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太郎？”露華打開會議室大門，突然轉過頭看著岬，笑著問：“你剛才說，翼君想要‘有用的建議’，這隻是一部分，還有什麽？”

  岬沒回答，而是反問：“露華，你覺得我們兩個是好朋友嗎？”

  “當然。”露華不假思索地回答，“太郎和海倫——我在美國認識的夥伴——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謝謝你，露華。”岬跟著露華來到屬於她的教練宿舍，女孩子的房間幹淨又清爽，隻是過了一個上午，桌上就多了好多一次成像照。他打量著露華貼的一排時間表，露出微笑，說：“設想一下，我突然對你說，你整理的這些比賽數據對球隊毫無意義，不要浪費時間了。你是什麽感覺？”

  露華把資料夾放在桌上，懷疑地看著岬，搖了搖頭：“太郎，你不會說這樣的話。”

  岬盯著賽程表，位列第一的南葛SC一欄裏，現在多了個醒目的叉號。他轉頭看著露華說：“我當然不會這麽說，隻是假設。想象一下吧，我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你聽到後有什麽想法？”

  露華當真認真思考起來，良久才說：“我想不出太郎為什麽要這麽說——別人不理解我不在乎，可是為什麽連你也不明白？我幹嘛要做這些費力的事情？要麽就是你真的發現了一些可以改進的地方，那我會請教你的。”

  “會不會覺得很難過？”

  “會。”露華看著岬，微微皺眉，“我們是朋友吧，我當然很在乎太郎的看法啊！”

  岬比劃了個“就是這樣”的手勢，笑著說：“會難過，但是，還是想要了解我真實的想法，沒錯吧？”

  露華點點頭，岬繼續說：“這就是朋友和簇擁的不同之處了。簇擁會送上鼓勵，但他們不知道你遇到了困難，可能在裝作堅強；好朋友會真正站在你的角度考慮，並且可以直接說出想法，而不用擔心對方會生氣、不理解。你沒聽到剛才若林君的電話，他說‘等我一起’，卻並沒有安慰翼君‘下次贏回來就行了’，因為他知道，那很不容易。”

  聽了這番話，露華沉默了，岬也沒再說話。直到他們來到一樓餐廳門口，耳邊恢複喧鬧，露華才若有所思地說：“我好像明白了……原來翼君真的不需要安慰。”

  “鬆山君，小田君。”岬對一旁剛走出來的幾個人打招呼，回過頭對露華說，“是的。如果翼君沒有把你當成‘自己人’，他是不會對你抱怨、甚至撒氣的。換做旁人，可能……也不會理解的。”

  “我明白了！”露華看看不遠處的餐廳大門，轉身就要跑路，岬連忙喊住她：“露華，先吃飯吧！大家都在——”

  露華擺了擺手，掏出手機快速說：“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要趕快去找羅伯特。半小時後要是不回來，太郎就幫我帶點兒東西吧！”跑了兩步又轉過頭大聲說：“你見到翼君，替我轉告他：‘你要看的日落隻在晚上七點四十分才會到來。’”

  岬愣住了：“日落？七點四十分？這是什麽暗號啊？”

  露華神秘地微笑：“原文複述，他會明白的。”想了想又補充說：“如果他不明白，那你就再多說一句：‘看看那本書的第10章。’如果……他連書也沒帶，那就讓他晚上七點四十分來找我吧！記得啊！”

  岬隻能看著露華邊撥電話邊匆匆走出大廳，無奈地笑笑。他在自助餐台前出示自己的參賽證，揀了個托盤，隨便裝幾樣菜品，不知不覺就拿了許多方便帶走的三明治，直到托盤裝得滿滿，都快要放不下了。

  此時是用餐人最多的時刻，空桌和熟人都不好找，岬剛把托盤放在隨意一張桌角上，就聽到角落裏傳來石崎和早苗的聲音，兩個人似乎在爭吵，聲音越來越大，引得臨近幾桌人紛紛向他們看去。

  “阿了，你們在說什麽呢？”岬舉著盤子艱難地來到他們桌前，同桌的還有阿學、中野、市川等人，他們已經吃完了飯，連忙給他騰空座。石崎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搶著說：“岬君快來評評理！因為輸了比賽，大姐頭剛才差點兒要哭呢！我說了一句‘你不用難過，輸的又不是你’，她就發瘋似的跟我嚷——”

  “誰哭了！”早苗漲紅著臉，托盤裏的飯隻吃了一半，臉上情緒激動卻不見傷心之色，大聲說，“你看到我哭了？！我是看到翼君一臉想哭的樣子才那麽說的！”

  石崎忙不迭地說：“也就是說你隻是安慰翼君，根本不覺得難過咯？那你就不要怪翼君不理你了，你根本不懂足球，也不會踢球，你以為翼君聽到這樣的安慰會高興嗎？”

  “我告訴你，我不哭，不代表我心裏不難過！”早苗把雙手拍在桌子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她緊盯著石崎，高聲說：“難道難過就得像他那樣，不吃飯、跟自個生悶氣，讓大家都知道他不高興？難道你們覺得，露華為球隊做得還不夠，還要負責承擔你們的成敗嗎？你們這些足球員到是告訴我，我們說‘繼續努力’，哪裏說得不對！”

  岬顧不得分辨，連忙問：“大姐頭見到翼君了？他往哪兒去了？”

  “不知道，他想自己待著！”丟下這句話，早苗抓著自己的旗子，頭也不回地大步走開了。

  緊張氣氛頓時消散了，市川長舒一口氣，中野甚至沒來得及勸架，他們一起目瞪口呆地看著早苗離去。阿學喂喂地喊了幾句大姐頭，見早苗始終不回頭，回過頭對石崎疑惑地說：“我沒聽錯吧，大姐頭剛才是在為秋庭同學說話嗎？”

  “好像……是的。”石崎皺著眉頭，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這究竟是怎麽了？平時不是見到翼君就把人家奉為神明，動不動就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還不讓其他女生加油……現在翼君不高興，她們倆卻又好像同心同德了，女生真奇怪！”

  （第十六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