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考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進行得很快也很順利。當他們從考場中挨個走出時，臉上帶著如釋重負或誌在必得的微笑，露華和大家擠在操場旁，一同分吃便當時，甚至沒有人相互對一下試卷答案。

  第二天開始就是畢業生們的休息日，公立學校的放榜日是3月1號，直到那天之前他們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時間，並需要在當天趕去南葛中學參加畢業典禮。離翼的出發日還有一些時間，一年一度的冬季選拔賽如期召開，他和足球部原三年級成員們照常去了靜岡縣國中足球的會場，為學弟們加油，早苗和尤佳莉則加入了畢業旅行的隊伍。

  她們一大早就出發了，也有約她一起去，然而露華卻無暇享受這份悠閑，她正在前往東京的JR列車上——網球國青隊的日常訓練從聯考結束的那天就正式恢複了。藤原秘書在前一晚特意來電囑咐她，務必準時趕到東京參加訓練——以及那個因考試而被推遲的混雙訓練。

  最後，飛鳥堅持了他自己的意見，將她和綾部湊成混雙搭檔，今天也是他們頭一回以“搭檔”的名義正式出現在訓練場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熱身之後，露華在公共運動場見到了綾部，他板著一張臉，隻草草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露華正想問問他，混雙組合都要做哪些日常練習的時候，第一技術教練橋本丈晴突然點了他們的名字，讓他們跟他走。

  露華和綾部跟著橋本教練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公開訓練場，UN17中有幾個人比他們到的早，全都零零星星地站在場外，圍觀的還有許多陌生麵孔。當看到教練椅上正襟危坐的飛鳥、三名各自就位的裁判，以及球場對麵正在做熱身準備、顯然是高中生的一男一女時，露華無法保持淡定，吃驚地揚起了雙眉。

  這是要……打比賽？第一天訓練就打正式比賽？！他們還從來沒有練習過，甚至沒站到過同一個賽場上耶！

  綾部顯得很淡定，看到這陣勢，自顧自做著準備活動。橋本教練對露華解釋說，比賽是飛鳥的安排，對手是池原高校網球部的成員，隻比他們大一歲。他希望在非正式比賽中直接看到選手的表現和進步，這樣開展有針對的訓練，效果會更加直觀。在一旁觀賽的則是未來有意向組成混雙組合的國青隊員們，而且，這場比賽是對外公開的，末了還友善地拍拍她的肩，讓她不要有壓力，盡管發揮就是。

  聽完他的解釋，露華隻能幹笑，心裏頓時汗如雨下。拿打遊戲當比喻的話，她麵臨的這是什麽級別的曆練？一個能力甩出她N條街、不太平易近人的搭檔，不按理出牌控製欲又很強的指揮官，段位永遠高於自己能力的敵人……她是被大佬提溜著來升級的麽？未來恐怕會非常辛苦！

  飛鳥麵前還堆了一摞測試表，他隻說了一句“準備好了就開始”，就低頭忙他自己的去了。對手倒是非常輕鬆，女生甚至對她笑了笑，露華抬眼看看己方這位巋然不動的大爺，硬著頭皮開口問道：“你覺得怎麽打……比較好？”

  “我先發，邊打邊看。”

  綾部隻用一句話就打發了她，露華的眉毛一跳，追問道：“那前後陣型怎麽辦？”

  “需要那種東西嗎？”綾部從三隻球拍中選了一把，正在拉網線，連頭都沒回：“在前場時，你就接你夠得到的球，在後場——你負責我看不到的球。就這樣。”

  露華聳聳肩，去拿自己的球拍：“ell，職責描述的真詳細，對於即興組合來說。”

  露華站在場邊，正在絞盡腦汁計劃著怎樣不要讓自己丟太多分時，頭上響起一個聲音：“哈嘍。”

  “你好，和光。”露華早在圍觀人群中發現了秋庭和光亮閃閃的墨鏡，還有那鮮豔的橘紅色外套，“就你自己來了？”

  “學校裏來了好些人，我可不想和她們紮堆。”和光把墨鏡摘了，帶著促狹的微笑問，“消息早就傳遍了，你要跟我校的男一號組成固定搭檔？”

  國青隊有好幾個人都是國士中學的。露華隻好聳聳肩，默認了。

  和光點點頭：“那麽你好好加油。等一下，你的幾個小夥伴們也會到這兒來。”

  露華感到很奇怪：“你說早苗和尤佳莉？她們去小田原市畢業旅行了——你打電話給她了？”

  “是啊。”和光笑著說，“我跟她們說，今天是你組成組合後的第一場比賽。不來看看的話，今後會後悔的。”

  露華對她表示感謝，心裏則開始七上八下。有關網球國青隊的事，和光竟能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都提前得知消息，看來將優秀選手們集中在東京，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翼、岬和早苗來到網球國青隊總部的公開訓練場時，這場雙打比賽已經進行到了第四局。比分是2比1，露華和綾部各自保住了自己的發球局，對手也是一樣。

  翼看了兩球，發現觀眾的中心是一位與露華身著同款作訓服的高個兒、娃娃臉女生，她似乎對場上幾名選手都很熟悉，就往那個方向湊了湊，直接問道：“你好，我們是南葛中學的。你是露華的隊友嗎？”

  那女生轉過頭，打量了翼幾眼，聲音不高不低地說：“我是國青隊的成員，我姓城。他們的對手，是我學校裏高中部的網球選手。”

  早苗站在旁邊，聞言微微皺起了眉。翼沒有發覺對方的冷淡，繼續笑著問：“我們都是南葛中學足球部的。露華的搭檔我們見過一次，聽說是個很厲害的人。不過，今天不是第一次訓練嗎，怎麽立刻就要打比賽呢？”

  城純夏露出一絲淺笑，又仔細看了翼和岬一會兒，突然說：“你們不是一起踢足球嗎？你們看呢，覺得他們——打得怎麽樣？”

  他們接著看比賽。直到這一局結束，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而岬有點兒尷尬地把手放在嘴邊，輕咳一聲並轉過臉去。

  “慘不忍睹。”笑完了，翼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幾個字。

  岬忍著笑補充說：“配合是有些……沒有章法。”

  “是完全沒在配合好嗎？”翼一把攬過岬的肩膀，仍是笑著，卻無奈地說，“我覺得，如果那年我跟你第一次搭檔，也是這個樣子，對手還是認真的若林君……算了，我們直接認輸吧。”

  （第二十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