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地下暗戰
作者:
銀刀駙馬 更新:2021-07-17 11:30 字數:6887
“曾伯函得知柳壽田被處置,又收到彭玉林請求誅殺曾伯恒的信後,大為憤怒。他不敢相信,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彭玉林,居然敢將鬥爭的矛頭對準自己的親兄弟。他立刻給彭玉林寫了一封回信,在信中,他責問彭玉林為何不經過他的允許就擅自將柳壽田撤職,並且割了他的耳朵,又責問他為什麽那麽仇視曾伯恒,幾次三番想誅殺他。曾伯函最後說,自己帶了十幾年的兵,曾伯恒的吉字營有哪些弊端,還不知道嗎?”
??“彭玉林收到曾伯函的回信後,知道事情如果再擴大的話,可能導致他與曾伯函決裂,於是他再也不對此事發表意見了。”
??聽到島津洋子說起彭玉林和曾伯恒之間竟然還有這樣一段故事,林逸青驚奇不已。
??突然間,一個念頭在他心頭升起,他猛地從溫泉水中坐了起來。
??“林君可是有主意了?”島津洋子微笑著問道。她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已經給了林逸青以足夠的啟示了。
??“洋子,謝謝你。”林逸青慢慢遊到了她的身邊,將她輕柔的摟進懷裏。
??剛才這一刻,他已經想出了“驅虎吞狼”的計策。
??“林君,今夜可是你的洞房花燭夜啊……”島津洋子看著林逸青,吃吃一笑,“這樣不好吧……”
??“我要好好的感謝你,洋子。”林逸青輕輕的捧起她的臉,“洋子,我們要個孩子吧。”
??“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林君?”島津洋子的臉上仍是恬靜的微笑,但內心卻因為這句話而掀起了狂瀾。
??“洋子,如果我們的孩子,能夠成為……”林逸青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島津洋子的身子瞬間有如觸電般戰栗了一下。
??“林君,你……這怎麽可能?……”
??“洋子,隻要你願意,沒有不可能。你知道柳原愛子這個人吧……”
??“原來,林君,你早就……”
??“洋子,你覺得,這樣的複仇方式,你喜歡嗎?……”
??“謝謝你,林君……”
??島津洋子忘情的抱住了林逸青,激吻著他,強忍住了淚水沒有流下來。
??如果說那一次在溫泉中,她是有目的地“誘惑”林逸青的話,今天的她,是心甘情願的願意向他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朦朧的霧氣中,時不時激揚起沸騰的水花,水花之中的那對男女,在真正的盡情享受著魚水之歡……
??同樣在這個夜裏,高臥在床的曾伯恒突然打了一個冷戰。
??此刻的他,不知怎麽,竟然回憶起當年“首破賊京”的大功來……
??南京的夜,燈火暗淡,城頭上掛著一麵麵旗幟,聖平天國的旗幟和各路反王的旗幟。
??石板街巷上,路邊掛著幾盞昏暗的油燈,雨後的路麵就在這燈下閃著濕漉漉的光,這是聖平天國幹王洪仁宣在南京發布的新政法令唯一能在這座城顯現出來的標誌了,但這並不能使搶劫減少一些,還更加方便了煙花女子拉客。
??在路邊有幾座未完工的房屋,那是外國人興建的金陵學堂和收容無家貧民的感恩院,但都因投資中斷而停工了,半截牆壁和突兀的房柱,在黑夜中顯得更加詭異,雖然傳說這裏有女鬼,可仍擋不住半夜來偷磚石木料的廣大民眾,於是在靜夜中總能聽見格格之聲,久而久之,這條路夜裏都少有人走了。
??大乾帝國南方最大的都市的夜黑沉沉的,因為剛經曆的戰爭,因為沒有燈油,
??因為新政的失敗,因為沒有錢和物資,這種上帝之光隻在眾王的頭上照耀。
??夜靜悄悄的,沒人喧嘩,沒人咳嗽,沒有小孩子啼哭,好象一出聲就會引來江對岸的五十萬大軍。
??於是當曾伯恒站前窗前,遠遠的眺望著它,總是禁不住會想,這座城市還活著嗎?
