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打了退堂鼓？”蘇宥辰的目光快速的在季非凡臉上掃過，不用聽完也知道答案。

  ??那仿佛早就將她看透了一般的目光，讓季非凡心痛不已。

  ??她隻能咬著牙承認：“是啊，也同樣隻是三天新鮮而已。過了那個新鮮勁兒，就會發現其實這些所謂的喜歡和向往，也不過如此，根本就敵不過那些成年累月的付出和努力。我的確很想擁有在我提及那些喜愛的時候，身邊的人那種羨慕和崇拜的眼神，可是，如果是讓我用那些大腿上的青紫、和那些一遍一遍看著琴譜上的小蝌蚪卻怎麽也彈不流暢的挫敗感來交換的話，那我寧願躺在沙發上，多看兩步動畫片，多吃兩盒冰激淩。”

  ??“這算什麽喜歡？恐怕喜歡的不過隻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罷了。”季非凡搖著頭冷笑：“所以，我不知道現在的我究竟是一種什麽感覺，也不知道這一次，我的‘喜歡’，又能持續多久。”

  ??蘇宥辰微微皺著眉頭，很認真的沉默了，筷子在他的手中支棱著，其中一根的最前方粘著一粒米飯，吸引了蘇宥辰全部的視線。他死死的盯著那個米粒，似乎在等著米粒能跟他心意相通，偷偷告訴他季非凡那個問題的答案。可是米粒自然不會知道答案，蘇宥辰也同樣不會知道，誰讓就連季非凡自己也不知道。

  ??果然，他想了半天也沒想通，眉頭擰的更緊，又將話繞回來：“那你現在呢？現在的你，喜歡麽？”

  ??“喜歡。”季非凡坦誠的點頭。的確，說實話是會讓人有那麽一絲難為情的，但是，這種不留秘密坦坦蕩蕩的感覺真的很好。

  ??更何況，這種有些矯情的小心思，她也就隻能說給蘇宥辰一個人聽。

  ??“其實我也是在寫這部劇本的時候才忽然有了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我不再是我，我也是劇本中的人物，我可以隨著他們一起哭、一起笑，不是我隨便編出什麽來寫在紙上，給他們安排一個命運，而是他們在耳邊告訴我，他們想怎樣的度過這一生。那就好像……就好像是另一個世界，我能看到整個世界，而同時，我也在那個世界裏。”季非凡自顧自的說著，越說越興奮，卻直到停下來的時候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漲紅了一張臉。

  ??“其實我也有過這種感覺。”蘇宥辰放下筷子，認同的點點頭：“我每次寫歌的時候，也都有這樣的感覺。你既然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喜歡的，那又何必考慮以後？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現在高興不就可以了？如果，因為擔憂未來可能的不開心，而放棄了眼前的開心，這就太傻了。哦對了。”

  ??蘇宥辰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在自己那繁瑣到恨不得有十幾個口袋的褲子摸索了半天，接著掏出了一個大信封，遞到季非凡麵前：“拿去吧，這是你應得的。”

  ??“這是什麽？”季非凡將信將疑的接過，卻並不急著打開，而是先將信封拿在手裏，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下，似是生怕收到的是來自歌劇院幽靈的恐嚇信。

  ??可是信封上卻沒有任何的信息，隻是手感沉甸甸的。沒有人會把恐嚇信寫的如此長篇大論，季非凡當然知道，隻是，她卻偏偏遲遲不打開看。

  ??一直到消耗掉了蘇宥辰全部的耐心：“這是你的勞務費。你放心，這是你的第一桶金，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貪汙的。”

  ??“這不行，我不能要。”季非凡連忙將信封又遞了回來：“我今天在現場的時候聽他們說了，這個劇本本身就是沒有申請經費的。我是第一次寫劇本，你能給我這個機會，我已經很感謝了，怎麽還能讓你搭錢呢？”

  ??“我知道你不差這點錢。”蘇宥辰搖著頭笑：“所以，我給你的也並非是勞動報酬，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真的很有天賦，你寫的東西，也能讓人有一種感同身受的力量。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浪費你的天賦，我希望你可以繼續下去。非凡，你可以做一個專業的劇本編劇的，我知道，剛開始去做，或許會很難，但是，你要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我……”

  ??我不行。

  ??我怎麽行？

  ??兩個答案同時從季非凡的腦海中跳出來，分列一左一右，等待著她做抉擇。

  ??季非凡卻真的認真思忖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意識到，其實這兩個答案的含義，根本就是一樣的。

  ??自我懷疑的時間久了，竟然連潛意識，都不給她答應的機會。

  ??可是季非凡卻偏偏不甘心：“我……可以麽？”

  ??她擅自換成了帶著幾分試探的疑問句，雖然依舊不夠自信，可至少有了希望。

  ??剩下的那些時間裏，季非凡一直自顧自的糾結著她的這個微小的希望，隻記得蘇宥辰一定是說了些什麽鼓勵的話，卻忘記了他究竟說了些什麽。

  ??以至於，在幾天後的同一時間，季非凡盤著腿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緊緊的捏著手機，卻不知道該不該給蘇宥辰打個電話。

  ??手機還殘存著通話過後的餘溫，像是在提醒著季非凡，一切都不是夢。

  ??就在幾分鍾前，季非凡正一邊吃著薯片，一邊玩著當下最火的手機遊戲“吃雞”，結果就在她距離“大吉大利，今晚吃雞”這八個字隻剩下一步之遙的時候，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上也隨之跳出了一串陌生號碼。季非凡自然是忙不迭的掐斷，切回到遊戲裏，打算和對方繼續一決雌雄，缺發現，就在那短暫的兩秒鍾裏，她已經成了對方的槍下亡魂。

  ??季非凡瞪大眼睛，在心裏把那個不識時務打來電話、誤了她好事的家夥罵了十幾遍，正猶豫著要不要打回去報一箭之仇，對方卻已經再一次將電話打了過來。

  ??季非凡自是毫不猶豫的接起。

  ??今天要是不報這個仇，她就再也不姓季！

  ??“喂！”季非凡把手機舉到耳邊，語氣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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