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歸國,飛過時間海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42      字數:3623
  陸先生倒也不是說不喜歡喝果汁,可若是頓頓都喝,多少有些受不了。

  他能說,他現在聽到“果汁”兩個字就想吐嗎?

  雖是這個理,但畢竟還是顧慮著妻子的顏麵,陸子初話語也比較中肯:“喝了這麽多天果汁,我怕你受不了。”

  “我還好。”阿笙拿著水果刀轉身看他,似是忽然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你不想喝?”

  “不想喝”三個字在陸子初喉間滾動了一次,終究還是沉了下去。罷了,果汁畢竟還是很有營養的……

  目光下移,指了指她手中的水果刀:“收起來,挺嚇人的。”

  阿笙繼續切水果,鄭重道:“我沒想謀殺親夫。”

  陸子初點頭:“嗯,你沒這個膽兒。”

  她說要榨果汁給他喝,但這天晚上卻泡了茶,分明是心疼他的,端茶給他,她的眼裏滿滿的都是他的笑。

  2014年夏初,蘇瀾骨灰遷移T市,韓淑慧給陸子初打來了電話:“這事需要阿笙出麵。”

  正值黃昏,陸子初掛了電話,走進花園,阿笙挽了褲管,穿著涼鞋正拿著水管給花草澆水,他在她不遠處站著,就那麽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在她回頭看他時,笑了一下:“該吃飯了。”

  晚餐桌上,陸子初盛了一碗湯給阿笙,見她喝了大半,這才開口:“明天我們回國,或是後天。”

  她愣了一下,有些突然,問他:“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

  她最先想到的是陸昌平,再然後是陸氏……

  陸子初搖頭,把蘇瀾骨灰這事給阿笙說了,“是他生前意思,希望顧清歡和蘇瀾合葬在一起,蘇瀾父母同意了,年後諸事耽擱,這才挪到了現在。”

  那個“他”,是不能言說的傷,或他,或她。

  阿笙默默喝湯,喝了兩口卻放下了勺子:“那就回去吧!總要見見蘇瀾父母,顧家人應該對蘇瀾父母道聲謝。”

  “阿笙,你不開心。”陸子初隔著桌子握住了阿笙的手。

  她伸出另外一隻手,把丈夫的手包裹在手心裏,“別多想,好不容易在新家裏住出了感情,突然要走,難免有些舍不得。”

  陸子初放柔了聲音:“辦完這事,我們再過來。”

  阿笙笑著點頭,她知道這次回去,兩人一時半刻是不會再來英國了,她就是這麽篤定著,沒有原因和理由。

  其實仔細想想,很多事情都是沒有緣由的,比如說她喜歡穿深藍色球鞋,流沙也喜歡。

  流沙說:“姑姑,爸爸說你穿球鞋或帆布鞋走路的時候,就像個孩子。”

  阿笙初聽不覺得有什麽觸動,但後來越想越難過,兒時她總是摔跤,顧城說:“阿笙,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嗎?”

  若幹年後,他的女兒對她說:“我也喜歡深藍色球鞋,沒有原因,就是喜歡。”

  阿笙一直堅信,顧家女人有著相似的眉目和溫情,不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如果笑了,那就是真的很開心,藏不得半分虛偽。

  顧家老太太曾經對阿笙說過:“你姑姑當初離家上學,我想的是,走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是一個有才情的孩子,我也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走上一條彎路,路上無人相幫,苦處無人傾訴,於是走進了死胡同,變成了現如今人人口中的壞女人。但她是我女兒,我沒覺得我女兒壞,我隻是覺得我這個母親做的不稱職,對她關心不夠。”

  蘇瀾和姑姑合葬在一起,阿笙覺得挺好,真的挺好。

  回去之前,給每個人都買了禮物,公公婆婆的禮物挑選的時候格外盡心了許多,刷的是……陸先生的卡。

  阿笙問:“我這麽花你的錢,你會心疼嗎?”

  “心疼。”他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擦著:“這麽軟的手,還要拿著卡,該有多累。”

  阿笙原本想調戲他的,到頭來不曾想卻被他給調戲了,所以說,惹誰都不要招惹陸子初。

  雖然在國外,但國內隔三差五有什麽傳聞,阿笙還是知道的。媒體神通廣大,前不久不知怎麽竟找到了別墅地址,某日陸子初和阿笙外出,路遇一位英國帥哥,無非是多看了幾眼,陸先生的醋壇子徹底被打翻了,一路上寒著臉,走在阿笙前麵,喊他都不應。

  最後,阿笙追上去:“我就看了一眼。”

  陸先生送了阿笙一抹冷笑。

  “好吧,合起來就看了兩次。”想來心裏還是有些不服氣的,小聲嘟囔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多看幾眼怎麽了?”

  “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可沒盯著哪個姑娘看了一次又一次。”他說著不解恨,除了刻意咬重那個“又”字之外,末了又加了一句:“做人要講良心。”

  阿笙覺得這罪名不輕,他連“良心”都能搬出來,她若再不示好,指不定還要被他怎麽套罪名呢!於是好言好語道:“我以後不看了。”

  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顧笙,你還想以後呢?”