??這是一個沉睡的巨人,帶著帝國古城千年的疲倦,連戰火和革新也無法將其喚醒。
??難道這裏的人民就一直沉睡到死?
??曾伯恒想起當初在一起共讀詩書,共論國事的師長友人如今沒有一個在身邊,不由得歎息起來。
??兩個兄弟戰死了,而現在,到了結束一切的時候了。
??兄長曾伯函已經來信,告知他李紹泉將率所部淮軍三萬人前來助戰,但直到今天,李紹泉也沒有來。
??他當然明白李紹泉的意思,這位兄長的“諸門生之長”,心思一向慎密,他早就猜到了曾伯恒想要“獨取金陵”,是以沒有率軍前來同他爭功。
??當然,這不等於李紹泉不會向他提供幫助。
??他派來了從洋人手中購買的淮軍水師最新式的蒸汽炮艦。
??四艘蒸汽炮艦在江麵上巡弋,不時有燈光掃視著江麵。但江那邊靜悄悄的,也是沒一點燈光。
??有兩種說法,一是守衛金陵的聖平天國軍的軍糧已經耗盡,天王洪火秀都和城中軍民一道吃起了“甜露”——一種傳說的洋神仙賜予人們充饑的東西。二是聖平天國軍正在預備做最後的拚死一搏,他們瘋狂的從民間收集武器、糧食和船隻,以及一切能用的物資,甚至把民眾的銅鐵器具都搜來用於鑄造大炮。有人說看見最大的一門有街道般寬粗,要幾百個人才推的動。於是每天人都擁出南門去,夜就更加安靜了。
??沉寂,沉寂,每個人都在屏氣等待那炸破沉悶的雷聲。
??那一刻,終於來到了。
??深夜,一聲巨響把城市從夢中驚醒。那巨響震蕩著整個江兩岸,象是從大地中爆發出來,一直衝上天去,震的天空也嗡嗡作響,餘音在天上象水波般蕩開去,半晌,人們還覺的自己耳邊的空氣在顫抖。
??接著是一連串的炸響聲,從西響到東,那是攻城湘軍的列開幾十裏的炮陣依次發炮的聲音,很快,聖平天國軍也發炮還擊了,江麵上也隨之自上遊向下遊接連矗起一排排水柱。助戰的淮軍蒸汽炮艦和湘軍的風帆戰船立刻被包裹在這水柱群中。
??炸響聲後,喊殺聲開始響起,江麵上出現了幾千隻小船,轉眼間,蓋住了半個江麵。
??而這時,水霧彌漫,幾隻巨大黑影竟又從霧氣中駛了出來。
??那是淮軍的蒸汽炮艦,它們毫發無傷。
??聖平天國軍的小船如巨象邊的蟻群一般從龐大艦身旁擁了過去。
??鋼鐵戰艦上的大洋炮和連珠炮響了。炮火掃過之處,水花落下,聖平軍的小船便給粉碎,炸翻,消失在江麵上,不見了。
??但小船實在太多了。
??這時卻有幾艘多槳快船,向蒸汽炮艦迎了過去,但很快便給炮火摧毀,終於有一艘靠近了,卻給一艘湘軍大船擋住了,撞到了湘軍大船的舷邊,在相撞的一刹那,小船上的人全部跳下水去。
??“轟”的一聲,一團巨大的火焰從湘軍大船的右舷綻開。
??這就是聖平天國軍的自爆火船。
??炮聲響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江麵上的四艘蒸汽炮艦傷了兩艘,它們退到遠處南岸邊,繼續開炮。而這時,登陸的湘軍已開始潮水般衝擊南京城的城門了。
??“衝進城去,便有吃食,財帛,女人。”當初曾伯恒隻對他的軍隊說了這麽一句話,就足以使人人奮勇了。
??五十萬大軍和其餘江北難民昨天就已完全沒有糧食了。
??所以城頭箭石如雨下,城下倒了一片又衝上來一片。
??幾萬人密密的擠在城牆下,城上的箭手根本就不用瞄準了。
??一個淮軍聘來的英國軍官在蒸汽炮艦上遠遠望著這一切,驚歎道:“這就是乾國人的戰爭?象螞蟻的戰爭。”
??“螞蟻如果多了,就可以吃掉一切。”旁邊的一個美國軍官說。
??十幾丈寬的城牆仿佛也要被這人海給堆倒了。
??三個時辰後,北城頭上的旗幟已換了好幾撥,從武衛營到士官軍,已更換了十幾個營上萬人的部隊,而城門外的旗號更是紛揚一片,大概有十萬人渡過了江。
