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作者:緣君九月      更新:2022-02-19 12:57      字數:2287
  窗外是一直延伸到島外湖麵的璀璨燈火和萬家樓台,人族、妖族、魔族……各種各樣的族類行走其間,許仙仙一時有些走神,她不禁在想,這裏真的是帝都嗎?是禁衛森嚴、聚集大半商鼎修士的帝都?

  “怎麽樣,能讓她忘記之前的事情嗎?”北門戎見她神色有異,目光也一同看向窗外,但並沒有什麽結論。

  “這個房間的結界被你損壞了,如果要修好,很費精力的。”靈力運行的回路展現在許仙仙麵前,雖然有些難度,但和流丹閣互相連結的結界不同,是完全獨立的一個結界,因此暫時不會引起警覺。

  “修不好就算了。”少年沒所謂道。

  “萬一被人尋仇怎麽辦!”許仙仙緊張道,“他們都看見你的臉了。”

  “他們記不住的。”少年垂著眼,把玩著從許仙仙身上威逼利誘來的望鏡,仿佛一點也不在意。

  許仙仙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也懶得操心了,哼哼兩聲便專心投入到結界的修複中。

  “認不出的。”少年重複了一遍,語氣

  “那行,我坐會兒,你慢慢來。”這件屋子恰巧是會客室,並沒有太多物件,北門戎極為自然地坐到一旁的一張黃花梨木帶扶手的椅子上,並沒有古人口中的“坐如鍾”,而是姿態舒適的。

  像個監工的黑心老板。

  許仙仙心想。

  “你為什麽……”少女斟酌了下遣詞,“為什麽討厭顧前輩?”

  北門戎正通過望鏡觀察著遠處高樓上的簷角,此刻正好有一隻灰不溜秋的麻雀停在上麵,眼睛骨碌碌轉了兩下,鳥爪踩了一下屋瓦又飛走開。

  “看他膚白如玉鼻高如錐,長得比我帥不高興。”來日方長,他可不想第一天就觸人黴頭。至於那條不知哪兒來的龍,同樣來日方長。

  朱雀倒先沉不住氣,在北門戎麵前現形,激動道:“三重天也有龍?我以為隻剩下皇宮裏那條祖龍。”

  少年含糊道:“像是又像不是。”

  朱雀快著急死了:“打得過嗎!”

  少年依然沒有將眼睛從望鏡上挪開,誠實道:“他要殺我,隻用殺一個許仙仙。我要殺他,得再找四個江硯文。或者李瀟檀瘋了把他那十萬軍翻個倍借我。”

  “我以為好不容易——”朱雀又沮喪又氣惱,“前段日子我聽說那狗東西出關,發了瘋似的在登雲殿內大開殺戒,誒別說真是狗咬狗,那場景真是……”

  他說著說著忽然停下來,見少年神色未變,生硬地轉了個話題道:“這契約的牽涉不該如此之大,我總覺得不對勁,你說會不會是這小崽子背後有人算計你。”

  “阿朱,你可別忘了當初我們是怎麽和她相見的。”北門戎一句話立刻讓朱雀閉嘴。

  朱雀一愣,訕笑道:“也是,又是天狼部的凶徒又是血月之巔的瘋子,尋常人一輩子都見不著的歹毒讓她小小年紀見了個遍,也虧她還能能活到今日,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她身上奇怪的地方還多著呢,如果流丹閣不是那麽快覆滅,興許早在當年就能找出潮汐的秘密。”北門戎的思緒陡然被拉往很遠的地方,出聲道,“既然不能為敵,隻盼望她有出息些,最好有人教,別長成……他那副無父母雙全卻人教養的模樣。”

  朱雀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麵色一沉:“她敢背叛你?到時候就叼到懸崖上挖的石洞裏,樹幹粗的鐵鎖鏈子給綁上,三天一頓飯,也不許洗臉,讓她邋遢可憐死。”

  “那得瘋了,”少年回想起許仙仙各種整理衣服和使用淨衣咒時吹毛求疵,微皺著眉毛的小表情,搖頭道,“這方麵的養尊處優,和她兄長簡直如出一轍。”

  ……

  法陣歸位,許仙仙的眼前出現一道常人看不見的八邊形藍色環,藍環的邊緣如日晷般標記著刻印,靈力順著回路向內匯聚,則又延伸出大小深淺不一的八邊形,蜂窩般層層嵌套。

  一簇白光從原點向外射出,波紋層層漾開,發出輕微的振動聲,如潮汐般將兩人所在的整個會客室都層層衝刷,直到許仙仙完全確定恢複如初。

  “先把她放出去,”北門戎指著地板上的玲兒,“讓她以為自己隻是不小心暈倒,或者其他什麽的。”

  許仙仙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少年比她表現得還要驚訝:“怎麽,你做不到?”

  北門戎仿佛不能理解:“你跟隨薑許修習幻術,又有神鑒相助,難道連這種小事也做不到?”

  許仙仙感覺自己被高高地捧了起來,處於十分尷尬的情境,她實話實說:“薑許不見了。”

  “不見了?”這次北門戎是真的有些吃驚,他從朱雀眼中看到同樣的驚訝,鎮定了下道,“什麽時候不見的?”

  許仙仙迷惑道:“不就是上次你出現的時候嗎?難道她的消失和你們沒有關係?”

  “神鑒的守護者,不會隨便消失。”朱雀肯定道,“我族代代相傳,我守這把劍也不過守了兩百來年。而神鑒的守護者從來都隻有辟邪。薑許的殘魂要留在人間,消耗的必然是許氏族人的氣運。”

  “若她在說了那些話之後又忽然消失……”朱雀深深地看了全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小崽子,對少年道,“我能想到的解釋隻有——”

  “夢中托孤。”他用一種既同情又帶著些許慎重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好友。

  許仙仙仿佛感受到了空氣中那道視線,她不肯定道:“你在和誰說話?”

  朱雀幹脆在她麵前現出形來,別有意味地看了少年一眼,風涼道:“某人要倒黴了。”

  一邊是少年在追問薑許那日到底同朱雀說了什麽,一邊是許仙仙將玲兒從地板扶到了旁邊的座椅上。

  “她隻是一個凡人,要進入識海之中,是很輕易的事情。”在少女猶豫之時,北門戎冷聲道,“即使不是今日,總有一天你也要踏出這一步。”

  “我……試試。”

  ……

  屏風內的幾人始終沒有動靜,玲兒有些奇怪,好久才得了吩咐去沏一壺月光白,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要溫的不要熱的,濃茶更宜。

  她暗自記下,福了福身低頭退出。忽然走得急了,前方撞上一個人來,玲兒忙退了兩步,賠罪道:“奴婢不慎衝撞公子,望公子恕罪。”

  那人倒一點不在意似的,笑道:“無礙。”

  玲兒抬頭一看,那少年約莫十七八歲,束著高高的馬尾,耳垂一枚方形墨翡,生得唇紅齒白,一顆小虎牙尖尖的,笑起來格外活潑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