  “下不為例。”她連忙安撫丈夫,隻差沒陪笑臉了。

  阿笙知道,丈夫那天生氣是在乎她,醋意大發,但跟到英國的記者不知道。遠遠拍了幾組照片傳到國內,於是媒體播出後,各種版本都出來了,有人說他們新婚不和;有人說看似恩愛,實則問題重重;甚至有報紙傳出兩人英國婚變……

  這事阿笙知道的晚,若不是陸昌平打來了“慰問”電話,說不定這事就被陸子初無視掩埋下去了。

  回國,已有記者聞聽風訊守在了機場,陸子初和顧笙十指相扣走出機場,無聲卻粉碎了婚變傳言。

  隔天有媒體說,陸子初用最實際的行動對流言做出了最有力的回擊;當然也有媒體說,兩人這是在公共場合高調秀恩愛……

  陸子初看到報紙後,撫額無語,他若是高調秀恩愛,應該會抱著阿笙在人前上演吻戲……究竟是他們把自己想象的太保守,還是他骨子裏就是這麽……壞的一個人。

  壞,這是阿笙對他的評價,聽起來還不錯。

  當然,這些都是隔天發生的事情了。那天陳煜接機,跟陸子初說著公司裏麵的事,阿笙早就知道,這兩人若是處在一起,絕對會大聊工作,標準的工作狂。

  T市陽光很好,道路兩旁花樹爛漫綻放,沿途行人走過,就連喜怒哀樂也變得愈發純粹。陸子初是很尊重妻子的:“先回家,還是先去看望爸媽?”

  “先去看望爸媽。”心裏竟有了幾分迫切。是的,他們已經是家人了。

  二老看到兩人回來,笑容就沒從臉上消散過。

  韓淑慧笑著說阿笙吃胖了,陸子初剛好在阿笙身邊,聽了母親的話,顯然是不予置評的。

  阿笙催促丈夫把二老禮物拿出來,給韓淑慧買的是手工建築模型,因為太大,帶回來頗費周折,韓淑慧喜歡的很,像她這樣的人,金銀珠寶和衣服首飾又怎會歡喜,唯有建築才能激起她的興趣。

  給陸昌平買了新茶具,陸昌平笑道:“泡壺茶我嚐嚐。”

  一壺茶湯,取了茶杯倒入其中,顏色溫暖,陸子初站在一旁看著妻子,關注焦點不一樣,茶桌上擺設簡潔,古舊青花,一盆綠竹,都不及阿笙沉靜安然。

  陸昌平聞著茶香,抿了一口,感慨道:“還是你煮的茶好喝。”

  阿笙笑,抬眸看著陸子初,不是在誇他,但他眉眼間的自豪,又跟誇他自己又有什麽區別呢?

  這天晚上,二老跟阿笙聊天,忘了時間,後來見天色晚了,自是不肯放行,讓傭人收拾了房間。

  隔天,阿笙醒來,是因為自己察覺出了身體異樣,伸手朝身下床單摸去,指尖上隱有血跡。

  她微微皺眉:是經血,還是子宮出血?

  太陽剛出來,光和熱還沒來得及在清晨蘇醒,顯得有些低迷。

  陸子初起床穿衣服,發現阿笙在找換洗床單,回頭看了她一眼,原本想說一大早換什麽床單,隻不過那些話到了嘴邊,似是意思到了什麽,最終偃旗息鼓。

  床單確實需要換洗,入目是鮮血的顏色,那血……

  “什麽時候來的?”陸子初問,不敢表現的太在意,於是話語出口,顯得那般平靜。

  阿笙把床單扯下來團成一團放在了一旁:“應該是後半夜。”

  “有沒有不舒服?”這才是他關心的重點。

  “還好。”這個“還好”有時候還真是一個好說辭,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壞,也許連阿笙自己也說不明白。

  頭暈,覺得累,這倒是目前的現況,這種感覺是很熟悉的。

  見妻子忙著把幹淨床單換上去,陸子初走過去,接手阿笙工作:“我來。”

  其實這種事,完全可以交給傭人來做,但對阿笙來說,將這樣的事暴露在他人麵前,是需要心理預期的。

  血跡弄到床單上,多是她自己動手洗了,或是他幫她分擔了。這樣的隱晦,也唯有在他麵前,她是不需要掩飾的。

  “不吃早餐了,等一會兒我們去醫院。”陸子初忙著整理床單時,阿笙也沒閑著,一邊應著丈夫的話,一邊幫他把床單鋪好。

  床單鋪好,陸子初下樓泡了一杯紅糖水,回到臥室,見阿笙正把床單浸泡在池水裏,雙手撐著盥洗台看著上麵的血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陸子初微微皺了眉。

  也隻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皺眉了,對於她的身體狀況,他是不安的。

  喚阿笙離開盥洗室,把紅糖水放到她手裏,陸子初拿起了車鑰匙,看情形是要出門了。

  果然。

  “我出去一趟。”他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什麽,又回頭看著阿笙,叮囑道:“床單留著我回來洗,喝完水可以躺下來休息一會兒。”

  他這麽說,就表示他會很快回來。一大早,他出去幹什麽,想來阿笙已經猜到了。

  深知他的脾氣,他不讓她洗床單,如果回來發現床單洗好了,阿笙免不了又要被訓了。

  陸子初回來確實很快,不過二十分鍾左右,離開的時候父母還沒起床,等他回來就看到了在花園裏散步的父親。

  陸昌平看著陸子初,問:“出去了?”

  “嗯。”

  陸昌平注意到兒子手裏提著一個超市袋子,也沒多問,繼續背著手去看他的花花草草了。

  雖說兒子“不負責任”的把陸氏大權重新交給了他,但陸昌平卻過得很清閑,任人唯用,陳煜很有悟性,再加上跟隨陸子初多年,就像他的影子一樣,所以在很多公司提案決議上,陳煜的想法和陸子初是極為相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