??有兩萬多人已經在向城東西麵包抄。聖平天國軍的大炮開始組裝起來,射向城頭的炮火一刻比一刻密集。城頭上倒了一片旗又換上一片旗,血水在連綿的城牆各處淌下來。
??就在這時,多麵嶄新的十字旗幟出現在城頭,城內增援的新軍登上城牆,這是由一些外國人親自挑選的有變革誌向的青年組成,和聖平天國軍中的外國雇傭軍擁有相同槍支裝備,戰力極強,城頭十字旗一閃,頓時槍火猛烈了數倍,湘軍的攻勢一下就被壓了下去,原本近百架雲梯上了城,不一會隻剩十幾架。
??突然聖平天國軍中號炮連響,歡聲震動,旗幟狂舞。曾伯恒站立於山頭之上,舉起單筒望遠鏡看去,一麵巨大的“天”字旗出現在原野之上,在萬軍叢中分外鮮明,他知道那是誰。
??洪火秀來了,望遠鏡在曾伯恒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各處有旗號向曾伯恒所在處移來,那是各軍將領前來報告戰況。
??“城門東我部五千人正攻擊敵六營,死傷慘重……”
??“我軍攻上城牆十三次,拚掉賊軍親衛四營,又拚八營,損八百人,現與敵洋槍隊作戰。”
??“炮兵已組裝炮三百門,向城頭發炮彈二千餘發,半個時辰後可有一百五十門炮同時發射。炮彈急缺。”
??“穴地軍在城牆下埋設地雷十七處,爆破三十餘次,炸藥用盡,急待補充。”
??“我軍雲梯急缺,已命隨軍夫役盡砍城外樹木製作雲梯,有八百架即將新到。”
??……
??曾伯恒點了點頭,看了看城頭硝煙,嘴唇抿的緊緊的,火槍,是他最恨的東西,他想那是懦夫用來傷人的暗器,那些洋人憑了這些身外之物來耀武揚威,若是沒有這東西,麵對麵拚殺早已被大乾軍踩在腳下了。
??然而他卻並不反感大炮,因為左季皋曾與他說過,是中土人最先發明了火炮。他要求大量生產火炮作為沒有火槍的補償。
??他部下的湘軍已經擁有了當時乾國最好的大炮,盡管比起洋人的炮來,射程和威力並不是最高的。但當上百門大炮列陣,震顫大地的隆隆聲響起,無疑敵人從身體到精神都會被摧毀、粉碎。
??城頭上一排排槍聲也震顫著他的神經,看著城下倒了層疊的屍體,他的眉頭緊緊皺起:“暫停攻擊。等火炮雲梯地雷齊備再攻。”
??“大帥!現當一鼓作氣,切不可讓敵手緩過勁來啊!”肖孚泗說道。
??“寧願多死上一倍的人是麽!”曾伯恒吼道,“炮火都還沒能破壞城頭,這麽急於進攻,分明就是把人命往裏填。”
??“是啊,我手下幾個營弟兄全拚光了啊!不能這麽打!”朱洪章說道。
??“難道我的親兵沒有衝上去?”肖孚泗憤懣道,但曾伯恒的手用力一擺,停在半空中,他們都閉了嘴。
??戰場上忽然靜了下來。聖平天國軍士兵忙著修補垛口,搬運傷員。湘軍陣中也是人流不息,各營都在更換位置,一時間旗號來去,陣形紛亂。
??很快,城頭的守軍都看到,湘軍把一門門巨炮拖到陣前,炮後是成千上萬的步兵,黑壓壓一片,雲梯一排排望不到盡頭。
??這時城北,城東,城西已全是湘軍,但各城門都聽不到槍炮聲。這種靜默似乎比炮聲更能摧挎人心,人心想象的恐懼比真實的更厲害。
??突然“嗵”的一聲悶響,許多人就是一抖,啪啪好些槍就放了出去,可炮彈並沒有落在城頭,那是湘軍陣中的號炮,接著東邊又是一聲,西邊緊接著也一聲。
??曾伯恒閉上眼睛算著這炮聲,他知道等主陣中再一聲炮,三麵的圍攻就要開始了。
??這時震天的一聲響了起來,曾伯恒猛的睜開了眼睛。
??湘軍齊發聲喊,突突突突白煙從陣前炮中噴出,一排緊接著一排。從上升到
??下落那軌跡不過是一瞬,幾秒鍾後那些炮彈就將落在城頭,幾秒鍾前還活著的就可能永遠沉寂。
??這一瞬竟然如此之長?
