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露華把手往左邊一攤，看到秋庭和光雙手托腮，今天換了副黑框眼鏡，顯得眼睛更大了，正在笑眯眯地注視著她，“Akiba桑，名字是和光。”

  話音未落，早苗和尤佳莉、彌生立刻笑作一團，尤佳莉擦著眼睛，“哎呦”著說：“彌生醬輸了！”

  彌生笑完了，很幹脆地點頭：“成！下次去‘秘密花園’，我請客！”

  “你來之前，她們在打賭，賭你會怎樣介紹我。”秋庭和光仍是雙手托腮，不緊不慢地說，“她說，是連名帶姓的；她們兩人說，會把姓和名分開，或者隻稱呼姓氏。但是，介紹一個人時，不就是這兩種方式嗎？”

  秋庭和光顯然不明白她們的笑點，早苗等人顯得有些尷尬，露華噙了那片檸檬，想了想才回答：“可能是因為，之前我隻當眾介紹過三個人，都是連名帶姓的稱呼。”

  “那三個人是你很熟悉的人嗎？”

  露華點頭：“兩個同齡人是青梅竹馬，一個成年大叔是親人。”

  “我明白了。”秋庭和光向對麵三人說：“你們叫她‘露華’是麽？你們可以叫我‘和光’。”

  早苗隻能笑著答應，一時間，桌上陷入了沉默。露華對此尚無知覺，吮幹了檸檬汁，就把彌生遞給她的小小一盒綠布丁用小銀刀劃成了更加細小的五個三角形，端起來分給大家，把自己那一份往嘴裏一丟，立刻就後悔了：太太太甜了！

  這時，彌生已經開啟了一個新話題，三人正說得熱乎，露華就問剛放下杯子的和光：“檸檬你還吃麽？”

  和光搖頭，示意露華自便，彌生嘴裏說著話，眼裏卻時刻注意著桌上的其他人，很熱忱地招呼著：“想吃酸口的嗎？嚐嚐這個吧！”

  彌生又遞來一盒黑色片狀點心。露華捏起一片咬了一口，薄脆的餅幹上覆蓋著一層酸棗味的果子糖漿。味道不錯，她隻覺得更餓了。

  “彌生醬，看著真像機要秘書！”尤佳莉看在眼裏，讚許地笑了，早苗幫腔，拖著長聲揶揄道：“就是呀！察言觀色第一名！平時一定沒少實踐吧？”

  “那還用說，一定是某位貴公子的專屬‘秘書’吧！”尤佳莉與早苗一唱一和，彌生三年多來早被她們千篇一律的打趣鍛煉出來了厚厚的神經，臉都不曾微微泛起一絲紅暈，隻是伸手去拿茶壺，順便移開目光，嘴角露出小小的淺笑。

  這時，新鮮人和光好奇地問：“某位貴公子？是在形容四五十年代的那種，老派紳士作風的男人嗎？”

  四五十年代……早苗的腦海裏頓時冒出黑白電影中，身穿燕尾服，帶著白手套和高禮帽，胸前露出一絲方巾的“紳士”，將這套裝扮轉移到三杉身上，怎麽想都覺得不倫不類！她與尤佳莉無奈地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該怎樣接話。

  “她們在說一個朋友。就是昨天，跟你坐在看台同一排，左邊，隔了幾座的那個男生。”露華比劃了個高度，“是這位彌生小姐學校裏的足球隊長，彌生小姐是可愛的經理人。他們坐在一起，你見過的。”

  和光點點頭：“那人長得還不錯。”又立刻反問露華：“你怎麽知道我當時坐在第一排？”

  “自然是因為我看到了。”露華又拿了一塊酸棗醬餅幹，挑起一邊眉毛問道：“球拍和運動衣都是橘紅色的，還坐得那麽靠前。莫非你從那時起，就在籌劃著交換——參賽證？”

  和光笑而不語，這幾句話成功地緩和了彌生有些僵的臉色，也讓早苗和尤佳莉鬆了一口氣。尤佳莉盡可能小心地打量了和光一眼，她穿著一套意大利品牌的休閑裝，胸前掛著裝飾懷表，手袋也不是便宜貨，看起來家境頗為不錯，似乎也不像在故意搗亂。這個人怎麽好像……帶著一點兒話題終結者的屬性呢？

  “三杉君怎麽樣？”早苗問彌生，彌生喝著茶回答：“複查一切正常，隻需要幾年複健、調養時間。”

  “哎呀，你知道我們在問什麽！”尤佳莉立刻捅捅彌生的胳膊，向露華投去了“大家都懂”的眼色，露華正在喝茶，“唔唔”兩聲表示讚同。

  彌生的眼睛裏有了一絲閃爍，盯著茶葉小聲說：“沒什麽好說的，就那樣呀。”

