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公主，您已徘徊多遠？——《紀念碑穀》

  新的一周。

  放學後，等到班裏的人差不多都走了，石崎磨磨蹭蹭放下看了半天的課本，鼓足勇氣走向教室靠窗第一排，那是露華的課桌。

  教室裏還留下了幾個看熱鬧和作見證的人：早苗用一本書擋住臉，回身裝作和岬討論功課；翼把單詞本翻得嘩啦作響，用鼓勵的眼神對石崎眨眨眼。受到鼓舞，石崎規規矩矩站在露華旁邊，低下頭，用他最大的聲音說：“頭號經理，對不起！”

  “沒關係。”露華的回答毫無波動，甚至沒看石崎一眼，她合上本子，把桌上的東西一樣樣塞進抽屜裏，“我正要說——你今天不著急回家幫忙？那麽正好，你也替我出出主意吧。”

  邊說，露華邊起身，來到早苗身邊坐下，對幾個人笑笑：“耽誤你們的一點兒訓練時間，等尤醬來了，一起說。”

  石崎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瞪大眼睛，問：“什麽啊——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道歉嗎？”

  “不知道，不過怎樣都沒關係。”露華回頭看了他一眼，感到有些莫名，說，“昨天的活動捅簍子了？你又做了啥讓人生氣的事？如果道歉對象是我的話，我說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如果是別個來聚會的人，我替你轉達，沒問題。”

  早苗捂著嘴笑了，翼邊笑邊說“昨天大家都很盡興”，石崎被她噎得哭笑不得，站在原地跺跺腳：“我謝謝你啊！”

  “沒事，沒事。”露華大度地擺擺手，看到尤佳莉夾著書包匆匆走進來，目光一掃，回身把教室門一關。石崎一屁股坐在翼旁邊，五個人把目光一起投向露華。

  露華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OK。有這麽件事，想征求一下你們的意見——我想加入我們學校的網球部。”

  石崎正準備翻開要抄的作業，一聽這開場白動作就僵住了，大聲說：“網球？你說網球部？南葛中學的？”

  露華點頭，石崎疑惑地問：“這個時間，三年級成員都引退了吧！為什麽是網球部啊？你怎麽突然對網球感興趣了？”

  相對臨時被喊住的石崎，翼有心理準備，沒顯得太吃驚，笑著問：“露華，你會打網球，對吧！”

  露華再次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周六，你們已經聽太郎講了——一段故事，是吧？”

  看到幾個人接連說是，露華接著說：“我這裏還有另外的一段，我來把它講完吧。”

  “你剛才不是要說加入網球部的事？”石崎正要打岔，被尤佳莉用力拍了一把，早苗爽快地說：“你快講吧！”

  “從哪裏開始呢……還是先說網球吧。”露華在心裏慢慢組織著語言，“網球在美國非常流行，算是全民運動。美國網球協會有專門的少年兒童組織——簡稱MHSAA，許多有天分的職業選手都是從這裏脫穎而出。我在紐約的幾年，看過不少他們的比賽。”

  不僅是看吧，說不定自己也打過。早苗和尤佳莉對視了一眼，彼此會意地想著。

  “我的鄰居，也是我當時最好的朋友——海倫娜·沃森，就是MHSAA的會員，她的網球打得很好，每年都會報名參與全國級別的比賽，還拿過一屆UN10組別的單打冠軍。”露華想了想，繼續說，“我在紐約的第三年，MHSAA東部分會舉行的under8years（8歲以下）全國賽，橙色新手組別，女子組，單打冠軍是一個打球才一年多的新人。那個年紀，參賽的所有人其實都是新人，這也是美國最低年紀的比賽。”

  翼羨慕地說：“那麽小就能參加係統的全國比賽，真好！”

  岬笑著問：“那個新人有什麽特別嗎?”

  “海倫就是在那年，參加UN10級別比賽，擊敗了大她一歲多的對手。”露華強調，“小孩子們體格、力氣都小，一歲的差距比成年人明顯得多。UN8的比賽海倫也看了，她說，那個新人冠軍挺厲害的，她想跟那女孩比比看。”

  “那不是廢話麽！不厲害能拿冠軍麽？”石崎嫌露華講述的進度太慢，不由得插嘴，但翼擺擺手要他別打岔，說：“換成足球，8歲時，一對一，你能贏我。”

  石崎將信將疑：“真的？哦——我明白了，體格的差距！我比你大好幾個月呢！”明白過來之後，他再看露華，就帶上了不敢相信的神色：“8歲多的人，在體育比賽裏贏了不滿10歲的人？那是相當厲害了！”

  露華點點頭：“是。小孩子們的比賽枯燥又乏味，不過，經此一役，那個新人冠軍、無名小卒，被全美相當多的體校、專業教練所關注。她和海倫一樣，都是來自非職業選手家庭；新人比海倫小三個月，隻差一個月就超過最低年紀報名限製了，算是占了年級的優勢；打球時間，海倫要早得多。”

  翼和岬都沒說話，露華繼續講：“第二年，同一時間，又是這個新人，以比較大的優勢，取得了當年的UN10女子組單打冠軍。所不同的是，那年她所在的分組是更高級的綠色組別，對手從8歲零1個月到9歲零11個月的都有。”

  “你的朋友海倫呢？沒參加？”翼猜測，扳著指頭算了算，“年紀差三個月，她們兩人當時應該都沒超過10歲。”

  “海倫暑假裏參加了兩項大賽，那會兒狀態不太好，想休息一下，去參加學校組織的秋令營了。”露華回憶著，“當時，我們都在關注這個新人冠軍。本就是年紀偏小的新人，晉級到更高組別，第二年被各種教做人，輸得滿地找牙——這才是常態嘛。”

  幾個人忍不住，全笑成一團，露華也邊笑邊說：“總之，輿論嘩然，UN10組別裏，可是有來自全美各地的數百名俱樂部選手呢。”

  岬“嗯”了一聲，看著露華，興致盎然地說：“這下就明白了。你的朋友海倫，看人是真的準。”

  石崎也來了興趣，著急地催促著：“後來呢？她們交手了沒啊？誰贏了？”

  露華嘴角彎起：“你猜。”

  （第十四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