??南京被籠罩在赤紅的火光的天幕下
??湘軍的幾萬騎兵在城裏縱橫衝突,而十幾萬饑餓的步兵在全城各處搜搶著每一點食物與錢財。
??局麵已不是曾伯恒所能控製了。
??“弟兄們這一仗打的太艱苦了,就讓他們狂幾天吧。”甚至有將領這麽說。
??曾伯恒站在城頭上,望著城裏道道濃煙,臉色鐵青。
??他想自己已經成了城中民眾心中的惡魔。
??他想獨得這場大功,卻沒想到會把所有的南京人變為了食物。
??史筆如鐵,想到曆史上會如何記錄這場大亂,他的冷汗已然落下。
??滿城都是呐喊與號哭,各營的主將們大都加入到了搶掠之中,沒有人出來約束。
??在幾個月內湊起的五十萬大軍其實根本不能算做軍隊的。
??在一無所有時他們也許可以團結在一起,但突然間手中擁有了一座這麽大的城市,一支大軍立刻變成撲向食物的群狼。
??他們本也是為人魚肉的百姓,現在手中有了刀,忽然發現了自己的力量,於是更加發狠的魚肉自己的同胞。
??當所有人都去犯罪時,那麽罪行便成為了法律,良知反成了反常,邪惡的秩序建立,當個人的欲望突然沒有了限製,人們才會發現,每個人心中的獸性原來是那樣之強。
??算了……不去管了……
??曾伯恒感到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個少年,此刻就正在體驗著成為野獸的快感。他看到周圍的人踢開民房,衝進去為所欲為,發現錢物的狂笑與女子的尖叫使他的身體發燙,他想他也要做點什麽了。
??看準了一間平房他衝上前去,使勁一腳那木門便被踹開了。他衝進去,堂屋沒人,他又衝進內室。
??這好象是個女人的房間,桌上擺著胭脂梳妝盒,還有一封沒寫完的信,毛筆在一邊,墨還沒幹。
??他向另一邊看,床上錦被還散著花香氣。就這樣突然放肆的闖進了另一個女子的閨房,他忽然有種興奮感,那種衝破了平常鐵鎖般的規矩,放任自由的興奮感。
??現在該幹點什麽?
??他過去掀亂已疊好的棉被,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隻不過平時不能做的,他都想做做,他又在床單上劃了幾刀。
??然後他打開一邊的櫃子,裏麵全是女人的衣物。他呸了一聲轉過身去拿刀到處敲著,什麽特別的也沒發現但又有點舍不得走。
??外麵轉來大喊聲,鐵有點緊張,他不希望又衝進一群人來,他想多享受一下
??一人據有一座房子的感覺。
??忽然後院傳來了什麽聲音。
??他握緊刀走過去。
??後院很小,是柴房與一口井,他站著左右看了看,忽然向柴房中垛著的幾堆柴走去。
??柴堆後又是什麽一響。
??他屏住氣,跳過去大喊一聲踢開柴堆,刀高舉在空中。
??但他沒有劈下去。
??角落裏,倦縮著一個年輕的女子。
??他一腳踢在那女子身上,她尖叫起來,縮成一團。
??他象一頭初次捕到兔子的狼,撥動與打量著獵物,心中滿是惡念。
??女子隻是顫抖哭泣,讓他很快真的變成了惡狼。
??“王二做得,我做不得?”他一邊惡狠狠的笑著,一邊用刀尖去挑那女子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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