  “摟著肩膀照相，之後呢，有沒有更進一步？”尤佳莉緊追不放，“有沒有嚐試……Kiss？”

  和光伸手取了塊赤豆羊羹，掃了尤佳莉一眼。彌生的臉終於開始紅了，把茶杯擱下，佯作生氣地說：“尤醬，哪有你這樣直接問的呀！”

  “到底親了沒啊？”沒人附和彌生，追問的是早苗。

  彌生的視線一一掃過眼裏冒著興奮火苗的尤佳莉、一臉緊張的早苗、露華端著茶杯眼裏帶笑、和光品著羊羹微露好奇，最後，彌生無奈地點了點頭。

  “呦——”早苗和尤佳莉同時發出聲音表示震驚，早苗捂著嘴笑，尤佳莉湊得近了些，開始更深入的盤問：“恭喜啊！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啊？”

  “呃——暑假之後，淳從巴黎回來之後。”彌生的臉在幾秒內燒成了鮮紅色，燙得難受，“阿淳……帶了禮物給我……”

  露華沒忍住笑出了聲，三杉真的把她買的那個馬卡龍鑰匙鏈直接送給彌生了？應該還會再加上幾樣他自己選的東西吧！

  隻笑了一聲，看到早苗隻是一臉豔羨，卻沒有接話，露華暗叫一聲“糟糕”，尷尬地看著尤佳莉。翼有沒有給早苗帶伴手禮啊？可能、貌似、大概、好像……她忘了提醒翼？

  尤佳莉收到了露華的眼神，立刻止住笑聲，改變話題：“呃……真不錯。Kiss是……什麽感覺啊？”

  彌生想了一小會兒，紅著臉，看著茶杯說：“溫溫的，有點兒軟，就是……普通的皮膚啊。”

  尤佳莉用不信任的眼光斜覷彌生，手指還點了下自己的嘴唇，似乎正在聯想。

  “我就是……親了一下淳的臉，很快的……”彌生定定神，解釋說，“淳……站在原地沒什麽反應，也不是特別吃驚，他笑了一下，說‘你喜歡就好’。呃，就這樣……”

  “不錯哦。”和光突然插話，聽故事的這一小段時間，她已經吃完了一整盒羊羹，正在慢慢地擦著手指，對彌生說：“在我看來，你們已經算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

  早苗掩著嘴一直笑，彌生的手指猛地哆嗦了一下，趕忙把被碰歪的茶杯扶住，遲疑地說：“真的嗎？淳從來沒有這麽說過……”

  “當然算！”和光大概覺得羊羹吃太多了，左右看看，最後招手要了杯檸檬水，才接著說：“他隻給你一個經理人帶了伴手禮吧？他不會讓其他女生親他的臉吧？關係進展到這麽明顯的地步，一句‘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還有非說不可的必要嗎？”

  早苗的笑臉也僵住了，她和尤佳莉再次對視，對這個草率的結論感到有些無語。彌生也低頭不語，然而這一次，和光的話似乎說到了她心裏，她的臉上帶著一抹甜甜的笑意。

  “我突然覺得，”露華也跟侍應生要了一杯檸檬水，一口氣喝了半杯，終於覺得不渴了，這才開始踴躍加入討論，“美子要是也在這裏，就熱鬧了。”

  “哈！”早苗開心地拍著巴掌，眼睛亮了起來，“對哦，少了一個人！能問到她在美國的聯係方式嗎？我們拍照片給她吧！”

  和光問露華：“這個美子是誰？”

  “另一個國中校足球隊的經理人，是我們的熟人，暑假時全家搬去美國了。”露華掏出相機遞給早苗，看著彌生壞笑，“美子和她的足球隊長，跟彌生醬和三杉君，是……一樣的關係。”

  彌生抬起頭，還沒來得及抗議，和光又問道：“那位美子的足球隊長也住在美國嗎？”

  她們一起搖頭，和光直率地對彌生說：“那麽，還是你比較幸運。”

  “為什麽這麽說？”彌生給早苗遞去一個飛快的眼神，故作不解，“美子出國前，他們就已經確定‘男女朋友’的關係了，還是那位足球隊長親口表白的呢。”

  早苗雙手握著剛打開的相機，愣愣地聽著。

  “長時間見不到麵的話很難說。”和光沒注意到同桌其他人的臉色，或是根本不在意，繼續自說自話：“男女朋友的關係又不受法律約束，兩地分隔久了，在當地就不會遇到更好的人嗎？情感的產生是無法控製的呀。”

  尤佳莉本能地聯想到早苗和翼的情況，立刻插話：“不一定吧！”她看了一眼露華，才說：“兩個人感情好的話，怎麽會那麽輕易就移情別戀呢？沒準過幾年之後，因為思念，聯係更深了呢？”

  和光眨眨眼睛，鎮定地喝了一口水：“你說的是一種小概率情況。”

  接著，她講了一件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

  （第十七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