卻是從鬆山斷下瀧一的射門開始,他意識到了本隊中能得分的人不多,所以才想要嚐試由後衛主導進攻、多點開花嗎?

  到下半場,雙方拚搶的次數增加了。翼和鬆山互相防守著對方,讓兩隊其他成員有了更多的進攻機會,南葛隊員們使用他們最拿手的點對點傳球,流暢地前進至富良野大禁區前。翼和鬆山跳起爭球,互不相讓,最後翼搶步一步,並終於擺脫了鬆山的緊盯防守,把球努力地傳向球門前,井澤適時插上,頭球攻門,南葛成功扳平了比分。

  這時,場上的兩隊隊員和裁判都看到翼抱著肩倒在草地上,他用一側肩膀費力地支撐著自己,沒受傷的那隻腳不停地蹬著地麵,卻怎麽也站不起來。現場轉播的攝像機聚焦在他臉上,從鏡頭中清晰可見,翼眉頭緊皺,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發梢、側臉,緩緩滴落在草地上。帶傷出賽,他比鬆山消耗了更多體力。

  “不要啊!”露華聽到早苗在一片加油聲中突兀的呼喊,猜想她大概忍不住哭了。早苗邊哽咽,邊雙手握拳,反複祈禱著:“不要讓翼君再受傷了,拜托!”

  另一邊,藤澤美子同樣雙手握拳,做出一個祈禱的姿勢,很明顯地在祈禱鬆山的勝利。

  隨著比賽逐漸白熱化,露華同樣看得心裏發緊,突然又想起了奈津子。

  國中後,翼在全國範圍的足球活動多得數不勝數,奈津子雖然不再到現場助威,但一定守在電視旁觀看直播(從八強淘汰賽開始,本地電視台進行轉播)。開賽到現在,為不給他們壓力,她一直沒有打電話給他們。

  但奈津子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她真的能讓翼一直這樣帶著傷勉強、甚至拚上自己的身體健康、縮短職業生涯嗎?

  露華示意山森去熱身,無論翼有沒有到極限,她必須讓他知道,該下場了。想要贏得天下,就不能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翼的戰場應該在遠方,他還有更重要的未來。

  似乎是征得裁判同意,翼被石崎攙扶著臨時離場做緊急治療,尤佳莉和久美從兩側迎上來,對他關切地說著什麽,他一言不發,急促的呼吸著,臉色慘白中透著潮紅,一瘸一拐地走向醫務室,卻扭過頭看了露華一眼。

  露華想了想,沒讓山森停止熱身,卻把喇叭塞給阿學:“替我看著,一小會兒。”

  “我盡力!”阿學臉色蒼白,似乎被翼的痛苦傳染了一般,但他拿著喇叭站到球場邊緣去了。露華抓緊時間跑向醫務室,早苗和久美已經站在門前了,滿臉胡渣的醫生正在給翼重新固定肩膀和左腳腕——兩處都有一些紅腫。翼依舊滿頭滿臉都是汗珠,露華進來時,他沒看她;露華聽著醫生數落翼“不聽話將來會吃大虧”,邊照舊拿了條沾濕的毛巾遞給他,等他先開口。

  “教練,你有沒有注意富良野的出場陣容?我發現,他們今天出場的人和小學六年級時一模一樣。”似乎隻是在專心地檢查繃帶,翼忍著疼不去注意任何人,擦擦額頭,把毛巾拿在手裏,低著頭說:“鬆山君說,這是他們這11個人最後一次一起參加全國大賽。他們不想有任何遺憾。”

  露華沒忍住,還是伸手去摸了摸翼的發頂:“相信我,我也不想讓你有遺憾。”

  “呃,教練,跟你說句實話吧。友誼啦、紀念啦,我沒空想那麽多,我想要獲勝,隻是因為我喜歡足球。”翼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著露華的眼睛,用力點點頭,說,“‘三連冠’比‘二連冠’或‘三連亞’好聽多了,我想奪冠,是為了我自己,說得更明白點兒,想讓我的資曆更好看一些。奪冠這件事,不能光指望大家努力,我自己卻不出力、或見好就收。”

  這是他們的口號,也是團隊建設中“人人為我”的部分。但如果沒有“我為人人”的付出在先,團體運動又如何實現這個願望呢?

  (第六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