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備考進度4/5
作者:緣君九月      更新:2022-02-19 12:57      字數:2617
  有寬敞明亮的食堂不去,梁同川和寧光炎、張書華他們幾人提著打包好的午飯來到了教習室,瞥見一個孤零零的影子。

  少女的背影很纖細,外人看來柔弱了些,但其實將養得很好,尤其和那些不如何強健體魄的學子比,氣力可謂剽悍。

  大概自恃著是水修,這位和他們相處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新人偏好白衣,地上石頭上隨地坐,掐個咒便能淨衣,令人豔羨。

  若說剛聽聞有一年紀相近的新人要加入,尤其還是位才容兼備的仙子時,歸寧書院這和尚廟是好激動了一陣。

  但誰能想到隻經過半月相處後,這位才容兼備的仙子的夢幻泡影便被戳開,成了演武場內那個日日揮刀習武、疾奔如脫兔,兩三天就要將地板砸壞一次的莽夫。

  莽婦。

  尤其此人行為克製,大概是不想欠他們的人情,所以日日早起誦詩讀書的學子們,總是能看見一個纖細的少女肩上扛著和她等體積的米袋往食堂去,一會兒又挑著兩桶水朝菜園走,再一會兒到廚房去劈柴……

  轉得像個小陀螺。

  寧光炎至今記得那日清晨自己和梁同川看見她扛著一袋能裝下個人的大麻袋遠遠走來,連忙上前說幫忙,青羨淡淡掃了他們一眼說後麵還有。

  兩人將一袋米挪過來挪過去,又是拖又是拽好半天才扛起來,臉都憋紅了沒走幾步就看見已經返回的少女,微皺著眉問他們是否需要幫忙。

  此事被其他人笑話了好半天後沒多久,書院中的人開始漸漸醒悟,接受了這位仙子比爺們還爺們,令他們自愧不如的現實。

  盡管這些事情其實都不需要她去做,可小婭勸過好幾次都沒用,也就隨她去了。好在她動作一向很快,費不了太多時間。

  一來二去,那些燒火做飯、挑水剪枝的婆子老頭都和她混了個麵熟,對這位力氣大又乖巧的小姑娘印象很好。

  齊煬知道此事後既想笑又無奈,隻令鹿閔盯著她些,別和門中其他人生出什麽事端。

  他不知道的是,不僅沒有生出事端,繼眾人對她“莽夫”一形象所知後,她在學習和領悟中所展現出的驚人天賦讓這群愛好學問的“同學”眼紅得幾乎要和她稱兄道弟。

  還記得當時許仙仙在半個時辰內默記完那本據說是年年必考的古詩集後,梁同川滿臉不信地隨意讓她背了幾首,都是兩三百字的長詩,結果一字不差。

  許仙仙的解釋是,那本詩集她小時候看過,有些印象。

  於是梁同川問她,學到了什麽程度,念過私塾沒有。

  許仙仙搖搖頭:“我沒上過學,不知道自己學到了哪裏。以前有過老師,但都被我氣走了,他們也不怎麽管我。”

  不知道學得如何的後果就是,幾人聯合起來將從蒙學到他們認為目前應該達到程度的,涉及算術、詩詞、文章、地理任何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部梳理起來。

