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盛。

  明嘉靖著名諫臣。字仲芳，號椒山，直隸容城人。嘉靖二十六年，楊繼盛登進士第，初任南京吏主事，師從南京吏部尚書韓邦奇學習律呂。後官兵部員外郎。因上疏彈劾仇鸞開馬市之議，被貶為狄道典史。其後被起用為諸城知縣，遷南京戶部主事、刑部員外郎，調兵部武選司員外郎。嘉靖三十二年，上疏力劾奸相嚴嵩“五奸十大罪”，遭誣陷下獄。在獄中備經拷打，終於嘉靖三十四年遇害，年四十。明穆宗即位後，以楊繼盛為直諫諸臣之首，追贈太常少卿，諡號“忠湣”，世稱“楊忠湣”。後人以其故宅改廟以奉，尊為城隍。

  神龍子開口接著道：“楊繼盛當年就是關在錦衣衛所，也正是這間牢獄。”楊水仙眼睛中又有了眼淚，想到楊繼盛的事情，開口道：“我曾聽父親講起過，楊繼盛大人也是一代忠良，就是向皇帝檢舉揭發嚴嵩奸臣誤國，竟然被皇帝在群臣麵前廷杖，足足打了一百四十棍。即便是錚錚鐵骨硬漢，也是承受不起，但是楊大人卻承受了。打完之後，卻又下獄三年。他的屁股都被打爛了，在牢中，他竟然用破碗的瓷片，將腐爛的肉一塊塊切下來。就算是在其身旁執燈幫他打光的幾個獄卒，看到如此長江，手都發抖了。最後還是把他殺了。”

  楊水仙又道：“在他被打之前，曾經有人偷偷送他蚺蛇膽，說如此可以減少不少痛苦。但是楊大人卻一口回絕，更堅決道‘椒山自有膽，何必蚺蛇哉！’他的夫人上書，哀求皇帝準許她代替丈夫去死。但是皇帝卻還是不準。他被押赴刑場砍頭之前，曾經作詩兩首，其中一首詩句，言道：‘浩氣還太虛，丹心照萬古。生前未了事，留與後人補。’楊大人死的那一年，隻有四十歲……”

  生前未了事，真的有人來補了。

  就在楊繼盛死後幾十年，楊漣還有一批東林黨被逮捕，投入到這錦衣衛所。

  除去這些已經青史留名的人，這個錦衣衛所，不知道關閉了多少過客。他們的身軀已經不在了，血肉也已經不在了，但是他們的影子，他們的精神，卻依然存在，似乎就飄蕩在整個華夏大地。他們在丹青與青史，熱血與冷汗，悲憤與哀呼，長籲與短歎，也都凝固在這間牢房中，凝固在空氣裏，嵌入到牆壁內，更是滲透到地底下，也透過窗戶飄向整個世界。

  神龍子接著開口道：“當日，你欲要刺殺天啟朱由校在別怨龍船。我出手攔下你，一來是怕你有危險，更是不想你犯下大錯，毀掉大人用生命換來的一世英名……”神龍子一句話，楊水仙似乎能夠理解了他，更是知道為了父親，他也承受著太多得誤解和壓力。

  自己可以哭，可以想到任意一種方式去發泄。但是神龍子呢？他將要用什麽樣得方法來發泄呢？也許，他已經將一切都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角落，不讓人隨意得碰觸。這也許，就是他發泄得方式吧？

  神龍子看著楊漣的血書，開口道：“總有一天，大人定然能夠沉冤得雪。”

  這一天，什麽時候能夠到來？也許，需要很長時間，也許，隻是就在清楚魏忠賢閹黨之後。

  隻聽得錦衣衛所門外傳來一陣刀劍相擊之聲。

  隻聽得一人叫道：“你是什麽人，膽敢擅闖錦衣衛所？”神龍子聽得此言，猜不透到底是什麽人也像自己一樣，有如此“閑情逸致”欲要闖入錦衣衛所。

  他身體一斜，便飛了出去，隻見的錦衣衛所門前，十幾個錦衣衛手持秀春長刀，圍著一位身穿青衣長衫三十歲上下麵目姣好的漢子。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柄玉竹簫，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瀟湘子。

