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哨聲響起，南葛的井澤開球，立刻將球交給翼。三球在手，比良戶隊成員們除了佐野，全部在自己的半場中守備。次藤沒有跑動，閑閑地站在離球門不遠的位置，似乎在保存體力。

  翼慢慢帶著球停在球門正前方，距離大禁區還有十米距離，比良戶隊的中後衛們似乎等著他再靠近點兒，對他來說，卻剛好是平時練習抽球射門的距離。此刻遭遇攔防的話還真不好發力，倒是要感謝他們這種無知者無畏的態度。翼在心裏說，原地站穩，右足發力，用膝蓋以下的力量狠狠踢去，足弓上部接觸球麵時，用力地向上提拉。

  能進！看著球飛出去的弧度，翼攥緊拳，無聲地喊著。

  球速極快，像落葉般劃出一道高高的軌跡，穿過整個半場，越過守門員的頭頂，帶著很明顯的向下旋轉——徑直掉進了比良戶的球門。

  裁判吹響得分哨時，比良戶隊的成員如夢初醒般看著自家球門，守門員也像觀眾一樣張著嘴驚訝不已，這種急速下墜的球他隻在電視上見到過！起腳弧度明明很高，他看著，還以為這球鐵定會飛進觀眾席，就沒去管，誰能想到——怎麽會下降得這樣厲害呢？！

  比良戶隊還沒從驟然丟球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他們的防線再次出現了漏洞：中鋒準備傳球給佐野，剛一起腳，翼和井澤同時切入，球被井澤準確無誤地攔了下來，立刻被翼得到。預感到不妙，次藤大步趕來防守，上半場一直在自家禁區盤旋的南葛後衛高杉突然向他跑來，衝過中線、衝到次藤麵前，張開四肢擋住了他。

  高杉的突然前插令次藤吃了一驚，他想要越過他去，腳下略有幾秒鍾遲緩，而這幾秒留給翼調整射門姿勢卻足夠了。能看到球門後，翼並不拖遝，立刻抬腳打門，皮球快如閃電、直直地衝著球門右上角飛去。守門員看到他射門，還以為又是一個急速下降球，原地跳起後發現是直球，卻來不及改變撲救姿勢，隻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球鑽進球網。

  “南葛要發威了！”迎著觀眾們的歡呼，浦邊用力搖晃著聲援旗，與有榮焉地大喊著，“王者！南葛！三連冠！怎麽可能被無名小卒打敗——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

  “浦邊君有點兒興奮過頭呀！”坐在教練席的尤佳莉笑著說，再看一旁跟著呐喊聲揮舞手臂、大聲叫好的早苗，笑著搖搖頭。她從沒見過早苗當啦啦隊長的樣子，今天早苗算是恢複本性了，這才是她的本來麵貌吧！

  比良戶重新開球，下半場開始剛第三分鍾，南葛連追兩球，目前暫時落後1分，場上的助威聲旗鼓相當。次藤沉著臉來到中場線，高杉迅速地與井澤互換了防守位置；在前方，佐野左右跑動，卻甩不開寸步不離、緊緊跟著他的石崎，接到次藤長傳給他的高吊球後，又有兩名後衛過來包夾。佐野勉強射出一球，被森崎接個正著。

  在隨後很長一段時間中，雙方的攻守陷入僵持。南葛隊員們找到限製那高矮剛柔二人組合的方法後，肢體恢複了靈活，配合也變得流暢許多，但比良戶的後衛們似乎吃準他們不擅長應付肢體衝突，拚著犯規也要阻止南葛的控球隊員到達禁區；另一邊，石崎貫徹了露華的指示，死死黏著佐野，就算一時甩開他，還有兩個人不停歇地跟上，以及井澤在前場，隨時會截斷給他的傳球，佐野同樣一籌莫展，無法射門。

  中場變成了戰場，每隔十來秒就會交換球權。翼幾次去看站在場邊的露華，露華接到他的目光詢問，打手勢讓他穩住，傳球控球，邊推進邊尋找機會。

  下半場不再失球隻是基礎，想要反超，就必須進攻，而且不能浪費機會。翼的抽球射門還不熟練，起到一次奇襲的作用後，便無法繼續嚐試了。露華非常清楚落葉球的難度，不僅射門腳的角度力量要把握精準，固定腳的負擔同樣巨大，就算左腳無傷、無人防守，翼也無法保證每個射門都有落葉球的效果。況且他有傷在身，兩次得分後還要維持正常跑動，翼的體力消耗可想而知。

