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崎興致很高，當真猜道：“我猜……第二年她們就交手了！新人贏了！”

  “你就瞎說吧！”尤佳莉聽得入神，不滿地瞥了石崎一眼，“不是還有年齡設置麽？再說，代入你和翼君，你是那個新人的話，你能贏嗎？海倫可不是白菜！”

  石崎“嘁”了一聲說：“我踢球的時間可不比翼君短！”翼則連連催促：“到底誰贏了？”

  露華看著翼，臉上泛起一抹奇怪的微笑：“新人。”

  石崎頓時歡呼起來，得意地看著尤佳莉：“你看吧！誰瞎說？我那叫經驗之談！”

  翼則滿臉失望：“海倫輸了？真的？輸給一個新人啊？”

  早苗和尤佳莉同樣有些驚訝，隻有岬若有所思，盯著露華，沒說話。

  露華重新組織了下邏輯：“還是按照時間順序說吧……海倫邀請那個女孩交手，她同意了，為此，提前一年進入了更高的UN12組別。又一年過去，她們兩人雙雙闖進了under12years，女子組單打決賽，最後，奪標呼聲最高的新人——已經不能算是新人了——贏了。在我看來，海倫比她厲害得多，但是，那場決賽她贏了海倫，取得了當年的UN12冠軍。”

  翼緩緩地點點頭，石崎想了想，說：“三連冠啊，厲害！這個新人和我們一樣了不起啊！”

  岬接口說：“不僅是這樣吧——12歲之下的全國級賽事，冠亞軍都隻有10歲多。而且是單打獨鬥的實力，說這兩個人是‘奇才’，也當得起了。”

  “後來呢？”早苗一直在認真聽，忍不住問道，“你們成了朋友？約好一起繼續打網球？”

  露華神色複雜，看了早苗一眼，慢慢地說：“不——完全是。海倫是這麽打算的，網球是她最喜歡的東西，這次失利，幾乎堅定了她要成為職業選手的夢想。那個新人……後來失蹤了。”

  “失蹤了？！”翼、石崎和尤佳莉被這一反轉驚得瞠目結舌，異口同聲地重複著，“失蹤？”

  “失蹤了。”露華點頭，確認他們沒聽錯，冷靜地繼續說：“她們有交換地址，就在那之後不久，海倫去找她練習，發現那女孩突然——消失了，是真正的音訊全無。全美境內……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個女孩去了哪裏，還有沒有再打網球。”

  翼眼裏全是失望，皺著眉頭不說話，石崎對這個結局十分不滿意，追問：“網球打得那麽好，認識那新人的人一定不少吧！怎麽會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呢？！”

  “真想隱藏蹤跡的話，加上一定條件，還是能夠做到的。”露華不動聲色，說，“比如，在不通知任何外人的情況下，全家一起搬到其他國家，切斷所有聯係，工作、學校、親人，統統不管。以那個女孩為例，她搬走後，再也沒有打過網球，這本身就相當艱難；再加上出境時才10歲，當時也沒有簽證記錄可以追蹤——當然了，這麽做是可以人間蒸發，本人也會麵對無窮的麻煩。”

  早苗和尤佳莉聽得愣神，說不出話，翼問道：“海倫呢？她還在打網球嗎？”

  “在打。”聽到翼的問題，露華露出一抹由衷的微笑，“不久前，我聽說，她已經取得了職業選手的資格。”

  翼讚歎了一聲，露華轉而問他：“翼君，如果你是海倫，你對那個贏了你一次的新人——怎麽看？”

  石崎搶先答道：“贏了就跑，真不要臉！不提也罷！”

  “不是啦……”翼想了很久，才緩緩地說，“每個人都輸過啊……你們還記得小學時，若林君不在，我們輸給小次郎的那場比賽嗎？”

  “記得啊，怎麽不記得！”石崎立刻變了臉，騰地一拍桌子，咬著牙說，“真可惡啊，就差那麽幾微秒！我現在還覺得，最後小矮子那個搶球根本不能算數啊！”

  翼沒看他，笑了笑，說：“還是算數的……不過，真的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甘心，差不多就是那樣的心情吧。”

  他對露華認真地說：“假如，小次郎也在那場小組賽後突然失蹤了，我想，就算全國大賽我們依舊是冠軍，可，他會成為我這輩子，心頭永遠的一根刺了吧。”

  “某種意義上來說，那是第一個‘戰勝’了自己的人啊。”岬接著說，“我也一樣。如果‘贏’了我的人再也不出現，就算在這個領域，獲得再多的成就，我始終覺得，我沒法證明，我比對方厲害——那個人會成為一道天塹，自己始終跨不過心裏的這道坎去。”

  “是的。”翼立刻點頭，“完全同意！”緊接著，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吐吐舌頭：“還好，我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露華也笑了，話裏有話問道：“如果，那個人有原故，真的放棄了，再也踢不了足球呢？”

  翼揚起眉毛，說：“那我會失望一陣子，然後會釋然吧。”他看著岬和石崎說：“我喜歡的東西，我一定會堅持到底的。我不怕輸，輸了還能再比，放棄可就太沒用了。如果曾贏了我的人，回頭竟然放棄了踢足球，那我想，他要麽是像三杉君那樣迫不得已，要麽他也沒多喜歡足球吧！我比對方堅持得久，這一點我已經勝過了對方，想到我曾經輸給過對方，也不會有多難過了。”

  石崎“嗯”了一聲，得意地說：“堅持都不敢的膽小鬼，還能算得上對手嗎？對手對手，麵對麵比試才能算是對手，從來隻有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呢！”

  露華點了點頭，雙手托著腮，沉默著陷入思考。早苗又和尤佳莉對視一眼，輕聲說：“露華，你說的那個新人……就是你自己吧。”

  話音未落，咣當一聲，石崎的作業本掉在了地上，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過了許久，露華才兩眼望著天花板，輕輕搖頭：“不是我。”

  尤佳莉正要說話，露華又接著說：“我才不是那種贏了就跑、不要臉的、沒用的人。但是——”

  露華一個詞一個詞地說著，這句話顯得特別悠長：“我是個……迫不得已、話沒說清就跑了、連承認都不敢的——膽小鬼。”

  （第十四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