  神龍子臉上一笑，他不知道瀟湘子怎麽會跑到錦衣衛所來。但是他並沒有開口，斜倚在門前的石獅子上看著他們比鬥。瀟湘子手中玉竹簫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快劍，連挑帶撥，瞬間便將十幾個錦衣衛手中的長刀打落在地。十幾個錦衣衛都死盯著瀟湘子，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出手去撿掉在地上的長刀。十幾個錦衣衛都感覺今天倒黴透頂。神龍子剛剛闖入錦衣衛，現在又來了一位煞神。

  楊水仙哭紅了雙眼，從衛所裏走了出來。她見得神龍子站立一旁在瞧著熱鬧，便開口問道：“我以為江湖之上，隻有你神龍子有膽量來錦衣衛鬧事，卻沒有想到還有如此膽量之人。他是什麽人？”神龍子歪頭一笑，道：“江湖上有膽量闖進錦衣衛所得絕對不止我一人。更多得江湖客隻是不想和朝廷牽扯太多，因而不願去淌渾水而已……”他看著打鬥得眾人，開口道：“他就是名劍山莊劍八仙之一的韓湘子。”

  楊水仙對於江湖爭鬥並沒有什麽興趣，但是能夠有膽量闖入錦衣衛所，卻引起了她的主意和興趣，聽到神龍子一句話，卻開口道：“韓湘子？劍八仙？他不是應該在名劍山莊嗎？難道說名劍山莊也要和朝廷，和錦衣衛……”神龍子嗬嗬一笑，道：“他早已經離開了名劍山莊，現在改名瀟湘子，卻成了朱由檢身邊的人。”楊水仙點點頭，道：“他就是你們口中提到的瀟湘子？”神龍子點點頭。

  瀟湘子見錦衣衛都不敢出手，也順勢收手，喝道：“我乃是禦前侍衛總管瀟湘子。”他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接著道：“這塊腰牌，乃是皇上親自交給我的。見到此腰牌，就如同見到了皇帝本人。爾等小人，還不快快跪下。”一句話說完，十幾個錦衣衛也都殺了眼。他們雖然官職階級較低，並不能夠隨意出入皇城，但是禦前侍衛總管他們是見過得，腰牌卻也曉得。那塊腰牌確實如假包換的，但是他們卻未曾見過這位新任總管。幾個人麵麵相覷，想定“任牌不認人”的訓語，都立馬下跪，真就如同皇帝在麵前一樣。

  瀟湘子看著神龍子，接著道：“我奉皇上密令，現在請神龍子即刻入宮見駕。”神龍子不解的問道：“我不是朝廷中人，有什麽事情還要我入宮？”瀟湘子兩步上前，低聲開口道：“我隻奉皇上命令前來，還請神龍子即可隨我入宮麵聖。”神龍子不覺歎息一聲，雖然並不知朱由檢召見自己所為何事。隻聽得瀟湘子附耳道：“你現在還是朝廷緝拿要犯，此時，也正是你戴罪立功機會。如果這次你能夠真正幫助皇上鏟除閹黨……”

  神龍子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了瀟湘子話中之意。朱由檢想要和自己作一筆交易，幫助他徹底鏟除魏忠賢得奸佞一黨。如此，可以解除對自己得通緝之令。他本不想入宮，卻又不能夠違逆其意，便勉為其難開口道：“好吧。煩請帶路……”

  神龍子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紫禁城，每一次進入都有一種不同的感覺。他緊隨在瀟湘子身後，一路暢通無阻的便順利進入了皇宮，來到了乾清宮。

  神龍子隻見的乾清宮外公然就停著幾輛囚車，倒與這威嚴莊重之地顯得格格不入。

  佘逐末陪在袁崇煥身旁，就像是一個忠誠的衛士，站在這囚車之旁。神龍子見到袁崇煥，看著幾輛囚車，不解的問道：“這是做什麽？”隻聽得一人笑著開口道：“囚車自然是囚禁犯人的。”神龍子循聲看去，隻見的糖大師陪著朱由檢從乾清宮中走了出來。

