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日，聖尹兵叩前鎖口。守關者乃北狄驍將顏欽與雲青，傑靈。仗匹夫之勇，列陣關下，氣焰囂張。

  ??“是聖尹大元帥！”陣旗掠動，皇甫崇遊目而望，見中軍大元帥聖尹金盔耀目，白髯飄飄，著一幅餓虎血口袍，披掛輕甲唐猊鎧，足穿涉水玄武履，背橫龍須紅纓槍，皇甫崇嘖嘖稱讚：“果然天朝上將氣度！”忽覺孤艮視之，急回頭安守本陣。

  ??天朝大元帥聖尹，雖年逾七旬，勝似壯年，音若洪鍾：“北狄無恥賊臣，亂吾天朝法度！三個賊將聽著：仁宣大帝有令，此三人殺吾天朝子民甚多，定斬不赦！”聖尹手提斧鉞，大吼：“奉天子之令，六軍開殺戒，王師不封刀！”眾軍山呼萬歲。

  ??“傅封！”孤平矣忽然憤憤道，“這敗軍之將還有顏麵……”孤艮急喝止：“勝敗乃兵家常事，爾勿亂語！”皇甫崇再斜眼去瞟，原來傅封正在聖尹身後，垂頭喪氣，毫無先是驕揚之姿。“一膏粱子弟耳……”

  ??敵陣幻化為太乙三才形狀，雲青領騎兵居於左，傑靈統弓部守於右，顏欽率步卒鎮於中。天盤旋動，雲青離陣殺來。聖尹背抽長槍，迎天一蕩，中軍陣化，露出孤艮所率弓隊，“放箭！”人仰馬翻。

  ??雲青奔馳疾呼：“汝雖能射，吾馬快於汝箭！”（孤平矣似乎應聲而罵：“狗賊胡說！”）策馬撞陣，前軍步兵大將不月本部竟被踏動陣腳，聖尹急令藍皓①填陣。正人馬紛紛之際，有一彪騎從雲青側翼殺入。雲青大怒，揚刀大喊：“是哪個賊子？”

  ??“正是你老子！”大笑間，金蘸斧已然砍到，雲青手中刀折為兩段。雲青揮斷刃亂打，來將脫鐙，將斧立在馬背上（此馬雄健！）對雲青便是一腳，雲青險地墜馬，伏鞍快走。

  ??“是誰？”軍中無數人異口同聲地問。聖尹欣然：“任騎將來此，破賊必矣！”

  ??（“任騎將”本名任天問，與正劍心齊名被稱為“熾火軍魂”。因他極擅騎兵，人送此號美譽之。）

  ??正劍心在博明軍中亦喜：“的是任兄。”

  ??聖尹以手加額：“此天賜洪福也！雲青喪膽，眾軍與我捉拿顏欽，傑靈二賊！”於是大軍進發，擁及關下。敵軍早已被任天問鐵騎縱橫衝撞，零星欲破，我師一至，頃刻土崩瓦解，殺得前鎖口血流成渠，敵三將狼狽棄關逃走，前鎖口得複。聖尹歎：“非任天問不能輕易攻下此關。”將上賜一條玉帶贈之，任天問略略推辭即受，當場係掛，眾軍以為榮耀。

  ??入關，城池高聳入雲，樓閣四麵皆峭壁。探子報古滸原兵屯雷雲山，因前鎖口被破，匆忙遁去。聖尹遣人追蹤，得古滸動向：在雷雲山東北角，迷流②畔駐紮。據傳聖尹雲：“仁宣帝深惡此反賊，其雖無用，也應派人擊走，勿使其阻撓複關之舉。”因大會軍中③，京軍統帥劉弘保舉一將，姓曹名飛，使雙杆短槍的前去。古滸兵約五萬，而曹飛立軍令狀，言：憑麾下五千壯士，要取古滸項上人頭！軍師白額諫：“前者傅封驕敵以致大敗，今不可使曹飛輕動。”聖尹不聽：“吾觀此人非紈絝子弟可比。”親為之壯行，眾人議論紛紛。