  “沒時間了……”看台上，岸田不停地看表，反複地說：“別傳球了，快進攻吧！”

  球再次來到翼腳下，次藤甩開高杉向他衝來，翼帶球來到邊線附近，突然把球用力一踢。距離太近，球碰到次藤的小腿後，被撞出了線。南葛獲得一個界外球。

  機會來了！

  露華立刻高聲喊：“高杉君，你來！”

  高杉跑過來扔球，次藤不錯眼地盯著他的動作，餘光瞥見南葛身高第二的前鋒長野、跳躍和頭球都很厲害的中場井澤、還有兩名前鋒一起向小禁區衝過去，心裏大驚，他對後衛和守門員喊：“小心，他要擲球門球！”

  “答——錯了！”高杉扔球的動作比他的語速要快好幾倍，看到次藤也往球門跑去，抬手就把球擲給了大禁區邊緣的翼。發覺上當的次藤又跑來防守翼，翼甩掉額發的汗滴，將球輕鬆地高高挑起，再輕輕落下，不等球落到地麵，忽地踢向球門前——他的目標始終是球門！

  似乎預感到了比賽高潮即將來臨，南葛啦啦隊長中野浩二帶領眾人大聲呼喊。關鍵時刻，南葛隊員們多年來嫻熟的配合發揮了作用，瀧一和來生成功吸引防守，並在球門前交替跑過，製造出時間差，由井澤跟上補射，順利地進了球。

  下半場進行到第23分鍾時，南葛追平比分，比賽又回到了起點。場上氣氛很明顯地倒向南葛，露華抓緊開球前的一點兒時間對滿頭大汗的翼說了幾句話，告訴大家不要放鬆：他們還不是穩操勝券呢，必須先防下比良戶的這次進攻！

  佐野來到中圈，親自盤球前進。他已經發現了，下半場他們無法得分，與他無法拿球有關，此刻，比良戶得分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井澤立刻上來防守，佐野停住球，正想施展他靈巧的身法甩開井澤，突然感到腳下一震，球竟被俯身鏟球的石崎奪去了！

  “扭不動了吧？我看著你扭了整整一小時啊，二年級的！回去多練練體力再來吧！”石崎咬牙切齒地把球長傳給翼，不忘抽空回頭對佐野喊道。

  佐野呆住了，他的體力跟年級有什麽關係？

  翼也疲憊得很，拚著一股力氣帶球飛跑，全速奔跑到禁區前，已是強弩之末。躲開防守隊員，翼虛晃一腳，把球踢給了瀧一。球離腳後，翼才注意到，他的肩膀和左腳都在一跳一跳地疼，幾乎快站不住了。

  拜托了！翼筋疲力盡地雙手扶膝，看著瀧一默念著。

  “可惡的小矮子，看我把你撞飛！”次藤鉚足了力氣朝瀧一衝來，瀧一邊跑邊迅速一矮身子，用滑壘的姿勢從次藤肋下晃過，看似失去了平衡，但他用一隻腳牢牢地勾著球。見到守門員出擊時，瀧一出其不意地把球往右一捅。

  “你是很高，但你站得太高了！”次藤聽到瀧一這麽說。

  站得越高，越要看清腳下。這是每個踢足球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來生早已從另一側前來接應並果斷地射門。下半場第28分鍾，南葛得到第四分，終於反超了對手。剩下的時間沒有亮點，比良戶大勢已去，無心繼續進攻，井澤控球直到裁判吹哨，南葛隊員們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這場鏖戰真不容易！

  比賽結束，次藤沒有過來握手，但他對翼笑了笑，很有風度地攬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佐野去列隊了。翼對他們點點頭，向這些一時瑜亮的對手回以注目禮。

  假以時日，你們一定會變得更強。

  長崎，比良戶中學，5號次藤洋，16號佐野滿。

  （第六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