  糖大師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神龍子居然能夠找來十三樓的人出手相助，真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龍子確實不簡單。”神龍子臉上也是一笑，道：“我原不想出手過問朝廷中的事情，怎奈何糊裏糊塗的就趟進了這遭渾水之中而不能自拔。真是慚愧慚愧。”

  朱由檢看著幾輛囚車，開口道：“神龍子果然雷厲風行，令朕也大為佩服。”他又看著袁崇煥，接著道：“袁大人早已經將事情告知與朕，想來你的那些江湖朋友已經開始出手對付魏忠賢的黨徒了吧？”神龍子點點頭，道：“這些就是囚車就是為他們準備的。”

  朱由檢臉上一笑，道：“不錯。天下，是朕的天下，百姓，是朕的百姓。我要讓天下百姓知道，朕今日就要將這禍國殃民的閹黨逆賊鏟除。”神龍子卻道：“囚車放在這種地方，似乎並不太合適吧？”朱由檢臉上帶著笑，點點頭，開口道：“囚車放在這裏，就是要告訴朝中所有大臣，朕既然登基坐上這龍椅，就一定也有能力整飭朝政。”他走上前看著囚車，接著道：“這些囚車，就是見證。對臣工而言，也會是一種震懾，更是一種激勵。忠君愛國，報效朝廷的，定然能夠讓他們光宗耀祖，但凡有二心，奸佞不法者，囚車就隨時給他們預備伺候著……”

  短短幾日不見，朱由檢似乎已經適應了那個至高無上得位置。更是能夠能夠使用那無上得皇權。天下之人得生死，也都已經緊緊掌控在他手中。

  “順己者昌，逆己者亡。”

  神龍自卻想起了稱霸武林得霸天下。當年霸天下不也就是以這種心態縱橫天下，展開了一係列的江湖仇殺慘案嗎？現在得朱由檢的心態不也是一樣嗎？

  神龍子見到朱由檢意氣風發，卻又不想潑其冷水，削其鬥誌，開口讚道：“皇上承神宗、熹宗之後，慨然有為，刈除奸逆，天下想望治平，實乃是天下百姓之福。”此話說出來，神龍自心底也是一笑，他沒有想到終有一天，會對當朝皇上說出如此恭維之話，頓覺有些惡心。

  神龍子似乎能夠感受到朱由檢有一種剛愎自用的得意感。這些，應該都是皇權在手後開始失衡得一種心理。

  朱由檢聽後也是臉上帶笑。若是能夠借此江湖人之手，徹底鏟除魏忠賢奸佞閹黨，而自己發憤圖強，勵精圖治，外擊滿洲韃子，內控川陝流民……如此，雖不能夠說比肩太祖成祖開創大明之功，無法企及“永宣盛世”的高度，無法達到孝宗朱佑樘治世時出現得短暫而輝煌得“弘治中興”。但是他卻有信心，經過自己一係列努力，定然能夠比神宗皇帝時候張居正改革的“萬曆中興”要要強上百倍……

  朱由檢心底暗想，卻又不便將此顯露，開口道：“此事還承蒙你與這些江湖朋友出手相助。若是不然，單憑我一己之力，實在為難？”袁崇煥開口道：“此乃是皇上聖明之舉，感動上蒼。”糖大師也開口道：“隻希望皇上可以不邇聲色，憂勸惕勵，殫心治理，讓天下百姓安樂才是王道。”朱由檢點點頭，開口道：“大師說的有理，朕定然會盡心做一個好皇帝。”

  說話間，隻見的琴老畫老等人將田爾耕等魏忠賢的黨徒陸續押解而來，關押在囚車之中。

  朱由檢見到他們，想到他們跟隨魏忠賢擾亂朝綱，殘害忠良，心中火起，歎一口氣，道：“瀟湘子，朕現在命令你帶領禁衛軍將這些擾亂朝綱，殘害忠良的閹黨佞臣當街示眾，也好讓百姓知道朕欲振興江山之心。”瀟湘子聽得朱由檢的話，便跪地喊道：“吾皇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隨即，瀟湘子帶領禁衛軍便駕起囚車從宮門而出。

