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怎麽又繞回來了？

  ??蘇宥辰感覺自己的心像是空了一拍，專注而認真的呼吸，不敢說話。

  ??“其實我也覺得，你今天的表演真的很棒，你在台上唱rap的時候，我差一點就要站起來歡呼了。”季非凡由衷的說著，像是擔心蘇宥辰會不習慣她一改往日的冷嘲熱諷，忽然轉為讚揚，於是又鄭重的補上一句：“真的。”

  ??原來她以為他所謂的目標，隻是唱歌。

  ??難免有一點失落，可蘇宥辰倒也樂不得將錯就錯。

  ??“那是當然，你還沒見過我在現場的表演呢。等有朝一日，我發達了，開演唱會的時候，一定給你準備一個VIP座位，讓你最近距離的見證我的魅力。不過話說回來，你可別再被我迷的神魂顛倒、魂不守舍啊！”蘇宥辰拿起勺子，對著勺子背撥弄著自己的頭發，一臉得意，典型的說了胖就喘。

  ??“我現在就是在近距離的見證你的魅力。”季非凡撇撇嘴：“可惜，我隻看到了一個自戀症患者。”

  ??有些人，的確不能給他太多的陽光。

  ??“自戀？你總不會是要說，那些在台下給我歡呼的人，都是被我收買來的吧？”蘇宥辰托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笑：“不過，今天的表演，也的確不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不是說麽，好的劇本是成功的一半，所以，我倒是應該謝謝你。”

  ??“咱倆這麽互相吹捧有意思麽？”季非凡埋頭往嘴裏扒飯：“再者說，人家那是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你就算是吹捧，也該吹的讓我有可信的餘地吧？”

  ??“我這叫引用！”蘇宥辰強調：“而且和你一樣，我並不是在說瞎話逗你開心，我隻是覺得，真的覺得，你的這個劇本挺好的。怎麽說呢，就是那種，讓我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這個劇本裏有些什麽抓住了我的心，就好像這個劇本寫的就是我的故事一樣。非凡，你知道的，我沒演過什麽戲，所謂的拍攝經曆，也不過就是拍些MV，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怎麽做，才能演好一出戲。可是這個劇本，我是真的很想很想把它好好的詮釋出來，就好像……是在對過去的那個我說的一段話，我隻有很嚴肅很鄭重的把這段話講出來，才能讓他按照我的軌跡去行走，才能讓他遇見現在的這個我……”

  ??說著說著，蘇宥辰忽然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怎麽說的這麽矯情……不過，就是這個意思，非凡，你能明白麽？”

  ??“我能明白。”季非凡也不由得放下了筷子，嘴邊水煮魚的湯汁，沙的她的嘴唇火辣辣的疼：“這是許許多多有夢想的人的故事，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得到夢想，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堅持自己的夢想，更不是所有人，都會一直記得自己最初的夢想。”

  ??“蘇宥辰，你知道麽？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所以，這或許也是我努力想要把這個劇本寫好的用意吧。”

  ??“那你呢？”蘇宥辰盯著季非凡，溫柔的笑。

  ??“什麽？”

  ??“現在的你，算這些許許多多的、有夢想的人的其中的一員麽？”

  ??“我不知道。”季非凡歎了一口氣：“我真的不知道。蘇宥辰，我問你，唱歌是你的全部麽？”

  ??蘇宥辰略一思忖：“算是吧。其實我當時，也不是沒有想過，去做一點輕鬆的工作。隻是我做不到，總覺得如果自己放棄了，就是背叛自己的靈魂了似的。後來，家裏人也開始給我施壓，每年過年走親戚，在飯桌上，他們比自己的孩子有多優秀的時候，我和我爸媽永遠都是抬不起頭也不敢說話的那一個。也會有人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唱歌不當飯吃，五險一金旱澇保收，比什麽都好。”

  ??“那個時候，不是不難過；每次熬夜寫歌的時候，也不是不知道累；等歌寫好了卻又賣不出去的時候，也不是沒告訴過自己，或許我就真的不是這塊料，這個世界上唱歌的人這麽多，或許我衝上去也真的搶不到什麽蛋糕。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就是這樣一路走著走著，就過來了。”他挑了挑嘴角，釋然的笑。

  ??“隻是因為喜歡，就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了麽？”

  ??“算是吧。”

  ??“真好。”

  ??季非凡低下頭，看著手邊裝著啤酒的玻璃杯——剛剛啃雞翅的時候，她不知道怎麽，死活夾不上來，索性便毫不文雅的用手去抓。而在啃過雞翅之後，又擦都懶得擦一下，就去拿玻璃杯，以至於現在，玻璃杯的外壁上滿是黏糊糊的湯汁，已經微微有些幹涸，在玻璃杯上，結成了深褐色的、斑駁的汙塊。

  ??隻是這樣看上去，一時間卻讓人說不清，渾濁的，究竟是杯子，還是裏麵的液體。

  ??總有些東西，會讓人看不清。

  ??“我和你不一樣，我從小到大，幾乎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做堅持。”她淡淡開口：“小的時候，我陪我爸我媽看抗戰劇，裏麵的那個男主角，會拉手風琴，那麽悠揚，那麽令人向往，於是，我就跟我爸說，我也想學手風琴。我爸第二天就給我報了班，我一開始也的確學的很認真，可是，在我每次練琴，大腿都會被風箱夾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時候，我就後悔了。”

  ??“那段時間，我每次練琴，都是把琴架擺好，抱著琴，一坐就是半個小時。可是拉琴是有聲音的，我可以擺出姿勢，卻模仿不出聲音，我媽就氣洶洶的闖進來，說人家隔壁家的姐姐每天練琴多麽刻苦，說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成不了大器。我還咬著牙狡辯，說腿疼，還說，人家姐姐學的是鋼琴，多文雅，而且不用受皮肉之苦。如果讓我去學鋼琴的話，我也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鋼琴家！”

  ??“結果，我爸還真的讓我轉去了鋼琴班。”季非凡吐了吐舌頭，這些話，連自己說起來都有些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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