  ??曹飛既去，北狄又添兵往魚鱗關，聖尹率眾加力攻之，雷石衝車晝夜強襲。皇甫崇等此時卻無事，終日隻在前鎖口觀望。

  ??十一月初某日，人報曹飛凱旋。孤平矣急上城樓觀之，叫道：“是了，是了，來軍高懸一竹竿，所吊首級麵目定是古滸那廝！”聖尹此時正在戰場，急更衣來迎，取紅袍為曹飛添彩。曹飛步行入城，略無驕昂之意。

  ??不日，眾皆傳說曹飛此役之勝。皇甫崇稍理軍內傳聞，匯編如下：

  ??是日，曹飛領命向迷流進發。帳下壯士飲烈酒擂鼓喊殺奔襲。古軍屢敗，如驚弓之鳥，轟然退走，先折了一陣。曹飛挺雙槍馳入敵陣，槍挑先鋒，與古滸馬頭相迎，曹飛分槍撥開古滸兵刃，將其用槍杆捅倒。古滸雜在兵卒中，教圍攻曹飛。曹飛在敵陣核心左衝右突，毫不畏懼。曹家軍弓弩齊發，連珠八羽，敵軍死者無數。曹飛擺槍大喝，殺穿敵陣，突圍而出，於是兩家罷兵。

  ??隔日，曹飛背水結營，挑釁古滸，搦其出戰。古滸連喚數聲，無人敢與曹飛單挑，因此自綽鐵槍來戰，曹飛虛晃一槍便走，沿途大罵古滸。古滸怒叫：“吾今日不殺你，誓不回寨！”卻中曹飛的計。曹飛列陣迷流，一字排開，大吼：“報國隻在今日！此間已無退路，隨我舍命相搏！”曹家軍因此死戰，大破敵軍。曹飛又殺入敵軍，複全身而退。

  ??是夜，濃雲翻滾，天色暗沉。曹飛料古滸必來劫營（富貴險中求？），預先布下陷坑，絆馬繩等物。古滸如期而至，大敗而反，曹飛趕殺，反乘其傾巢而出之機，先占了北狄大營，古滸如喪家之犬般敗逃。後數日搦戰時，古滸盡日不出。曹飛料其欲歸，在其必經之道上設伏，曹飛獨子曹欣拈弓搭箭，射倒古滸座下馬，為眾斬殺。

  ??古滸敗亡，北狄喪膽。魚鱗關守軍絕望，開關投誠，至此失地盡複。聖尹此征，勢若劈竹，揚言還要北進，北狄上表稱臣請和。仁宣帝寬弘，允了和約。聖尹差藍皓守前鎖口，傅封守魚鱗關，其餘如舊，得勝班師。

  ??論功行賞之時，因皇甫崇名字不在武殿司簿子上，頗費一番周折。最後隻好從頭記起，盡銷前功（早知會如此也！），再記新功。便從孤艮部脫離，前去所屬炎火軍第六部第二支任十夫長。炎火軍大將伯鴻，其暴戾嗜殺，軍中多有傳聞——“披花掛紅，不從伯鴻”，皇甫崇暗中叫苦。幸在其兄伯鵠一部，伯鵠為人寬厚，體諒下屬，軍中亦傳言“鴻鵠異誌”。

  ??閑話休提，班師還朝，於路兵馬漸散。皇甫崇覷個空去見劉夕筠，二人約好仍在沈得發處碰麵。

  ??①藍皓：天朝將領，聖尹表弟。

  ??②迷流：地名，在天朝與北狄地界相交處[主要在北狄境內]，雷雲山東北有一段幹流。

  ??③大會軍中：天朝儀式名，在會上可自由推舉將才。

  ??任汝天問，正我劍心。

  ??天朝史載：仁宣廿九年十月，聖尹等破北狄於青雲山。

  ??山人亦有天朝野史數篇，先看正卷進展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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