  袁崇煥見到他們狼狽之樣，想到傳首九邊的薊遼總督熊廷弼，想到自己被滿洲韃子記恨，派殺手追殺自己險些喪命，皆因這些奸佞閹黨所為。自己雖然不能將他們千刀萬剮，但是有皇上操持，朝廷法度為繩，定然能夠讓他們得到應有得懲罰。他開口道：“皇上聖明，緝拿魏忠賢閹黨逆臣，通曉天下。此事，更是比肩我朝任何一位帝王……”

  朱由檢哈哈一笑，心底更是樂意承認。如此輕易，就逮捕瓦解了魏忠賢的閹黨佞臣，道：“如此，想來魏忠賢這老閹狗，也定然如熱鍋上的螞蟻。”神龍子一笑，道：“皇上既然已經斬去了他的左膀右臂，想來他就如那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話音未落，隻聽得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哭泣著便從遠處傳來。眾人仔細看去，隻見的魏忠賢身披幾根荊棘來到乾清宮。神龍子見狀，哈哈一笑，道：“不曾想到，九千歲竟然還頗懂些曆史呢？我們不是藺相如，你也不是廉頗，如此負荊請罪，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嗎？”

  楊水仙卻沒有神龍子般的好心情，看見魏忠賢就想起了她死去的父親及無辜含冤而死的東林黨人。她瞬間出手，便搶下近身一名衛士腰間長刀，反手就是一刀直劈向魏忠賢。魏忠賢本就蠟黃的臉色嚇得煞白，他沒有想到在皇帝麵前居然有人敢要取自己性命。

  神龍子搶先一步，攔住了楊水仙。楊水仙不知道神龍子為何要阻攔自己，隻聽得神龍子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一切還是讓皇上來做決斷。”魏忠賢嚇得臉色慘白，早已經失魂落魄。他原本想要借住多爾袞的力量做最後得一搏，卻沒有想到神龍子竟然會出手幫助到朱由檢。

  當原本圍攏在自己身邊的虎彪之徒一個個被不明身份的人帶走，他就已經想到了自己的下場。但是他卻又不能夠坐以待斃，強攻既然已經失效，那就隻能夠使用這種以退為進得軟弱之法，力爭讓皇上能夠放自己一條生路。

  楊水仙冷哼一聲，道：“我絕不會放過你的。”楊水仙心底打定主意，不管朱由檢如此處置懲罰魏忠賢，但是自己卻一定親手取下他的項上人頭，來祭奠自己父親及東林黨人。

  朱由檢看著魏忠賢，開口怒斥道：“魏忠賢，一個去勢得閹割之人，竟然敢自稱九千歲，為了自己利益，更是不擇手段的排除異己，專斷國政，以致人們‘隻知有忠賢，而不知有皇上’，豈不是可笑。”

  朱由檢想到先皇種種，心底卻又氣惱，看著魏忠賢，道：“先皇臨終之際，還要讓朕重用與你，朕每天想到你的所作所為，真是痛心疾首。倘若是朕再重用與你，想來那是要和天下百姓為敵了。朕本欲要將你捉拿，斬立決，以謝天下。”

  他歎一口氣，接著道““但是念及先皇遺願，且留你一條賤命。朕現在免去你司禮監和東廠的職務，發配到鳳陽守祖陵思過。你可有異議？”魏忠賢沒有想到朱由檢竟然能夠找來江湖人暗中幫忙，打亂了自己全盤計劃，以至於落得如此落魄不堪。還好自己聰明，能夠負荊請罪。

  魏忠賢心底明白，自己在前朝得所作所為，想到客夫人慘死在浣衣局，本沒有打算新皇能夠放過自己，卻萬萬沒有想到皇帝竟然能夠留下自己一條老命。自己的左膀右臂都已經被人斬斷，能夠留的一條性命，如何還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