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仙勉強接受了這個現實，這樣一來，朱秉煜就隻能走上魔修的路子。

  ??要是俞聲在就好了，指不定還能給她多講些笑話，就算不把朱秉煜的修煉送上康莊大道，也能讓他少些曲折不是!

  ??這樣想想，許仙仙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個稱職的姐姐。不……她從來都不是個稱職的姐姐。許義丹也好，朱秉煜也罷，她都護不住。

  ??“姐姐，我早就知道我不能修煉。對不起，給姐姐拖後腿了。”絕靈者朱秉煜更像是在反過來安慰許仙仙，他用他那漏風的牙齒一字一句道，“就算不能修煉也沒什麽的，姐姐，真的沒什麽的。”

  ??“不，你會變強的。你還可以吃——”許仙仙想起魔化的小男孩把紫金缽嚼得哢吧脆時黃道長起綠了的臉，“人族的食物你吃不飽，但你可以吞食魔物陰靈……靈草不知道能不能吃，但如果是沾染了魔氣的靈草……”

  ??“仙仙——”養尊處優的一隻雪白玉手毫不斯文甚至說得上是野蠻地往她腦門上敲了一下，“你犯什麽糊塗，靈就是靈，魔就是魔。正義與邪惡不可相觸!如果他不能修靈，學些體術也好，折折紙也好，修什麽魔!”

  ??三刀沒說話，但拇指把食指的關節掐得泛白。

  ??“我又不修魔，好端端修什麽魔。”許仙仙嘴裏這麽說，心裏卻還惦念著去抓兩隻魔物讓朱秉煜吃的危險想法。

  ??按理靈修世家子弟對靈魔之別尤為看重，就連奴隸也不常用魔族，魔族桀驁凶殘乃是天性，叫人唯恐避之不及。

  ??“卞姐姐別擔心，我不著急。”朱秉煜乖巧道，“但有一件事要問姐姐，姐姐不說我才著急。”

  ??“什麽事?”許仙仙奇怪道，益州無戰事，百姓書信來往極少，她就支了半天的攤子，買的還全是朱秉煜用宣紙折的小玩意。

  ??他能有什麽事？

  ??“卞姐姐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去秦府?”朱秉煜一開口就讓兩麵和三刀兩隻手齊齊一顫。

  ??這是個什麽妖孽啊？許仙仙覺得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可能都沒有這麽多對人的小心思，除了修煉，聰明就全耍到調皮搗蛋討罵找打的事情上去了。

  ??不得不說，不同的環境養出來的人相差實在太大。寄人籬下的自覺，讓他像隻敏感的小貓一樣戒備和疏離，可最後那點可笑的孩子氣又讓他看得透卻做不到。

  ??許仙仙不瞞他：“是，我要去找一樣東西。”

  ??“我想幫姐姐。”

  ??許仙仙有些意外，側臉對他道：“你不問?”

  ??“問了姐姐會說?”

  ??“不問問看怎麽知道我會不會說?”許仙仙笑了。

  ??“是姐姐的事情，我都想幫忙。至於其中有什麽，姐姐想說就說，不想說就把我當刀使。”這是朱秉煜的肺腑之言，“我想讓姐姐知道我是有用的。”

  ??“聽說過紅葉軒嗎？”右眼的微光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給人一種忽然明滅的不安，許仙仙幹脆閉上眼，言簡意賅地總結了下，“是牽涉到靈修界和俗世，乃至於商鼎之外各處的一個情報機構。”

  ??“姐姐是那裏的人？”朱秉煜好奇道。

  ??“不是，但我受人所托，要去找一件東西。”許仙仙懶洋洋把靈氣浮起的一道平麵撤開，摸索著和朱秉煜一起拾掇好筆墨紙硯等物，聲音中有一絲不難聽出的興奮，“一條魚，有人要。”

  ??“情報販子……還賣東西？”朱秉煜有問必提。

  ??“按常理說，情報販子是販情報。但紅葉軒……不僅做著情報交易，還有人情的買賣。”許仙仙的臉上不自覺露出幾分蜀王那種常見的漫不經心，眯起眼睛的樣子就像是睡午覺一樣悠閑，但這種時候，說出嘴來的，卻往往不是小事。

  ??“紅葉軒遍布天下，盤踞在商鼎的勢力集中於帝都。紅葉紅葉，據說是從當年神武大帝與闞澤皇後紅葉傳書的美談中得了啟發。以秘法將信息藏於紅葉中，傳遞交易，紅葉自有密符封印，非有密碼者不可窺視其中信息。”

  ??朱秉煜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也點頭道：“那就相當於官府的驛站送取公文的效用。”

  ??“還有一用就是這賣人情，紅葉無字，傳的是救命符。”許仙仙隨口道，“不知是誰吃飽了撐的想出來的東西。”

  ??“得了救命紅葉的人，隻消以指尖血滴在紅葉上，就可傳出消息去搬救兵。”好巧不巧的，許旭州托給她這麽檔子事兒。一年為期，他也不急?都知道在秦府了，他怎麽不去救。也不知道是哪個沒長心的，能把命交給這樣的人。指不定她這慢悠悠進去“營救”的時候，人家屍體都長毛了。

  ??“救一條魚，美人魚——”這是許旭州的原話，許仙仙嗤之以鼻。

  ??然後又聽到後麵半句——“身上的一枚紅葉。”

  ??感情是去找片葉子!

  ??“那人呢?”許仙仙知道他說的是個鮫人，“人怎麽辦?”

  ??“取紅葉。”沒長心腸的許旭州回應道，“這也是她的意思。”

  ??又添了一句道：“放心，那紅葉放個百十年都不會爛。”

  ??放哪門子的心!

  ??她就不信救得出一片葉子救不出個鮫人，遁水投井也該逃的掉吧!

  ??“所以卞姐姐要進秦府?”

  ??“那是自然。”

  ??“卞姐姐知道葉子在哪裏？”

  ??“不知道。”

  ??“卞姐姐想好怎麽進秦府了?”

  ??“還沒。”

  ??“翻過牆頭。”許仙仙聽著聽著越發不自然起來，有些心虛道，“不知道那門子的秦府，光是前院就有兩位金丹高手，前麵的護院資質最差也是凝氣四五層的靈修者。放眼來，怕是難進難出。就連賣菜的大嬸進出都要護院跟著。”

  ??“不可能的。”朱秉煜道，“姐姐想漏了一點。”

  ??“哪一點？”好歹也比這小崽子多蹲守了一個月，這小崽子就算從前聽過秦府，還能比她多知道些什麽。許仙仙不免疑惑。

  ??“秦小公子。”朱秉煜的聲音裏聽不出半點的恐懼或者說害怕，仿佛被人牙子抓去不是什麽能在他心裏留下陰影的事情，他眼裏滿是真誠的笑意，然後朝著許仙仙的耳朵吐出三個字，“玉麵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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