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聖尹大軍前行，孤艮等斥候隻在近旁探查。一日軍中輪值，正輪到皇甫崇與孤平矣一班。此夜，聖尹等在中軍操演陣法，燈火如長蛇巨蟒。正讚歎間，孤平矣拍手道：“噤聲！有敵。”皇甫崇環顧，見北來數百騎徘徊左近，觀看燈火。皇甫崇道：“此是來窺我軍虛實者，不可放過。急擊勿失！”孤平矣對從者問：“如何？”百人齊答：“願為小將軍效力！”

  ??孤平矣大喜：“既如此，可讓皇甫兄領步卒七十，先截斷敵人去路，吾領弓兵三十射之。”皇甫崇一掂手內雙劍，答應道：“得令！”又曰：“且隨我來，我記得有狹窄之處，可以藏身截擊。”匆匆就位，皇甫崇又令排布碎石，以為絆馬釘之效。忽聽弓弦繃響，孤平矣一軍以暗擊明，敵軍驚散。有欲退者尋來時道路，我軍從四麵躍出，砍殺近前者。敵軍不知我軍多少，先喊收聚兵馬以防被逐個擊破，正中孤平矣下懷。他發弓射箭，手下慣熟弓手飛蝗八張，箭下如雨，敵軍愈慌。終於叫衝向來路，皇甫崇令眾軍伺機而動，但人數不濟，縱有孤平矣神箭相助，也回天乏術。正急間，天朝軍馬如從天而降，四麵火把亂晃，前後路徑都被我軍阻斷，皇甫崇等得以脫身。這一幹人馬為首將領黃麵金發，勇不可當，孤平矣急扯皇甫崇：“兀那莫不是正劍心嗎？”

  ??皇甫崇凜然：吾昔在軍校時常聽師傅誇讚說前輩正劍心威風八麵，慷慨好俠，英雄年少，果然如此！又有軍中傳聞，說他生長龍飛②，自創一路鞭法，無人能及。今既相逢，不可當麵錯過。

  ??正劍心喝道：“博明將軍早知汝等會來看陣，今既中伏，如何不降，莫怪刀槍無情！”俯身伏於鞍上，跨下龍駒影動神飄，殺入敵中。他手內七龍鞭一振，所到處血濺黃沙，鬼哭狼嚎！其麾下受鼓舞大進，不多時便剿淨北寇。

  ??正劍心此刻方下馬審視皇甫崇等人，招手喚孤平矣上前：“爾是此隊之長？”

  ??“正是。”孤平矣叉手而立。

  ??“英雄年少，久後必有作為！但為將之道還需多加精研。爾父可是‘三目將"孤艮？”正劍心執手而問

  ??“正是。”孤平矣受寵若驚。

  ??正劍心縮手一笑：“上覆汝父，說正劍心副將之意，早晚要向他討教射術，吾等急去，汝可徐徐自行。”叫聲“走罷”，跳上玉驄，策馬揚鞭，從騎擁聚如飛。孤平矣如癡如醉，久之長歎：“吾當如是！”皇甫崇亦心道：“大丈夫當如是也。”

  ??孤平矣招呼回營，各敘功勞。孤艮聞孤平矣講述正劍心一事，似嗔實喜：“汝對正劍心副將何其無禮！是為父管教不嚴之過也。早晚要帶汝去正劍心營中謝罪。”叫眾人早歇，揪孤平矣去拜見正劍心。

  ??皇甫崇輾轉難眠，出帳吹風。順月色行走，不覺走遠。忽聽二人談話，其中一位聲音溫文爾雅，似是正劍心：“那日明公為何不挽留二人？”

  ??另一人音色渾厚，極似博明：“苦諫不從，奈何，奈何！權貴之人勝則威無不加，敗則打道回府，哪似吾等敗則一身不保？”

  ??“然而明公也知，此二人必會殆誤戰機……”

  ??“癡長數十歲，且聽愚兄一言：‘此二人必會殆誤戰機’，與其橫加幹涉，不使統兵，不如縱其一敗以收兵權。哦，此乃愚兄鄙見，不知大元帥計劃如何？”言罷，又歎，“預土山隻在眼前，卻調吾來此處。前鎖口隻在眼前，又讓我等按兵不動。天真不欲使博明建功耶？今已而立之後，轉眼要知天命矣！此愚兄怨望之言，賢弟姑妄聽之。”

  ??“明公休如此說，折殺正劍心了。聖尹大元帥，或是一時識人不明……”

  ??“非也。我從軍多年，未曾見其用無用之人，此中必有深意。賢弟，你可曉得朝廷援軍何故來遲？”

  ??“聽聞有人侵吞後勤，以故一時無措。”

  ??“侵吞後勤者正是此輩！聞是京中某貴克氏……然此次物資臨備甚速，汝可有聽說如何施為？”

  ??“小將一介莽夫，隻會廝殺，請明公指點。”

  ??“是禦史鄒大夫獻策，借商賈之力均輸……此計大妙，且兩麵討好，惜乎非盛德之事也……”（皇甫崇一驚）

  ??兩人聲音漸小，皇甫崇悄悄躲開。回帳正遇孤平矣，皇甫崇隻推散步。因問孤平矣可有見到正劍心，其悶悶不樂：“正劍心大哥與博明將軍前去議事，撲了個空，隻有正大哥偏將俞不殊在……家父說明日再帶我去碰碰運氣。”皇甫崇於是不再問。

  ??天朝與北狄以青雲山③為界，魚鱗關與前鎖口扼青雲山南來北往之咽喉。聖尹令先清剿魚鱗關二山④殘敵，方進兵攻前鎖口。

  ??①正劍心：天朝將領，年少成名。[此處出場應為二十五歲，長皇甫崇等七歲。]

  ??②龍飛：天朝地名，在北華。近西戎，北狄，尚武。

  ??③青雲山：天朝地名，天朝與北狄諸邦以此為界。

  ??④魚鱗關二山：西為雙峰山，東為雷雲山，魚鱗關建於二山之間。

  ??鐵騎踏強敵，飛蝗射雄兵！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