  能背的先是背,這個對許仙仙說不難。她記東西一向很快,隻是她不知道,她的速度和準確度對常人來說快到有些離譜。

  算術和天文是最不需要操心的,學習符陣是最先了解的便是陰陽五行和二十八星宿,其中計算龐雜、過程複雜,早練就了她超出一般人的心算能力。

  隻是那些題目都很新奇,是她沒見過的。徐若穀很擅長這些,什麽雞兔同籠、物不知術、盈不足術,都能講得深入淺出。

  徐若水雖然摸不清她到底想做什麽,但從來也不問。在晴娘的米粉館子裏向她耐心地講授如何辨認血跡、如何從影子的形狀來判斷方向。

  青羨每次隻待一個時辰就走,也不怎麽說話,徐若穀也不知道她到底弄清楚了沒,用點心打發他倒是打發得爽快。

  同時應了承諾,教給他們基礎刀法的一招半式。

  也不為何,他們不是霸王花的弟子,不能學霸王花交給她的刀法。而梅花刀又不適合他,所以許仙仙隻能幫他們先打好基礎。

  他們倆學得都挺認真,本來有些武學基礎,上手挺快。但真正要操練起來時,卻反而遲疑了。

  他們對許仙仙下不了手。

  這讓許仙仙很是惱火,一人揍了滿頭包,鬱悶地背著手回了書院。

  第二日起,兩兄弟便變得果斷極了。

  這段時間過得很快,許仙仙手裏接過的幾乎都是書院裏十餘人商議過又整理好的內容,無論哪方麵總有人擅長。

  起先他們憂心許仙仙知識太貧瘠,隻求窮追猛趕將常識牢記,不至於在文試上分數太難看。後來卻發現此女記憶極強幾乎過目不忘,許多東西一點即通,眾人大喜過望,幾乎要將她奉作神仙。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兩件要命的問題。

  “《離恨歌》中那句‘猶看傷心處’,傷的是什麽心?”

  許仙仙不假思索:“人心。”

  “人……”那學子頓時語塞,換了個說法道,“為何傷心?”

  許仙仙略一回憶,認真地回答道:“你沒寫為何傷心。”

  對方再次語塞,引導道:“那你認為她為何傷心?詩不是背下了嗎,你看看詩裏有什麽。”

  許仙仙隨他回憶道:“梨花開了,這女子登上高樓,極目遠眺,倚欄而歌。”

  “對,沒錯。”

  許仙仙想了想:“高樓,有多高?”

  還不等對方回答,她便猜想:“高樓遠眺,看見遠方城牆和軍旗而觸景傷懷。倚欄而歌雖不知為何,但既然看見遠方城牆上守衛的士兵令她傷心,或許是家破人亡,思念故土。”

  “倒也……”

  許仙仙見不對,繼續猜想道:“難道是想要征戰沙場,報國無門?”

  “欸這……”那人無奈道,“此女子先是拔下了自己的海棠梳,感歎青絲易老容顏易逝後倚欄而歌。”

  許仙仙遲疑了下:“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第八次嚐試,對方終於敗下陣來,頹喪片刻後經小婭和張書華寬慰勸解半天才終於想開,一副已經超脫了的輕鬆口氣,反而安慰許仙仙道:“他們說得對,人總有自己不擅長的東西。”

  又道:“你在很多地方已經足夠優秀,所以實在做不到的事情,就隨它去吧。”

  “原來,你也有普通人的時候嘛。”小婭聽他們一問一答半天,一個認真一個嚴肅,偏偏說的完全不在一根弦上,饒是羅禹辰以脾氣好著稱,沒有發作,也遭不住鬱悶半天。

  反倒是他們一行人把臉藏在袖子後偷笑。

  許仙仙沒明白自己哪裏答錯了,到最後也不理解他們在笑什麽,又無奈些什麽。

  而除去詩詞外,許仙仙由於從來沒有嚐試過,在作文上一塌糊塗。

  幾人最後想了法子,知道她時間匆忙,而短時間也來不及提升,最後想了個法子,擬題作出二三十篇文章讓她背下來,又教她如何套用。即使無法套用,直接默寫上去估計也能保些分。

  時間就在這樣緊張而有序的安排下一路前行,其間過了中秋,到處喜氣洋洋,許仙仙一邊吃著蛋黃餡的月餅,一邊聽人聊著淩王大婚的種種奢侈鋪張,什麽往路上撒的金箔砸暈了好幾個路人,又什麽用法器保存了四五月的桃花瓣不要命地撒,深的地方馬蹄一抬就是一陣花雨。

  她對這些事情向來不感興趣,隻隱隱記起新娘子姓白,和那個壞脾氣的白柳兒是一家。

  就這樣,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八月下旬。

  與顧前輩近一月不見,他這日倒是空閑了,傳信讓許仙仙回去,說是有些事情要商議。

  許仙仙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